狠戾的怒吼聲直到現在仍舊徘徊在慕容禎的耳際。
兩個時辰前,他不顧一切的將那個陪伴在自己身邊多日的姑娘狠狠罵走。
直到現在他仍深刻記得,當自己無情的對她吼出「滾」字的時候,她臉上所流露出來的悲傷和絕望,是多麼令人心痛。
看著軍帳內被砸得滿室狼藉,慕容禎慢慢從憤怒中恢復平靜。
他只是恨她對他的懷疑,氣她對他的不信任。
高傲自負的他,向來不屑對別人解釋自己的想法,他以為蕙質蘭心的她能懂得他的心。
可她卻讓他大失所望。
轟!雷聲滾滾,響徹四方,軍帳外是一片陰霾。
就要下雨了,這見鬼的天氣令慕容禎的心更加煩躁起來。
他是她的主子,她的男人,她的天!他有權主宰她的生命以及她的人生,他沒有錯,錯的明明是她,她不該質疑他!
雷聲再一次響徹天際,片刻工夫,帳外傳來雨點砸到地面的聲音。
「主子不好了!」
就在慕容禎心煩的在帳中等待於箏主動回來向自己磕頭認錯的時候,貼身小僕喜多驚慌失措的跑進來一頭跪倒。
「主子……」他顫抖的指著帳外,「主子您快出去看看,於姑娘她……」
見喜多渾身是血的闖進來,慕容禎的心頓時涼了半截,他急忙起身衝向軍帳之外。
已經被雨水打濕的地面上,放著一個竹編的擔架,擔架上躺著一個身穿帥袍的女子。
只見那女子渾身是血,胸前插著三支羽箭,無情的大雨砸在她蒼白無血色的臉上。
慕容禎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切,他踉蹌的走到擔架前,任由豆大的雨水打在身上卻毫無所覺。
兩個士兵突然單膝跪倒,「於姑娘為保四皇子脫身,換上帥袍,引敵追擊,很不幸的被敵軍連射三箭,如今已經……香消玉殞。」
最後四個字,似被濃厚的雨聲淹沒,但仍鑽進慕容禎的耳裡,他搖著頭,拒絕相信。
從軍帳中爬出來的喜多,哭著將一個開好的藥方遞給他,「主子,這是於姑娘兩個時辰前給我開的方子,她說她懷了主子的骨肉,為免腹中胎兒遇險,特別吩咐我煮保胎藥,沒想到……沒想到……」
聽到這裡,慕容禎整個人都傻掉了。
於箏懷了他的孩子?
不,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慕容禎顫抖的跪倒在那冰冷的屍體前,慢慢揭開那過大的衣襬,雙腿間殷紅的鮮血染紅了他的眼。
於箏死了!連同那尚未被他所知的小生命也……
莫大哀痛如同一把狠戾的尖刀刺向他的胸口,同時絕望和無力幾乎將他的靈魂吞噬。
「不—」
砰!一道響雷陡地響起,卻掩不住一個男人痛失所愛的悲絕嘶吼。
這一刻,他慕容禎的天,徹底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