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震豪轉頭凝視著一路上沉默著的俞聖南,「你在想什麼?這樣一路上你都很沉默。」這實在不像他所認識的她。
「沒有。」俞聖南深吸口氣,沉吟一下,「我在思考一些事。」
「思考?」他黑黝的眼眸微瞇了起來,「在想什麼?可以告訴我嗎?」他真的很好奇小南這顆小腦袋瓜子裡,是在想些什麼,想得如此出神,一句話都沒說。
她猛地抬頭,迎視上章震豪那雙帶著好奇的詢問目光,「我在想,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和我結婚?」她很直接坦白地問著。
他略微一愣,「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看樣子,這小丫頭似乎在質疑他的心,「你是在懷疑我說過的話?」「我不知道,」俞聖南輕搖著頭,目光落向車窗外的夜色,「我很想知道你是為了結婚而結婚,還是因為喜歡我而要和我結婚?甚至,你要和我結婚,是為了掩飾你什麼身份嗎?」
掩飾什麼身份?莫非這小丫頭以為他是同性戀,所以娶她為妻,來保護他那位「神秘」伴侶?忍不住的,章震豪輕笑出聲。
「你的想像力很豐富,小南。」他話語中含帶著笑意,「真不知道你腦袋瓜子裡到底裝了多少東西?你以為我是同性戀者嗎?」「我不得不這麼想。」俞聖南輕歎著氣,「因為我真的想不到一個真正可以說服的理由,讓你才認識我兩天,就願意娶我。」章震豪細細凝視俞聖南,「我真的是同性戀,而你會願意嫁給我,當我名義上的老婆,幫我掩飾同性戀的身份嗎?」突然,他很想逗逗她,想知道她對他又有什麼心態。她身子明顯一僵,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包含了驚訝地盯著他那張剛硬有型的臉,「你真的是同性戀?」天啊!真的嗎?他真的是……「我是。」他裝出正經的表情,「我不想讓我家人難過傷心,正好又陰錯陽差、誤打誤撞,參加你的比武招親擂台賽,得到最後勝利冠軍。這樣的情況之下,我正好可以用此機緣,娶你為妻,而我家人也不會察覺到我是同性戀而傷心。」胡亂隨口編了一堆理由。俞聖南聽著他的話,整個心都沉了下來。沒想到他真的是一個同性戀……夫地一股難過寵罩著她的全身。「怎麼了?」章震豪不是沒有看出俞聖南低落下來的心情,和眼中閃爍的難過,「你很失望這個答案?」「是很難過。」她連說話都覺得沉重起來,「我最不希望得到這個答案,結果,事實上卻真的是這個答案。」
她還寧可地是因為想結婚而結婚,這給她的情緒打擊還沒那麼大。
瞧她真的是很難過,他心生不捨起來,「你……」
實在不想再使她這麼難過了,本想澄清之時,俞聖南卻開了口,阻止了他的解釋。
「我願意。」她的聲音雖輕,但卻充滿了堅定。
「什麼?」章震豪怔呆住了。這小丫頭剛說了什麼?她願意?深深地吸了口氣,俞聖南閉上眼思考了幾秒,隨後,她緩緩睜開眼,直直望進了他的眼底,「我說過了,我願意。」堅定十足的口氣,表明了她的意願。
「小南……」他簡直是不敢置信,從她的口中,竟是吐出非常堅定的「我願意」。
「不管你是不是同性戀,我都願意嫁給你。」俞聖南眼也不眨一下的說,「除非是你不要我。」
「你是說真的?」真不敢置信小南會下這種堅定的答案,「為什麼……」他真的很想知道小南為何會有這麼堅定的信念。
「因為我喜歡你。」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就如今晚你對你父母說的『一見鍾情』。」她不得不承認,她似乎從第一次見到他,就對他就有莫名的好感,而那一次之後,她就會時常想念他,讓他的身影佔據心頭、腦海之中。而在比武招親擂台賽之後,她甚至有著非他不嫁的念頭。所以這樣的心境,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是喜歡上他,同時她也相信很快地,自己會將這份喜歡演變成愛。章晨豪完完全全呆滯住了。小南說什麼?她對他是——一見鍾情?拉回了些許思緒,他不太確定地問著,「你是說真的?」
俞聖南肯定地點著頭,「我從不會拿感情這種事情對人開玩笑,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就算我是同性戀,你也真心甘情願嫁我?」
「沒錯。」停頓一下,她牽起一抹淺淺的笑,充滿自信的口吻說著,「你是男人,你還是會有正常的感情存在的,而我相信,我會努力地讓你愛上我,放棄再做一個同性戀者。」「小南……」雖然俞聖南說的話並不浪漫,但卻字字敲動了章震豪的心,扯動了他的感情神經,忍不住的,他伸手將她嬌小的身子緊緊擁入自己的懷中。「我會讓你知道,愛上女人,才是幸福甜蜜的事情。」偎入他的懷裡,俞聖南又說了句。章震豪深深受著她的話語感動,「我們——結婚吧。」第一次,他有這麼強烈的感受,之前和蔡仟倚交往了那麼多年,他都還沒有這麼深刻的感受。自己和仟倚結婚,只是因為覺得交往的時間夠長了,在雙方父母的催促下,他才想和仟倚步上紅毯那端,而如今,他和小南才認識幾天,卻有這麼濃烈的慾望,想和她步上紅毯,牽手到白老。「嗯。」俞聖南輕應了一聲,「我們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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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震豪和俞聖南要結婚之事,可嚇壞了雙方長輩,畢竟這兩個人才認識幾天,沒交往多久,就急著要結婚?「小南,」俞正剛一臉愁苦的面容,半似哀求地看著女兒,「你真的要嫁給那個章震豪?」不會吧?小南真這麼急著想嫁人嗎?「沒錯。」俞聖南很確定地點著頭,「我就是要嫁給震豪。」為了表明己非君不嫁的心態,她還提高了音量,加重語氣說著。「你這個決定會不會太急促、太衝動了?」他軟著聲音,試著要說服女兒這麼匆促的念頭。「不會啊。」她整個人靠進沙發椅背裡,兩條腿跨放在桌几上,手拿著遙控器,按了個按鍵,打開電視機看,「我可是很認真的。」
「但是你這個樣子,我可看不出你有什麼認真。」他死皺著臉,「跟我談這種天大的事情,你居然還輕鬆地看電視?」
俞聖南聳聳肩,「輕鬆不好嗎?」她有意無意的瞟了父親一眼,「抱持一顆輕鬆的心情談,不是很好嗎?而且這可是喜事,何必一板一眼,嚴肅地去談啊?」「但你也太輕鬆了吧?」俞正剛哀歎連連,「這可是你的終身大事,你居然像在談一般小事一樣!」唉!真不知道該怎麼去說小南才是。「老爹——」她這時也不得不垮下臉來,睨著父親的咳聲歎氣,「我拜託你好不好?你這副樣子好似在辦喪事,而不是喜事……」「呸呸呸!」俞正剛急急打斷女兒的話,「你說得是什麼不吉利的話啊?」「不是我願意說什麼不吉利的話,而是你老咳聲歎氣,會更要命,分明是觸我婚事的霉頭!」她毫不客氣地回駁父親的話。「我……」被女兒這麼一說,俞正剛一時之間可是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只好愁容滿面地兀自沉思起來。見父親沉默不語起來,俞聖南心生不忍,在心底輕吁了口氣,起身走至父親身後,彎下身子,從後面環抱住父親的脖子,「老爹,你別太過擔心,也別想得太多,我今天會這麼匆促要和震豪結婚,我可也是有考慮過的,才不是在玩遊戲,貿貿然地說結婚就結婚。」軟下聲音,她口吻半似撒嬌的說著。聽女兒這麼膩著聲音對自己說話,俞正剛擔憂的心,是放寬了些,「但是你也才剛過二十歲,就說要結婚,會不會太早了些?」她聽得出父親話中的弦外之音,遂嘻嘻一笑,「你是捨不得我這麼早嫁人,不陪在你身邊,對不對?」「我、我哪有啊?」俞正剛帶著否認的語調,急急不承認女兒的猜測。
「才怪。」俞聖南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直線,「你是我老爹,跟你相處二十年,我道做女兒的,還猜不到你心裡在想什麼嗎?」「我……」他又說不出話來了。
「嘿,老爹。」她鬆開父親,站直了身子,輕拍父親,一下,「放心吧,震豪會好好待我的,而且你也別擔心我會被他欺負,你還是多擔心他會被我打得鼻青臉腫,不要重傷住院就好啦。」俞正剛知道女兒心意已決,故沉吟了一下,「好吧,那跟他父母約個時間,談談婚禮的事宜吧。」他還是依了女兒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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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在雙方父母的見面商討下,是順利地達到了共識與允肯,因而如火如荼地展開。雖然起初章瑞祥夫婦並不是很贊成這樁婚事,總覺得兒子是受了蔡仟倚的逃婚,而受到過度刺激,導致神志不清,在短短的日子之後,居然又說要結婚。不過愛子心切,他們見兒子如此堅持與肯定,甚至在他們面前丟下重話,「這輩子除了小南之外,我誰也不娶!」於是他們想如果真阻止他娶俞聖南,他便一輩子不結婚,打一輩子光棍,而章震豪可是章家惟一的子嗣,若他死不結婚,便無法傳宗接代。以至章瑞祥夫婦思考過後,覺得兒子也許真的是愛俞聖南,而既然如此,只好順從他的意思,準備迎娶這個媳婦過門。
這婚事已塵埃落定,一切成了定局之後,最開心幸福的自然是那位準新娘子——俞聖南。再怎麼說,她可是對章震豪一見鍾情,而能在一見鍾情之後,可以奇跡似地和他結婚,真的是令她料想不到,在瞥喜非常之餘,整天掛在臉上的都是足以膩死蜜蜂的甜蜜笑容。
當然,老天爺給了她這麼好的如意郎君,她可不會因此樂得沖昏了頭。她還是天天去補習班報到,很努力地唸書,還不時地告訴自己,今年一定要考上大學,不然是會丟老公的臉。
因此她每天下完課,會和章震豪約個小會,一起吃消夜,但是一回家後,她不再像以往一般洗了個燥後就倒頭大睡,而是乖乖坐在書桌前,挑燈苦讀,只為了應付今年暑假的聯考這一場戰役。
反觀那個準新郎就沒有像俞聖南這麼快樂,他依舊保持著一顆平常的心,每天定時起床去上他的班,盡他自己的本分去做該屬於自己的工作,只是婚事一定,他每天多了一樣例行公事,就是要去接俞聖南下課,帶她去吃消夜,然後送她回家。對他來說,日子並沒有多大的改變,只是他的生活世界中,多了一個俞聖南,有了她這一個未來小妻子的存在。有時,他一個人獨自沉思時,捫心自問,他為何會這麼衝動,毫不考慮甚至非常堅持要娶小南為妻,他是始終找不出一個合理的答案出來,他總是自認為自己的感情和愛人的心,早在仟倚狠心離去之後,就完全封閉與死去,他對於小南應該不可能存有什麼感情與愛戀,只是他並不否認和小南相處,他的情緒會不自主地處在愉快與舒服的狀態之中,他是很喜歡和她相處。既然是如此,那麼在不希望家人擔心他,操煩他以後的婚事,他就作下要和小南結婚的決定,反正他並不會想再對任何女人付出感情了,他又何需大過挑剔未來的伴侶呢?只要相處得愉快就好了,而小南則是給了他這麼一個好條件,所以他會堅持娶她,應該就是這個原因,沒有其他的了。嗯,應該只有這個原因,不會有錯。
星期天一早,他吃過早餐,便開著車子住俞聖南的家駛去,一路上地靜默的思堵,仍是不停地在反覆想著這個問題,也像是要完全說服自己,去相信這一個理由。一直到他將車子停在俞家門口,熄了火,他這些思考才完全停歇下來。
他修長的腿才一伸出車外,便聽到屋內由遠而近傳來乒乒乓乓的急促腳步聲,在他整個人站出車外,鎖好車門,大門已「砰!」的一聲,被人打了開來。「震豪!」開了門的俞聖南,一看見章震豪便興奮得衝上前去,踮起腳尖,張開雙臂摟住他的脖子。低頭瞧著她開心的笑臉,章震豪不禁受到她的感染,嘴角拉出一個上揚的弧度,「一大早精神就這麼好。」談話的同時,手也不自覺地伸出,輕攬住她的腰,「我車門才一開,人都還沒下車,就聽到你衝出來的聲音,好像在逃難,你是被人追殺嗎?」心情被俞聖南挑起愉悅的那一根弦,連說話也跟著輕鬆,開起玩笑來了。「我是一早醒來,就等著你來耶!」俞聖南微噘起小嘴,但眼中所透發出的笑意是未減的,「一聽到你車子的聲音,我當然就會很興奮地衝出來呀!」她說得非常的理所當然。「這麼興奮見到我啊?」
「當然嘍。」俞聖南使勁地點了點頭,「我好不容易盼到今天,可以和你真正出去玩耶!我自然會很開心興奮啦。」呵!今天是她第一次和震豪出去玩耶!而且也是第一次有機會可以和他獨處那麼長的時間,一整天哪!要她如何不開心、不興奮啊?「你呀。」一股疼溺的感覺,迅速湧上心頭,章震豪忍不住捏了她的小鼻頭一下,「心裡就是玩字當頭。」口吻也透出他疼寵的味道。「哪有啊?」俞聖南皺皺鼻子,咕噥著聲音抗議。
「我可也是很努力地在唸書耶!不然前幾天補習班的模擬考試,我怎麼進步那麼多啊?」章震豪笑著,並不否認她的話,因為造的確是個事實.照她之前對他的坦承「招供」,她每次模擬考的成績,最高的一次才兩百分出頭,而最近在她突然奮發圖強、誓死如歸的精神下,前幾天的成績出來,已經考到兩百八十多分,有了明顯的進步。「我相信你是有努力唸書的。」他語氣之中,有著他對俞聖南的誇讚嘉許,「不然我怎會犒賞你,帶你出去玩一天,請你吃大餐呢?」她嘻嘻一笑,「為了要你時常這麼犒賞我,請我吃大餐,我絕對會繼續努力!」她下著承諾。「這可是你說的。」章震豪頷了下首,以正經的口吻說著,「只要你能考到四百分,我會答應你三個你想要的東西。」「真的?」俞聖南眼睛一亮,眼皮子眨也不眨地盯住他,「不管我要什麼,你都會答應?」他點點頭,「沒錯。」停頓一下,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立即又捕上了附註,「不過這三樣條件,你可不能強我所難,要我去做什麼殺人放火的違法事件,或是要我去摘天上的星星,帶你去外太空之類,這些不可能做得到的要求。」事先先聲明,免得這小丫頭古靈精怪的腦子一轉,勉強他去做什麼傷天害理、傷風敗俗,或是根本沒人做得到的事情來。「放心吧。」俞聖南拍拍他的胸脯,允諾他,「我絕絕對對不會要你去做這種事情的。」嘿,太好了!有這麼好康的事情,她從明天開始,要更加把勁唸書了。雖然四百分離她目前的實力還差有一大截,不過為了這三個條件——嘿嘿,她決定跟它拼了!「嗯,那我們現在可不可以出發了?」章震豪將話題一轉的問。
「可以,不過你要稍等我一下,我去把午餐裝好。」
「午餐?」他微微一怔。什麼午餐?不是說好要帶她出去玩,請她吃大餐嗎?俞聖南嘻嘻笑著,「為了要謝謝你今天帶我出去玩,請我吃大餐,所以我決定也要回謝一個禮。」她笑意滿滿地解釋著,「我今天一大早起來,做了一堆壽司和三明治,準備帶出去請你吃,然後晚上再狠吃你一頓。」「你會做菜?」這可是章震豪所不知道的一點,平時可沒聽她提及過,而且在他的思考觀念裡,以她這種年紀和個性,她應該和巧恩一樣,是個遠庖廚,從不必做家事的女孩子。「當然嘍!」提到家事,俞聖南可是非常得意自誇的,「別看我這麼男孩子個性,又很不會唸書,從小到大,家裡的事可是我一手掌控的,我的廚藝是一把罩唷!現在只差沒人賞識,不然我是可以去大飯店當一流的廚師哪!」「真的?那我今天中午可要好好品嚐你的手藝了。」聽她這麼說,章震豪可是有了很大的期待。「沒問題,」她自信滿滿地對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那你等我一下,我把午餐裝好後,我們就出發。」說完,便像一隻小雀鳥般,蹦蹦跳跳地進屋去。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章震豪泛起一抹打從心底深處的笑意。
也許,他堅持要娶她的決定——是沒有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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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的自誇話語,的確是沒有錯。
這是章震豪吃過了她親手做的午餐後,所給她的一個非常正面的小評語,他還非常賞臉捧場,將她帶出來的三個便當盒,給足足吃掉兩個,讓她樂得開眼笑,連她自己的那份都差點忘了吃。她是個還孩子氣滿重的人,這也是章震豪今天所真正完全瞭解到的一件事實。不說別的,光是今天帶她去遊樂場玩,她就吵著要玩這個、要玩那個,拖著他手舞足蹈地一定要他什麼都要陪她一起玩。其實說真的,他一個大男人,對這種遊樂場所的遊樂設施,實在沒什麼想玩的興致,但是眼看著小南那般雀躍興奮,他實在不忍拒絕陪她一起玩,於是只好捺著性子,陪她玩過一個又一個的遊樂項目,連旋轉木馬、咖啡杯、碰碰車之類較屬兒童的項目,他也捨命陪她這小女子上去玩。不過,他倒也挺佩服她一點的,她居然玩那種三百六十度的雲霄飛車.還有海盜船之類的刺激項目,也玩得不亦樂乎,沒有任何一絲害怕的心情,玩完之後,她是開心的一張臉,直呼還要再玩,讓他不得不懷疑,她的心臟真的是肉做的,而不是鐵做的。
雖是如此,他也是完全滿足她的需要,真的是奉陪到底的玩,也陪著她四處照相留念。直玩到遊樂園關門了,才帶著依依不捨的她離開。
玩了一整天,她的體力依然是非常的旺盛,直吵著要他帶她到基隆廟口吃海鮮,而他也仍是順著她的意思,開車直驅基隆廟口,陪她一個接著一個撐位吃。
而這時,他又發現了一件事,平時的小南胃口還算普通,不過,一到基隆廟口,她的眼睛是煙烙閃著光亮,直拉著他吃了六、七個攤位,光奶油螃蟹攤,她就尤足了五隻螃蟹,然後又吃了草蝦、海鰻、甜不棘、鼎邏銼……好不容易結束了這趟美食之行,這位小妞邏不滿足,又買了兩盒加了芥茉的烤章魚丸,和一個營養三明治,還有一杯木瓜牛奶上車,繼續她大吃大喝的行動。
「你真的很能吃。」平穩地將車子駛上高速公路,章震豪忍不住夾帶著佩服的語氣說。真的,他的食量都還沒有這麼大過。
「我很少會吃這麼多的。」俞聖南喝了一大口木瓜牛奶,淺淺地揚起一個滿足的微笑,「那是因為你要請我吃,我才會這麼拚命吃,不然,我吃到第四攤的時候,其實就差不多飽了。」說完,她還很不淑女地打了一個大大的飽嗝。
「我相信你吃得很飽了。」
「何止飽,」她癱靠在椅背上,摸摸自己撐凸出來的胃,「簡直快撐爆了。」天啊!撐得胃真有點不舒服哩。
章震豪笑笑,「不過,只要你開心滿足就好了。」
她輕點個頭,注視著他專心開著車子的側臉,「震豪。」她輕喚了一句。「嗯?」
「謝謝你今天陪我出來玩一天,還請我吃了一大頓。」俞聖南滿心誠意地道謝。「傻瓜。」還以為這小丫頭要說什麼,原來是這種客套話。章震豪忍不住空出一隻手,疼溺地揉揉她的頭髮,「還跟我客氣這種小事做什麼?」
她甜甜地笑著,心裡泛起甜滋滋的感受,「其實我知道你並不是很愛玩遊樂場,可是你卻還是陪著我玩,我真的很開心……」說到這兒,她輕輕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也感覺到瞌睡蟲似乎來我她,讓她的眼皮子開始覺得沉重起來,「你真是我的好老公……」「只要你開心就好了呀。」沒想到這小丫頭還是挺細心,瞭解他對遊樂場沒啥興趣。「所以呀,我是要對你說一聲謝……」話說一半,俞聖南的聲音突然沒有了。章震豪微微一怔,這小丫頭怎突然沒聲音了?瞥眼瞄向她,呵!這小丫頭居然閉上眼睡著了,八成是真的很累,今天她可是耗了不少精力與體力呢!你真是我的好老公……
剛才的話,停留在意震豪的耳畔,迴盪低吟著。
再瞄了她沉靜的睡臉一眼,「你也是我可愛的小妻子。」他柔柔地對她說了一句。臉上、心頭上,無止境地泛隘著幸福滿足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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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練習室內,章震豪正被面前五個大男人訓練教導著。
不過,與其說是訓練教導,還不如說是被折磨虐待來得貼切些。
自從他與小南的婚事定了下來之後,他便被她的五位師兄強迫著天天要來道館,學習武術,因為他們認為他應該是要保護他們可愛小師妹的未來丈夫,怎能一點功夫都不會呢?若是出了什麼事,難道是要可愛的小師妹出頭,來保護他這所謂的老公?這未免太可恥、太不像話了吧?所以,在他們半強迫、半威脅之下,他只好聽從這五個大男人的話,乖乖天天準時來報到,為了小南,他願意一身僵硬的老骨頭,來向她的五個師兄習武術。只是一切從基礎學起。初初幾天,他為了從基礎的蹲馬步,練就堅穩的下盤腳功,蹲得他是兩腿發軟,上班時能多坐在辦公室裡,就絕不起身。而後幾天,他開始由蹲馬步升格為練習打正拳、抬腿、踢腿,也是快鏈斷他的四肢,雙手雙腿是又酸又疼,差點在上班時連握筆的力氣都沒有。
就這麼過了半個月多,他開始學習練簡單的拳法。但是才第一天,他就被這五個大男人給揍了,因為他不時會打錯方位腳步,而這五位「教練」可是很不留情,不是出聲大罵,就是動用手腳,「用力」去調整他正確的步驟,因此他全身多處都有淡淺的淤傷。也從這半個多月來的學習,他才知道,原來習武真的是很苦,相信很多這方面的高手,甚至是國家選手、武打出身的影星,一定吃過不少的苦頭,流下不少的辛酸血淚吧?以前他能夠知道習武很苦,但是現在他真的來親自嘗受,終於明白到箇中滋味,並不是一般外人能夠完全想像體會得到的。「喂!你浸右膝蓋要彎下去一點!」在章震豪邊打拳邊思考之際,突然一個喊喚聲響起,接著,他的右膝蓋被蹋了一下,而下彎了一點。「喔。」章震豪應了這出口又出力的石少文一聲,隨即又打了下一個步驟。
「手抬高一點!」接著,黃志德由下往章震豪左手肘關節打去,讓他的手臂上抬一些。「喔。」章震豪又應了一句。
在應聲的同時,他也牢牢記住自己被糾正的地方,以免再犯相同的錯誤,到時他可不是光受這些被糾正的皮肉之苦,還有「嚴厲的訓話」呵!所以他提著十二萬分的精神,專心地練打著拳法,不敢有任何的放鬆與偷懶:而這一幕幕,卻落在躲在練習室門外,只探進半張臉的俞聖南眼底。看著師兄們這麼欺負章震豪,對他施以拳打腳踢,她疼在心底,也氣在心裡。她的心疼,當然是章震豪被師兄們毫不客氣對他的拳腳伺候,給他身體上的折磨;而生氣,也就是氣師兄們的動手動腳。她站在這裡偷看,也有好一陣子了,看著章震豪這麼可憐被欺負,她很想立即衝進去找師兄們算帳,但是從另一個角度去看,章震豪打得實在是有夠OOXX,若是她來教,大概也會沒耐心地說個幾句重話,而且她也好想看看他的缺失在哪兒,到時她可以私底下好好教他一下,讓師兄們可以對地刮目相看一些,別再對他這麼壞。不過,現在她可是忍不住了!她眼睜睜地看著章賣豪終究受不住其中一位師兄的一踢,趴倒在地上喘著大氣,要求休息一下,而師兄們卻是態度強硬地拒絕他的要求!可惡!太可惡也太過分了!將身子移站在門口,她吸口氣,大聲地對裡面的師兄們喊,「你們夠了沒有?」她的話一出,立即引來裡面六個男人的視線投注。
「小師妹?」五個男人齊聲大喊,個個臉上佈滿了驚訝。
「小南?」趴在地上的章震豪,也是有著相同的表情反應。
俞聖南沉著一張難看的臉色,死瞪著五個師兄,緩步地走到他們的面前。「小師妹,你……你怎麼……」看到俞聖南一臉怒氣沖沖的神情,五個大男人是害怕得說不出話來了。
奇怪,小師妹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待在補習班上課的嗎?怎麼會出現在這呢?俞聖南抿緊著嘴唇,冷眼掃過五個師兄,「很驚訝我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兒?」她看穿了師兄們眼中閃爍的疑惑。
「小南,」趴倒在地上的章震豪,此時也撐起自己虛軟的身體站起身,「你怎麼沒去補習班上課,跑來道館?」
「我昨晚唸書念得大晚,睡又沒睡好。」俞聖南可是對章震豪的話,有問必答,「上了一整天的課,我受不了也撐不住,頭也好痛,所以就向班主任請假回來,順便繞道來這兒,看你練拳練得如何了。」哼!結果沒想到,她卻看到師兄們公報私仇,這麼欺負震豪!「我練得很差。」章震豪揚起一抹勉強的微笑,「對了,你身體還好吧?要不要吃顆藥止頭痛?」忍著身體上一整天忙碌工作下來的疲累,和被拳打腳踢的疼痛,他溫柔且關心地詢問著俞聖南。「我吃過了。」俞聖南捺著身體內熊熊燃燒的怒火,口氣很溫和的對意震豪說著,「你還好嗎?」忍不住心中對他的疼惜,伸手摸撫著他冒著汗水的臉頰。
「我當然還好了。」他加深了笑意,盡量不想讓俞聖南看出他的疲旱,和快撐不住身子的模樣。「還好才怪。」她碎不及防的迅速動作,拉起章震豪寬大的道袍袖子,只見藏在裡面結實的古銅色皮膚,隱隱約的透著幾處淤青的斑塊。老天!俞聖南倒抽了口氣,看著這一塊塊的淤紫,她的一顆心就像被人狠狠槌了好多拳,窒悶難過。她是有猜想到,在他的身上一定有多處的淤青傷痕,但這麼親眼一看,天啊!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多!「小南……」章震豪欲抽回手,不想讓她看,但卻被她使勁的力這抓住不放,「別看了。」他感覺得出來,她的體內正燃著殺人似的怒火。而且這團熊熊烈火,絕對不會向他噴發出來,而是朝向站在他身後的那五位教練師兄。俞聖南深吸一口氣,放下了章震豪的手,接著繞過他,走到石少文等人的面前,用著她極度氣惱的目光,瞪視著他們。「你們太過分了!」她壓低著聲音,從齒縫間進出怒氣,「居然這麼欺負震豪,耐他拳打腳踢!」「我們沒有……」
「沒有才怪!」她的突然怒喊,打斷了師兄們欲解釋出口的話,「沒有的話,震豪手上那麼多的淤傷是打哪兒來的?」「我們……」
「小南。」聽著俞聖南對師兄們的開炮喊罵,章震豪上前勸著她,「算了,你師兄他們不是故意的。」他軟聲軟氣的希望她能降下火氣。「不行。」她可不依章震豪的勸說,「他們這麼欺負你,我怎麼可以就這麼算,小南……」
聽著章震豪這麼一聲略帶著勸意及軟聲的低喚,俞聖南的火氣始終還是降了一些下來。憋下還沒消退的氣,她冷眼盯著師兄們,「你們五個,我和你們對打一場。」此話一出,可惹得石少文等人不禁都倒抽口涼涼的大氣。
小師妹要和他們五個師兄弟對打?這不是意味小師妹要狠狠修理他們一頓?「怎麼?」俞聖南擦起腰,昂著下巴,氣呼呼地質問五個師兄,「不敢啊?」「我們……」
「廢話少說了!」俞聖南捲起衣袖,準備開打,一副不容許師兄們的反對抗駁。「不好吧?小南?」章震豪一把拉住她的手,一臉的關切之意,「你和你五個師兄對打……」看情況,雖知道小南一個女孩子,和五個師兄對打,她絕對是居於下風的劣勢,不過,瞧他們這六個師兄妹臉上的表情反應——八成小南穩贏不輸,五個師兄可能只有挨打的份。
但是雖然是如此,他也不希望因為他一個人,而引起他們師兄妹之間的拳腳相向、大動干戈。「沒關係,我們時常在對打。」俞聖南輕輕甩開他的手,「你到旁邊去休息,看我們練對打吧。」說完,她快如旋風地衝至師兄們的面前,對他們使出了拍式拳腳攻擊。然而石少文等人只敢招招避開,不敢對俞聖南這位小師妹出手攻擊,也因此,挨到她使勁的拳腳攻擊,是在所難免的。「你們如果再不足擎,只對我閃避,我就不再理你們了!」俞聖南這時冒出了這樣的威脅話話出來。她的話,可讓石少文等人猶豫不決了。若是還擊,打傷了小師妹,可怎得了?但是如果不還擊,小師妹就不理他們了,這……「若誰環擊打中我最多次,我就請他吃一頓我做的飯。」俞聖南的威脅利誘聲音再次響起。哇!小師妹親手做的飯?小師妹的廚藝可是非常不賴,平時可很少有機會可以吃得到,如今有此機會擺在眼前——好了!豁出去了!於是,場面變得不是只有五個男人挨打的份了,大家紛紛猛向俞聖南攻擊,只為求她親手做的一頓飯,和不會被她打入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