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的低下頭,沒想到他會這麼生氣。但是,他為何固執的不放她走?他有喜歡她到這種程度嗎?
「但是皇上,這件事明明就是你不對,她又沒說好,你怎麼能強行『寵幸』她?」上官蘭芯還想說服他,「再說,本宮對她一見如故,有意為她作主,皇上,我們『夫妻』多年,難道你不能成全本宮的一點要求?」
夫妻?
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個字令霞光胸口一陣痛楚,她不想聽他們這樣的對話,每字每句都提醒著她,他們兩個是夫妻,已經理所當然的行使昨夜他對她那樣的「親密接觸」多年。
啊!為什麼偏偏他們兩個又是這麼的相配,同樣的「少年老成」,同樣不像個孩子,又同樣的「嗜殺」
她的頭垂得更低了。
「就因為『夫妻』多年,朕才沒命人把你給轟出去,朕要的東西,誰也不能自朕手中取走。」
霞光愈聽愈難過,他竟然把她比做「東西」,連個人都比不上。
「不管,本宮就是喜歡她,本宮要她陪我玩。」上官蘭芯跺腳嬌嗔,活像個要不到糖的小孩。
他的臉色暗沉,讓她想起昨晚他拿劍走向侍從們的表情……危險至極。
她急忙拉拉上官蘭芯的衣袖,「皇后,不用了,你不要再為我講話了,你快逃,小心他……」
「小心朕怎麼樣?」他的口氣更危險了。
她不敢再講下去,拉著上官蘭芯的手一直發抖,「總之,請皇后不要再說了。」千萬不要為了她,又犧牲一條性命。
上官蘭芯偏偏不信邪,她推開她的手,抬頭挺胸的說:「皇上為何對她如此執著,要是外公知道你如此沉迷女色,你想,他會怎麼說?」她外公可是先皇御命的輔佐大臣霍光呢!
他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逝,隱忍的握緊拳頭,「皇后說得極是。」
霞光不敢相信的眨眨眼睛,他……他竟然妥協了?!
皇后的外公是何許人物,竟然連皇上也要敬重三分?要是……要是她有這樣的靠山該多好,可惜天上的靠山,地上又不能用。
「那麼皇上,你是答應把她賜給本宮羅?」上官蘭芯露出勝利的微笑。
劉弗陵也笑了,「你是要關外的汗血寶馬,還是要跟朕搶女人呀?」
「汗血寶馬?」上官蘭芯的眼睛馬上亮了起來,「真的要給本宮?」
霞光難以置信的看著皇后,她……她竟然這麼快就「變心」了,說什麼要為她主持公道,說謊!
「你只能二選一,要她……還是要馬?」他的嘴角勾著狡獪的微笑,早已明白皇后的選擇會是什麼。
「我當然要馬。」上官蘭芯立刻大叫,拉著他的手搖晃著,「快,快帶本宮去,本宮最愛寶馬了。」
霞光看了著實心痛,她……她竟然不如一匹馬。
「武人,帶皇后去馬廄,好好的『陪』她。」劉弗陵強調的吩咐。
「遵命!」應武人臉色不變的說:「娘娘,請跟屬下來。」
「快!快帶本宮去,汗血寶馬,好棒耶!」上官蘭芯壓根忘了霞光,就這麼走了,連跟她說聲抱歉都沒有。
才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又只剩下他跟她了,她不敢抬頭,因為她知道他鐵定心情不好,這下不知道他會怎麼懲罰她?
會不會……像昨晚那樣,狠狠地壓她三次,把她搞得全身無力,身心俱疲,又緊緊的抱住她,不許她亂動?她偷偷看了看四周,帷幕後似乎有張床,她困難的吞了吞口水……還是先逃了好。
她一語不發的往後退一步……再退一步……他好像沒有發覺……
「你想要去哪裡?」
她立刻轉身,拔腿就跑,沒命的跑。
「該死!」他詛咒,「來呀!把婕妤給我擋下。」
門口突然出現兩個持槍的侍衛擋著,眼前無路,她只好轉身……剛好看見他大踏步而來,臉上殺氣騰騰……
救命啊,她在心裡大聲的呼喊,她現在已經沒有仙法護身,會真的死的。
「別過來,別過來!」她搖頭大叫。
「好大的膽子。」他還是抓住了她,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你竟然找皇后來當靠山?來人呀!」
完蛋了,他又要把她關在牢裡。
「統統下去,沒有朕的命令,誰都不許靠近!」
「是!」
霞光睜開眼睛,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他把人都趕走了,為什麼?
「朕要好好的跟你算帳。」他把門踢上,拉著她就往床鋪走。
她看清了他的目的,果然……果然他又想對她做那檔事,「不,不要,不要呀!你害得我還不夠慘嗎?放開我,我都已經喪失千年道行了,這還不夠嗎?」
他陡然停下腳步,看著她一臉的淚痕,「千年道行?」
她這才驚覺自己可能洩露了什麼,「我……我是個……修煉千年的妖。」她絕對、絕對不能承認自己「曾經」為仙。
「是嗎?」
她驀然一驚,以為他看出了什麼,「當然是,不然你以為我是什麼?!」
他抬頭看天花板。
「不,不是的,我不是從天下掉下來的。」她急忙澄清,千萬不要又犯了一條誡律。
「朕有說你是仙嗎?」他斜眼看她,這叫不打自招,笨蛋。
「沒有。」她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她多慮了。
「既然如此,你現在是個普通人羅?」
她黯然的點點頭,幾千年的修行毀於一夜,教她怎能不難過?她瞪他,「都是你害的。」還不敢罵太大聲。
「太好了!」他反而笑了開來,一手搭上她的肩膀,「這樣你就可以跟朕在一起了,假以時日,再為朕生個娃娃,你……應該生得出來吧?」
哇!他根本沒有一點悔意,還想繼續對她做那檔事!
她氣呼呼的,胸口起伏不定,沒注意到他的眼睛陡然一亮,「我不要,我要離開這裡,我不要再見到你了。」她大聲嚷嚷。
「朕不管你要不要,朕要就行。」他攔腰把她抱起來。
一陣天旋地轉……她才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才意識到他又要做什麼。
「放開我、放開我,聽到沒有?」她手腳並用的掙扎,反正她摔習慣了,再掉一次也無妨。
「好,朕放開你。」他用力一丟,把她丟上床。
沒有預期中屁股裂成兩半的痛楚,她低頭一瞧,天哪……她……她躺在軟軟的床上,再看一眼他,更是心魂俱裂——他已經把衣服全都剝光了!
為什麼這麼快?難道他用變的?
還來不及想到答案……
「啊!」
他已經撲了過來,非常快意的撕開她的衣裳,「讓你失去道行是朕做得最對的事,朕要繼續努力,讓你變得跟朕一樣平凡,霞兒,你認命吧!」他貼上她的肌膚,恣意的享受。
「不要……呀……嗯……嗯……呼……」
日正當中,桂宮風情最熾熱。
許久許久之後,風歇了,火熄了……
只有霞光全身乏力,四肢酸軟,氣喘吁吁的趴在床上……簡直像是從「鬼門關」爬回來似的,累死了。
但是,那個可恨的皇上竟還若無其事的下床、穿衣……恣意的走動。
透過床幔,她嫉妒的瞪著他,「你……你……為什麼這麼喜歡做這檔事?」
他沒停下批改奏章的動作,「因為……朕難得遇到像你這麼不矯情又這麼愚蠢的女人。」
愚蠢,竟然罵她愚蠢?她努力撐起上半身,「愚蠢的是你,為何苦苦執著短短數十年,為何不去求道,取得與天同壽的生命,逍遙遨遊世間。」
他停下書寫的動作,緩緩的靠近她,「好吧!咱們就把話挑明了說,朕決計……決計不會去求道,無論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她不明白他為何堅決反對?是因為他那一心求道的父親嗎?
他撥開簾幕,坐在床邊,「因為朕是皇帝,朕不會為了一個虛無的仙位拋開數千萬百姓,或勞動無數人命、金錢,只為求得長生不老,朕不是父皇,絕不重蹈覆轍,胡亂迷信。」
「但真的有神仙,我沒騙你,真的,你要相信我,真的……」
「即使有又如何?神仙哪管百姓疾苦,他們只顧著自己的清高萬能,享盡人間百姓的香火,卻吝惜付出那麼一些些去拯救百姓於苦難,身為一個皇帝,身為一個迷信的受害著,就算神仙出現在朕面前,求朕當一個神仙,朕也不屑去當,明白了嗎?」
她點點頭,萬分沮喪的理解,原來她是在向一個不可能的任務挑戰,他那麼討厭當仙,她根本不可能點化他去修仙嘛!
「既然明白,以後不許你再提出這個問題,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什麼?
等等,她什麼都沒說呀!「我……」
「啟稟皇上,大司馬大將軍霍光求見。」門外響起隨從的聲音。
「等會兒不管你聽到什麼都不許出聲,聽到沒有?」
看著他認真嚴肅的表情,好像即將有大事發生,她能說不嗎?
她很乖巧的點點頭。
「很好。」他滿意的拍拍她的頭,拉來被褥扎扎實實的把她給埋起來,這才起身對門外的隨從吩咐,「叫他進來。」
「遵命!」
過沒多久,大殿的門被打開上個慈祥的老者誠惶誠恐的走了進來,「吾皇萬歲、萬萬歲。」老者朝他叩拜著。
劉弗陵沒有反應,展開一份竹卷兀自閱覽著,一聲不吭,沉默得令腳下的老臣冷汗涔涔,「皇上,微臣惶恐,微臣知罪。」
不知道這個老人犯了什麼「小罪」,不然皇上何以臉無怒容,像她……不過說錯一點話,就氣得他叫人抓她去關,可見這個老人家犯的錯一定非常非常小。
他頭也不抬的問:「霍大人何罪之有?」
「微臣……聽聞,有人奏參微臣叛變?」
叛變?叛變不是罪大惡極的大大事嗎?為何他一臉的雲淡風輕,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他是把大事化小,小事爆大嗎?
「哦!朕看到了,霍大人以為朕該信嗎?」
「微臣……不敢妄言。」
對嘛!這麼老的人叛變有何用,就算能當上皇帝,又能當個幾年?為了更仔細的看清他的表情,她悄悄的起身,輕輕撥開簾幕的一角。
呵!他那表情好嚴肅好認真,也好平靜,沒了平時的霸道,讓她有一種錯覺——他其實是個明君。
「無須不敢,說吧!建議一下朕該如何處理這份奏章?或者該說,處置你?」
唉!可憐的老人,這個「昏君」哪會聽他說,要會聽,早就聽她講道理了,哪會每次都叫她閉嘴,看來這個老人只有被關的份了。
「微臣全憑皇上處置,絕無怨言。」
真是笨蛋,不辯白的話一定會被這個昏君嚴重懲罰,雖然說了也沒用,但至少也要說出來給大家知道,不說不就等於是默認了嗎?
「昨夜,皇宮來了刺客,朕想……應該不是你派的吧?」
「皇上明鑒、皇上明鑒……」
明鑒個頭,他根本不知道「明鑒」兩個字是什麼出忌思,他可是個昏君耶!當她這麼想的時候……
「霍大人,當然不會是你,你不會這麼愚蠢的。」劉弗陵爽朗一笑,站了起來,走向冷汗涔涔的老人,把他扶了起來,「朕還不糊塗,知道什麼人可以信,什麼人不可以信。你若要叛變,早十二年前朕即位的時候就該動手了,不會等到朕長大成人,那些奏章……不過是那些嫉妒你的人想要挑撥我們君臣間的感情。」
什麼?他……他竟然這麼「明理」,這麼輕易的放過那個老人?
「皇上?」霍光眼中閃著淚光,「皇上,你長大了,先皇果然沒有看錯,你真是一個英主,微臣……死不足惜,了無遺憾了。」
劉弗陵拍拍霍光的肩膀,「霍大人不要這麼說,朕以後還有很多地方要仰仗你,千萬不要輕易離朕而去,聽到了嗎?」
「皇上……」霍光感動的點點頭,聲音略帶哽咽。
她在旁邊也亂感動一把的,真是好一副「明君與賢臣」的景象,要是每一位君主和臣子都是這樣的話,那就天下太平,大家一起過好日子了。等等,不對呀!為什麼他對那個霍光、皇后、武人……都這麼好,就獨獨對她這麼壞,一點都聽不進去她的話?他根本就是差別待遇!
她抗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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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議……依然無效……她仍舊被欺負了,欺負得好累,好累……
唉!她真是遇人不淑,老天哪!為何要派她下來點化這個只對她「昏」只對她「暴」的皇帝,她是招誰意誰?玉皇大帝,你真是派錯人了。
只是,不管她怎麼抱怨,玉皇大帝大概也是聽不見的。唉!
「你到底要抱到什麼時候?」霞光忍不住轉頭,真奇怪,這男人老愛抱著她,貼著她的肌膚,好像她是他不可或缺的營養一般。
唉!好煩。
他怎麼不讓她清靜一下,老是黏著她,害她連獨自思考的時間都沒有,「你是小孩子嗎?」老是離不開「母親」。
「你討厭朕抱你?」那張臉難看得不像話。
她硬生生的把「是」吞回去,「也……也不是討厭,我……我只是想獨處……」這個答案夠婉轉了吧!
「但朕偏偏喜歡抱你。」
「你要抱到什麼時候?」總不會一整天吧?
「抱到朕高興為止。」
霞光馬上苦著一張臉,誰曉得他要到什麼時候才會高興?偏偏她又拿他沒轍?
「為什麼你一定要抱我?」
劉弗陵沒反應,靜默了好一會兒後才開口,「你以為呢?」
她不知道啊!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有人敲門。
「聖上、聖上,該上朝了。」
昏君、暴君會在乎上朝這種小事嗎?不可能!
但是,他起身了,「好,朕這就出去,傳旨,命眾宮人準備。」
天哪!他……他竟然要上朝了!怎麼,昏君、暴君終於想通了要當明君、英君嗎?
「你今天就好好的待在這裡休息,朕會命人來服侍你,你所要做的……就是『準備』好,朕今晚會來看你。」
霞光不可思議的張大嘴,他的意思不會是,晚上又要來欺負她一回又一回吧?!別吧……好累呢!
但她又能怎麼辦?就這麼想著,時間匆匆流逝……她已經多日未曾見到皇上了,他到哪裡去了?是忙著政事,還是忙著……追女人?
她胡亂猜測著,一種酸酸苦苦的感覺盤據著胸口,好悶,會是生病了嗎?但是,神仙哪會生病?
可現在的她,還算是個神仙嗎?
咕嚕嚕……咕嚕嚕……
變身「暫時」為人以後,身體就怪怪的,為何肚子會痛、會叫……這是出了什麼問題?
霞光呆呆的看著衣服下的肚子。
「娘娘,你肚子餓了是嗎?奴婢這就幫你準備吃的過來?」侍女香蘭善解人意的說,立刻命人拿來了食物。
「娘娘,這幾天見你都被皇上給佔住了,奴婢怕你累著,特地要廚房煮精力湯備著。你聞聞看,好香呢!真不愧是金山特養的烏骨乳雞。」香蘭把雞湯擺在她的面前。
雞?
霞光大吃一驚,下意識的低頭去看,「啊,」她驚叫一聲,彈跳而起,一隻手顫抖的指著那碗熱騰騰的雞湯,「這……這是屍體……雞的……」
「娘娘,你不愛吃雞嗎?」香蘭慘白著臉,極力想補救,「那娘娘想吃什麼?藥羊、乳牛、小鷹或者是山鹿?」
「不,不要……」想到那些可愛的「同伴」變成了食物,她是怎麼樣也吃不下去,不只吃不下去,眼角還流下同情的眼淚,「太……太殘忍,你們太殘忍了……」她掩臉哭泣,想到她修行的時候,有好多同伴就是這樣突然消失不見,變成人類的食物。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香蘭跪了下來,一干宮女、內侍也惶恐的跪下,「娘娘,你不要哭呀……」
霞光哭得渾然忘我,想到當初修行的艱苦,想到同伴一個個遭到殺害,想到獨自熬過那漫長的修行歲月,然後成仙……下凡,遇上了他,接著,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被一個人類輕易的毀了,難道她真的注定要步上那些同伴的後塵,喪命於人類之手嗎?
「怎麼了?你們在叫什麼?」
她轉頭一看,是皇上來了,仍舊是那張不怒而威的臉,在與她單獨相處的時候,顯現的怒容、笑容……全都隱藏起來了。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那群侍女和侍從朝皇上一拜接著一拜。
「香蘭,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奴婢……奴婢聽見娘娘肚子餓得咕咕叫,所以,就讓人把溫著的精力湯拿了過來,沒想到,娘娘一看到那湯就哭了,奴婢……也不知道為什麼?」
這些狂妄自大的人類,哪裡曉得她的心情?他們是獵人,是以它們果腹的人,哪裡會曉得身為一隻兔子的心情!
「你怎麼了?」他的手搭在霞光的身上,讓她強烈的感受到就是這個人類奪走她的修行、她的努力……甚至,將是她的生命!
「放開我!」她甩掉他的手,急急的站起來,急步往後退,「你們……你們這些殘忍的人類,只曉得滿足自己,這些動物也是有生命的,也是有喜、怒、哀、樂的,你們有什麼權利這樣獵殺它們,把它們烹煮成食物,你們……難道不知道生命是公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