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怎麼了?」她的眼眸如深不見底的潭水,直直盯著遠方的某個點,側著耳,想從他的話中聽出分毫。
「沒……沒什麼……」仇瑚愣愣的看著她,不知該如何說出心中的感受,此刻的他除了驚訝、喜悅之外,居然還有一股濃濃的不甘心……
為何是她?
他有股想問她是不是處子的衝動,否則她即便是極陰時出生的,對他而言也無效用啊!可這種話教他怎麼問得出口?
「我……我的意思是……」他眸光一緊,低頭瞅著她的臉,邪肆的一笑,「是這麼的,在下從小曾讓人算過命,這輩子只能與極陰時出生的女人成親共結連理……」他的唇彎成了一絲迷人的弧度,以一種極為詭異的聲音說話。
「成親……」這可是她一輩子都不敢夢想的事,「有句話我不知該不該說。」
「姑娘請說。」仇瑚笑著說。
「聽公子說話的口氣,你應是位知書達禮之人,為何會相信江湖道士的一番說詞?我想,只要彼此情投意合,有同甘共苦的決心,都可以得到幸福與美滿的。」她巧笑嫣然地說道。美麗的唇瓣一張一合的,無故牽動著仇瑚心中某條心弦,讓他的身子隱隱一顫。
「不知在下能否有這個福份追求你呢?」他的黑眸增添了幾抹邪味,一股屬於狐的銳利與狡猾已漸漸的從他的眼中浮現出來,可兒根本看不見他那雙碧綠的眼瞳。
只見她小臉一陣羞紅,趕緊回過頭喃喃低語,「公子……你愛說笑了……」
「為何質疑我說的是笑話?」他轉過她的身子,魁梧英挺的身材擋住了外頭照進的些微月影。
「不會……不會有男人會喜歡一個瞎子……」她低垂著眼破碎的低語,其中還夾雜著一絲絲的心碎與慘痛的回憶。
她曾經也有過一個極要好的鄰居大哥,他對她無微不至的呵護著,可就在一次意外中她不幸喪失了視力,鄰居大哥也對她漸行漸遠,這樣的打擊,她可是一輩子也忘不了。
因此,她不再有夢。對於未來,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照顧爹爹終老,便是她最大的希冀了。
「在下說的可不是玩笑話,是真的對姑娘一見鍾情。」仇瑚怨是大膽地說。
兒小臉躁紅,心中更是百轉千回。在那種鄉下地方,是沒有人敢當著對方的面談情道愛的,可這男人居然枉顧常倫的對她說出這種話,她不知究竟是該羞還是該惱,她真的完全無措了——
「怎麼?你不相信在下?」他抬起她的小臉慵懶的低語。
兒心中忐忑不安,她立即回開身子,一股不安的表情浮上她那受驚的小臉。
「瞧你,真是個嫩丫頭。」仇瑚迷離一笑,眼中蘊藏的光芒深奧難懂。
兒無焦距的眼微微斂下,嘴角綻開如花的動人笑靨,「我只是一名村婦,公子,你該適合比我更好的姑娘,我祝福你。」
她的一雙小手直往前摸索著,正欲回身合上門,卻耳尖的發現他人還在,她歎了口氣,「公子……時間已晚,明兒個請早。」她側著臉,聆聽著他淺緩的呼吸聲。
「原以為我在你面前可做個來去自如的隱形人,看來我這點願望是達不成了。」他揉揉鼻翼,黝黑的瞳眸直凝住她那已籠上一層迷茫光彩的雙瞳。
奇怪的是,一般瞎子的眼瞳多半無彩,可這女子雙眼亮麗,還浮著一層淡淡的淚影,看來更是晶瑩閃亮。
「我是因為習慣以耳看人的關係。」她輕歎一聲。
「姑娘自卑了?」他的俊目照照閃耀,抿緊嘴角看著她。
兒扶門的手一顫,隨即微微一笑,「公子說得對,我是自卑。」
「但是你也不能因此而斷定不會有人對你付出真情意啊!」他緊抿著唇角,語氣中帶點嘲弄。
兒鼻頭發酸,淡淡地說:「何為真情意?一份真情意敵不過一絲一毫的打擊,更何況你我才剛認識,不知對方姓名,我不會作不實際的夢。」她將半掩上的門扉再度敞開,「公子請。」
「姑娘當真一點機會都不給在下?」仇瑚走近她,壓低嗓子問。
「兒歡迎公子常來喝茶。」她避重就輕地回答。
仇瑚突然看見一絲髮絲掉落在她肩上,於是他不動聲色的將它撿拾起來,順口說道:「姑娘,你還真會傷在下的心啊!」
「此時傷心總比日後傷情好。」兒聰明地話中有話。
仇瑚心口一窒,突然被她這句話惹得心底混亂,眉間紫氣乍現,體內的氣息仿似又變得混亂。
一陣天旋地轉差點讓他現出原形,他扶住牆壁,粗重地喘起氣——
兒聽見他粗喘的呼吸聲,急速地走向前,擔憂地問:「公子,你怎麼了?」
仇瑚不停地深呼吸,淺緩的運用內力壓抑住體內突轉的熱力,將狂亂的氣流緩和下來——
「我沒事,只是剛好身體有點不適。」他找了個借口。
「既然如此,那就快回去休息吧!」她無法看見他臉上的表情,心底突生一股說不出的擔憂。
「姑娘,你真的不留在下在這兒多待一會兒?」仇瑚額上淌著冷汗,性感的唇瓣溫柔的低語。
兒猛抽了口氣,立即回開臉,全身燥熱不已。
「姑娘別尷尬,更別為難,在下只是向你說說笑而已。」仇瑚手裡緊捏著那根從她身上取來的髮絲,「那麼在下這就告辭了。」
「公子……不知你尊姓大名。」兒此話一出,就連自個兒也嚇一跳,她怎麼能那麼大膽的問一個男人的姓名呢?
她的小臉突地染上一抹嫣紅,別開螓首,難為情極了。
「在下姓仇,單名一個瑚,玉字瑚。我只知姑娘叫兒,請問貴姓呢?」
仇瑚渾身散發出一股閒適的瀟灑之氣,搶眼的不只是他完美的臉形、分明的五官及頒長的骨架身材,而是他那自然而然散發出的冷凜氣息。
兒雖然看不見,但是她卻能感覺得出來。「小女子姓賞,賞歆。」她羞怯地回答。
「在下記得了,相信不用多久,咱們又會再相見的。」他凝視了她好一會兒,才轉身離開野店。
兒側著臉,聆聽他離去的腳步聲,這才緩緩的將店門掩上,然而胸口竟淺淺的透出一股微熱的感覺,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
仇瑚回到靈幻居,卻不見居內有人在,於是無聊地在裡頭踱著步。
他的心裡十分雀躍,老天對他還真是不錯,居然頭一天就讓他找到了亥年亥月亥時出生的女子,只是不知她是否真的有助於他傷勢的痊癒和療養,於是他取了根她的髮絲,好讓花芸為判定。
花芸的醫術高明,通常只需患者的一些毛髮,她便能檢查出此人有無病狀,既是如此,他相信借由這根頭髮,她應該也能夠分析出賞歆究竟是不是極陰時出生的女子了。
「仇瑚哥,你回來了?咱們見你一出門就沒了個消息,連晚膳也沒回來用,大伙著急得分頭去找你了。」首先進門的是於蕎飛,她開心地握住仇瑚的手。
「我沒事,只是繞到遠一點的地方,四處看看逛逛去了。」他輕拍她的小手,恣意地笑著。
「咦?仇瑚哥變得不一樣羅!記得你剛出居時還一臉憤恨與不滿,現在不但那些奇怪的表情全沒了,反而還面帶笑容,是不是有了好結果?」於蕎飛年紀雖輕,但是心思縝密!一眼就能看出仇瑚的不同。
「你這丫頭還真是精啊!」仇瑚搖搖頭!「那麼多個夥伴,我最怕的就是你,看來我什麼都瞞不過你了。」
「什麼事情瞞不過?仇瑚,你終於回來了。」
花芸遠遠的便聽見仇瑚的聲音,剛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沒想到真是他!不但如此,她也有和於蕎飛同樣的感覺,現在的他與出門時的那個垂頭喪氣的他還真有點不一樣呢!
「花芸,你回來得正好,我有樣東西想要讓你瞧瞧。」他興奮的拉著花芸往桌旁坐定,而後小心翼翼地從身上拿出用油紙包裹住的髮絲。
當他攤開油紙,拿出那根髮絲交給花芸時,花芸竟然好笑地問:「又是你哪位紅粉知己有了,要我開帖小產的藥給她?」
「我已經很久沒幹這種事了。」他呻道。
「那這是什麼?該不會你好心的要我為她們診病吧?」花芸掩嘴一笑,笑得嬌俏。
「行了,你就別開我玩笑,趕緊瞧瞧這東西是不是極陰時出生的女子所有?」仇瑚端正起顏色,說出的話可是讓花芸嚇了跳。
她猛地張大眸子,盯著這根髮絲仔細瞧,「你說什麼?極陰時出生的女子!」
「有什麼不對嗎?」他的眉頭隨著花芸的問話暗淡了下來。
「沒什麼不對,我只是好奇,你怎麼那麼快就找到人了?」花芸小心地拿起那根髮絲,仔細端詳了起來。
「是啊!仇瑚哥的動作還真快啊!」一直搞不清楚狀況的於蕎飛這才恍然大悟。
「我也很詫異,不過我想是我命不該絕,天助我也吧?」仇瑚咧開嘴角,笑得陰驚。
「仇瑚哥,有句話我不知該不該說。」花芸蹙起一雙柳眉,直睨著這纖細的髮絲。
「你說。」
「這女子是瞽者吧?」
「不錯,正是。」仇瑚不得不佩服花芸的醫術,「真厲害,光從一根頭髮便能知道她的狀況。」
「仇瑚,你不覺得這樣的女子已經很可憐了嗎?你何不放過她,再試著找找別人?」
仇瑚笑著搖頭,「你以為那樣的人滿街都是嗎?我沒信心能找得到第二個。」
「仇瑚,你的病狀如果我再以藥物控制,定能撐過四十九天,要不你答應我,在這段時間裡試著找找其他人,倘若真的沒有,那我就不反對了。」畢竟他們和仇瑚的感情是數百年的,況且仇瑚這一打回原形,要再修練成仙就很困難了。
當然,她也不會為了那位失明女子而毀了仇瑚,只是……某種屬於女孩子的私心,她希望那位可憐女子能夠多活些時候。
「想不到你還挺有婦人之仁的。」仇瑚撇撇嘴,哼笑了兩聲。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也無話好說了。」花芸聳聳肩。
於蕎飛心急的對仇瑚說:「我覺得花芸姐姐說得對,你還是試著去找找別人,一個女孩子失明已經太可憐了,再這麼對她,實在是……」
「囉唆!」仇瑚搖搖頭,對她的話嗤之以鼻。
「你是不答應了?」於蕎飛噘起嘴。
「別裝著一副小老太婆的樣子!」他不屑的撇撇嘴,「好,我答應你們,但是我也不會放過那女孩,我想暫時找我那群狐狸夥伴組成一個莊園,請她去那兒做客,如此我才能監控她,不讓她給跑了。」
「這麼做也好,你就去忙你的,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花芸並不反對他這麼做。
「那麼就以四十九天為限了。」
說完,仇瑚再度走出靈幻居,打算運用狐仙的妖術,在這山腳下變出一座莊園,好進行他接下來的計劃。
***
翌日一早,野店開門,陸陸續續進來了好幾位老顧客。
兒的父親賞老爹今兒個身子骨還算不錯,已可出外張羅生意,於是兒便偷偷的躲在後面,傾耳聆聽著外頭的一切狀況。
不知昨天那位公子還會來嗎?
搖搖頭,她不禁露出一絲苦笑,笑自己的庸人自擾、作繭自縛,人家不過是開個玩笑,她卻傻得當了真。
「賞老爹,身子骨不好你就別出來張羅,交給兒吧!她雖然眼睛有點不方便,但她手腳利落,從不礙事。」準備到鎮上做小吃生意的楊大叔對他熟稔地說著。
「我也明白,可畢竟茶水是滾燙的,稍一個不留神,可會遺憾終身的。」賞老爹一邊抹著桌子,一邊乾咳了幾聲。
「唉!我看真正逞強的是你,」楊大叔感歎地說:「咱們都知道兒是你的心肝寶貝,你不忍心讓她出來拋頭露面也是情有可原,不過想想她今年也十七了,你總不能就這麼照顧她一輩子吧?」
他心底清楚這句話對賞老爹而言一定不受聽,但還是希望能一語點醒夢中人。
賞老爹抹桌的手一頓。他也知道自己年歲已大,來日無多,的確如老楊所言,他保護不了兒太久的。
「不如這樣吧!如果有人相中了兒,人品也不錯,你就作主把她嫁了吧!」李大娘突地開口說道。
賞老爹搖搖頭,歎了口長長的氣,「這話說來容易,但你們也知道兒雙眼失明,除了這間熟悉的小店外,她一踏出這地方就跟個沒用的人一樣,誰會願意娶個瞎子當老婆?」
他更害怕的是,對方看中的若只是兒的外貌,等兒真正嫁過去之後,日子一久,他便會嫌她礙手礙腳,後果不堪設想啊!
「不能這麼說,一切得看緣份啊!像昨天有位長相挺俊帥的公子哥似乎就對咱們兒印象不錯,咱們走時他還留在這兒與她閒聊呢!」李大娘煞有其事地說道。
「啊?真有那麼回事?」賞老爹訝異極了。
「我騙你幹嘛?兒她不好意思說,但我們的眼睛是雪亮的,那位公子給我們的感覺倒是滿真心的喔!而且還長得一表人才,絕不會虧待了兒。」
「哦?」賞老爹這下心也急了。
「他十成十喜歡兒。」楊大叔快人快語,此話一出,立刻引來其他人的點頭稱是。
屋裡的兒聽他們談論起她,頓時紅透了小臉,手足無措極了。瞧他們說的就跟真的一樣,可事實卻不是這樣啊!
一思及此,她的心便漸漸涼了,心底不知在期盼什麼,浮浮燥燥、鬱鬱悶悶的,難受得很。
突然,她又聽見外頭傳來嘈雜聲,於是她又趕緊附耳傾聽。
「賞老爹你瞧,說曹操曹操就到,我們說的那位一表人才、器宇軒昂的公子哥這不就來了嗎?」面對外頭的李大娘首先站起身,迎向大門,將仇瑚一把給抓進店裡。
「咦?李大娘,怎麼那麼急就把我拖進來呢?」仇瑚面帶微笑,流露出他俊逸的神采。
「兒她爹想見見你嘛!」說時遲那時快,李大娘已快動作地將仇瑚推到賞老爹面前,以她那三寸不爛之舌遊說道:「我說得沒錯吧?這位公子不但外貌好,談吐氣質更佳,是不是你挑女婿的最佳人選啊?」
屋裡的兒乍聽此言,一張臉頓時羞怯得不知該擺哪兒了。她心忖,說不定人家對她根本沒意思,李大娘還在那兒一頭熱,豈不讓人笑話?
她本是不該出去的,可又怕事情愈演愈糟,只好羞紅著臉,尷尬地摸出了屋外,走到店前。
「李大娘,求您別再說了,這事完全不是您所想的那樣,您這樣會讓這位公子難堪的。」一到店前,兒就循著李大娘發聲的方向走了過去,並在她面前定住,輕聲解釋道。
「我李大娘閱人無數,不會看走眼的。」她不信邪地拍拍仇瑚的肩,「要不就讓你這小子來作證,是我說得對,還是兒那丫頭顧慮的是呢?」
仇瑚先是一愣,隨即搖搖頭,「李大娘,你的話一半說對,一半可就錯了。」
「怎麼錯了呢?」李大娘不解的看著他。
「我的確是對兒姑娘有好感,也很喜歡她。」他饒富興味地解釋著。
「那就對了,我沒說錯啊!」李大娘一頭霧水。
「你錯就錯在沒有徵求兒姑娘的同意,在下實在不願強人所難,不過如果兒姑娘並不討厭在下的話,我願意和她多認識認識,讓她完全信任了我之後,咱們再談這樁婚事。」他開始耍計謀。
「賞老爹,你聽見沒?這位公子多會說話,還一心為著兒著想,這麼好的一個男人可是提著燈籠也找不到的。」
楊大叔口裡直叫好,他心急地轉向兒,「兒,你說呢?這位公子給你的感覺如何?」
兒心一慌,小臉一會兒嫣紅,一會兒變得不自在,就怕自個兒說錯話,讓對方取笑。
「兒姑娘,在下說的可全是真心話,和昨天向你表白的完全一樣,你意下如何?」仇瑚走到她面前,閃爍的眸子盯著她無措的小臉。
「我……我……」兒深吸了口氣。這種話要她如何說呢?
「要不這樣吧!就請賞老爹和你一塊兒到寒舍坐坐,小住一段時日,讓你們好好觀察我如何?」為取信賞歆,仇瑚也只好將老的也請了過去。
「這……」當眾人的目光全都調向賞老爹臉上時,反倒是讓他一陣尷尬。
「去吧!關幾天店是不妨礙的,就乘機好好玩玩去吧!」
「對,一定要答應呀!賞老爹——」
「這可攸關兒未來的幸福,可別被你給阻礙了,如果真不放心,就替兒過去瞧瞧,這樣你也可了卻一樁心事了。」
此起彼落的勸說聲在他們父女耳畔交替響起,賞老爹頓時沒了主意,再轉頭看看她的寶貝女兒兒,如果真因為他的一念之差斷了她的好姻緣,那他下了黃泉也愧對自己的老伴啊!
「好,那我就帶兒親自過去瞧瞧,希望不會帶給公子不便。」賞老爹客氣的說道。
「怎麼會呢?在下可是竭誠歡迎兩位前來。」仇瑚唇角帶笑,利眸瞇起,掩斂住他玩世不恭的笑容。
「公子,今天在我們這兒用個午膳吧!」
「那我就不客氣,叨擾了。」他溫文有禮的笑了笑。
「好說。兒,你就帶公子到附近走走,等午膳時間再回來吧!」賞老爹刻意為他們製造獨處的機會。
「爹……」兒眉一蹙,表情有些尷尬。
「這是在下的榮幸,還請兒姑娘帶路。」
兒拒絕不了,只好羞赧的低聲說道:「公子,請隨我來。」
在兒的帶領下,仇瑚跟著她來到了野店後方不遠處的小鏡湖,這兒風景優美,鳥叫蟲鳴聲不絕於耳。天高地闊,蒼穹無邊,一眼望去淨是整片蓊蓊綠意,再襯上這蔚藍的湖面,呈現出一種淡雅之美,仿若世外桃源。
週遭的花紅柳綠也在這幅美景下被襯托得朦朦朧朧!可當仇瑚看向賞歆時,卻見她的眉間似有若無地浮現出濃郁的哀愁與悲歎……
「姑娘有心事?」問話間,突有一襲清風陣陣吹過,其中還夾雜著一股芬芳的香草味,頗能令人身心舒爽。
「我……我已經好久沒來這兒了。」她雙眼空洞的直對著某處,那雙清澈的明眸裡沒有任何情緒。
「有句話不知會不會冒犯姑娘?」他微微抿唇,眸子裡閃著惡魔般的邪惡詭光。
兒眨了眨大眼,偏耳靠近他,「公子請問。」
「是這樣的,我很好奇姑娘的眼睛……應該不是天生失明的吧?」
她的心口一陣酸澀,手心開始發冷冒汗,表情也黯淡下來。
仇瑚看得心湖起了陣陣漣漪,連忙說道:「姑娘若不便說出,在下也不勉強。」
兒搖搖頭,顫著聲音說道:「那不過是兩年前的事,我和一位鄰居大哥自幼訂了親,一天夜裡他家著了火,我頭一個發現,情急之下便直奔他家裡,想將他家裡的人喚醒,沒想到……」
「怎麼了?」
「沒想到他是被我喚醒了,可卻一個人逃了出去,而我那時因為驚慌,衣裳又被鐵勾勾住,來不及逃出,於是被那場大火給熏傷了眼……」她美麗的眼瞳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黯然,轉眼對住他的眸,那模樣就彷彿她真的看得見他似的。
仇瑚銳利的眸慢慢瞇起,忽然走近她,徐徐勾起她的小臉,以磁性低沉的嗓音道:「而他不要你了?」
兒別過臉,寧願獨自一個人脆弱的承受悲傷,也不願意讓他可憐自己。「我……我是與他無緣,並不怪他。」
她低下頭,微揚的唇角浮掠過一抹淡笑,好似並不在意,但緊繃的神情卻洩漏她情緒的波動。
「你放心,我不會這麼做的。」仇瑚拉起她的柔荑,凝望她那雙無神的眼。
兒木然地怔立原地,心底竟陡升起一絲慌亂,她聲音沙啞地說:「我配不過公子,你還是回去吧!」
「不!令尊已決定來寒舍做客!我也堅持你要來參加,這麼吧!為了防止你食言,我先送你回店內,然後我先回去準備,恭迎你們前來。」
說著,他便牽著她的小手直往野店邁進,賞歆心底雖有絲志怎不安,但不諱言,她其實也是有點期盼的。
但願此君非彼君,不會再一次讓她為感情而夢斷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