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才是有事呢!
「沒事。」他又回到那個悶葫蘆工籐宇治了。
她就是討厭他的這點,有事就該明講,否則被她逼到最後還不是得乖乖的告訴她。她掙脫他的手,兀自將腳步停頓下來不走了。「如果今天你不把話說清楚,我就不理你了。」討厭,她就是不想先提出有關籐田靜香的事,現在她卻已經揣測到他的變樣八成又是跟籐田靜香有關。
「BOBO,我們還得回去陪奶奶吃飯。」他轉身作勢要拉回她。
要她吃那種凡事縛手縛腳的飯,那她還寧可餓死。「我要回去哪?你家還是我家。」她是故意氣他的,她氣不過他事事總要瞞著她,活像她是個供奉在神桌上的神明,只能報喜而不能報憂。
她的無理取鬧看得工籐宇治的口氣也跟著不好起來。「到現在你還在那跟我耍什麼小姐脾氣,我指的當然是我們的家。」
家?好諷刺哦,她的家明明是在台北,何時搬到日本京都來著。彤瞳把心底的話誠實的告訴他,「我的家明明是在台灣、台北,何時搬到日本我怎會不知道?」
被她的話差點氣死的工籐宇治硬聲的說:「我住哪你就住哪,這還用我說嗎?」朝她揮揮手要她過來。
「鴨霸王。」她嘴巴雖然嘟得老高,但還是認分的走過去。
「鴨霸王?」他怪腔怪調的學著她的口音,逗得原本不想笑的彤瞳還是笑了。「那是什麼意思?」
一時想不出該怎麼將它翻譯成英語的她被問倒了。「呃……該怎麼說呢……鴨霸王就是……嗯,不講理的人的意思。」
「我哪有不講理。」他嚴重的抗議道。
「有,你每次都說是為了我好而把話藏在心裡,如果你真的在意我的話,就把我當成你的朋友,而不是一個只能分享快樂,不能分擔煩惱的人。」也許他們的愛情來得太快,但她並不希望太急的進入那種親密的層面。「像我明知道你心裡有煩惱的事,連你煩惱的對象是誰也清楚得很,可是你只想獨自排解,而不會想說我也可以幫你處理一些事情。」
女人太獨立是件好事嗎?對工籐宇治而言,也許以前會給它一個否定的答案,但現在聽彤瞳認真的話,見到她認真的表情後,他覺得有人分享心事也是件不錯的事。
「是不是高賢也跟你說了些什麼?」他曉得高賢川生說服他之前,也許也先對她說了些什麼。
「我是明白人的」,彤瞳握住他的手,讓他的大掌溫暖她冰冷的手,籐田靜香霸道的臉在思緒轉移間溜進她的眼關。「她若是普通的小姐,你就不會在老奶奶面前拉我做墊背的,而且籐田的臉總是讓我有不太舒服的感覺,那種不舒服我也一時說不上來,但並不是跟高賢說了些什麼有關。」她幫高賢川生講話,不是因為她好心,而是她直覺的認為,以後她不但會在工作上與高賢有許多接觸,就連私底下也有可能會時常碰面,甚至不知何時她會需要他的幫助也說不定。
「籐田靜香不是麻煩事,你只要放心的待在我身邊就行了。」工籐宇治自忖有能力保護她的。
「再說吧,我還是想先搬出你的屋子到外頭住。」她說道。「你先不要反對,試著想想我和你的立場。」彤瞳不想留個八卦任人談論。
「讓我好好的想吧。」他也知道她的顧忌,何況老奶奶那也是個關卡,讓彤瞳遠離家裡的勢力,也許對他將來要跟自己的家族或是籐田的家族談判時,是件好事也不一定。
★★★
膽戰心驚的彤瞳,學著工籐宇治叮囑她的方法,用她自認最優美的吃法慢慢的嚥下口中的生魚片。
呼,早知道就不陪他回來這兒,比起她家吃飯配電視時的聒噪,工籐家的態度就嚴謹多了,吃飯不能太大口,喝湯不可以用湯匙,最最重要的是不能挑食。
她平日不是很愛吃羊肉啦,或者是牛肉那些紅肉,偏偏他們一連上了羊肉壽喜燒和神戶牛肉,命苦的她只好硬著頭皮吃了。
她擰起小臉的模樣被工籐宇治看在眼裡,笑在心裡。這小姐終於吃到苦頭了。
要她命的宴席好不容易結束了,但接下來的卻是更令她頭疼的時間——喝抹茶,也就是日本綠茶。她敢斷言那些愛喝日本茶,又講所謂茶道的人,一定沒享受過中國茶的香氣與味道,她一直認為有人會真正喜歡喝茶粉泡出來的茶。
在一夥人隨著工籐家的老奶奶移位到茶間的時候,她感覺到有人在偷偷的瞪她。奇怪了,今天討人厭的籐田靜香沒來呀,怎麼還會有人用這種不是善意的眼神瞄她呢!
「工籐宇治我想……」她扯著工籐宇治的衣角低聲說道,但是她才要開口馬上就被人用警告的眼神把她想說的話給瞪走了。
「嗯?」他握住她的肩悄聲問道。
是工籐的媽媽——工籐柳繪子在瞪她。彤瞳慌亂的抬走頭跟他搖頭之下說沒事後,便馬上低垂著,「她也發現在這奇怪的大家庭裡,老奶奶是大家長也是當然的一家之主,而工籐宇治的父親就像典型的日本男人,總是繃著張臉,表情也幾乎是固定符號臉,他也是符合她印象中的日本男人娶了好幾個老婆,據說工籐宇治的媽媽不是正室,而是匹配夫人早就過世了,所以繼任的二太太也因為生了工籐宇治所以地位跟著水漲船高,成了現任的大夫人。」
工籐宇治的媽媽就是瞪她的人,而她在彤瞳的眼裡也是怪人一個,光是她對自己兒子所表現出的佔有慾就有點變態的傾向,試問有哪個母親會對兒子的生活起居凡事都要插一手的,就連兒子的妻子私事她都要管。
老奶奶大概是最好相處的吧,一點也不像工籐宇治說的,她是家裡的老祖宗,是最難侍奉的人,要討她歡心可是難上加難的難。但是在方纔的餐宴上卻常聽到老奶奶叫工籐宇治的日文名字後,自己的碗裡就會出現如山高的食物來,想必是她老人家要工籐宇治別讓自己在客氣下餓著吧。
「寧小姐會茶道吧?」安靜的回廓裡除了腳步聲外,忽然多了一句帶著不友善的問話,差點嚇到彤瞳。她看了一眼聲音的來源,果然不出所料的是工籐宇治的媽媽在問她話。嚇著她的還有就是,原來工籐宇治的媽媽英語還滿標準的。
「母親,BOBO是台灣人,她不會懂我們日本茶道的。」工籐宇治替她說話。
「這敢情好,養了許久的兒子到頭來居然會為了一個女孩而向我頂嘴。」她的話十分的苛刻,講得彤瞳心驚膽戰了一下。
「夫人宇治沒有那個意思。」生怕他們母子為了自己產生間隙,她趕緊幫工籐宇治緩援氣氛。
「這兒沒有你講話的餘地。」工籐柳繪子絲毫不留點顏面給她,講起話來尖酸味十足。
「母親,BOBO是我的客人,如果您不滿意她的話,那我馬上就帶她走。」工籐宇治不滿自己的母親排擠彤瞳,他明白母親是為了籐田靜香而不喜歡他帶回家來的女孩,無論是彤瞳或者其他任何一個,反正只要那個女孩的名字不是籐田靜香的話就一切甭談。
「反了,原來在這個家,我的話是最沒有人要理會的。」老奶奶也跟著開口說話了,雖然她的話不是針對著彤瞳講的,但是話中所帶的權威也讓彤瞳開了眼界。
「那位寧小姐是宇治的客人,也算是我的,如果柳繪子你不喜歡的話,那麻煩你移就尊駕,免得礙了你的眼,也掃了我的興。」
「母親,柳繪子不是那個意思,您誤會了。」一整個晚上都沒開尊口的父親終於說話了,他和自己的老婆雖然早就感情淡薄,但總是自己人,他說什麼也要幫她講兩句話。
「她不是那個意思還會有什麼意思,你們全都給我走吧,宇治和他的娃兒留下來就成了。」老奶奶不怒而威,她老態龍鍾的臉一垮下來,那種神態跟工籐宇治可是像極了,這讓彤瞳發現原來工籐宇治的嚴肅是來自他的老奶奶。
一群人幾乎在老奶奶的一聲令下,全都不甘心的作鳥獸散,在他們臨走除了不甘願的工籐柳繪子外,其餘的全都投給彤瞳一個高深莫測的眼神。
「叫你的娃兒過來吧。」她對工籐宇治下命令道。
「奶奶要你過去。」他壓低聲說道。
「你要陪我嗎?」雖然老奶奶對自己到目前為止都算滿和善的,但是若要她單獨面對老奶奶,她還是會有點害怕。
「廢話,你不懂日文而奶奶既不會英語更不懂中文,我不陪你,難不成你可以跟她比手畫腳或是雞同鴨講。」他敲敲她的腦袋瓜,有時他根本搞不懂她在想些什麼。
「那就好,那就好。」彤瞳鬆了口氣,不知怎麼了,她一知道有了工籐宇治的陪伴,好像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宇治告訴我,你的娃兒今年多少歲數了。」老奶奶一見到彤瞳就喜歡這個活潑過人的女孩,她雖少了籐田靜香做人的家世還有完美的家教禮儀,但是她嘴角常帶著那抹淡淡的笑意就讓人覺得十分舒服。
「她呀老了,都二十五歲了。」工籐宇治洩了女人家最大的避諱給老奶奶知道。
「嗯,和你的年齡恰恰相配,她家裡都有些什麼人啊?」老奶奶點點頭滿意的說道。宇治都三十歲了,早該到婚配年紀,以前是因為他不喜歡籐田家的那個丫頭所以能拖便盡量拖,但現在瞧瞧他們倆,坐在一起說有多合適就是有多合適。是哪個活在古時候的人,還講什麼結婚得門當戶對的!啐!真是的。
彤瞳一句話都還沒說,就只見他十分清楚的替她回答,「除了父母外,還有一個妹妹。」
「你倒很清楚嘛。」老奶奶難得的揶揄他,「怎麼不由你的娃兒自己開口說話,就你拼了命的替她回答。」
「奶奶要跟你講話,」他偏過頭對著彤瞳說道。
彤瞳先是對老奶奶親切的笑了笑後,才對工籐宇治說:「要不可以告訴奶奶我很喜歡她,因為她跟我的奶奶很像,都是和藹的老奶奶。」
奶奶和藹?工籐宇治差點大笑出來,若是將彤瞳的話轉訴給其他家人聽的話,鐵定他家的盜器又要碎了滿地,但是他還是盡責的翻譯給老奶奶聽。
「你剛剛沒說過她有祖母啊。」
彤瞳聽得懂「奶奶」這個單字,她告訴工籐宇治說她的奶奶在幾年前過世了,所以她見到他的奶奶就會想起自己的奶奶。
工籐宇治的轉訴讓老奶奶對彤瞳更加喜愛了,會思念自己死去親人的人,她想也會是個孝順的女孩。
老奶奶要彤瞳坐到她的身邊,而彤瞳在工籐宇治的推促下,膽戰的移到老奶奶的身旁。
老奶奶巍巍顫顫的緩緩拉住彤瞳的手,用她這一雙刻畫著歲月的手,在彤瞳的小手上套上一個冰涼的東西。
彤瞳低下頭定眼一看,原是老奶奶戴在手上的翡翠玉鐲居然被改戴至她的手腕上。
「工籐!」她慌亂的看了工籐宇治一眼,寄望他趕緊解釋一下這種情形。
「是奶奶要送給她未來孫媳婦的見面禮,你就收下吧。」這下彤瞳的地位更加確定了,他笑開了眼,轉而問老奶奶他的解釋對不對。
「宇治告訴她,我的孫媳婦非她莫屬了。」老奶奶愈看她愈滿意,這女孩不貪心,換成平常人一收某種貴重的禮物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會一隻手拚命的要拔下它。
「那籐田靜香呢?」他要更確定老奶奶不是跟他們開玩笑的。
「我從來就沒喜歡過她,她是你母親的問題,不要拿她來煩我了。」老奶奶一聽見籐田靜香的名字就馬上垮下臉不願多說。
原來老奶奶也是不愛那個籐田靜香的,工籐宇治笑呵呵的,只要有老奶奶做靠山,他就不用再看母親的臉色,而不必再被迫陪那個無趣的小姐吃飯就已是天大的恩賜了。
「謝謝您,奶奶。」彤瞳用她僅會的日語答謝道。她擔心如果她和工籐宇治的假婚姻被人拆穿了,會不會傷到老奶奶的心。
「帶她回去休息了,被你媽折磨了一晚,也夠她累的了。」老奶奶在近看下發現彤瞳有了黑眼圈,趕緊要孫子帶她休息去。
「BOBO,走吧。」他揮手要她過來,但是她卻不依他。「我還想陪陪老奶奶。」雖然她們語言不通,但被老奶奶握住的手讓她感到很溫暖。
「走吧,奶奶也要休息啊,以後多的是機會可以陪她老人家的。」工籐宇治叫喚著說服她。
「好吧,」雖然不情願,但他說得也有道理,老人家是需要多休息的。「奶奶晚安。」她像以往自己的奶奶還在世時,親了老奶奶皺皺的臉頰一下。
老奶奶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逗得呵呵笑,看得工籐宇治搖頭歎氣不已。
這個彤瞳總是有出人意料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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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可好了,我居然為了你,欺騙一位善良的老奶奶。」彤瞳在工籐宇治的身邊不停的踱步,嘴裡不但嘟嘟嚷嚷的,她的右手還拼了命的想把左手上的翡翠鐲子給拔下來。
但說也奇怪,明明老奶奶幫她戴上的時候很順的啊,怎麼現在她怎麼推它,它就是無動於衷的待在她的手腕上。
「別費心了,那是奶奶要送你的見面禮,沒有她老人家的恩准你是拔不下它的。」工籐宇治斜倚在懶骨頭上懶懶的說道。
「都是你不好,騙他們說我是你的未婚妻,這下可好了,如果哪天我要回台北了,看你怎麼收拾殘局。」她放棄跟這個鐲子拚命了,改坐到他的面前盯著他的眼睛看。
「怎麼了,不嘮叨啦?」工籐宇治發現她這幾天在太陽下曝曬下來,鼻頭多了許多顆雀斑,煞是可愛。
「你一點都不體諒我的感覺,」她翹起紅唇不滿的說,「想想你是奶奶的孫子,就算到時候我們saybye—bye後你也沒差,但是我就不一樣了,被罵到鼻頭也無法替自己辯解。」
「原來你講來講去都是因為你根本沒心要留在日本陪我。」他帶著怒氣把她拉近懷裡說道。嗅著她的髮香,他安然的閉上眼稍作休息。
臉抵著他厚實的胸膛,彤瞳似乎也早就習慣他衝動的舉止。她歎口氣說道;「你真的很不瞭解我哪,我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大家好,你都不聽。」
「是啊,是啊,你的嘴巴講了一天的話還不累。」他慵慵懶懶的說,帶著她東奔西跑了一天,回到家不能馬上休息就算了還要跟家人周旋,真是累人啊。
「工籐宇治!」彤瞳戳著他胸說道,「我的話還沒講完你不可以睡著。」她發現他的呼吸愈來愈沉重,有逐漸睡著的跡象。
「我好累哦,先讓我睡一會。」他的聲音好像來自外太空,飄忽而且還摻雜著日語。他順勢扯著她翻滾到地板上頭。「肩膀借我躺躺。」
「喂,」想盡辦法的彤瞳終於看見他眼睛真的闔上去了!「怎麼會有人這麼鴨霸的!」
快要掉進睡夢中的工籐宇治聽到「鴨霸」兩個字的時候,居然還會喃喃的回嘴,「我才不是鴨霸王………」他的頭大方的枕在彤瞳的肩膀上,手甚至還霸道的圈住她的腰,呼吸一吐一吸的吹拂在她的頰上。
哎呀,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這個工籐宇治真的是不講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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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瞳果然是認命的中國女性,她為了可以在日本討生活,為了對她很好的老奶奶,更為了那個有時霸氣有時孩子氣的工籐宇治,跑去了買了一整套的日語教學書籍還有錄音帶,準備在她有空時好好的學學那個她向來最討厭的日文。但是這件事是在她想給工籐宇治一個驚喜下偷偷進行的,所以她決定在可以順利的開口說話前,不讓他有機會知道。
為了學會她的第五種語言,日文幾乎被她所有空餘的時間全佔滿了,也間接的讓她的睡眠時間被剝奪了許多,不過幸好工籐宇治也沒空時時盯著她,讓她無意間多了許多自己的空檔可以好好聽她的錄音帶。
像現在,她就窩在工籐宇治的辦公室裡,幫他翻閱跟高賢川生所擬好的工作草約,耳朵也順便塞著耳機好好的訓練自己的聽力。她快樂的發現自己可能是語言的天才,因為她才真正努力練習了兩個禮拜而已,現在許多簡單的對話她不但會說了,而且還聽得懂呢!
「叩叩叩。」實心的門被人刻意的敲了幾下,沒想到彤瞳的錄音機開得太大聲了,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有客人上門拜訪了。
高賢川生無奈的看到工籐宇治的指定女友根本就不理會他,於是乾脆就自己大方的走進來。「小姐,我不是隱形人吧?我剛剛還敲了門哪。」他幽默的問她,因為他發覺這位台灣來的女孩跟宇治一樣有個要命的壞習慣,就是根本目中無人嘛!
彤瞳揚起無辜的眼,不好意思的拿下耳機抱歉的說:「對不起,我沒聽到你的敲門聲。」得罪了她未來的衣食父母,最「大尾」的客戶,看來她又慘了一次。
他選擇了工籐宇治辦公室裡的牛皮沙發,一屁股就懶洋洋的坐在上頭,眼睛則頗富興致的盯著她看。
他在她手上看到一直以來就屬於工籐家的傳家翡翠。「看來靜香說的都是真的嘍。」
不解他那句話的意思,她揚起眉瞧他。
「你手上的鐲子是宇治家的傳家寶,只傳給工籐家的長媳,但就算是宇治的母親拼了命的想要老奶奶傳給她,老奶奶都以自己還沒走,誰也不能戴上它為理由給拒絕了,沒想到老奶奶會那麼喜歡你,還把它送給你。」他好心的替她解釋鐲子的因緣。
彤瞳訝異的舉起手問道:「那奶奶怎麼會……」
「她真的當你是她的孫媳婦了,老奶奶除了宇治外很少喜歡人的,就連靜香想巴結她,她都嫌靜香囉唆礙事,而且你知道這鐲子的身世嗎?據說它是來自古中國,還是某位貴妃娘娘戴過的,它的身價更是不必我多說了。」他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道。
「天啊,我就要工籐幫我拔下來還給奶奶他就是不願意,現在可好了,怎麼辦,我怎麼可以收下這麼貴重的禮物。」她慌亂的自語道,一手又開始想把它推離自己的手。
見她如此拚命,高賢川生乾脆就再當一次好人的告訴她道:「沒用的,它是認人的啦,沒碰到它下一個喜歡的人,它可是說什麼也不會從你手腕上脫下來的。」
那是工籐宇治進來時看到的畫面——彤瞳哭喪著臉又開始撥弄那只可憐的玉鐲子,而高賢川生那個痞子不知道又在搬弄什麼是非。
「高賢川生你沒事跑到我這兒來想勾引我老婆啊?」他熟稔的戳戳高賢川生的肩,假意的罵道。
「你還當真以為我是不事生產的爛人嗎?我當然是有事才願意到你這兒來的。」他打了回去,嘴巴也毫不客氣的反諷道:「那份合約你到底是簽還是不簽?還有很多人等著我施捨呢。」
工籐宇治還想跟他不三不四的打罵,可是眼角的餘光卻見到彤瞳還在那兒死命的想把玉鐲子從手上退下。「BOBO,你在做什麼?」他蹙緊眉宇問道。
「都是你啦!」她已經顧不得旁邊還有外人在,兀自垮著小臉說:「這個翡翠鐲於說什麼我都要還給奶奶,我不可以戴著它的。」
「不是說好了,你怎麼又胡鬧了呢。」工籐宇治更是不解了,幾天前她不是已經認命的不再想盡法子拔掉鐲子,而且奶奶也向她保證過如果她往後真沒嫁給他也不必將鐲子還回去了,怎麼才一轉眼沒守著她,她就被別人給洗了腦袋。他瞪向一旁正用無辜表情等著看好戲的高賢川生。
「別瞪我,我不過是告訴她那個鐲子的由來罷了,要是我知道她的反應會如此激烈,就算打死我我也會閉緊嘴巴,半句話都不會透露的。」他就像七月半的鴨子般不知死活的愈描愈黑,只見工籐宇治的大酷臉隨著他的話也愈來愈陰沉。
「你不說話是會死嗎?」他改用日語罵道,「你要是害我丟了老婆的話,看我怎麼懲治你!」高賢有點被嚇著,連忙舉手投降道:「OK,OK,這次算我理虧,待會咱們兄弟倆到CLUB,兄弟我請客行了吧!」
「我要帶她到大阪去巡視工廠,但還是謝了。」他邊說邊走到彤瞳的身邊制止她瘋狂的舉動。
「人家要拔掉它啦!」她紅著鼻子要哭的說道。
「別費心了,如果高賢已經告訴過你這鐲子的由來,那你應該知道是拔不掉它的,你這樣子不愛惜它,奶奶如果見到了不知道會有多傷心吶。」他拿她沒法子,只好又將老奶奶搬出來當借口。
彤瞳一想到老奶奶那張和藹的臉,手上的動作也跟著遲緩下來。「我說過繼續戴著這只鐲子全足不想讓奶奶傷心的,不是為了你才戴的哦!」她像是為了說服他卻是在說服自己的加強語氣說道。
「是,我的好小姐,現在可以乖乖的跟我到大阪去了嗎?」他點點彤瞳發紅的鼻頭無奈的問道。
「嗯,」她點頭回應,眼角卻又見到高賢川生還拿著好玩的表情睨著他們看。「那他怎麼辦?」她指著他道。
「呼,真好,終於有人不當我是隱形人了。」他感歎的慶幸著,自從工籐宇治變成愛情鳥的其中一隻後,他發覺自己被忽略的時間有加長的趨勢,跟以前時常哥倆好的情況簡直是相差太多了。
「別理他,這裡他又不是不熟,而且他老是打著談合約的理由到我的公司來勾引小姐。」工籐宇治不屑的說,一點顏面也不留給他。
「是啊,就像某人一樣老是想泡我旗下的模特兒,我不過是有樣學樣罷了。」高賢川生也毫不客氣的糗他。
「那是我沒遇到BOBO之前才會有了那樣的瘋狂舉動。」他心滿意足的摟著彤瞳。「現在我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工籐宇治文謅謅的學中國人講俗諺,更難得的是他用的是標準的北京腔。
「你是什麼時候學的?」彤瞳驚喜的看他,比較起來自己不願讓他知道她偷偷學日語的舉動,現在看來是小家子氣多了。
「我都趁你睡覺的時候看錄影帶學的。」他窩心的告訴她,「我怕學不好被你笑,所以……」來不及說完想說的話,他的唇被人激動的堵住。
高賢川生馬上就摀住眼睛不想多看這兩隻愛情鳥一眼,不用多想,他又被當隱形人看待了。
「謝謝你!」她感動的說,但是還是不打算告訴他,她也在學習日本話,理由很簡單,就是不想在多一雙眼睛下告訴他,她打算等晚上夜深人靜,只剩下他們倆獨處的時候才說。她驚愕的發覺自己愈來愈愛他了。
工籐宇治深情的摸摸彤瞳的小臉,很高興她不像日本女孩總是在臉上塗了滿滿的化妝品,她可愛的臉蛋上全是勿需多加粉妝的粉紅,親起來不會吃到滿嘴的粉味。「等我們到大阪後,我再好好的陪你玩,這些天你在我這兒做太多事了。」她的臉瘦了一圈,原本就屬小臉的她現在不但看起來更殲細,甚至捏住她的下巴時,以往豐腴的肉都捏不著了,取而代之的是骨頭。
「拜託,我到日本來是要工作的,不是來遊山玩水的。」彤瞳怕他為了她而放掉正事不處理,所以提醒他道。
「還說咧,昨天奶奶已經在抗議我把你累到連陪她老人家泡中國茶都沒體力,還警告我不准你再繼續瘦下去,要不然有我好看的。」他把昨夜彤瞳沒到老奶奶的屋子用晚飯的事拿出來說教,要知道他這個正牌孫子變得很可憐,在奶奶的心中早就比不上她這外來客了。
「咳!」高賢川生好心的乾咳提醒他們他的存在,要不他們會繼續目中無人下去。
彤瞳害臊的推走工籐宇治靠在她身上的身體,她在聽到高賢川生的輕咳後才想到他們倆還有客人在。
「我說宇治啊,我的合約呢?」他好意的說道,要是被他們兩個溜到大阪後,工籐宇治這個不負責任的老闆兼好友,不知攜著佳人又要何時才會回京都來了。
「哦,合約我已經看過了。」彤瞳連忙將那份草約從凌亂的桌上給找出來。「我想基本上這份草約還滿合理的,雙方的利潤與出貨全擬得很好,如果工籐先生他覺得沒問題的話,我就通知台北那兒再多派一個代表來監工。」她一下子將自己從工籐宇治的情人角色迅速轉換成專業案的負責人。
而且她在京都的辦公室也被工籐宇治安排在自個兒的辦公室裡頭,他的算盤還很完美呢——一切全是為了老奶奶的命令不准任何人偷觀工籐家的孫媳婦,才會在辦公室裡多安排一張桌子給她。反正這間辦公室也大得離譜,多一個人就多了一個伴侶。
兩個大男人算是真正見識到彤瞳的工作能力,因為他們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但卻做不到立即轉換心情的功力。
「宇治,你老婆還真不是蓋的。」高賢川生飲佩的說,像他就是人來瘋那型的,當他把心放到玩樂上時,要他收回心思努力工作的話,大概也得等到明天的太陽起來後才有可能。
「廢話,我看上的女人可能會差到哪去。」見到彤瞳被挑剔的高賢說出佩服的話時,可見她還真不是蓋的。
「喂,說別人聽不懂的語言是件很不禮貌的事哦。」雖然他們的對白有她是可以聽得懂,但在速度上追趕得還是有點吃力。
「就這佯吧,」高賢川生拍拍手站起來。「我呢正好也要到大阪一趟,宇治,你們就好心的讓我搭一趟順風車,至於合約上所剩下的問題也正好可以在路上解決掉。」他是別有居心的說道。
誰不知道高賢川生是專門生出來搞破壞的——專門破壞工籐宇治的好事。
一心想要在工籐宇治面前好好表現一下自己能力的她,在工籐宇治還來不及投反對票的時候,就連忙點頭答應高賢川生的提議,工籐宇治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原先心裡的如意算盤打得好好的,等業務視察完畢後就要帶她到東京一趟的,現在兩個人中間還夾了一個超級電燈泡外加跟屁蟲的高賢川生,害得他想在路上多甜言蜜語幾下都成泡影了。
哀怨的眼神原本是不應該也不會出現在工籐宇治這個大男人的臉上,但他確確實實的發覺自己真的十分的哀怨。這是什麼世界啊!談個小小的戀愛都有人要插花找麻煩,唉,台灣人是怎麼說的「三聲無奈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