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一天繁忙的政事,巴塞斯伯爵約瑟夫搭乘駁船,沿著泰晤士河到達漢普敦宮對面的巴塞斯堡。
下了駁船,他踏上多日未見的亨利大街,拐個彎,便看見巴塞斯堡圍牆上的野薔薇已經探出了頭,吐出芬芳。
約瑟夫看去雖是一臉的倦容,但俊臉上的丰采卻絲毫不比漆黑外套上的金線遜色;腳上的皮靴在靜寂的大街上,踩出一聲接著一聲的響亮踢踏聲。
在接近巴塞斯堡大門之處,他發現門邊有一團黑影。
機敏如他,警戒心立時升起,藍綠色的眼眸在幽黯的夜晚迸射出一絲銀亮的光芒,直盯著眼前的黑影。
過了半晌,黑影依舊不見任何動靜。
約瑟夫不動聲色,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黑影,直到那團黑影慢慢地發出細碎的呻吟——
「嗯……唔……」
約瑟夫挑了挑眉,詭譎無情的眼眸直視著黑影;對方若不出聲,他絕對不會先採取任何行動,就如同他絕對不會因一時的惻隱之心,而讓氾濫成災的同情心將他的理智淹沒。
那團黑影在地上挪了挪身子,面對約瑟夫的悶不吭聲,以及不加以理睬,他總算有點沉不住氣。
「先生……」
稚嫩的聲音輕柔地在靜謐的夜間散開。
約瑟夫斂下藍綠色的邪魅眸子,心中暗暗盤算著,眼前這團黑影似乎是一位尚未到變聲期的小男孩,這樣的一個小孩子,縱使遇到什麼困難,自己都沒有幫助他的責任與義務,於是——
約瑟夫快步地走過他的身旁,打算來個視而不見。
然而,今天似乎不是個好日子——
「先生,請施捨一點兒。」小男孩緊緊抓住約瑟夫的皮靴,瘦弱的小手襯著月光,可以看出極為污穢不堪。
約瑟夫微皺著眉頭,垂眼直瞅著他一頭似紅、似黑的髮色,心底卻油然升起一股眷戀已久的感覺……
然而他挑了挑眉,甩掉那種感覺,轉身欲走,卻被小男孩拉個死緊。
「放手!」
約瑟夫有點不悅,一張俊臉滿是不耐與不屑。
「求求你……」小男孩依舊不知死活地緊攀住他的皮靴。「走開!」
他的嗓音低沉粗嘎,充滿危險的氣味。
他的雙眼閃著險惡的眸色,詭邪地微微瞇起,他從來不知道倫敦會有難民、乞丐的存在,看樣子,他明天得跟財務大臣好好地研究一番才行。不過,他現在是真的累了,沒有體力、也沒有興趣和這個小男孩耗下去。
管他是什麼東西,他可沒有多餘的同情心。
約瑟夫左腿一抬,用力地往小男孩的身上踹去,毫不留情地將他踢飛。
小男孩飛撞在門欄邊,發出陣陣哀號。
「這麼晚了,快點回去吧。」約瑟夫不帶情感的說著。這只是他隨口說出的話,眼前的男孩子是否有家可回,他一點也不在意。
是的,他從不在乎自己以外的東西。
「先生……」小男孩癱在門欄邊,無助地啜泣著。
約瑟夫沒再說話,只是冷冷地瞅了他一眼,隨即大步邁開步伐,往自個兒的家門而去。
他心裡只想著一件事——明天得將不盡責的守門人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