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鴕鳥般把自己關在房中,她很害怕見到他,更害怕……自己越來越騷動的心。
她一再問著自己,為何會有這麼失控的行為?她曾跟德爾哥接吻,但兩人都不曾失控,他們的吻是溫馨而平淡的。
苦悶地把臉埋入手掌中,腦海自動勾勒出一張男性的容顏——
飛揚的濃眉、要笑不笑的迷人唇角、狂妄不羈的藍眸,以及……炙熱的吻……
夠了!雨琤氣惱地站起來,在房中亂走。不可以想他,不可以!
但,不欲思量卻愈加思量,拚命命令自己忘了她,靈魂卻選擇了背叛,滿腦子都是他益加清晰的身影……
「我不可以這樣……」她雙手緊絞,喃喃地提醒自己——就算德爾哥已經走了,我還是他的人,不可以……絕不可以跟他的朋友……
她的思緒又回到發生車禍的那一天……
經過數日的冷靜後,她知道會出車禍並不是漢諾威的錯,畢竟那只是意外,任何人都不希望悲劇發生。
但,不怪漢諾威並不代表她可以接受他。這一輩子,她很可能會孤老終生,癡傻地守一輩子,好報答德爾哥給她的恩情。
就算幾年後她可以接受別的男人,但那個男人也絕對不能是漢諾威!只因他是德爾哥的朋友,這對德爾哥來說,是雙重背叛,她不能這樣對待他!
頭好痛啊!誰能告訴她,事情為何會演變成這樣?為什麼?
小手無意識地觸及唇瓣,輕按下唇的同時,她似乎又感受到他的味道,粗獷的、辛辣的、狂放的、帶著迷人煙草香味的……
不行!我在做什麼?
意識到自己竟在回憶他的吻,雨琤立即羞愧地移開手。老天!她好糟糕,她真是最差勁的壞女人!
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那個吻對她沒有半點意義,他只是想滿足他的掠奪心態、他的大男人主義,他不是真心的!
所以,那個吻應該是粗暴的、沒有半點感情,更沒有任何意義!
但,真的是這樣嗎?
心湖有一道聲音清楚地問著她——那個吻,真的對你一點意義也沒有?
唉,儘管騙得了天下人,她終究無法騙過自己。
雖然已經事隔數日,但只要一想起那個吻,她的唇瓣仍會隱隱發燙,她的臉頰還是會一陣緋紅。
她無法否認自己到最後是非常熱情地回應他的吻,唇舌輾轉廝纏的同時,一縷奇異而滾燙的情愫在兩人之間激盪著……
越是想漠視那縷情愫,它越是來勢洶洶地佔據她的思維,強迫她正視這個問題!
她到底該怎麼辦?又能怎麼辦呢?
一顆心像是被吊在半空中,無所依恃……傻啊,沈雨琤,你真的好傻!
不要再去想那個男人了,他擁有出色的外表和驚人的才氣,更是大英國協所冊封的皇室貴族,他與你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只是在逗弄你,不是真心的,絕對不是!
反反覆覆地想著,她突然聽到外頭有聲音傳來——
「少爺,您回來了。」
他回來了?雨琤緊張地看了牆上的掛鐘一眼。他今天似乎回來得很早,現在才晚上九點,前幾天他都是三更半夜才回來。
唉……拚命命令自己漠視他,卻還是悄悄地注意著他回家的時間,每晚總要聽到他上樓的聲音才能安穩地入睡。
她真的完蛋了!
她又聽到管家說道——
「少爺,有一位紐曼小姐自稱跟你約好了,她現在人在書房等候。」
「好,我知道了。」漢諾威聲音低沉地回答。
紐曼小姐?房中的雨琤下意識地豎直雙耳。
她知道自己的行為很無聊,也知道這不關她的事,畢竟,像他那麼有魅力的男人,當然會有女人自動找上門來。
但……但……胸口為何會泛起一股酸酸的感覺……
為什麼呢?
***************
漢諾威神情疲憊地回房中脫下身上的西裝。連續荒唐了好幾天,找來各式各樣的美女狂歡出遊,但……該死的!他不快樂,他一點都不快樂!
金髮艷妞、棕髮紅星、褐髮美人……雖然抱過一個又一個的女人,但他早就忘了她們長得什麼樣子?!
更該死的是,當他發現自己懷中抱著一個模樣清秀的黑髮美女時,他才幡然醒悟到,他竟下意識地在那些女人身上尋找沈雨琤的影子!
好可笑!堂堂的漢諾威伯爵竟然落到如此田地?被女人拒絕後,居然要去找一個代替品來撫慰自己?
這項認知令他好煩悶、好沮喪!
所以,今天一早從女人的懷裡爬起來後,他便決定痛改前非。他不再去找艷妞出遊,反而直接抵達公司,而且一口氣畫出十幾張下一季的服飾畫稿,並迅速批完堆積如山的公文。
他驚人的辦公效率,讓全公司上下樂得眉開眼笑。他隨便畫的幾張圖稿又可以在下一季造成搶購旋風,當然員工們的年終獎金也會更加豐厚啦!
只不過,事業上的滿足感還是無法填補他心中空洞的角落,他覺得自己很貧困!
一個渴望愛情,卻得下到愛情的男人是最貧困的!
唉……他到底是發了什麼瘋?為什麼會那麼渴望得到沈雨琤,渴望她陪伴在自己身邊?
他明明知道她是碰不得的女人,明明知道她的心底只有德爾,他再繼續糾纏下去,只會自討沒趣。
但,他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就是該死地想看她、想吻她、想抱她、想將纖瘦的她完全佔為己有!
到底為何會這樣?
呵,也許我是著了魔吧?自嘲地笑著。她是中法混血,體內的血液有一半來自神秘的東方,也許,他真是被她下了蠱也不一定!
他想起已經結婚的兩個哥兒們——公爵布萊德和侯爵樸澤剛,當時他還壞壞地調侃那兩人是被下了愛情的降頭,才會愚蠢地走入婚姻墳墓中。
那,這是現世報嗎?取笑別人的話還言猶在耳,他竟也淒慘地被一個女人整得七葷八素!
而且,最慘的是,那女人心底根本沒有他,只有死去的未婚夫!
「哈哈……」他真的很想好好地取笑自己!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只是對沈雨琤好奇罷了,畢竟他的身邊從沒出現過像她那樣的女人,既冷漠又神秘。
他以為吻過她,嘗過她的味道後,這份好奇感便會大大降低,甚至自動消失,就像他跟以前眾多女友的關係一般。
但沒有,不但沒有降低,他反而更想要她!更想無時無刻都能摟她入懷!
他想撫去她眉底的輕愁;他想看她露出最幸福的笑靨。她的笑容很美、很美,就算看一輩子他也不會覺得膩。
只不過,他沒有機會,因為沈雨琤根本不肯讓他靠近!
好可笑啊!一切只是他的癡心妄想。
瞧瞧他把自己弄得多麼狼狽?由意氣風發、處處留情的伯爵漢諾威,變成一個飽嘗愛情苦果的失意人……
真的很好笑……只是,他笑不出來。
「少爺?」管家在外頭敲門。「您……是否願意接見紐曼小姐?」
漢諾威這才想起來還有客人在書房等他。「我馬上來。」
隨便套上休閒服,他有些疑惑這位素未謀面的紐曼小姐到底來找他做什麼?
今天下午他接到一個女人打來的電話,她自稱是德爾的機要秘書,有一些重要的東西希望當場交給他。
由於他下午都在外頭開會,便請紐曼小姐直接到家裡等他。
她來做什麼呢?漢諾威打開房門下樓。到底……德爾留下了什麼東西?
***************
踏入書房後,漢諾威看到一位身著套裝的女士。
「你好!紐曼小姐。」他有禮地伸出手。「很抱歉我遲到了。」他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快半個鐘頭才進書房。
「沒有關係。」瑪莉亞·紐曼微笑。「是我太叨擾了,明明知道斐迪南先生很忙,還貿然前來拜訪,因為……因為有些重要的東西一定要當場交給你。」
她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由公文包內取出一隻牛皮紙袋,將它放到桌上。
「這是什麼?」漢諾威的喉頭突然一緊。他是個第六感很強的男人,瞥見牛皮紙袋的瞬間,他便直覺自己不會喜歡看到裡面的東西。
瑪莉亞解釋。「是德爾先生留下來的遺物。我是他的機要秘書,他走後,葛雷恩老先生來公司主持大局,說要結束公司,並給了我們合理的遣散費。這幾天我一直在整理辦公室,無意間在德爾先生的抽屜裡發現了這一本札記。我知道他有隨手寫札記的習慣,因為有幾次我跟他一起出差時,曾看到他帶著這本札記,所以,這本札記等於是他的私人日記本。我不敢……不敢亂翻閱,更不知該如何處理。」
她悄悄看了他一眼,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道:「我一直試圖聯絡葛雷恩老先生,但他們家中的電話沒有人接,去按門鈴也沒人應門。後來由鄰居口中我才知道,原來辦完德爾先生的後事後,葛雷恩老先生怕夫人一直留在住處會觸景傷情而哭壞身體,所以便帶她回英國的娘家住一陣子。至於他們的女兒芬妮小姐好像也不住在那兒,聽說申請國外的學校唸書去了。」
她有些不安地望著漢諾威,額間悄悄冒出冷汗。「也許我的來訪真的很冒昧,不過,這種屬於私人日記的東西,我真的不知該如何處理;我不能將它丟掉,但又聯絡不上跟德爾先生有關係的親人。我也試圖找過他的未婚妻,但很奇怪,自從德爾先生走後,他的未婚妻好像也失蹤了,沒有人知道她在哪裡。」
漢諾威沉默地聽著,眼前這位女士不知道,遍尋不著的沈雨琤,現在人就在樓上。
「我知道你是德爾先生最要好的朋友,所以,左思右想後,我只好把東西交給你,希望你日後能幫我轉交給他的家人,因為我馬上就要離開巴黎了,我的新工作不在這個城市。」
「我懂了。」漢諾威點點頭。「辛苦你跑這一趟,我會好好地處置德爾的遺物。」
「那我就放心了!我也該走了。」她笑容乾澀,神情十分緊張。
漢諾威也注意到她神色有異,但由於他心緒太過混雜,所以沒有放在心上。
漢諾威送她到門口,隨口說道:「謝謝你為德爾的事這麼盡心,你真是個好秘書。」
「沒什麼,這是我應該做的。」她臉上突然閃過心虛的表情,但隨即假裝鎮定。「德爾先生是個非常好的老闆,發生這種事,我們辦公室的同仁都很哀傷。呃……那我先走了,再會。」
她離開後,漢諾威又回到書房。他沉默地盯著案上的牛皮紙袋,考慮很久後,終於抽出裡面的札記。
按照紐曼小姐所說的,這應該是一本日記,他沒有權利翻閱。
但,書頁中夾著幾張照片,其中一張照片露出一角,上頭是雨琤笑容燦爛的臉蛋。
他忍不住把相片抽出來,才發現裡頭夾的相片有四、五張之多,還夾了許多小紙片,像是德爾利用出差時所住的飯店內的便條紙,順手記錄下來的。
他雙眼牢牢盯著相片中的雨琤。五張相片都是葛雷恩一家五口的全家福,完全沒有德爾跟她的單獨合照,每個人面對鏡頭時,都笑得好開心,像是最幸福的一家人。
傻女孩,手指輕撫著相片中的麗容,漢諾威在心底歎息。德爾看著她的表情,並不像是戀愛中的男人。她難道不知道,德爾只是把她當成親妹妹看?他眼中充斥的是親情而不是愛情。
到底,德爾真正愛的女人是誰?
車禍發生之前,德爾所說過的話又湧上腦中——
[i]我要馬上回去取消婚禮!我不能娶雨琤,我絕不能害了她!我不愛她啊……我要告訴你,我真正愛的人是……是……[/i]
是誰?到底那個女人是誰?
方才進書房時,他曾經猜測,容貌端莊的紐曼小姐也許才是德爾的情人。
但,跟她談過話後,他完全摒除這個可能性!
縱橫情場的他對於感情有很強的感應,如果一對男女是戀人,他一定感受得出來!
他可以肯定,紐曼小姐跟德爾之間純粹是同事,絕無男女之愛。
只不過,他總覺得紐曼小姐的神情怪怪的。她……好像很心虛?!方纔的談話中,她一直不敢正視他。
應該是他太敏感了吧?他實在想不出紐曼小姐為何要心虛?
那麼,到底誰才是德爾真正所愛的人?
跟德爾相交多年,他知道他有一個未婚妻,雖然以前不曾見過沈雨琤,但他知道德爾對感情很忠實,身邊根本沒有其它女朋友。
他還覺得德爾的生活太過拘謹,簡直像個清教徒!他曾玩笑地說,要介紹美女給德爾,但德爾總是淡淡一笑,一副完全沒有興趣的表情。
在這種情況下,德爾怎麼還會有一個秘密情人?甚至還愛她愛到不願娶沈雨琤?
他的心情很複雜,他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德爾不願娶雨琤這個事實,令他的、心底有些竊喜!
雖然還不願正視自己對沈雨琤究竟是什麼感情,但,他很肯定,他不會樂意見到她嫁給別的男人,任何人都不行!
他嚴重懷疑,今天倘若德爾沒在車禍中身亡,而他又在他們兩人結婚前認識了沈雨琤,他恐怕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她嫁給德爾。
德爾若還在世,他相信,沈雨琤的出現會令兩個男人的友情,出現最大的考驗。
唉,這究竟是什麼心情?他不想懂!應該說,向來遊戲人間的他,還不願面對自己真的對女人動了情,尤其——還是一個討厭他的女人!
呵呵,真可笑!這大概是老天爺給他的報應吧?!懲罰他過去太過風流,所以派一個討厭他的女人,把他的心情搞得天翻地覆!
搖搖頭後,他把相片又夾入札記中,原本只是想收好,但,被掀開的書頁中,出現了一個引起他注意的名字——
[i]漢諾威![/i]
奇怪?德爾為何會在札記裡提到他?出於最本能的好奇,漢諾威忍不住往下看——
[i]今天,我特地到瑞士去找還在念大三的雨琤,要求她跟我訂婚。
雨琤雖然很驚訝我為何這麼急著定下婚事,但,她還是柔順地答應我,配合我的要求。
好痛苦……我覺得自己好卑鄙、好卑鄙!雨琤是那麼善良、單純,我卻利用她來逃避自己對漢諾威的感情!
是的!我再也忍不住了!
有好幾次我都衝動地想對漢諾威表白,告訴他我愛他,愛了好久好久!明明知道這是一段不該有的感情,卻還是愛得無法自拔!
我很害怕、很猶豫!想對他表達,又怕他無法接受這種感情,最後搞不好連朋友都做不成……
我怕……非常怕!
所以,我才卑鄙地跟雨琤訂婚!婚約就像一道護身符,世人不會懷疑我的性向,我可以繼續跟漢諾威維持最好的「友情」。
我不用擔心必須承受世人異樣的眼光,不用怕家人知道事實後會有的擔心。
天啊!我到底是怎樣卑鄙的男人?竟然如此利用單純的雨琤!
天知道我根本不願傷害她!她跟芬妮一樣,都是我最珍愛的妹妹,我只想好好地照顧雨琤,像大哥般照顧她!
每回雨琤以充滿信賴的眼光看著我時,我的內心就更加痛苦!我不配得到她全然的信任,我竟在……竟在利用最信任自己的女人……
我好齷齪……[/i]
隨著呈現在眼前的字句,漢諾威的臉上浮起巨大的變化。他震驚地放下札記,無法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原來德爾愛的人並不是任何一個女人,而是……
而是他!
難怪自從德爾訂婚後,他總覺得他這個準新郎好像不是很快樂,而且還常常以一種複雜的眼神注視著他,有好幾次還吞吞吐吐地,像是想說些什麼似的……
當時的他不以為意,以為德爾的個性本來就此較拘謹,卻沒想到,原來竟是……
他終於瞭解,車禍發生之前,德爾為何會說他不能娶雨琤了。他也瞭解,德爾尚未說出口的答案到底是什麼?當然,他終於明白了車禍時,德爾為何會捨命救他的原因了……
走到窗前,他臉色凝重地抽起一根煙,一時間無法消化這麼震撼的事實。
坦白說,他並不排斥同性戀這種事,尤其在民風開放的歐美這些地方,同性之愛是很普遍的。更何況,性向是天生的,不管愛上異性或同性,都沒有對與錯的區別。
只是,他很難接受德爾愛的原來是自己!
如果他早點明白這個事實,結果會不會比較好?
他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一件事——就算德爾生前跟他表白了,他也絕不會排斥他這個朋友!雖然他永遠無法回應德爾對他的愛情,但,他會努力維持住兩人多年的友情。
漢諾威的心情變得好複雜,他既心疼德爾所受的情傷;更為雨琤感到心痛!
她什麼都不知道,卻因德爾的死而變得消沉沮喪,並且背負德爾母親的怨恨,以為是她剋死了德爾。
她甚至傻傻地守著跟德爾之間的婚約,打算就此孤老終生,不准任何男人的靠近。
漢諾威的心頭沉甸甸的,並且蒙上巨大的陰霾。
太亂了!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消化這令人震驚的事實,他更不知道,往後他該如何對待沈雨琤?
接熄煙蒂,他打開窗戶呼吸著新鮮空氣。一會兒後,他的思緒漸漸明朗了起來。
在這一刻,他終於完全看清他對雨琤的感情。不是好奇、不是存心逗弄,更不是一時迷戀!
他是真真切切地被她吸引,著了她的魔!渴望知道她的一切一切,更希望能進駐她的芳心!
他更想跟她發展出長久的關係——婚姻!
以前他總以為,婚姻制度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發明,他不可能一輩子看著同一個女人,那對他來說,簡直就是酷刑!
但,沈雨琤的出現卻改變了這一切!跟她相比,其它的女人在他眼底都變成庸脂俗粉,都變得毫無魅力可言。而且,他不再認為拈花惹草是一件快樂的事。
他甚至開始期待兩人婚後的生活。他想,如果每天早上一起床,就能看到她那張又倔強、又可愛的臉蛋,似乎挺棒的!
只不過,沈雨琤會接受他嗎?
漢諾威自嘲地苦笑……很難……
非常難!
那傻丫頭不但打算替德爾守節,而且怕他怕得要死,癡傻地認定了,如果跟他在一起,就是對德爾最大的背叛。
「啊——」痛苦地狂吼,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他不會對雨琤說出德爾真實性向的事,因為這是私人秘密,他偷看札記已經很不應該了,絕對不會對任何人說出這個秘密的。
就算要把這個秘密公開,也只有德爾本人可以說,但,他已經死了。
所以,他會好好地鎖好這本札記,如果有必要,他甚至考慮銷毀它。
但,如果不點出這項事實,他該如何讓那傻丫頭放棄守節的念頭,進而接受他的追求?
唉!太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