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臨安城 >> 虐戀情深,苦盡甘來 >> 跛女逃情作者:星葶 | 收藏本站
跛女逃情 第四章 作者:星葶
    屋外和風徐徐吹來,顏清秋坐於窗前忍不住地閉上眼睛享受清風拂面的清涼。

    真好!不但天氣晴朗,俠慕文也不再亂發脾氣,她覺得整個人都清爽起來,惟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無法和她一起感受這份閒情逸致。

    「秋兒。」俠慕文輕聲地喚她。

    「二莊主,有什麼事嗎?」清秋張開眼,走到他的身邊詢問。

    「沒什麼。沒聽到你的動靜,還以為你睡著了。」俠慕文胡亂找個說辭來掩飾他的失常。

    其實,因為沒聽到她離去的腳步聲,又一直沒聽到她說話的聲音,他不知不覺中就喚了她的名字,他無法忍受沒有她陪伴的寂寞時光。

    「要真是睡著,早就被你吵醒了。」清秋淘氣地說。

    「你睡著了啊?」他以為她真的是被他吵醒。「你要是真的撐不住睡意,我這床就讓給你躺一下。」他不忍讓她太過於勞累。

    「我根本不想睡。只是今天的天氣令人感到好舒服,一點也不熱更不會冷,讓人好想到外頭遛達遛達。」她真的好想到外頭讓清風吹一吹。

    想她老是陪著他,不但沒事做,而且哪裡也去不了,都是他絆住她。

    「你若想到外頭遛遛,你就去吧,我現在也沒有什麼事需要你的幫忙,你就出去走一走,累了再回來。」雖然他不喜歡獨自一人在這幢樓宇中,但是,他也不忍剝奪她的自由。

    「真的可以嗎?」她不太相信地問。

    如果俠慕文這時看得到她因能出去而展開的笑?,他定會氣到捶胸頓足。

    「我說可以,你就放心地去吧!」只要她快樂,孤單算得了什麼呢?

    「謝謝。」她道謝之後,立即高高興興地踏出房門。

    聽到她離去的腳步聲,俠慕文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落寞的神色。

    不一會兒,良心發現的清秋又折了回來。她一個人在外頭遊玩,將主子扔在房間內,這好像說不過去。

    「你怎麼回來了呢?」聽到一重一輕的腳步聲,他知道她回來了。

    「二莊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到花園走走?」她知道他不喜歡到外頭讓人看到他,她好怕她的提議會惹他生氣,她猶豫了許久才鼓起莫大的勇氣邀他同行。

    聽到她的邀約,他愣了一下。

    她竟會開口邀他,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見他沒有回答,也沒有高興的神色,清秋以為他正氣在心中。

    「你如果不想出門,那就算了,當我沒說。」她覺得該先行逃命要緊。

    「等一下!」猜出她想逃走,俠慕文先喚住她。「過來扶我。」

    聽到他的話,清秋喜孜孜地扶住他,帶著他往外走,時時刻刻告訴他地勢讓他先有心理準備。

    感覺到她細柔的手扶在他的手臂上,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歡愉。

    他平常不喜歡讓人靠近他,這情形在他失明之後更嚴重,但是,她卻是惟一的例外。為什麼呢?難道是因為她的純真及勇氣讓他對她撤了心防嗎?還是看不見的他越來越依賴她?

    不管答案是什麼,他知道自己已經離不開她,他需要她貼心的照顧。

    扶著俠慕文,讓他倚靠在院子裡雕刻精美的白色欄杆旁,清秋有些沒大沒小地跳上欄杆,坐在他身邊。

    「二莊主,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趁著他今天心情好,清秋大膽地詢問他。

    「你問吧!」俠慕文非常樂意回答她的問題。

    「文武、文武,自古至今『文』都是擺在前頭,為什麼你是弟弟卻不叫慕武而叫慕文呢?」忍了許久,她終於開口問出一直存在她心中的疑惑。

    「你識字?!」看來,他還不夠瞭解她,竟然不知他身邊的丫環識字。

    「那是當然。」她覺得識字沒什麼大不了。

    這實在很可疑,一個識字的姑娘,想必她家境非富即貴,怎麼會流落到莊裡當一名任人使喚的丫環?就算她家是貧窮的書香世家,文人的傲骨也不會讓女兒為奴為婢。

    以前認為她是個苦命人家的孩子,才會沒有問她進莊前的過往,現在知道她不同於一般的丫環,他開始對她的過去感興趣。

    「你有必要跟我交代你的身世,以及你的過去。」他不願自己不瞭解在他身邊和他朝夕相處的人。「我的過去?就和平常人沒什麼兩樣,有必要說嗎?」她不想告訴他有關她的一切,尤其他現在看不到她身上的殘疾,她不願破壞她在他心中的印象。

    「當然要說!我想知道你?何會識字?」他相當堅持。

    「那有什麼問題,我會告訴你的。」反正也只是再另外編一個謊言,難不倒她,雖然她不想騙他,但也不想讓他知道完完全全的她。「因為是我先問你問題的,你要先回答我的問題,我才要回答你的問題。」

    這丫頭真是一點虧也不肯吃。

    「好,我先說。」俠慕文回想起他小時候問爹親時,爹給他的回答。

    「俠義莊背負著鏟奸除惡、樂於助人的使命,因為常常要和高手過招,所以,首要有深厚的武功。在娘生下我大哥時,我爹起名為俠慕武,就是希望他熱衷於練武好保護莊內安全及除惡。而我出生後,我爹起名為俠慕文,就是盼望我能當個文人,好好照料莊內大大小小的事務及家業。

    結果,我和大哥都讓我爹大失所望,大哥不愛舞刀弄劍,反而愛文墨之香,我則是和大哥相反。我們的名字該調換回來才是。不過,一想到這是爹為我們起的名字,就算名不副實,我們也都相當珍惜自己的名字,沒人願意更改。」

    一想到過去,俠慕文的臉上又出現了挫敗的神色,他現在這個樣子,不但幫不了大哥的忙,甚至還成了他的負擔。

    「唉!」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怎麼了?」從沒聽過他歎氣,清秋關心地問。

    「沒什麼。」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他不願跟她坦白自己的無力感及重重的心事,一來不要她擔心,二來要維持自己的面子,不讓她覺得他是個懦夫。

    清秋猜也猜得出他的心事,不過,既然他不想說,她也就盡量避免踩中他不願提起的傷心事。

    頓時,兩人默默無語,任由沉默放肆地在他們之間流竄。

    不習慣沒聽到她的聲音,俠慕文先找個話題來打破令他受不了的沉默。

    「對了,我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你也該回答我的了吧?」

    「什麼問題?」清秋裝傻,她還沒想到要怎麼告訴他。

    「你敢騙我!」他故意板起面孔假裝生氣。

    「我怎麼敢呢?」聰明的她趕緊跳下欄杆遠離他的身邊,她怕會受不了他的逼迫而將事實全盤托出,這樣,她就無法保持在他心中美好的印象。

    「好啊!你竟然想耍賴,看我怎麼教訓你!」俠慕文聽著她的腳步聲,快速地移動想捉住她。

    「來啊、來捉我啊!」兩人就在花園中玩起了捉迷藏。

    俠慕文的聽覺再厲害,也不及顏清秋的移動速度,追了許久,別說捉到她,根本連她的衣角也碰不到。

    忽然,一個奸詐的想法在他的腦中浮起。

    「哎呀!」

    一道慘叫聲響起,清秋看向俠慕文,就見他跌倒在地。

    她真是糊塗,竟然忘了他的眼睛看不見,還和他玩了起來,要是他有個閃失,她要怎麼和劉總管交代?

    「你有沒有受傷?」她趕緊走到他的身邊關心地詢問,伸手想將他扶起來。

    「我捉到你了,看你躲到哪裡去?」他不但不起身,還用力一扯,讓她跌在他的懷裡。

    這時,清秋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受騙了。

    「你好可惡,竟然敢騙我。」她報復性地出手捶了一下他的胸膛,根本忘了他是主子,更忘了她仍緊貼在他身上,這樣的姿勢看在別人的眼中是極為曖昧。

    她的身體好軟、好香,俠慕文抱緊她的身子不捨得放手。

    「慕文,和丫環玩也該有個分寸!」忽然,一道低沉的聲音由他們上方傳來。

    「武,慕文這樣很好啊,總比他整日待在房裡好。」一個輕細的女音替躺在地上的男女說情。

    該死!他竟然沒察覺有腳步聲。他放開了置於清秋身上的手。

    清秋覺得尷尬地起身,也將俠慕文扶起,為他拂去身上的塵沙。

    「大哥、大嫂,我們是不小心跌倒,不是如你們所說的在玩。」俠慕文矢口否認,他怕顏清秋會受到他們的責罰。

    「大莊主、大夫人。」聽到俠慕文對他們的稱呼,清秋有禮地福身。

    「慕文,你這丫環可否借我們一下?」夏知嬋發覺自從他有了這個丫環伺候後,整個人都變了,她和俠慕武今日來此的目的也是想和她談談。

    「大嫂,不方便吧!」他連忙拒絕。

    「你放心,我們只是有話想告訴她而已,絕不是要罰她。」夏知嬋知道他誤會了,她解釋道。

    有了她的保證,俠慕文這才放心。「秋兒,你跟著我大哥和大嫂去吧!」

    「是。」清秋很害怕他們的來意,卻又不能拒絕。

    「那你就此等一會兒,我們很快就會回來。」夏知嬋示意?

    清秋到俠慕文聽不到他們談話的地方。於是三人就一同離開,留下俠慕文獨自在花園中。

    「你叫秋兒是嗎?」夏知嬋首先詢問。

    「是的。」清秋戰戰兢兢地回答。

    「別這麼緊張,我們只是想問慕文的情形,又不想讓他聽見,才會將你們暫時分開。」夏知嬋想讓氣氛和緩點,讓清秋放輕鬆。

    「慕文這陣子有按時服藥嗎?他的視力有起色嗎?」俠慕武直接切入主題,不想拖泥帶水。

    「二莊主是有按時服藥,不過……這帖藥方似乎沒有功效,二莊主現在仍無法見到光影。」她也是很替俠慕文著急,藥都吃了這麼久,一點進步也沒有,怕他有一天會不肯再吃藥。

    聽了清秋的回答,俠慕武心裡也有了底,該要再換個大夫了。

    「秋兒,我們很冒昧地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能照實回答。」夏知嬋想求證劉總管的話。

    「我一定實話實說。」清秋在心底將「一定」兩個字改成了「盡量」。

    「在你之前,幾乎天天換一個丫環來伺候慕文,主要的原因是他常常發脾氣,將丫環們全都嚇跑了,為何你能待這麼久?

    而且,我聽說他也不再亂發脾氣,你是用了什麼方法?」她原本聽到伺候俠慕文的是個跛子,還很不放心地想要劉總管換人,結果,劉總管跟她說二莊主堅持不換人。

    劉總管的話勾起她來會一會這個丫環的興趣,她想瞧一瞧這個秋兒究竟有何本領,竟然有辦法收服俠慕文。

    「其實,這個辦法很簡單。第一:臉皮要夠厚。不管二莊主怎麼生氣,自己都不能退縮,不管他怎麼趕人,都要厚著臉皮賴著他。第二:不要把二莊主當成瞎子。每個人都有自尊心,尤其像二莊主這樣自視甚高的人,他無法接受自己失明的事實,如果照顧他的人太過於保護他、關心他,這只是更加刺傷他的自尊,讓他感受到屈辱罷了。」

    將他的意外假設發生在自己身上,就不難找到和他相處的方法。

    一個小小的丫環竟然有辦法將事情看得如此透徹,俠慕武和夏知嬋這時才真的對她另眼相看。

    「看你年紀輕輕,竟有如此高深的見解,真是了不起。」

    夏知蟬真心地稱讚。

    「我沒有大夫人說得那麼好,我是因為自己也是殘疾之人,所以我以自己的想法來猜測二莊主的想法。就只是這樣而已。」她沒有說出她有個好姐妹也是失明之人,所以她才會瞭解失明的心酸。

    夏知蟬心想在慕文最無助的時候,秋兒出現在他身邊,這也許是上天的安排吧!

    本來該是讓白荷來陪他的,誰知姨丈竟然不顧情義硬要退婚,不准白荷踏進俠義莊一步。

    現在惟一能勸得動慕文的人就只剩下秋兒,如果讓她一直陪伴他做治療,說不定能幫他度過所有的困難,這何嘗不是件好事。

    「秋兒,我們一直不放棄醫治慕文,可是,這中間可能會失敗,我們怕他會因此而失去信心,所以我們希望你能一直勸他做治療,幫他重新找回光明。你肯幫我們這個忙嗎?」夏知嬋動之以情地詢問。

    「我當然願意。只要是對二莊主有利的事,我一定會盡力去做。」

    「那我們就把慕文交給你了。」夏知嬋握住了她的手。

    「大夫人。」清秋覺得有點受寵若驚。

    有人肯幫助弟弟,俠慕武當然很高興,只不過,他怕他們會日久生情。雖然他很感激秋兒的幫助,但是,一個跛子終究無法和慕文相配。

    「秋兒,我醜話先說在前頭,我希望你不要愛上慕文,他已經有未婚妻,你如果愛上他,受苦的可是你。」俠慕武明明白白地告訴她,讓她知道她和俠慕文之間是不可能的。

    夏知嬋明白丈夫想隱瞞慕文和白荷已經解除婚約的事實,所以她也不便多說。

    初聽到這個消息,清秋的心猛地一揪。

    「秋兒曉得,絕不會對二莊主有非分之想。」她無法思索那陣突如其來的心痛所代表的意義,她只能若無其事地給他們一個放心的答案。

    她留在他身邊只是想報恩及賺錢,絕對不會對他心生愛意。

    她非常有自知之明,他們之間有著天壤之別,他和她根本就不相配,愛了也只是一段沒有結果的戀情。

    只不過,愛與不愛是人所能控制的嗎?

    在花園等待的俠慕文,聽到了腳步聲,他以為是大哥俠慕武他們三人回來了,於是露出了一抹欲捉弄人的笑容。

    他翻過了欄杆,隱身在花叢內,想讓他們找不到他,之後再忽然跳出來嚇他們。

    腳步聲越來越清楚,他聽出這聲音中沒有秋兒獨特的腳步聲!想捉弄人的情緒頓時消失。

    不想見來人,他依然躲著,打算等來人走過之後再出現。

    「喂,你有聽說表小姐要和二莊主解除婚約的事嗎?」

    「你別說得這麼大聲,當心被人聽見一狀告到劉總管那兒,可有你受的。」

    「反正四周又沒有人,你緊張什麼?」

    「大莊主下令不能讓二莊主知曉,我們還是別嚼舌根的好。」

    「二莊主自從瞎了後,整日都待在文曲樓,足不出戶,這兒離文曲樓又這麼遠,他不會聽見的。這二莊主畢竟是俠義莊的人,和白荷小姐又是青梅竹馬,也算是相當的登對。你說為什麼她會想解除婚約?」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訴她,她可是個標準的大嘴巴,一告訴她就等於是召告天下。

    「會不會是因為二莊主瞎了的關係?」

    「你真的不想活了嗎?這話題可是莊內的禁忌,你還敢大咧咧地說。」

    「現在只有你和我在這兒,還怕什麼,你快告訴我啊!」

    「我才不理你。」她如果想活命就離這個大嘴巴遠一點,否則,難保哪一天不會被她害死。

    「等等我啊!」看她先走了,她也趕緊跟上。

    躲在花叢內的俠慕文將這一番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他的臉色鐵青,緩緩地踏出花叢。

    他不相信荷妹真是如此的絕情,會在他最落魄時毀婚。

    俠慕文,別再欺騙自己了。她若是沒有解除婚約,為何在你眼瞎了之後就沒來見過你一次?若這消息不是真的,大哥不會要人守住這個消息不讓自己知道。

    荷妹,為了你,我一直不放棄希望。怎知你竟然會先棄我於不顧,我鼓起勇氣接受一次次的治療是為了什麼?

    「啊!」他痛苦地大叫。

    他憑著記憶橫衝直撞地回到文曲樓,用力地甩上房門,瘋狂地破壞房內的東西。

    「啊──」他跌坐在地上,使勁地捶打著地面發洩他心中的苦痛。

    血由他手上的傷口緩緩流出,他也不覺得痛。

    手上皮肉傷的痛遠不及他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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