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若無其事地偷溜進偌大的辦公室自己找人,不料還是讓眼尖的警衛給叫住了。
「小姐,要找人的話請先到櫃檯登記。」圓圓胖胖的警衛堆著和善的笑容說道。
「我是這裡的員工。」甯巧兒隨口一掰。
「識別證呢?」
「我……今天忘了帶。」
「小姐,真的很抱歉,都怪我天生對人的模樣過目不忘,在這裡任職兩年半以來,我從沒見你在這棟大樓出入過。」嘴唇上揚的弧度不變。
謊言被直接戳破,甯巧兒表情僵了下,仍試圖要闖關。
「我是今天剛到任的新員工!」
「那麼請先到櫃檯登記完再進辦公室吧!」
「為什麼非要登記不可呢?」
「不好意思,公司規定。」
「真麻煩!」
甯巧兒對那張始終保持著微笑的臉沒轍,只好低咒一聲走向櫃檯。
「我找你們董事長。」
「請問貴姓?有預約嗎?」櫃檯後的總機小姐以甜美的嗓音問道,穿著燙得平整的鵝黃色套裝更烘托出她的年輕貌美。
「你就說甯巧兒來向他要修車費!」
煩死了!怎麼她無論走到哪裡找哪些人,必定得先應付有沒有預約及登記的爛問題呢?
總機小姐微愣一下,才拿起電話撥打內線。
不一會兒,她掛上電話,說:「甯小姐請往左邊走到盡頭,吳秘書會帶你進董事長辦公室。」
「謝謝。」
直到站在裘文硰面前,甯巧兒突然發現自己強裝多時的鎮定瞬間瓦解。
怦咚的心跳和微顫的雙腳,都提醒著她內心強烈的緊張與不安。
一見到他,她就想到自己所身負的重任……唉,壓力好大啊!
「原來是你。」冷淡的語氣透露出他已將陌生的來訪者在腦中思索過數回。
「你沒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吧?」甯巧兒從包包裡抽出一張粉紅色單子攤在他面前。「這是修車費用的明細。」
「沒想到你真的會來。」裘文硰似笑非笑的。
「豈能不來?是你撞了我的車,當然得來找你要錢啦!」甯巧兒振振有辭地道。
裘文硰懶得再與她爭辯這個問題,依收據上的數字主動四捨五入地開了張支票給她。
「你寫錯了。」甯巧兒對支票上的金額有意見。
「多的就當是賠償你的精神損失。」裘文硰埋首回公文,暗示的下著逐客令。
「不必了,雖然被你嚇了一跳,但基本上我的精神沒啥大礙。」甯巧兒將支票放回桌上要他修正。
裘文硰不禁皺眉,「差不了多少,你就收下吧!」
「不行,我不能多要你的錢。」拾金不昧獎從小拿到大的她豈能貪人家這麼點小便宜?
「那可不可以別害我浪費一張支票?」他真不明白,既然她都能厚著臉皮上門要錢了,何必故作清高的在意那點零頭?
「你可以留著,應該有機會用得到。」
「要嘛你就帶走那張支票,否則拉倒。」裘文硰眉頭皺得更緊了,連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
「喂,你——」
「咦?瞧瞧這是誰呀?」
甯巧兒的話被打斷,猛然回頭,瞧見無聲無息出現的武少琅。
「來啦!」裘文硰懶懶的寒暄一句。
言「你們……」武少琅眼神曖昧的在兩人之間來回游移,最後停在甯巧兒身上,讚許道:「沒想到你動作這麼快,真積極。」
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甯巧兒連忙否認。
小「你們在說什麼?」裘文硰露出狐疑的目光,一個猜測在他腦中成形。
說「沒什麼。倒是你們在談些什麼呢?下班後上哪兒約會?」
獨「你誤會了!前幾天他撞了我的車,今天我是拿修車費的收據來給他看的!」
家甯巧兒極力辯解。
「不可能吧?你撞了她的車?」武少琅訝異地望向裘文硰。
未滿十八歲就已具有賽車手實力的裘文硰會去撞一個小丫頭的車?
打死他都不相信!
「她堅持。」裘文硰並未多作說明。
「哦,那就有可能了。」武少琅一點也不懷疑。
「你先送她回去,我們再來談正事。」裘文硰暗暗慶幸他來得正是時候。
「為什麼要我送呢?人家明明找的是你,當然由你送她回去才對。」
「我很忙。」裘文硰頭也不抬地道。
「沒關係,我自己回去就好了。」甯巧兒搖搖手,不想當皮球被兩個男人踢來踢去。
開玩笑!她行情又不是多差!
「噯,他撞了你的車,讓他充當幾天司機接送你也是應該的。」
「可是我的車——」
武少琅悄悄朝她使了個眼色,硬是強迫裘文硰離開辦公桌。
「你就送送人家吧!」
裘文硰瞪了好友一眼,沒想到他不幫自己也就算了,居然還瞎起哄!
哼,果然有問題!
「走。」裘文硰不動聲色,決定瞧瞧他們葫蘆裡賣什麼藥。
甯巧兒有些手足無措地偷望武少琅一眼,他則示意她好好把握機會。
直到上了裘文硰的車,她都沒有機會說明其實她是開著已經修好的車來的。
「你跟琅很熟嗎?」
「還、還好。」
坐進車裡後,裘文硰問了她住哪裡,接著便靜默了好長一段路。
無論坊間傳聞或是對他的第一印象,他都是冷酷的;而那冷酷絕非偽裝,壓根兒是他與生俱來,彷彿體內流動著沒有溫度的血液。
他的威嚴渾然天成,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怯、敬而遠之。
真要她去撩撥這樣的一個男人,她不斷懷疑自己是否有能力。
「你們也算同行,應該接觸滿頻繁的吧?」裘文硰看了她一眼。
「唔……嗯……」甯巧兒因為心虛而支吾其詞。
「你自己小心點,那傢伙不只是只披著羊皮的狼,還喜歡將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
甯巧兒錯愕地轉頭望他。
原來豪門三巨頭是最佳損友,專門以詆毀對方為樂嗎?
「就像他明明曉得我對女人沒興趣,卻偏愛設計一些蠢女人主動來投懷送抱。」
甯巧兒猶如被當頭棒喝,俏臉霎時青白交錯。
不——不出聲表示默認,她必須說些什麼!
「對女人沒興趣?莫非你是圈內人?」
「哪個圈?」
「玻璃圈。」
裘文硰淡淡抿了下唇,「你想太多了,我向來只對工作有興趣。」
甯巧兒忍不住點頭附和道:「看得出來你真的是個超級工作狂。」
「工作代表生命,不是嗎?」
「但生命裡不應該只有工作吧?」甯巧兒蹙眉反問。
「對別人或者不是,但我是。」篤定的語氣。
「那樣的人生不會太無趣嗎?」
「見仁見智。」
「只要是人都有七情六慾。」她才不相信他至今真的連個女人都沒碰過。
不談感情跟不碰女人,是不能畫上等號的。
根據「達爾文進化論」,人是動物轉變而來,所以潛藏著獸性,而情慾是獸性的催化劑。
「有人卻可以選擇漠視它。」他答得超然。
甯巧兒沉默了。
這樣的一個男人,就像臨近天邊的高峰,即便是訓練有素、身經百戰的登山客也恐怕難能征服,更何況是她這個毫無所長的平凡人?
她的內心不斷的打起退堂鼓,越擊越急促。
「你家到了。」
「謝謝,再見。」甯巧兒若有所思地下了車。
望著那頹喪的背影,裘文硰不禁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在交戰前就先擊潰對方的信心,向來是他最為拿手的本領。
看來他猜得沒錯,少琅那臭小子又在設計他了!
才平靜一年多,想不到……
不知怎的,這回他倒興起了陪他玩玩的念頭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