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東西方人種共處的場所,放眼望去,白種人在外型上總是佔足優勢。
不過,三位東方男子之所以如此引人側目,正因為他們不論身高、外型或散發出來的氣度,比起在場所有的白種男子都毫不遜色,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三人愜意地品嚐著名廚精心烹製的美食,對於四周人們又羨又妒的目光絲毫不以為忤,就算是拚命朝他們拋媚眼的美女也視而不見。
「我說硰,瞧你近日來喜上眉梢、紅光滿面的,是不是發生什麼好事了?」武少琅問完,滿足地嚥下口感綿膩的鵝肝醬。
「沒錯,我也發現你的表情不再那麼緊繃了。」衛君廷也打量著他。
裘文硰安靜地吃著東西,不理會他們探測的目光。
「命理師說眉梢眼尾處屬夫妻宮,倘若產生紅潤有光澤的現象就表示紅鸞星動了。你該不會剛巧是這種情形吧?」武少琅故意調侃。
「硰紅鸞星動?」衛君廷不禁失笑。「怎麼可能嘛?」這個從來就喜歡搞孤僻的怪人會紅鸞星動?這是他最近所聽過最誇張的笑話。
「不可能嗎?」武少琅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舉起剛剔出的蝸牛肉看著。「記得第一次遇見巧兒,她就是為了吃這個而打中人家的鼻樑呢。」
「又是巧兒!那女孩對食物還真是既沒抵抗力也不挑剔!」衛君廷難以磨滅那次在紅瓦小築共餐的印象。
「你對她有什麼意見嗎?」裘文硰挑起一邊眉睨著他。
衛君廷愣了一下,反應極快的說:「她的自然不做作令人印象深刻。」
「可惜就算吃得再多,對她的成長好像一點幫助也沒有。」裘文硰輕歎。
衛君廷不由得眨了眨眼,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
硰的眼神所透露出的是關心嗎?
「不用懷疑。」武少琅彷彿看穿衛君廷的心思。
「有什麼消息沒有?」裘文硰神色一歛,又回復冷漠的面貌。
「餐桌上不談公事。」武少琅端起紅酒輕啜一口。
「這不算公事。」裘文硰淡淡的駁道。
「我倒是有些發現。」衛君廷將食用完畢的餐具擺放好等服務生前來收拾。
四隻眼睛同時望向他。
「你們知道英國有外號『邪神』與『冥王』的兩兄弟吧?」
「我知道。」裘文硰點了點頭。「他們對於我在英國的分公司具有極強烈的企圖心。」
「不只是你的分公司,事實上,他們兄弟對我們三個皆有莫名的敵意。」衛君廷嚴肅地說。
「為什麼?我們跟他們素無瓜葛不是嗎?」武少琅眉頭微攏。
「我也不明白他們的敵意所為何來,只是追查的結果將可疑的矛頭全指向他們。」衛君廷將杯中的暗紅色液體一口飲盡。
「但他們若有心挑釁,怎麼也不會選用這麼粗劣的手法吧?」寄恐嚇信這種行為幼稚得像白癡,邪神和冥王不至於蠢成這樣。
「看來情況比想像中更複雜棘手。」裘文硰沉吟道。
「硰,你得多加小心,他們最主要仍是針對你。」衛君廷提醒道。
「的確,那兩兄弟並非簡單人物。硰,你務必嚴加提防。」很少人發現武少琅斯文俊雅的表象下,也有一雙冷峻犀利的眼眸。
「我瞭解。」
一股山雨欲來的陰霾籠罩住他們,令他們的神情不再悠然自得。
裘文硰憶及甯巧兒天真活潑的面容與柔弱無瑕的嬌軀,一顆心迫不及待地往她飛奔而去。
他想她!
「巧兒,你怎能一口氣休這麼多天呢?」程榮露出為難的表情。
甯巧兒交出她熬了兩夜的成果——關於「搖頭風」的深入報導。
程榮翻了翻,喜形於色。
「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寫好了。」
「我家裡有事,實屬不得已,望總編准假。」甯巧兒低聲下氣地道。
「好吧,既然你把工作完成了,我也沒理由不讓你休息。」
「謝謝總編。」
安排好了休假,甯巧兒又哄又騙地將母視帶回南部老家。
一踏進久違的家門,甯巧兒急急呼喚著令人操心的老爸。
半晌,一個頹廢的身影從簾後緩緩步出,一見到妻女便委屈的扁起了嘴。
「爸!」甯巧兒焦急地上前。「你還好吧?」
「嗚嗚,女兒呀,你媽咪好狠的心哪……」甯父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足見被拋棄數日的他並不好過。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
「我——」甯父一見後方那道凌厲的目光,頓時將所有的委屈往肚裡吞,表現萬分自責地說:「我真的不是故意。」
「你果然有外遇?」甯巧兒難以置信。
「我、我是一時鬼迷心竅。」女兒的眼神讓他很不好受。
嗚嗚,親愛的老婆呀,你怎麼忍心要我對女兒扯這種謊呢?
「爸!你太不應該了!外面哪裡還找得到比媽咪好的女人呢?」甯巧兒激動不已,心疼地擁緊母親。
「我知道錯了……」甯父垮下雙肩、垂下頭,他演不來呀!
「好,知錯能改就好。」甯母擔心正直木訥的丈夫會因支撐不了而露出破綻,趕緊上前擁住丈夫。
「嗚嗚,老婆,我好想你啊!」甯父真情流露的說。
「我明白,乖乖。」甯母溫柔地拍著丈夫的背。
甯巧兒不禁瞇起雙眼,依稀有些受騙的感覺。瞧他們那恩愛依舊的模樣,著實難以想像父親會有出軌的行為。
「媽,那女人是誰?」
「啊?」甯母不料有此一問。
「那個女人是誰?我去找她算帳!」甯巧兒一副勢在必行的果斷凶狠樣。
「事情過去就算了。」甯母連忙裝出事過境遷不再追究的寬宏大量。
「不行!專門破壞人家感情、毫無廉恥心的第三者是不容姑息的!」甯巧兒態度堅決。
「你絕對會幫媽咪出這口氣?」
「那當然!」
「好吧,我明天帶你去找她。」甯母說著,悄悄露出一絲得逞的笑容。
甯父惴惴不安地覷著妻子,卻沒有勇氣表達內心的想法。
而甯巧兒則用心思考著該如何應對明日的一切。
「媽,你真的確定她會來?」
原以為她們會直接找上門去,沒想到母親卻約在這種地方。
窗明几淨、閒適優雅的咖啡小館裡,午後的陽光淡淡灑了進來,空氣中飄散著濃濃的咖啡香味,讓人打從心底感到溫馨舒坦。
在這種地方怎麼生得了氣呢?
再者,那個女人敢來嗎?
「一定會。」甯母肯定地說。
「可是,沒有人會赴那種明知道是找罵挨的約。」
「放心好了,她不曉得要見的是我們,還以為你爸肯跟她私奔。」甯母故作生氣的說著。
「你叫老爸約她?」
「是啊!」呵呵,傷腦筋,說了一個謊之後得用一百個謊來圓,而原來謊話也會越說越順口哩!
「你怎麼還能讓他們聯絡呢?」真是笨得無藥可救了!
「這叫作引蛇出洞,權宜之計嘛!」有個拿筆桿的女兒,當媽的她國文造詣也不能太差,偶爾現幾句成語,人家才會相信是遺傳得好。
「她嗎?」
甯巧兒敏感地指著剛推門而入、裝扮冶艷的女子。
「不是,啊!來了!」甯母瞧見緊接在冶艷女子後進來的一男二女。
「難道是那個胖女人?她不是一個人來耶!」天哪,老爸的眼光這麼差?
「當然不能一個人來呀!」甯母說完,熱情地迎接那一男二女。
寒暄的同時,一男二女的目光也在打量著甯巧兒。
甯巧兒被搞糊塗了,這是什麼狀況?
「這就是我的巧兒。」甯母驕傲地介紹。
「人比相片還美!」胖女人稱讚的看著甯巧兒,然後拉過身旁的男子,一副媒婆嘴臉道:「這是趙文石。」
「到底怎麼一回事?」甯巧兒握緊拳頭。
「其實這是場相親。」甯母終於招認。
「媽!」甯巧兒不敢相信。「你之前所說的都是編來騙我的?」
「也不能算是騙啦。」甯母有些心虛。
「根本沒有外遇這回事?」
「有啦,只是今天約的不是那個女人,你的婚姻大事比較重要……」甯母不得不繼續說著那個謊,因為女兒生氣的表情好可怕。
「很抱歉,我想這其中有點誤會。」甯巧兒壓抑著怒氣,勉強擠出笑容對那一男二女說道。
她並不想讓自己的母親當眾難堪,有帳回家再好好算!
「不管有什麼誤會,總之這會兒大夥兒都在這裡,就一起喝杯咖啡、隨便聊聊嘛!」胖媒婆笑嘻嘻地打著圓場。
「是呀,就喝杯咖……」甯母在女兒的怒視下噤聲了。
驀地,一個男人毫無預警地走入,並緊緊地擁抱住甯巧兒。
「硰?」熟悉的氣味竄入鼻腔,讓甯巧兒既驚且喜。
「咦?」甯母見女兒被來路不明的男人抱住,心急如焚的大叫:「放開她!」
「伯母,不好意思,她不能跟任何男人相親。」裘文硰就這麼當著眾人的面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繼而宣誓:「因為她要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