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靈啊,妳沒事實在太好了,妳阿姨昨晚擔心得都睡不著。」凌父替妻子加熱茶一邊說著,眼中的疼愛表露無遺。
「爸、阿姨。」凌靈喊了聲,拉開椅子坐下,懷念的感覺頓時湧上。
「小靈,妳都不知道昨晚我和妳爸聽到停車場有聲音時,下去查看,居然看到妳昏睡在貨車上,那時有多驚訝。」凌妻急得想報警,偏偏凌靈又熟睡不醒,她只好聽從丈夫的話,等凌靈醒來再說。
「女孩子家,丟下一句話就出國,還一聲不響的回來,妳是想試探妳老爸的心臟夠不夠力是嗎?」
「呵呵,我朋友就是愛開玩笑,他大概是覺得太晚了不想吵醒你們。」凌靈心虛的說著,天知道她到底是怎麼回來的,她只記得那個男人不知從哪兒弄來一架豪華客機,然後她喝了一杯果汁,接著就不省人事了;她再醒來就是在自己的房間裡。
醒來的那一刻,她差點以為自己在沙漠的經歷全是夢境中發生的,不過在瞄到放在床頭櫃旁被換下來的銀牙色衣裳和一個燙金的信封時,她清楚知道那不是夢,而是真真實實發生過的。但是那個男人在搞什麼神秘啊,她都答應要留在他身邊,他卻自始至終對她隱瞞身份,還直接把她丟回她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真是天殺該死的王八蛋!
「那也不能把妳一個女孩子三更半夜的丟在貨車上就離開。」凌妻開口,非常不認同年輕人的行為。
「哦,我習慣了,反正這裡是我們家嘛。」凌靈努力想矇混過去。
下次再遇到他,換她拷問他,讓他嘗嘗被人問得啞口無言的滋味。
「現在的年輕人都不知道在想什麼。」凌父不苟同的瞪女兒一眼。
「親愛的妹妹,妳終於回來啦,我還在想該不該報失蹤人口呢。」凌倩倩出現在餐廳的入口,兩個月沒見,說話還是一樣的尖酸刻薄。
「很抱歉,不能如妳所願。」凌靈冷冷的回道。
「倩倩,快吃早餐,吐司和奶茶都快涼了。」凌妻和藹的說。
「每天都吃這些東西,看了就沒胃口。」凌倩倩站在餐桌旁看了看,沒有想坐下與家人共度早餐的意願。
「妳想吃什麼,明天叫妳媽準備。」凌父很大方的開口,對凌倩倩的疼愛沒比自己的親生女兒少。
「不用了,我和人約好吃早餐,晚上見。」凌倩倩把皮包甩在肩上,塗得艷紅的手朝眾人揮了揮,逕自離去。
「老公……」對於親生女兒的態度,凌妻很無奈。
「阿姨,這吐司很好吃耶,妳怎麼做的?還有我最愛吃的生菜色拉。」凌靈趕緊開口,化解尷尬僵硬的氣氛。
「妳愛吃,我天天都幫妳準備。」凌妻總算重綻笑顏。
凌父看著妻子與女兒之間的互動,微微綻出一抹笑。
驀地,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一家人用餐的熱絡。
「凌記貨運行。」凌父走到餐桌旁拿起分機電話。「還要再漲兩角,上禮拜不是每公升才漲一元嗎?」他面色凝重的說道。
凌靈想到那個放在她房裡的信封。
凌父掛上電話,連吃飯的興致都沒了。「再這麼漲下去,利潤都沒有了。」
「爸,油價怎麼漲得這麼凶?」凌靈關心的問。
「聽說中東的情勢緊張,各國為了保護權益,紛紛調高油價,就怕中東會減少原油的輸出。」凌父忍不住歎了氣。
「爸,你不用擔心,姜氏石油答應我們的要求,願意跟我們合作。」
「咦?」凌父凌妻驚疑的看向凌靈。
「我一個大學同學和姜家是世交好友,他一聽到我們家的困難,馬上二話不說就答應幫忙,只等我去和姜氏接洽。爸,你放心,我一定帶回好消息的。」
「如果真是這樣就太好了,我就不必再擔心油價,只要跟姜氏石油簽下合約,業績一定蒸蒸日上。」凌父重新坐回位子上。
「我一談妥就馬上通知你。」凌靈胸有成竹的對父親和阿姨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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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也不是真的那麼有把握。
凌靈在前往姜氏企業的路上,緊張得把信封的四角都捏皺了,還把裡面的信拿出來看了好幾遍,她很努力的想看懂那個男人蓋上的章刻的是什麼名字,卻還是無法辨認。
奇怪的是,她只是把信封拿出來給守在門口的警衛看之後,就一路順暢的直達姜氏企業內部。
但,如果沒有身旁這個人一直用疑惑不解的眼光盯著她看,那就更好了。
好像她是外層空間來的生物一樣稀奇,讓人非常好奇的研究著。
「經理先生,你說姜先生要親自接見我。」凌靈隨著經理來到頂樓。
「凌小姐,妳叫我小張就好了,」他看向她的眼光,還是帶著十足的興味。
「就是這裡嗎?」凌靈指指她面前的雕花銅門,不敢相信有人辦公室還用這種看起來就連小偷都會打退堂鼓的銅門,裡頭一定放了很多價值連城的古董。
「喔,對,就是這裡。」張經理看到門才猛然回過神,斂了斂神色。
姜昫彥會吃人嗎?光是看到門就嚇成這樣。凌靈很不以為然。
「你要和我一起進去嗎?」她又問。
「不,當然不,妳自己進去。」張經理的表情好像在他眼前的門是一頭毒蛇猛獸似的。
「既然這樣,張經理,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
「凌小姐請說。」聽到凌靈的請求,張經理兩眼陡地發出比彗星閃過時還燦亮的光芒。
「如果以後我們還有緣再見,請你不要再用好奇的眼光打量我,我和你一樣,都是兩隻手兩隻腳、有眼睛鼻子嘴巴的人類,好嗎?」
「呃……沒問題。」張經理每天都修整得非常得體的臉龐,因為凌靈的話而微微泛紅。
「謝謝你的幫忙。」凌靈謝過張經理,敲了敲門後,就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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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進辦公室,凌靈還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沒想到裡面和她所想像的完全不一樣,沒有古董,只有一隻比人還高的蟠龍花瓶佇立在牆角,有一組沙發及一張繡有十字軍東征的地毯,還有一個小酒吧,實在無法看出來,這裡的主人居然是個石油大亨。
「還滿意嗎?」
一道男聲由凌靈面前傳來,她抬眼,看到的是一面繪上沙漠風景的屏風,她想見的人,就在屏風後。
他會不會太大費周章了些?
「妳可以再靠近一些。」男聲再度傳來,不正經的挑逗口吻。
實在太不符合她想像中的人,姜昫彥該是穩重、冷酷,或是不近人情,絕對不是現在這個帶著三分笑意、話中有話的男人。
她繞過屏風,走上前。
「妳看起來很困惑,需要我幫妳忙嗎?」
太像了,實在太像了,如果她的耳朵沒出問題的話。
「你的聲音,很像我一個朋友。」她照實說出。
姜昫彥爽朗的笑聲突地充斥在這偌大的空間,凌靈不知道他在笑什麼,只是感覺到耳根開始發熱,臉蛋的溫度也漸漸上升。
「有什麼好笑的?」她後悔自己會不會太誠實了點。
她捏緊信封,差點忘了她是為遞交合約而來的,成不成功,還得看他的決定。
「是很有趣,我聽過那麼多想接近我的借口,就屬妳的最特別。」飲下笑聲,姜昫彥嘴角帶笑的看著她。
他的目光溫柔帶點犀利,不知為何,她居然會覺得手足無措;可眼前的男人明明面帶微笑,應該是很好相處的,她卻莫名的感到害怕。
「我沒必要騙你。」該死,她連說句話都在顫抖。
「是沒必要,畢竟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姜昫彥離開木雕的椅子。
他一站起來,凌靈才發現他高出自己很多,而這高度……不知怎地,她也覺得有點熟悉。
她的腦海中忽地一閃,她想起自己曾說過是姜昫彥的未婚妻,此時讓她覺得尷尬無比,無法控制的泛紅臉蛋。
「妳有東西要交給我。」姜昫彥走上前,抬起她的臉,輕輕的摩挲著。
「咳,姜總裁,很高興你有空見我,這封信是有人讓我轉交的。」
姜昫彥有一張足以融化全天下女人心的俊俏臉龐、瀟灑斜揚的劍眉、直挺的鼻樑,以及看起來可口無比的嘴唇……凌靈極力的克制自己,還悄悄在大腿上捏了一下,才暗暗的向後退;女人的直覺警告她,他是個危險的男人,太靠近只會帶來毀滅。
姜昫彥接過她手上的信封,自在從容的打開閱讀;凌靈卻覺得站在他身旁,有一股無形的壓迫感,讓她想後退……再後退。
「妳再退小心壓壞我的模型。」懶懶的聲音響起。
「哦,抱歉。」凌靈回過神,在她的鞋子踩上那座精緻模型廠之前停下。
她輕吁一口氣,不悅的瞟了他一眼,這麼漂亮的東西,他怎麼隨意放在地下?
「凌小姐,雖然我很想幫妳的忙,不過我很遺憾。」姜昫彥把信用紙鎮壓在桌上,然後用一雙世界超級無辜的眼看著她。
聞言,凌靈腦中立即呈現一片空白,對事情的變化出乎意料而呆愣住;那個男人居然騙她!
一會兒後,她艱難的開口說:「你不答應。」
「妳誤會了,我沒說不答應,只是妳得等,油業加盟的事一向是我的特助在處理,但他兩天前出發到美國度蜜月,我放他三個月的婚假。」姜昫彥微微一笑的解釋道。
什麼?因為他的特助去度蜜月,就要她等!
「你是總裁,有什麼你不能決定的,你是故意刁難我。」她不得不這麼認為。
「凌小姐,我為什麼要找妳麻煩呢?我的確忙不過來處理類似妳這些的--小事。」姜昫彥側身,好讓凌靈看清楚他辦公桌上那堆有如小山似的公文。
小事?對他而言也許是,但對凌記貨運行卻是攸關存活的大事。
「姜總裁,只要你簽個名,我拿到合約書,馬上自動在你面前消失,絕對不再麻煩你。」凌靈用著極誠懇的語調請求他。
「很抱歉,我連合約書放在哪兒都不知道,妳還是等我的特助回國,我會第一個通知妳的。」姜昫彥給了她一個愛莫能助的笑容。
「你的特助這麼重要,那他休假三個月,難道沒有人代替他嗎?」怎麼想都不對勁。
「加盟姜氏石油是需要評估的,而且是我的特助在處理,我想,他應該沒料到會有突發事件吧;而妳,完全是個意外。」
雖然他一臉正經,但他講出的話,擺明讓她難堪。
「難道都沒有其它人可以幫我處理這件事?」虧她還千里迢迢的跑到沙漠,好不容易有了一線生機,只因他那可恨的特助去度蜜月,她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費了。
「除非……有人願意擔任我的特助。」姜昫彥聳了聳肩,旋身坐下,打開一個橘色公文看。
「這並不難啊,只要從你底下的秘書還是經理先調一個來擔任不就可以了。」凌靈給予建議。
「凌小姐,我才是這間公司的總裁,不用麻煩妳來替我出主意。」合上簽好名的公文,姜昫彥繼續打開另一份公文,語氣不屑的道。
聞言,凌靈差點就要因羞愧而奪門離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負責的工作範疇,就算我是權力極高的總裁,也不得隨意調動。」
他的話讓凌靈不再感到羞愧,剛才他應該不是刻意諷刺她的。凌靈很自動的替他找理由。
「當你的特助需要具備什麼條件?」話一出口,她不禁嚇了一大跳。
姜昫彥終於從小山似的公文堆裡抬起頭。
「妳有興趣?」
凌靈臉上青白交錯,很難分得清是羞澀還是惱怒。
「也許我可以試試看。」總不能教她鎩羽而歸吧?
看到他的唇畔輕揚,凌靈不知那是什麼意思。
「我是學財經的,一般報表我應該還看得懂。」她挺了挺胸,不讓自己在他面前矮半截。
「妳確定?」他半帶憐憫半帶警告的問她。
凌靈點了點頭,「做個特助還難不倒我,工作內容要做些什麼?」
姜昫彥放下筆,兩手交握,目光認真的打量她。
「做我的特助,什麼都要做,也什麼都不用做。」
他是在繞口令嗎?凌靈不禁皺了皺眉。
「能否請你再解釋清楚些?」
「意思就是,只要我開口,妳就得做,我沒開口,就別自作聰明。」這樣夠明白了吧!
簡直跟土匪沒兩樣嘛!凌靈微愕,沒料到他的條件會這麼嚴苛。
「怎麼樣,妳還有興趣嗎?還是乖乖回家等我的消息?」他斂下眼等她的答案。
「我答應。」她緊張顫抖的輕咬著唇瓣。
姜昫彥眼中閃過一抹激賞的光芒,而後將視線落在她身上。
「既然妳都表現出妳的誠意爽快的答應,我沒道理不給妳機會表現,特助室在我辦公室的對面,妳既然接下這份工作,就要有心理準備,一旦妳搞砸了,我是絕不會留情的。」
為什麼他明明臉上是帶著微笑的表情,語調輕柔,但是她卻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總裁。」凌靈謹守分際,既然他答應了,她第一件事就是把合約書給找出來。她轉身往特助室走去。
望著她輕快的腳步消失在門後,姜昫彥原本一直掛在唇邊的笑容瞬間消逝。凌靈,妳這個小笨蛋,妳以為我有那麼好說話嗎?要真是如此,姜氏企業也不會有今天的規模。
他會要回同等的代價,絕對不浪費一絲一毫的物力,付出多少就得到多少,這是他的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