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床邊,原本應該待在裡面的虞靖已經掉落在地上,小小的身體、臉朝下,趴在地上,身體一動也不動,但還在哭,聲嘶力竭,卻只能發出沙啞的哭聲。
看到那畫面,歐陽惟整顆心都抽痛起來,立刻奔到床邊,雙膝跪在地下想要摟住孩子,卻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受了更多的傷而不敢下手;歐陽惟握緊拳頭,無能為力看著孩子,急切地喚著虞靖的名字:「小靖,看著叔叔,看著我!你動一下,動一下!」他不知道孩子能不能聽懂,只是他不想坐以待斃,他的聲音幾乎帶著哀求,歐陽惟在看到這孩子受偽的時候,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腦袋貼著冰涼的地面,虞靖的眼睛緊緊閉著,可也許是聽到歐陽惟的聲音,竟然搖動了手腳兩下,喉嚨裡發出嘶啞的嗚嗚聲。
確定他手腳沒有受傷,歐陽惟再不猶豫,抱起躺在地上的孩子,卻被虞靖臉上的血嚇得心跳突然加速,那些血是從孩子鼻子裡流出來的,一直沾染到下巴,雖然已經停止流淌,看起來也還是觸目驚心。
歐陽惟不能確定虞靖身體有沒有什麼大問題,當務之急唯有送醫院,他一手扯過床上的薄毯包住孩子,絲毫不顧自己的傷,奔出院子;院子的門是雙扇門,虞文文鎖住的只是平時出入的小門,所幸兩扇門中間沒有鎖住,歐陽惟一手摟著孩子,一隻手打開門,利落地奔出院子。
時間已近十一點,天氣炎熱,這時候路上很少見到行人,虞靖還在他的懷裡哭,小小的手指抓緊了歐陽惟的衣襟,再也等不及計程車,歐陽惟跑回自己的院子,從臥室扯出薄被鋪在副駕駛座上,這才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上面,跑回駕駛座把車子開出院子,急速向著最熱鬧的地方開去。
剛來這地方不久,他並不清楚當地醫院在哪裡,只能去熱鬧的地方去找人問路;幸好天無絕人之路,歐陽惟找到了熱心的大媽指路,終於在十幾分鐘後停在了醫院門口。
打開車門,歐陽惟抱起孩子,不顧一切跑進去,孩子已經不哭了,這更讓歐陽惟揪心;如果孩子有什麼意外,他一定不能原諒自己!為什麼不在孩子剛哭的時候就過去、為什麼要為了那該死的自尊把孩子晾在那裡?
「醫生、醫生,孩子流血了。」歐陽惟心慌意亂,逕自衝進看診間。
看診間的其他病人一臉不滿,但在看到孩子的狀況後,也識趣地閉上嘴巴、退到一邊;醫生快步走上前來,仔細查看一番,「不要急,把他放到床上。」
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到診間的病床上,歐陽惟蒼白著臉拉住醫生,「你一定要救孩子,你一定要把他救過來!」
低聲吩咐護士帶其他病人去別的房間,醫生禮貌地推開歐陽惟的手,走到床邊仔細檢查一番,多年的經驗讓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這位先生你別急,孩子沒什麼大礙。」
「流血了還沒什麼?你再仔細看看!」歐陽惟鎖緊眉頭,壓根不相信醫生的判斷,「你們趕緊救他,我不許他有意外。」
這口氣真霸道!回頭瞥他一眼,醫生無奈地搖頭,「他只是頭部受到撞擊、流了點鼻血,倒是頭上腫了個大包,冰敷一下,回去再熱敷,過幾天就會消腫了。」現在才知道擔心,這麼小的孩子都不仔細照顧好,這些年輕的父母們還真是馬虎大意!醫生在心裡念了兩句,不過看歐陽惟急出一頭的汗,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歎口氣。
「真的?」歐陽惟還是半信半疑。
「我騙你做什麼?」醫生好笑地看他。
「那、那……」慌亂的情緒得到平復,一向能言善辯的歐陽惟,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醫生,我還是不放心,孩子這麼小,都流血了。」
「孩子撞到頭流鼻血是一種自我保護反應,你別擔心。」醫生微微一笑,「如果實在不放心,可以幫孩子安排一次全面的身體檢查,即使沒有受傷,這個年紀的孩子作個全面的檢查還是很有必要的。」
「好。」歐陽惟毫不猶豫答應。
這邊兩人還在談話,那邊照顧孩子的護士,已經把虞靖臉上的血擦拭乾淨,聽從醫生的吩咐去作檢查;倒是歐陽惟纏著醫生問東問西,怎麼照顧受傷的孩子、怎麼注意飲食、能不能擦澡,弄得醫生哭笑不得,也只能耐著性子叮嚀一些重點。
他正專心致志地聽著醫生的囑咐,手機突然響起來,不願意在這時候接聽任何人的電話,歐陽惟不耐煩地想要掛斷,卻在看到那個名字的時候選擇了接聽,「喂。」
透過手機,虞文文慌亂的聲音傳過來,她原本是去買奶粉,想著趁孩子睡著離開一會兒應該沒事,沒料到回到家裡時,就看到院門大開,孩子不知道去了哪裡,嬰兒床邊卻有幾滴血跡;整個人大腦一片空白,下一刻就喚著孩子的名字,四處尋找,走投無路的時刻,第一個想到歐陽惟,卻發現對方院子裡也是空空如也,這才想起要打電話給他。
「我的孩子不見了!孩子不見了……」原本還硬撐著不哭,聽到歐陽惟的聲音,虞文文控制不住情緒,哽咽起來。
聽著虞文文絕望的哭聲,歐陽惟憋了一肚子的怒氣消失殆盡,原本想要怒罵這個不盡責的母親,卻在聽到她的哭聲後放柔了聲音:「別怕,孩子在我這裡,他受傷了,我把他送到醫院,沒事,孩子沒事!對,你趕快過來。」
「好、好,你等我。」虞文文慌不擇路地跑到馬路上,還差點撞到路人,直到搭上計程車,才略微有些清醒過來,聽著歐陽惟的指示到達了醫院。
第5章(1)
虞文文跌跌撞撞地跑到病房門口的時候,歐陽惟正坐在長椅上發呆,身上穿著一件居家便服,往日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頭髮也有些凌亂,顯然是突然來醫院、來不及收拾;虞文文不敢想像,如果沒有歐陽惟,今天自己該怎麼辦,孩子是她的生命,如果孩子出了事,她一定不能獨自活下去。
聽到腳步聲,歐陽惟抬起頭,緩慢起身,「你來了?孩子沒事,只是受了些碰撞,醫生正安排作全面檢查。」
「那……謝謝你……」虞文文最初的慌亂已經平靜下來,這會兒倒不知道怎麼面對歐陽惟,只能乾巴巴地說一聲謝。
怔怔凝望虞文文一眼,歐陽惟莫名心酸,她瘦了,原本豐潤的臉頰都有些下陷,瘦弱得簡直一陣風就能刮跑,他聲音嘶啞地回答:「不用謝!」
客套話說完,這些天刻意的疏遠就成了兩人交流的障礙,想要聊些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只能坐在木椅上等待醫生。
這樣沉默的等待真是漫長又煎熬,歐陽惟突然有些煩躁,冷不丁站起身:「我去外面抽支煙,你先等著。」撂下這句話,他也不等虞文文回答,就一瘸一拐往外走,每走一步都忍不住狠狠皺眉,來的路上緊張孩子,他還不覺得痛,現在才覺得這疼痛難以忍受;不過因為虞文文在後面看著,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往外走,他不想因為這件事讓她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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