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見不散相約的人一定會來
因為不見不散誰也不能輕言放棄
因為不見不散若有其中一方走開
排除萬難而來的人必然會慌張失措
因為不見不散他們深信——
該相遇的人必然會相遇不管經過多久
不管等待多麼漫長
那個週末,楚迎曦正式搬去與他同住。當一切整理就緒,他們手牽著手相約逛街,採買些日用品。
換上成對的牙刷、漱口杯,買了成套的情人睡衣、拖鞋,書房多了別具女性化的碎花抱枕,房裡添購了梳妝台及瓶瓶罐罐的女性用品,衣櫥空出了一半給她使用……純男性化的空間裡,糅合幾許柔性色調,她為那種融入他生活的感覺,甜蜜地笑了。
「滿意了嗎?」低頭凝視她淺淺的笑靨,秦以雍眼神無盡憐寵。
她最近,心情似乎不錯,從要搬進來的前幾天,眼角眉梢儘是掩不住的笑意,走路步伐輕快許多,洗澡都會不自覺地哼著小曲,連店裡晚班小姐有意無意的挑弄,她都當沒聽見。
那女孩對他有意思,他打一開始便知曉,只是一直不當一回事,也要她不必理會,她多少會搬弄什麼,他也有數,只是他信任迎曦,知道她有判斷是非的能力,而她確實也沒讓他失望。
他知道自己不是個能讓女人全心信任的男人,他的感情太不安定,所以她心中難免會有一絲絲的惶惑,這些他都看在眼裡,他已經試圖改變這一點。
他要迎曦,放心將一生交託到他手上。
關於永恆,他們都太陌生,也一直在努力摸索、學習當中,不論是他,還是她,他們都感受到彼此的用心,想將今日的心動,經營成永遠。
她一臉專注地在清單上核對,然後「啊」了一聲。「相框啦,人家忘記買相框了。」
要放他們美美的合照,而且就擺在床頭,每天睡前、醒來都能看到。
「好,我們回去買。」他溫柔縱容。
「嗯。」她用力點頭,開心地挽著他的手,店面一間間地逛。
後來,他們又買了一組床套,原因是那組床套的色調適合她,他覺得她躺在上面,視覺會很美。她微微臉紅,心知肚明他腦海中浮現的是什麼「畫面」。
原來,這就是承諾。以前買東西,只考量到自己的喜好,而現在多了另一個人分享,本能地會去考慮適不適合她……
這感覺,還不壞。
結完帳出來,留意到她視線始終定在某一處,不由得問:「你在看什麼?」
「那裡——」人來人往,商店林立,如此繁榮的街道,她卻說不上來為什麼,目光會被角落那不起眼的小小算命攤吸引。
「你想算命?」前幾天不是才剛被嚇破膽?他以為她是不信怪力亂神的。
「我不知道,我從不算命的,連星座論都不聽,但是腦子裡有股聲音,一直叫我去!」她仰首。「很怪對不對?」
「沒關係,那就去吧。」雖然他從不宿命,但是他們的相戀,不也有那麼一點宿命論調嗎?如果這個宿命是將他們帶往美好的未來,那他倒不排斥。
他們來到算命攤前,發現那位算命師是看不見的。
他突然想起,曾聽人說過,有些人帶著天命來到人世,卻又因為洩漏太多的天機,遭致自身承受苦果,因此身上多半帶有殘疾……
算命師因為他們的到來而「咦」了一聲。
「小姑娘?」
這年頭哪還有人在喊「小姑娘」啊!
她輕笑出聲。「老伯,你可以幫我算算嗎?」
不等她提出要求,算命師已忙不迭要她將手伸出來。
「果然——」他沉吟。「你想要知道什麼?」
「我想問——」仰眸,迎上情人溫柔如水的目光,揚唇道:「感情。我和他,會一直在一起嗎?」
秦以雍不苟同地皺眉。「我寧願你問下一期的樂透開獎號碼。」
感情是他們在談的,何必將自己的感情命運交到別人手上,由人論斷?
女人啊!就算明知道答案,也會想求個認可,讓自己安心,如果答案不是自己要的,又要輾轉失眠上數天。
「果然沒錯,好罕見的雙生之命,這麼奇特的命格,我這輩子也只遇到過兩個……」
什麼跟什麼?迎曦不解地皺皺眉頭。「我是有一個姊姊,但她大我兩歲,我們不是雙生子。」
「不,我指的不是那個。小姑娘,當你走到關鍵的雙岔路前,必須做出選擇,很多人做出不同的選擇,前頭的風景便大不相同,你覺得,會有辦法繞回原來的雙岔路口嗎?」
「很難說,有些人能,有些人不能。」
有些人能,有些人不能,她說出了關鍵字眼。她能。
這就是她奇特的雙重命格。
算命師只是笑笑,不多加評論,伸手摸了摸秦以雍掌心的紋路。
是她在問又不是他!秦以雍想抗議!
「好複雜的感情線,年輕人,你情根深重啊……」
這輩子還沒讓男人這樣摸過手,他渾身不自在地想抽回,見她聽得專注,也就忍了下來,閉緊嘴巴。
指腹撫過每一條紋路,歎上一口氣。「那樣淺情,又那樣重情,這條主線,像刀刻的一樣,劃得好深,背負著那麼沉重的感情債,年輕人,你這輩子來這世上一遭,注定是要為情所累,這輩子斷不了一個情字……」
算命師拉來她的手,並列。
「你選擇了這條路,所以與他相遇、相戀。」
「我很高興我選了這條路。」成為他深重感情線中的其中一條。
算命師搖頭。「錯了,小姑娘,你知道嗎?」
秦以雍臉色一變,等不及他罵:「妖言惑眾!」對方又淡淡接續下去——
「三生石上,情緣已定。你們這輩子,注定是要相遇、相戀的,就算你選擇的不是這條路,不是現在,日後你們還是會在一起,並且,無論何時遇到,都會愛上對方,進而相知相守,直到死去。」
「白頭偕老,很好啊!您為什麼說錯了呢?」迎曦不解。
「時機!小姑娘,你聽清楚了嗎,直到死去,不是雙生雙死,而是一方死去,情緣中止。不同的時機點,結果就會不一樣,你們相戀太早,無法白頭到老,有一方,必會先一步離開,而那個離開——」
是生命。
他們都聽懂了末竟之語。
「是我,還是他?」
「迎曦!」秦以雍想阻止。這是無稽之談,不該聽太多,影響心情。
算命師笑笑地。「你希望是你,還是他?」
我。
她沒說出口。
她知道,自己是無法承受他的生命自她眼前消逝的痛苦。
「你身上的氣場不太對,聽我一句勸,最近萬事小心,閒事能不管就盡量不管,以免自招禍端,聽清楚了嗎?」
前幾天才剛接到一通來路不明的夜半電話,現在又聽到這些話,就算是再鐵齒的人,誰能不心裡發毛?
秦以雍察覺她臉色不太對,當機立斷留下紙鈔便拉著她離去,不讓她再多聽一句。
「好冷。」她縮了縮肩膀,他瞧見前頭的店面,想買杯熱飲讓她暖身,正欲跨出步伐,她不期然地伸手將他抱住,他微訝。
「好糟糕的答案。」她將臉整個埋進他胸膛,傳出來的聲音有些模糊。「交往的第一天我就做好會分開的心理準備,但是卻沒想過這個可能性,我寧願是愛情沒了,你的心不再屬於我,所以離開,也不要看你死掉。」
他低頭,懷中女孩將他抱得太緊,臉龐埋得太深,他看不見表情。「算命,聽聽就好,不必當真。」
「我也知道,但是不曉得為什麼,心裡就是覺得怪怪的……」她悶悶低噥。「早知道就不聽了。」
他歎氣。是啊,早知道就別讓她去了,算命師的嘴,嘖!有幾張能聽?
「不過,你聽出來了嗎?他的意思應該是說,那個人是我哦!」不是要她萬事小心了嗎?哪,應該是指,會先離開的人,是她才對。
「不要亂說話!」他蹙眉,壓根兒排斥這樣的想法,他已經無法想像,生命中如果沒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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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煩人的晚班小姐又在打探她和秦以雍的事情,她實在很無奈,有時都覺得旁人的「關切」,比他們這兩個當事人還多,不知道秦以雍有沒有這方面的感歎?
到最後,她差點都要回她——「謝謝你這麼關心我的感情問題,等結婚時我會放帖子給你!」
算了,這太挑釁,而且秦以雍也沒有說要娶她,最好別太自作多情。
她頻頻看表。奇怪了,雍怎麼還沒來?平時一向都會提早到的,害她要忍受晚班小姐刺耳的詢問和「關懷」。
等啊等,手機鈴聲響起來,她快步飛撲過去,打開背包挖出手機,完全沒留意到來電鈴聲並非她所設定專屬於他的那一個,接起來劈頭就撒嬌:「喂,你好慢哦,我等得快長香菇了——」
「……」
「喂?」怪了,怎麼不講話?
「……他呢?」
一聽到這淒傷的女音,她立刻在心底呻吟。要命,又是她!
「小姐,我不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誰,這裡也沒有你要找的人,你打錯電話了!」
「不可能……請告訴我,他在哪裡……」
她說話可不可以別帶泣音,也別顫抖啊?聽起來很恐怖耶!又不是在拍鬼片,她實在不想又被嚇得去收驚。
「我怎麼知道?」都說她打錯電話了,啊是青番,聽不懂人話哦?
「請你……別掛電話,拜託……我找不到他……哪裡都找不到……只剩下這條線索了……他到底在哪裡……」
她不忍心了,哽咽泣喃,讓她心底某根弦悄悄揪起。
「我已經,什麼也不想了,我只是想……見見他,這樣就好,我真的……好想、好想他……」
她也是女人,這樣的悲傷、無助,她真的能感同身受,如果哪一天,雍不見了,她想她也會這麼驚慌痛苦,一心只想找到他吧!
於是她耐著性子,又一次重申:「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裡,這是我的手機,也許之前有別人使用,但現在是我在用它。如果你真想找到他,也許在報上登個尋人啟事,或者去朋友那裡打聽會比較好,從我這裡找是沒有用的。」
另一端不說話了。
兩方靜止,誰也沒再多開口,只剩淺淺的泣音迴繞空氣中,她彷彿能聽見,另一頭無聲泛流的淚水。
多說無益了。
她內心同情,歎息地欲合上話蓋——
「你在哪裡……雍……」
她渾身僵直。
叩——話蓋已合上,那方突來的呢喃,中止。
她愣愣地瞪著雙手,胸口如受重擊。她發誓,她真的聽到那句話!
雍……這就是那名女子思思唸唸,一心要找的男人?
如果不是正巧同名,那便是……
她閉了下眼,蹲下身去,呼吸濁重。
原來,那名女子沒有撥錯電話,她想找秦以雍,透過她來找秦以雍。愛情消失了,她無法找到他,卻又思之念之,唯一的方式,卻得一再面對心愛的男人,如今正戀寵著另一個女人,這是多麼殘忍的事,難怪她如此傷心……
「迎曦?」匆匆趕來的秦以雍,不解地望著蹲靠在櫃檯角落的纖影。
她仰起頭,凝視他。
「對不起,外面塞車,讓你——你臉色好難看,發生什麼事了?」
毫無預警,她眼淚掉了下來,當場嚇壞秦以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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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事後並沒多說什麼,只是以「一時情緒來了」帶過,他一再詢問,得不到答案,又見她一切如常,也就沒再深究。
他想,或許是晚班小姐又說了什麼,說得太過火了吧!也許找個機會,該處理一下這個問題了。
「沒事就好,你差點嚇死我了。」兩人相識以來,第一次見她哭,完全令他慌了手腳,他才領悟到,原來眷愛女子的眼淚,會如此教人扎疼了心。
原本兩人就約好她下班之後,要一起去買晚餐食材,買完回來,確認她沒事,他放心在廚房準備晚餐。
他很少下廚,以往一個人,在外頭隨意便是一餐,現在家裡多了她,可就不能虧待她的胃了。
楚迎曦一直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的每一個動作。
他連下廚,動作都那麼優雅,站在本該屬於女人的空間裡,卻絲毫無損那分清俊出塵的氣質……
「迎曦乖,你先去看電視好不好?馬上就好了。」好聽的男中音輕哄著,話語中滿滿、滿滿儘是無庸置疑的深寵眷愛。
他真的是個無可挑剔的好情人,回想交往以來的點點滴滴,一顆心無法自拔地沉陷,與他愛過這一場,今生她怎麼還能對別人動情呢?
這樣的男人呵,太容易令女人如癡如醉,抵死癡狂。
腰際教人由身後摟抱住,秦以雍小小嚇了一跳,停下洗菜的手,偏頭瞧她。「怎麼啦?」
「沒,只是想抱抱你。」臉兒貼在他背上,低低說道。
她最近,真的好愛撒嬌。
秦以雍輕笑,由著她纏賴。
挑菜挑到一半,頸項傳來甜蜜的襲擊。她仰首輕舔、啄吮,用著他教的技巧挑逗他,專挑他最敏感的地帶偷襲。
他無聲倒吸了口氣,背脊竄上一陣酥麻,細胞因她的碰觸而歡愉顫悸。
「快吃飯了,迎曦……」他幾近無力地吐出話來。
「飯前,我想先品嚐開胃菜!」而他,無疑便是那道開胃菜。
他是個相當懂情趣的男人,兩人的親密情事不會僅僅局限於閨房,這屋子裡幾乎每一處都留下過他們歡愛的記憶,但廚房,似乎還沒機會嘗試。
他挫敗呻吟,回身摟住她,迎面便是一記狂熱深吻,吻得兩人氣喘吁吁,幾乎在洶湧情潮中滅頂,也吻出熊熊火苗。
他探手撫向窄裙下柔嫩的腿心,發現她熱情來得很快,而這鼓舞了他,於是他也失控了。
他抱高她,將她抵在流理台與他之間,她雙手主動解決兩人之間的阻隔,長腿纏上腰際。這是第一次,他幾乎不做任何前戲,便急切地進入她。
「嗯……」她低吟,有些痛,卻更加迎向他。
「對不起,我忍不住——」他歉疚,輕吻柔唇,想緩下步調,卻在她主動且熱情的回應下,理智炸成碎屑,他摟緊了她,更深地埋入她體內,展開強勢而深沉的情慾律動。
她攀住他,幾近無助地嚶嚀,任情慾衝擊嬌軀,臉龐埋在他頸窩,似吮似咬,在他頸項留下點點激情痕跡。
「雍……」她喃喃呻吟。極致的歡快、極致的惶恐,交錯著衝擊身心,她無意識地喃喃喊著:「別走、別走、別走……」
「我在,迎曦,我一直都在……」他沉重喘息,以更為頻密的糾纏,深入她、佔據她。
「我好怕……好怕失去你……」淺淺呢喃,輕得聽不見,她牢牢抱緊他,不放手。
自私也好,殘忍也好,愛情本來就不講人情的,她不想、也絕對不要把他讓給任何人。
胸口,縈繞著揮之不去的惶然,總覺得,日後她也會和那個女人一樣……
她不要,不要如此急切,伸手想抓住什麼,卻換來滿掌空虛;不願哀慟欲絕,發了狂地尋他,卻再也尋不著,只餘落了空的憂傷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