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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光情夫 第8章(2) 作者:千尋
    彎下腰,他想把她抱進房間裡面,可是才把她抱起,她就醒了。

    睡眼惺忪的她在他懷裡,透過朦朧眼神,憨笑問:「你忙完了?」

    「對,忙完了。」

    「接下來,你有其他計劃嗎?」

    「沒有,你有嗎?」

    「我們去街上逛一逛,好不好?」

    他並不喜歡逛街,但他們總是待在家裡面,對女孩子而言的確太乏味,於是他不加考慮便回答,「好。」

    他換上鞋子、她穿起高跟鞋,他看著她的鞋跟皺眉,她笑著用食指戳戳他的臉說:「別小看我,我穿高跟鞋不但可以踩街,還可以翻山越嶺。」

    誰說穗青不聰明,他不過皺個眉,她就猜出他在想什麼,這種看穿人心思的能力,不是普通天分可以辦得到。她是天才——他第一百次認定。

    「好吧,你走累了,我再背你。」一句話,他們同時想起了淡水的巨無霸冰淇淋,互視一眼,淡淡的笑意漾在嘴邊。

    她含笑回答,「太好了,有你的背可以靠,哪有女人需要保時捷?」

    「在你眼裡,我那麼值錢?」

    「何止值錢,你是我的無價珍寶呢。」

    兩句玩笑話,他明白了自己在穗青心目中的份量。

    莊帛宣用摩托車載她,她緊緊扣住他的腰,貼在他的背上。

    她聽著耳朵傳來的脈動跳躍,她笑著、歡愉著,有志者事竟成,她的暗戀在這個年頭,開花結果,還有什麼事比這個更值得慶賀。

    他們來到東區,走過每間店家,她對櫥窗裡的東西不感興趣,反而對他的臉部表情著迷不已。

    他們說話、他們指著個路人,猜測他們的背景、工作性質、心情。

    她努努嘴,他看向右後方。

    「那個穿著黑色外套的禿頭男人?」他問。

    「對,你覺得呢?」

    「五十歲,中年主管,正要去開會,他的臉有點臭,因為正在擔心待會兒在會議上將會被刮,他不喜歡這份工作,但是再熬個幾年就可以退休,他不想和自己的退休金過不去。」說完,他看她。「輪到你。」

    「四十五歲,中年主管,剛從公司裡面溜出來,因為他的太太打電話給他,兒子在學校闖了禍,她抽不開身,只好讓他趕過去處理,因此他的臉很臭。」看來,他們同樣認定這位中年大叔的臉很臭。

    「他兒子闖了什麼禍?」莊帛宣問。

    「他在學校欺負同學,但很不巧的,那個同學的爸爸是立法委員,又是家長會長,學校對這件事情很重視,如果沒處理好,說不定他會被要求轉學。」

    「他兒子沒事幹麼欺負同學?」

    「因為他們同時喜歡班上的某個女同學。」

    說完,他為她的幻想能力拍拍手。

    他們就這樣。一路走、一路接故事,這是他和綺綺逛街時從沒發現過的樂趣,第一次,他覺得其實逛街也是相當好玩的休閒活動。

    「口渴不渴?」

    他們停在金飾店前面,隔幾間店有一家賣果汁的,生意很好,大排長龍。

    「渴。」

    「想喝什麼?」

    「還用講,當然是番茄汁嘍。」她想也不想地回應。

    他衝著她一笑。番茄汁是他的抗憂鬱藥,但穗青讓番茄汁成了幸福用藥。

    「等我。」

    他去排隊,她留在金飾店前面,有點無聊,她轉身細看著櫥窗裡的飾品,從墜子、手鏈、項鏈到……她在角落處發現一枚金幣,金幣上刻著一個「願」字,幣緣雕著幾朵小花,她只猶豫十秒鐘,就走進店內,買下那個金幣。

    她買金幣的速度比他買番茄汁更快,因為不必排隊,當他帶著番茄汁出現時,她握住他的手,把金幣交到他的手上,說:「壽星可不可以向天使要求一個願望?」

    聽到「要求」兩個字從她嘴巴裡吐出來,很新鮮。

    他不是天使,但他點頭,她把金幣交到他手中。

    莊帛宣握緊許願金幣,他把拳頭貼在她額心,像在作法似的,「說吧,你想要什麼願望?」

    「我想……和你共喝一杯番茄汁。」

    她想要間接接吻?看著她從額頭一路紅到脖子,他得意笑著。

    「天使准許你的願望。」

    他喝一口番茄汁,然後放到她嘴邊,她也喝一口,他接在後面喝,喝完又遞給她,兩人一人一口,才五百西西的番茄汁卻喝老半天,她捨不得一下子喝光光。

    可她是壽星,通常天使對壽星會更慷慨一點,因此他拉起她的手,走到沒人的巷子裡,俯下身,吻她。

    溫熱的吻像他的人,不激烈卻溫柔遣蜷,他的唇在她的唇間輾轉,她醉了,醉在他的懷裡面。

    心跳失速、呼吸喘促,她想過千百遍的初吻,比想像中更美,她但願時間停留在此刻,讓他的體溫和她的體溫相融,讓他的心和她的心交疊。

    他們吻了很久,讓她經歷過一番天長地久……他的唇離開她,她垂下頭,帶著滿臉紅雲,靠在他胸口。

    他抱住她,滿臉的笑,不停。

    終於,姜穗青平穩了呼吸,抬起嬌俏臉龐對他說:「現在許願金幣在你手上,你可以向我索取一個願望。

    話說完,她的臉再度爆紅。

    莊帛宣一眼就猜到她臉紅的原因,他彎下腰,笑瞇瞇地勾住她的下巴道:「我不會用許願金幣向你索求一個吻,我要留著它,換取更大的願望。」

    所以……他不會吻她了?她懊惱,表情把她的心思全數寫盡。

    他又忍不住笑了,低下頭,他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的雙唇,說:「不過,我很樂意再吻你一回。」

    唇再次被封印,醇美醉人的感覺再次湧上,她雙手攀上他的頸,愛情在他們的唇舌間、在他們交纏的身軀裡,在他們每一寸不清楚的意識裡……蔓延……

    ***

    從開始戀愛到熱戀,只需要一小步。

    沒有心機的姜穗青,向全世界昭告自己的愛情已經成形,她快樂得幾乎要飛上天,她每天每分鐘每個待在家裡的時間,都在唱歌。

    連最開明的爸爸也忍不住對媽媽說:「幸好談戀愛的是穗青不是穗勍,不然我們一定會被左右鄰居投訴。」

    姜穗勍還是不看好學長和姐姐的愛情,他認為那只是笨穗青的一頭熱,學長沒有這個意思。

    但兩個月過去、五個月過去,姜穗青唱歌的幸福感沒有改變,姜穗勍快定找莊帛宣問清楚,他們是不是真的在談戀愛。

    姜穗青動作比弟更快,她回家投下一枚震憾彈,在晚餐桌上向家人宣佈,「等我大學畢業,就要和莊帛宣訂婚。」

    訂婚沒什麼法律效力,就算哪天後悔,也不必負責任,重點是,這件事證明,戀愛不僅僅是笨穗青的個人幻想。

    姜穗勍沒辦法等到吃飽飯,他推開椅子,找到學長的家。

    結果,學長不但沒有反駁穗青的話,甚至向他證實,他們將在穗青大學畢業時訂婚,等他存夠成家基金後,就娶她進門。

    他直覺反問:「你喜歡穗青什麼?」

    溫柔嗎?他見識過無數女人對學長的溫柔,不認為自己的姐姐能拔得頭籌;美麗嗎?說穿了,穗青不過是可愛而已,要說美麗,還需要花點錢去整形;至於腦袋優異,那更別談了,娶了她,學長還得擔心下一代,會不會有基因不良問題。

    莊帛宣想了半天後,回答,「我就是喜歡她。」

    這種回答對於「天才」顯然是不具備說服力的,於是,姜穗勍開始分析學長的「背後目的」。

    要錢?不可能,針對他們學長學弟將近四年的認識與關係,他不認為這是個好答案。想借助的勢力發展事業?更不可能,他已不只一次暗示,如果想開創事業,自己在經濟上可以成為他最好的後盾,可他連考慮都不加考慮,便一口拒絕。

    在找不出任何論點可以支持莊帛宣願意和姜穗青訂婚情況下,他做了最爛的決定——找私家偵探調查學長。

    當然,這件事是在穗青和學長全然不知的情況下進行。

    所以姜穗勍進行他的,姜穗青和莊帛宣也進行他們的。

    莊帛宣的論文提早通過,他開始找工作,姜穗青是他最好的服裝顧問,她幫他在有限的經費裡搭配出最恰當的服飾,他認真寫履歷表,她幫忙貼照片,他寄資料,她幫忙貼郵票,他面試,她在辦公室外面等待……莊帛宣沒有太多時間可以談戀愛,所以他們必須將每分鐘充份利用。

    根據姜穗青的說法是:戀愛不需要刻意做什麼事,只要眼睛能夠看見他、朵耳能夠聽見他、手能牽著他……就很幸福。

    面試成功,莊帛宣第一天上班,姜穗青在下課後,拿著可愛的小洋傘,在他們的大樓外面等他。

    天空下著濛濛細雨,不是好天氣,但她的心開出大晴。

    她等了一個小時二十七分,時間有點久,白色洋裝的初擺被弄濕,高跟鞋讓她的膝蓋負擔過重,但她很開心,開心有個男人在這棟大樓裡面,為他們的未來而拚命,更開心有個男人可以讓她想念、讓她等待。

    在看見他走出大樓那一刻,她衝上前,沒注意大理石被雨水弄濕,腳底一滑,差點摔倒。

    幸好在最後一秒穩住了,在短暫的驚惶之後,她衝著他笑。

    「你啊。小心一點。」莊帛宣對她埋怨。她不曉得,自己害得他心臟漏拍。

    姜穗青笑著應了,從包包裡拿出冰冰涼涼的番茄汁。

    「今天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老員工欺負你?有的話,不要難過哦,再接再厲就好了。」

    她的緊張讓他想起母親。考高中那年,母親陪考,她也像穗青這樣,下課鍾一打,就跑到樓梯口等他,等他下樓梯,馬上遞上冷毛巾和一瓶冰冰涼涼的茶,嘴裡叨叨念著,「考得好不好?不好的話也別在意,沒關係,下一科再接再厲就行。」

    同樣的態度,只有真心愛他的人,才會表露無遺。

    忍不住,他在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抱她,他不是那種熱情衝動的大男生,但穗青總有辦法把對感情冷淡的他,變得熱情。

    見他猛然抱住自己,她益發擔心。「有人給你委屈受嗎?如果很難忍的話,就不要做,反正台北的公司那麼多家,一定會有英明仁武的聰明老闆懂得賞識你。」

    莊帛鬆開她,勾起她的下巴,與她四目相對,鄭重回答,「沒事,同事都喜歡我,上司也很溫和,沒有人欺負我、給我委屈受,就算真的有,你也要相信,我有能力把危機化為轉機。」

    「對厚,我真笨,你那麼厲害,一定可以。」她敲敲自己的頭。

    他拉下她的手,問:「你今天過得怎樣?」

    「不錯,可是有個很煩的男生一直吵我。」

    「吵你?」

    「對啊,他跟我要電話,可是穗勍說過,不可以隨便給男生電話號碼。」

    她的話讓他想起,在醫院的那個晚上,她沒理會穗勍頻頻投來的白眼,逕自在他的手機留下自己的電話號碼,穗勍要帶她回家時,她仍不斷交代他——「有任何需要,一定要打電話給我,就算三更半夜也沒關係。」

    穗勍沒好氣地對他說:「你有見過這麼熱情的肇事者?」

    他聳肩沒回答,但穗青的熱心,讓他度過那個難熬夜晚,那是他失戀的第一個晚上,而且幾個小時之前,他才經過被通知分手事件。

    「你的手機裡,有幾個人的電話?」莊帛宣問。

    「很多,水水、小靜……」

    「男人的電話呢?」

    「四個,爺爺、爸爸、穗勍和你的電話。」這個問題很好回答,連板動手指頭都不必。

    他再度見證,穗勍對她的保護過度,不過……他喜歡。

    「走吧,晚上想吃什麼,我做給你吃。」

    「你上班一整天太辛苦,當然是我來煮,我已經買好菜,放在冰箱裡。」

    「又是咖哩飯?」他挑了挑眉尾問。

    「你不喜歡嗎?對不起,我只會煮這個。」

    他一笑,揉亂她的長頭髮。「不會,我很喜歡,今天有沒有加蘋果?」

    「有,還加杏鮑茹和裡肌肉。」

    「我幫你削紅蘿蔔。」

    「好,再幫我用滾刀法切開它們。」

    「沒問題。」

    他們討論的是煮咖哩飯的分工,但興奮的表情讓人誤以為他們討論的是即將來到的婚禮。

    這個晚上,他接到穗勍的電話,口氣之凝重,還沒有喊他學長,而是說:「莊帛宣,見個面吧。」

    他和穗勍約定時間,然而當下,他並不曉得和自己見面的人不是穗勍,而是穗青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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