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你們還有一個星期才能得到教會的祝福,我倒認為我出現得正是時候。」
沃夫哼地一聲說:「別跟我來那套你自己都不願聽的說教。」
蓋義輕聲低笑。「不是說教。算你運氣好,打開房門的是我,而不是你的母親,否則我們兩個都要吃不了兜著走。你到底在想什麼,在這裡跟她上床?」
沃夫終於臉紅了。他剛才根本不在乎在哪裡跟她上床,只要是現成可用的床就行了。但這會兒明白自己不在乎反倒令他覺得很窘。他從來沒有對這種事如此粗心大意過。
她使他忘記一切,無論是出於憤怒或激情。她使他忽略了時間、地點和結果。她到底有什麼能耐使他失去理智到這種程度?即使他想得出是什麼,那也不會改變他在她面前表現得極不穩定的事實。同樣地,那也不會改變他現在只要遠遠看到她就慾火中燒的事實。那才是最難處理的事實。
距離婚禮還有一個星期?一星期在此刻感覺起來像一世紀那麼久。
他對站在門口等答案的父親說:「那確實有欠考慮,但當時沒有用到多少腦筋,如果你懂我的意思。我來找你。她來替母親辦事。我們會在這裡相遇完全是巧合。」
蓋義點頭表示瞭解。哪個男人在一生中沒被激情沖昏過幾次頭,尤其是出乎意料,而非事先計劃好的誘惑?
於是蓋義不再追究。「你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沒什麼,」沃夫說。「只不過是好奇而已。」
蓋義在兒子沒有進一步說明時聳起一道眉。「怎樣?」
「據你所知,誰能夠被形容為『溫柔巨人』?」
蓋義思索片刻後回答:「身高超過六呎的獅心王理查德理所當然地被視為巨人,但是溫柔?」他短促地笑了一聲。
沃夫搖搖頭。「不,不是理查德,不是已經過世的人。」
「啊,我的家臣蕭藍諾也可以被叫做巨人。事實上,除了獅心王以外,我從來沒有見過比藍諾更高的人。但是同樣的問題,溫柔?藍諾在娶科頓的蕾娜而成為我的家臣以前靠刀劍討生活。軍人可以被稱為溫柔嗎?」
「我猜溫柔是因人而異的問題。但是蕭藍諾太老。」
蓋義替藍諾打抱不平地哼了一聲。「他正值盛年──」
沃夫揮揮手。「不,我所謂的老不是指那個老,只是就我要找的人而言太老。跟我差不多年紀的人呢?」
蓋義在這時皺起眉頭。「什麼事使你需要用到巨人?」
沃夫閃爍其詞地說:「我用不著巨人,只是聽人提起而感到好奇,想知道他會是誰。」
「你為什麼不去問那個提起他的人?」蓋義建議。
說得好,但想從那裡得到答案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沃夫咕噥著說:「如果可以那樣做,我早就做了。算了,我只是好奇而已。反正那原本就是自相矛盾的形容,就像你剛剛指出的,溫柔和巨人是很怪異的組合。」
蓋義輕聲低笑。「這下子你搞得我一樣好奇了。如果你查出這個溫柔巨人是誰,我倒很想認識認識。」
稍晚時,在東樹林的池塘游完泳後,沃夫從容不迫地返回城堡。沒有什麼比浸泡在冰冷的池水裡更能使頭腦清楚和激情冷卻。
暴風雪尚未平息,但狂風暫時停歇,只剩下細細的雪花還在飄著。雖然沒有月亮,但地面的白雪使林間小徑不至於一片漆黑。沃夫騎著馬,心不在焉地朝遠方的火把走去,他的思緒仍然不滿地繞著柯敏麗和她的「溫柔巨人」打轉。
在雷蒙複述他和敏麗妹妹的談話內容後,沃夫可以肯定喬安妮說不知道姊姊的心上人是誰是在說謊,她們姊妹倆顯然想要保護這個男子。那使沃夫覺得更有必要查出他是誰。如果不可能遇到他,就沒有必要隱瞞他的身份。所以說,他將來很有可能會和這個男子打交道,不知道對方是誰令沃夫感到無法忍受。
他沒有察覺自己騎得太遠,直到火把變成赫然在目的營火。有三個男子圍坐在營火邊取暖。他毫不猶豫地騎向他們,肯定自己還沒有離開雪佛領地。
沃夫勒馬停在他們面前。「附近就有城堡可以投宿,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三個男子一注意到他就從地上站起來,但他們只是滿眼戒備地看著他,手就停留在劍柄附近,等他先開口說話。他們的反應很常見。他們畢竟不認識他,雖然他獨自一人,但許多伏擊都是先派一個人去分散注意力。
其中一人急忙說明:「我們不是盜獵者,爵爺。」
他們看起來像傭兵,所以沃夫說:「別緊張,老兄。我沒有那樣想。盜獵者往往在太陽下山時就回家去了。」
「我們只是路過這一帶。」另一人說。「我們離開大路到樹林裡來紮營,以免遭到攔路強盜的搶劫。」
沃夫點點頭。他們的說法貌似可信,因為許多人都採取跟他們一樣的做法。而且,對這一帶不熟的人不會知道攔路強盜不敢在雪佛領地上犯案。當然啦,約翰國王的敵人可能會想在雪佛領地上搗蛋,只因為雪佛伯爵仍然忠於國王。但父親並沒有對他提起過這類的麻煩。
所以他姑且相信他們的話。「如果你們是在找工作,那麼雪佛堡不會有工作可以給你們做,但在這樣的夜晚,睡在屋頂下的爐火邊會比較合意,對不對?」
他在試探他們。沒有立即得到回答使沃夫開始懷疑這三個人可能不是表面上那樣。他不得不仔細打量他們。
開過口的那兩個人看起來像莊稼漢。但第三個男子魁梧英俊、目光精明、神態傲慢,顯示他自認沒有危險,自信在必要時可以輕易解決沃夫。有那種感覺的人通常不是太過愚蠢,就是真的有那份能耐。沃夫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查明這個人到底屬於哪一種。可能有,但顯然不會是今夜。
那第三個男子努力彌補他們的沉默所造成的錯誤。「屋頂和爐火會很令人感激。聽說雪佛堡不對旅人開放,所以我們沒有費力去嘗試。你確定他們會因天氣而破例嗎?我們可不想在這裡拔營後跑去那裡吃閉門羹。」
「我保證讓你們進去。」
「你會是什麼人?」
「宋沃夫。」
「啊,伯爵的兒子。」那人微笑道。「幸會,爵爺,久仰大名。」
「是嗎?」沃夫以懷疑的語氣回答。「如果你們要來,那就快一點。我出來太久,己經感到冷了,相信你們也一樣。」
他們立刻拔營跟他返回雪佛堡。他把他們交給一個衛兵。他原本只會叫那個衛兵替他們安排住處,天亮後送他們出城,現在卻叫他遠遠跟蹤他們,確定他們真的離開了雪佛領地。
他原本希望是自己多疑,但第二天事實證明他的疑慮並非空穴來風。被派去跟蹤他們的那個衛兵沒有回來,他們在大肆搜索後發現他被半埋在附近的樹林裡,喉嚨遭利刃割斷。那三個人再也沒有被看到,但巡邏兵都被告知他們的長相,而且奉命一見到他們就加以逮捕。
沃夫甚至重金懸賞,懊悔自己當初沒有親自跟蹤。如果他們的首領真像表面上看來那樣精明,那麼沃夫很懷疑他們會被發現。不幸的是,他也懷疑他們離開了這個地區。
XXXXX
婚禮的賓客陸續抵達。約翰國王雖然受到邀請,但沒有人認為他真的會來。因此婚禮五天前他和大批隨從浩浩蕩蕩地接近雪佛堡時大家都很驚訝。
英國國王的大駕光臨可以被視為榮耀,也可以被視為災難。如果他只停留一、兩天,那通常是榮耀。如果他停留超過兩天,那幾乎總是災難,因為存糧會被耗盡,使一個城堡在下次收成前難以養活自己的人民。
約翰的提早抵達表示他至少會停留五天,甚至更久。如果雪佛伯爵沒有事先做好準備,沒有許多土地可以取得糧食,沒有許多家臣貢獻他們自己的存糧,就算他的領地再大,也會受不了這種「榮寵」。
雪佛堡的獵人在前幾個星期就忙著打獵,儲備大量的燻肉和醃肉。食物的量不成問題,問題出在每一餐都必須豐盛可口才能令挑剔的約翰國王滿意。因此安妮夫人勢必得使用比預期中更多的珍貴香料,但她並沒有因用量大而小器。國王將在雪佛堡暫住或許會令她的丈夫悲歎,安妮卻很高興,因為隨行的王后和貴婦淑女會帶來許多有趣的小道消息。
要不是日益逼近的婚禮即將成為事實令她惶惶不可終日,敏麗也會為第一次與國王見面而興奮。她的父親還沒有抵達,甚至沒有捎信來說他何時會到,這一點使她更加驚慌。
她擔心父親根本不打算現身,因為那樣他就不必遵守他們的協議。他勉強給了她一個月的寬限期,深信她會在這段期間改變對沃夫的看法,但也不想冒險。他或許認為就算他沒有出現,新郎的父母也會不負眾望地把婚禮辦完,不管她……和新郎樂不樂意。
事實上,在那晚沃夫差點在他父母的房間跟她做愛後,她不再肯定自己對他的看法。如果真的做了愛,他們不想結婚也不行。她知道,他一定也知道。即使在那件事之前,他也對娶她為妻表現得十分認命。
他或許仍然希望不必娶她,但顯然不再指望會發生什麼事使婚禮無法舉行。他當然可以認命,因為婚姻無法阻止做丈夫的到別處尋歡作樂,但做妻子的卻不能那樣做,如果她不想被嫉妒氣憤的丈夫殺死或一輩子關在某座塔樓裡,雖然某些妻子寧可那樣。
做妻子的沒有選擇的權利,做丈夫的卻可以為所欲為。這是另一個令敏麗痛恨身為女人的理由。
約翰的抵達勾起這些沈積在她心中的不滿。更糟的是,觀看約翰騎馬通過吊橋時,喬安妮指出國王的出現幾乎使婚禮非舉行不可。他畢竟是來觀禮的。如果現在不舉行婚禮,要如何解釋才不至於讓兩個家族淪為全國的笑柄?
敏麗能對父親或她漸漸喜歡上的安妮夫人做出這種事嗎?但是她有別的選擇嗎?接受那個粗暴的丈夫,讓他從此剝奪她的生活樂趣?不,她做不到。一定有別的辦法可以逃離等待著她的枷鎖。
那天晚餐前,敏麗被正式引見給國王夫婦。傳說王后的美貌無人能及。發現傳聞屬實,使大部分人目瞪口呆。連向來不重視外表的敏麗也對王后的絕色容顏留下深刻印象。但話說回來,約翰國王也令她印象深刻。
就中年男子而言,約翰仍然非常英俊迷人,有著令人很容易放輕鬆的笑容。很難相信全國有半數人都是他的敵人。但話說回來,那半數很可能不包括女人,因為約翰在女人面前總是表現出他最迷人的一面。不知道在娶了美若天仙的妻子後,他是否仍像年輕時一樣好色。
不幸的是,敏麗將從親身經驗中得到答案。那夜稍晚時,約翰的一個僕人去找她,帶她去覲見國王和王后,說是他們想私下恭賀她的美好姻緣。由於敏麗一點也不覺得她的姻緣美好,所以她跟著僕人前往國王的房間時心情並不好。
喬安妮察覺出姊姊的心情,勸她至少要保持應有的禮貌,更不可忘記約翰的出席意味著他贊成這門親事。他贊不贊成並不重要,因為奈傑提過獅心王理查德親自祝福過宋氏和柯氏的聯姻。但敏麗不會笨到向名聲如約翰那樣的人訴苦。大家都知道他是個自私自利的君主,除非他能從中得到好處,否則最好不要相信他會施以援手。
但是王后……敏麗確實考慮過向她傾吐心事。依莎年紀輕,看來平易近人。如果有人能夠瞭解她對嫁給暴戾男子的反感,那個人就會是依莎。
但敏麗還沒有決定要不要向王后求助。她想要先和王后私下談談,看看她是否具有同情心。她知道有些女人不會同情她的處境。
她希望這次見面能有那個機會,但在被帶進房間時,她看到依莎不在房裡──至少還不在。但在房門砰地一聲在她背後關上時,她仍然以為那沒有什麼。王后不是姍姍來遲,就是僕人太早把敏麗帶來了。
但約翰在房裡,而且只有他一個人。難以想像國王身邊沒有簇擁著僕人和侍臣,即使在他的臥室裡。他穿著簡單的長袍,腰帶鬆鬆地繫在臀部。他顯然洗過了澡,因為房間裡瀰漫著古龍水的香味。
遍佈每個角落的火盆把房間烤得暖烘烘的。為了國王的舒適,沒有錢是可以省的,即使是浪費寶貴的燃料。
他坐在房間中央一張雕飾精美、鑲金鍍銀、有如御座的高背椅裡。那張椅子無疑隨著他到處旅行。他用一個鑲有寶石的酒杯啜著酒,從杯緣上方凝視著敏麗。那個酒杯無疑也來自他的私人寶庫。國王不會因為必須在他的王國裡到處旅行就把他所有的奢侈品都留在家裡。
敏麗在全然的寂靜中注意到這一切。但房裡的寂靜和他的凝視持續得太久而令人有點不安。這或許是他的習慣,但她不適應他的這個習慣,因而覺得這樣十分無禮。
她正要打破這奇怪的寂靜時,他說:「過來,孩子。到亮處來讓我看個仔細。」
房間裡光線充足。他的視力一定像以前一樣敏銳。但她不打算說破,因為他可能對他的年紀過於敏感。因此她聽話地走向他的座椅。
她站在他的面前,他開始從頭到腳打量她。他或許覺得這個習慣很能有效地使他的貴族臣子緊張不安而處於劣勢。敏麗卻覺得很討厭。她只怕自己會忍不住說出來。所以當他再度打破沉默時,她如釋重負地鬆了口大氣,但不習慣受讚美的她又希望他選的是另一個話題。
「他應該提起妳有多漂亮才對。」約翰以責備的語氣說。
「誰應該提?」她問。
他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打啞謎似地說:「但有別的方法可以達成相同的目標,對對?有些方法甚至有令人愉快的好處。」
「我恐怕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陛下。」
「來,坐到這裡來,我解釋給妳聽。」他拍著自己的大腿說。
敏麗只是說:「我已經過了坐大腿的年紀。」
他輕聲低笑,綠色的眼睛瞇了起來。「女人永遠不會年紀大到不適合那樣做。」
也許她不夠世故,所以猜不透他為什麼發笑。她只知道她不想坐在他的大腿上。
他的年紀或許大得足以做她的父親,也或許想以父親般的態度對她,但是他沒有任何地方使她想到一個父親。事實上正好相反。他的笑容太淫邪。他看她的眼神……就像沃夫一樣,考慮到他的身份,這一點非常令人窘迫不安。
倒不是說那有什麼特殊意義。畢竟他娶了天下男人夢寐以求的絕色美女為妻。他一定是用這種眼光看所有的女人,好像她們是上天專為他打造的。在娶依莎前,他或許真的認為天下女人都是他的囊中物,但現在的情況一定改觀了。
所以她不理會他的建議,提醒他傳喚她的理由。「時候不早了,陛下。如果你有話對我說,請現在就說,好讓我能早點上床睡覺。」
他瞥向他的床,然後又瞥向她。她茫然地望著他。他眉頭一皺。
「妳跟表面上看來一樣純真嗎?」
她也眉頭一皺。「你指的是哪方面?」
「妳愛不愛宋沃夫?」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開啟了嶄新的思路。她沒有考慮過要向他訴苦,但若他想要聽,無論理由何在,她都不打算把話憋在心裡。
於是她說:「我必須承認我不愛。」
「太好了。」他露出極其迷人的笑容說,但更令她困惑的是他接下來說的話。「那麼妳不會太介意他休了妳。」
「我希望他會,但他已經對我們的婚事認命了。」她歎息道。
「他只是沒有理由那樣做。但我們可以輕易解決那問題。我很高興這個解決之道可以讓我們雙方都受惠。」
「什麼解決之道?」
他突然站起來。「得了,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他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帶她走向他的床。
答案這下真的是顯而易見了,但敏麗不願為了讓沃夫有理由休了她而做得那麼過分。而且她有點震驚。原來她是被國王召來陪他上床的,難怪王后不在房間裡。除了國王以外,誰會認為他可以那樣做而不遭到拒絕?
但他低估了他的獵物。敏麗不是那種會畏於權勢而不敢反抗的怯懦女子。身為國王,而且是她的國王,對他來說或許是使她乖乖就範的關鍵,但對她來說毫無差別。
牢記著喬安妮的警告,她克制自己做出其它人像國王這樣冒犯她時會做出的反應。她只是突然停下來不動,強迫他也停下來。他雖然沒有放開她的肩膀,但轉頭用詢問的眼神望著她。
她盡力以平靜而講理的語氣說:「謝謝你的提議,陛下,但我不得不拒絕。」
他先是面露驚訝,然後一副想笑的模樣,最後只是以頗感興味的語氣問:「為什麼?」
「不是要侮辱你,因為你是一個很有吸引力的男人,但我不覺得受你吸引。那在我看來會像是嫖妓,而我沒有把自己看得那麼低賤。」
「胡說!」他斥責道。「妳必須相信我對這件事的判斷力。我這是在幫妳一個超乎妳想像的大忙。妳的難堪會減到最少。我冒的是在雪佛堡失去一個好朋友的風險,而妳只會有個不同的丈夫,也許是一個妳比較中意的。妳不是暗示妳寧可那樣嗎?」
「是的。」她回答。「但我會用別的方法達成那個目的。」
「我此時此刻不就提供方法了嗎?好了,我們浪費太多時間在解釋上。決定權在我,不在妳。這應該能讓妳的良心好過些。」他一邊說,一邊更加用力地把她拉向床鋪。
明白無論她願不願意,他都要跟她上床後,敏麗並沒有立刻嘗試閃躲。騎士操練她看多了,知道策略才是致勝關鍵。他現在一定認為她會反抗,如果她開始反抗,他只會更加用力抓住她,所以她沒有再抽身後退。他雖然沒有沃夫高,但壯碩的身材和強大的力氣用來對付她是綽綽有餘。
所以她暫時按兵不動,讓他把她帶到床邊,等他轉身把她弄上床。不出她所料,他果然轉身面對她,她乘機朝他的脛部狠狠踢了一腳。她的鞋尖命中他的脛骨時發出響聲。他的呼痛聲更響,但在她用力把他推倒在床上時騖訝地戛然而止。
她立刻把握住這個對她有利的機會衝出房間,跑下樓梯,穿過走廊,奔向通往她房間的塔樓,一步也沒有停,直到關上房門和放下門閂。她緊接著又拖了幾個旅行箱抵住房門。但她的心還是不肯停止地狂跳,呼吸還是急促粗重。
喬安妮已經睡著了,但替敏麗留下一支燃燒著的蠟燭。她靠微弱的燭光找出她的弓箭,然後手持弓箭坐在床上發抖,一支箭已搭在弦上,還有十幾支就放在身邊。第一個破門而入的人必死無疑。
敏麗幾乎整夜都坐在床上等待,不知道她最新困境的喬安妮繼續熟睡著。她真的是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約翰或許不會立刻派他的衛兵來追殺她,但沒有人能在對國王做出人身攻擊後不必付出慘痛的代價。
她的呼吸過了好久才緩和下來,但她的焦慮絲毫沒有減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