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叫著我的名字,並猛摑我四記耳光,終於讓我在雙耳嗡鳴的狀態下自九泉入口回歸現實。
「阿沼他沒事吧……」淺川擔心的低語隱隱傳來。
「老毛病。」另一個毛躁的音色刺耳地回應,「就好像那些過於熱衷食物的美食家,一旦遇到讓他覺得超越了美麗常規的東西,他就神志不清了。」
「那不是一種神經病嗎?」
「你說誰是精神病!」拜這句話的福,我終於徹底清醒,當即揪起高見澤的衣角怒喝,「有膽再說一次!」
「明明長著那種臉就不要那麼小家子氣。」少年輕描淡寫地發言,更是牽動我的腎上腺素。
「誰准許你進入這裡……」
冷冰冰的聲音像可以切斷霧氣的利刃,讓我不由調轉過頭。
坐在可以折疊的長梯上,手拿畫筆的男子以完全無視我們這群人的高傲姿態只俯視著淺川幸。
古典型的美貌既不像淺川達人也不像淺川荻,目光與聲音都像冰一般的男子有著相當合乎他神韻的名字——淺川凌。
月光下的溫室並沒有一朵真正的花。
那些令我險些墜入黃泉的白薔薇皆出自眼前這名男子的手筆。
我不知道他畫了多久,又是從何時開始畫,這間不算小的屋子的四壁不分季節永遠綻放出自他手中的美麗。
或許月色也並非真實的月色。
是他畫中的薔薇沐浴的天光與真正的月光糾纏到了一處,水乳交融巧奪天工甚至可以令人產生被月色包圍的幻覺。
我是個不懂得欣賞藝術的平常人。但綻放於牆壁的花色卻美得令我驚心。淺川凌略帶神經質的容貌,冰冷的語感,待人的無禮都可以在此刻被原諒,因為他創造了這麼美的奇跡。這樣想的我似乎與奈奈子正是一丘之貉。察覺到這個令人不快的事實,我漾起微妙的苦笑。
「只有這裡是絕對不允許你進入的。出去!」用看到不潔之物般的眼神盯著自己的弟弟,大藏省的年輕官員掀動起冰冷的笑容,「你和你低賤的母親一樣,都只是骯髒的東西。」
膠著的空氣中,我看不到微垂著頭的淺川幸的表情,只有奈奈子的高昂聲線像打破瞬間的寂靜魔法傳入耳際。
「因為生母不同就對自己的弟弟胡言論語是小孩子的幼稚把戲。何況是你父親說有事要宣佈,小幸才好心地來找你呦!」
「沒關係……」彎腰拾起滑落的手電,再抬頭,淺川幸露出我所熟悉的招牌笑容,「父親有事要說哦,請大哥立刻到東館的客廳去。」
「我決定放棄嫁入豪門了!」奈奈子以壯士斷腕的悲壯向我等宣佈,「淺川凌實在不是個招人喜歡的男人。」
人家也沒有看上你!
「為什麼你這麼逆來順受啊?」大力拍打淺川幸的背,奈奈子不知為何露出同仇敵愾的眼色,「沒有必要對那種人卑躬屈膝!就算是兄長也要講道理!」
「其實……」推了推因外力牽動地心引力造成下滑的眼鏡,淺川幸略帶苦澀地報以勉強的笑容,「大哥會這樣是因為他心懷芥蒂吧。」
「芥蒂?」撩起淺茶色的長髮,奈奈子不滿地提起鳳眼向不遠處的冰塊臉男子斜睨,「他還有什麼芥蒂?剛剛你家老頭不是笑呵呵地提前公佈了遺產分配,把他提拔為唯一繼承人了嘛!」
「真吃驚啊。」高見澤用他那張一點也看不出有何驚訝的雪白面孔木訥低語,「竟然全給了他一個人。」
「我也有點驚訝……」淺川幸低頭望著捧在手中盛滿琥珀色果汁的杯子,唇邊帶一縷淡淡淺笑,「一直以為會由荻來繼承家業呢。」
「為什麼?」豪邁地一口喝乾自己杯中的果汁,奈奈子一邊奪去我的杯子一邊問出我也好奇的問題,「你大哥不是長男嗎?」
「怎麼說呢……我家的情況有點複雜。」淺川略帶苦惱地蹙眉,「只有荻才是正室元配的女兒吧,她的母親也就是父親的第一任妻子。」
「等一下,這個排行很奇怪。」奈奈子偏頭思索,「既然你父親先娶了荻小姐的母親,為什麼淺川凌的年紀反而較為年長呢?」
「這還用問。」高見澤咋了咋舌,「在荻的母親生下荻之前,情婦反而先生了可以繼承家業的長子唄。」
「說對了呢。」淺川的苦笑加深,「似乎在父親結婚之前,就先認識了大哥的母親,但是出於發展的考慮卻娶了姐姐的母親為正室。」
「那你又是怎麼來的?」
這個奈奈子!我握緊手心,她還真是不懂給別人留面子。
「沒關係。」淺川衝我微微一笑,略帶自嘲地別了下頭,「這就是大哥討厭我的緣故了。我媽原本是個護士,大哥的母親生病時,是媽媽負責照看的,也是因此和父親結識。大哥……對此一直無法原諒。而事實上,就像人的生死,愛戀的心也是沒有辦法掌控的吧。」
「說得好!淺川!就沖最後這句,你就是一個難得明白事理的人哦!就算當不成金龜婿我也會准許阿沼留在你身旁的!」「不要把我和淺川的友誼硬是蒙上你邪惡的展望!」
我駁斥著奈奈子不經大腦的發言,同時注意到與律師談完正事的淺川達人正向我走來。
出於禮貌我迎了幾步,不知為什麼,直覺淺川幸這會應該不想看到他父親,被我在中途截住的淺川達人,手捧酒杯,與我一同站到了能觀望星光遍野的落地窗前。
「……你叫做阿沼是吧,小幸很少帶朋友來哦。」
慈眉善目的長者與商界修羅的形象相差太遠,帶不來真實感。眼前的老人不過是個寂寞卻依舊開朗的長者。
如果要問我為何會用寂寞來形容一個擁有億萬財富的老人。只需要打量一下這客廳的人事佈局就瞭然了。
黑髮的冷美人像出於義務般地坐在鋼琴前,心不在焉地翻著琴譜。對於我們這群佔據客廳的傢伙予以徹頭徹尾的無視。
而被宣佈將會繼承老人一切財產的長子也沒有絲毫欣喜的感動,背影僵硬地站在律師身側,無論對方說什麼都回以無動於衷的表情。
唯一比較像個兒子的小幸卻給我一種敬畏父親多過於親密的感覺。
擁有過三任妻子三個兒女卻在家人方面經營失敗的商界修羅,此刻,正以善意的目光打量我。
「你是小幸的好朋友吧?」
「唔……只是比較有緣分,一直都在同個學校就讀。」
「哈哈,我看得出來,小幸很喜歡你哦。」
不好意思,親愛的修羅大人,不要用和奈奈子同檔次的話形容我與淺川純粹清白的友誼。
「那孩子從小就膽小……」皺了下眉,淺川達人似乎有點無奈地說道,「如果有凌一半的剛毅就好了。」
我倒不這麼認為。
淺川幸是個非常有勇氣的人。自從初二那年他幫還稱不上朋友的我擋下迎面砸來的酒瓶開始,我便一直如此相信。
擁有決斷力、勇氣、堅韌,並且難能可貴地善良,這就是我心中的淺川幸。真的很可惜,望著眼前的老者,我微笑著想,很可惜,他欠缺了最後的眼光。集團最適合的繼承人,應該不是看似精英型的長子,而是外表柔弱的次男。
「那邊的那位小姐,是你的戀人嗎?」
老人瞇著眼睛,望向另一旁正大拍淺川肩膀不知在說些什麼的奈奈子。
「姑且算是。」我擰眉補充,「不過用水戶黃門與風車彌七間的關係來形容我們會更為合適。」
「哈哈。」老人豪爽地大笑,「原來如此。我原本在想假如你們不是一對,就要請你幫忙撮合她和我家小幸呢。」
「絕對不行!」
被我脫口而出的激烈語調嚇了一跳,淺川達人高舉雙手並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當然當然,既然她是你的女友,就當我沒有提過吧。」
「問題不在於這裡。像小幸這麼好的人,如果配奈奈子就實在太可惜了!一個不小心就會被賣到泰國的小酒店哦。」
「原來你這麼寶貝女友呢。」淺川達人露出純屬誤解的眼神,遺憾地微笑,「又錯過了給荻提親的機會呢。」
什麼?什麼?
原來是計劃把奈奈子給小幸,再讓我與荻小姐相親嗎?老爺爺,你為什麼不早說呢?早知如此,我便出賣一次朋友,用惡魔交換一個天使了。
正在我扼腕嗟歎之餘,忽聽到身後響起清脆的撞擊聲。
原來是面無表情和高見澤有得一拼的淺川凌不知何時轉移陣地來到了身後,卻被驀然轉身的淺川幸撞翻了捏在左手的杯子。
「……不為他人的人生加入絆腳的石子,你便無法找到合適站立的位置是嗎?」挑起諷刺的笑容,低頭瞄著被濺上酒漬的西裝,淺川凌與其說是教訓弟弟更像在喃喃自語。
「對不起,我沒有看到,大哥。」
而露出謙卑笑臉的淺川幸,應該是知道兄長很討厭被他觸碰才沒有伸手幫他擦拭衣物吧?
我為數不多而更顯珍貴的朋友扮演著可憐蟲的角色,這一事實令我莫名地火大,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我才會羨慕奈奈子完全不顧忌他人眼光暢所欲言到任性的特質吧。
雖然很想代為出頭,理智卻在腦內迴響著告訴我這是他人的家事。
手臂下垂在身體兩側,不停地想要抓住什麼卻只是握住褲線的手,刺痛著我的神經,來不及懊悔什麼,淺川幸已從容地換上我所熟悉的笑容,目送冷哼著離開的兄長。
當時是十點半,距離發生事件還有一個小時。
淺川荻按照自己的作息依舊無視我們蜷在沙發上看雜誌。
律師有些資料需要處理,跟隨著淺川凌前往書房。
而移交了生命重心的老人則笑瞇瞇地喝下最後一杯酒,說身體不太舒服需要早點睡覺,把客廳留給了我們這群年輕的外客。
奈奈子拉著高見澤玩紙牌,而後者推說手裡拿著貴重物品暫時有些不便,說起來也奇怪,他從中午就捏在手中只有雞蛋大小的盒子究竟都裝著些什麼呢?鑒於高見澤其人出身那莫名其妙不可思議的書店又是西園伸二的下屬,我理智並感情地得出結論——無視它!
此後的一個小時就在和小幸閒聊中度過,奈奈子目光呆滯地盯著荻小姐的長髮,雖然很想上前交流頭髮的保養心得,但畢竟對方完全沒有交談意圖的話,即便是奈奈子也只好無可奈何地宣佈認輸。高見澤若有所思地單手支頤,像在等待某種結果。我偷偷回窺他時曾幾度見他握有東西的手掌隱約發出意外不明的微光。
就在這個時候——
故事開頭的那幕發生了。
被傭人由二樓傳來的尖叫所攪擾而前往察看的我們,見到的是浸泡在開始冰冷的水中,淺川達人的屍體。
驟然加快的心跳令我的心口像被塞入棉花。嗡鳴的雙耳一時聽不清發自傭人口中的悲鳴。
「怎麼會變成這樣?」
似乎過了很久,奈奈子略帶金屬質感的高昂聲線才打破被寂靜魔法籠罩的群體。被魔法師施以「啞口無言」咒術攻擊的RPG小分隊驟然恢復了自我意志並因此騷動了起來。
「……心臟病突發嗎?很適合他的結局吧。」
黑髮的美人依舊慵懶地臥在寬軟的沙發上,纖細的手指悠然翻過雜誌新的一頁,「他的人生從頭開始就充滿戲劇化。一旦落幕定會有人前來洽談拍攝電影。講述貧窮青年的奮發歷史,說不定會成為熱賣的題材吧。」
「卑鄙、鬥爭、暗害、爭名奪利官商勾結的種種嗎?」
繼長女毫無悲切的冷嘲熱諷之後,手捧一杯紅酒靠窗而立的長男神情漠然地眺望遍野星光,以平淡的口吻冷冷地補充。
唯有瞠目結舌的律師在忙裡忙外地張羅傭人保護現場,一面撥打報警電話一面沖只能回到客廳中呆立的我們投以懷疑警戒的目光。
是啊。商界修羅驟然暴斃家中,如是意外,最值得懷疑的便只有我們這群外人了吧,我絲毫不以為忤。淺川凌與淺川荻的反應固然冷血,但大家都有各自的人生。作為外人的我並沒有置喙的餘地。
只是還有一個人——坐在台階上像連呼吸也一併停止的淺川幸,我無法置之不理。因為他是我的朋友。
「在警察來到之前,大家最好先哪裡也不要去。」
說著似乎早已準備多時的名偵探登場的開場白,高見澤把頭一甩,腳步輕快地站到了大廳中心。
對此我絲毫不感意外。
甚至可以說,如果有高見澤在,卻什麼都沒有發生,才會令我感覺奇怪吧。這也算數月以來,與被我擅自更名為「不可思議書店」作鄰居的一點心得。
「只是區區寄生者帶來的食客不要太過厚臉皮。」淺川凌投來兩道冷冽的目光,「你想做些什麼我可以不管,但不要命令這個家的主人。」
「你好客的父親才剛剛過世一個小時,新任主人沒有必要如此大顯威風吧。」高見澤漾起鮮少的微笑,不知為何反而令我有種將被捲入事態的驚悚。
「何況誰是主人尚且難成定論。」掀動著兩瓣薄唇,黑髮的少年像高傲的貓咪吊起狹長的眼角,吐出險惡的言詞,「剛剛宣佈財產歸屬,就驟然暴斃過世。任誰也會懷疑這其中是否與心急成為二任國王的閣下有所牽涉吧?」
「這是什麼意思?」淺川荻露出看好戲的微笑,稍稍撐起了懶散的肩膀,絕美的唇抿成一道嘲諷的弧線,「是說淺川凌是殺人犯?」
「夠了!」坐在台階上的淺川幸驟然扭頭衝著自家兄姐怒吼,「父親已經過世了,你們還想吵到什麼時候!」
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慣常微笑的他失去了那抹裝飾般的笑容呢。
「高見澤你不要太失禮哦。」不管怎麼說也是跟著我來的,再不出言制止可就失了身為客人的本分。
「難道阿沼不想知道兇手是誰嗎?」環抱雙肩的少年狡黠地衝我眨眼。
「真的有兇手嗎?」清脆的巴掌聲來自將「唯恐天下不亂」六字演繹得酣暢淋漓的固體太陽黑子——朝日奈奈子女王。
「這麼說高見澤是作為偵探登場的角色,而我與阿沼是故事中的見證人,淺川三兄妹是嫌疑犯,而律師則是作為配角A,真是一出庸俗到讓人反而覺得沒什麼可說了的幕劇啊!」
雙眼發亮怎麼看也看不出有絲毫同情意圖的女人,以過於歡欣的姿態如此撫掌說道。為了防止她說出更多缺乏常識的台詞,我只好硬著頭皮勉強搶下偵探助手的角色。
「你有什麼證據說明兇手在我們之間?」雖然我一點也不想問出這種引發劇情推動的關鍵問題,但又有什麼辦法呢。在我的人生裡,我一直都扮演此類吃力不討好的角色。似乎一切早有設定,而我無從逃脫。
「這個嘛……」動作粗魯地抓了抓頭髮,萬眾矚目的「名偵探」深深歎息,隨即宣佈,「我會催眠!」
「……」
而報以回應的是客廳中一片有如死寂的默然。
「就算所有的推理小說都根本就是從倒置觀點預設兇手的黑色幽默,也好過超自然的破譯手段!」最先尖叫抗議的自然是從不懂含蓄二字的奈奈子。
「勉強說點撐得起場面的發言不行嗎……高見澤……」而陷入全面悲觀的我只有憮然地如此低喃。
從沙發上終於直起腰的冰麗美女緩慢地眨眼,說出令我大吃一驚的發言:「真的嗎?要怎麼做?」
「需要各位一點點小小的配合。」像個魔術師一樣單手放在胸前,黑髮的少年報以神秘的微笑,請求暫時關掉客廳所有的燈盞。
「如果兇手利用黑暗作掩護跑掉了怎麼辦?」淺川凌語氣森然地從牙縫中擠出冰冷字句。
「那不是反而證明了他就是兇手嗎?」高見澤莫測高深的笑容似乎意外地胸有成竹。
「那麼……好吧……」
垂著頭的淺川凌竟然同意了高見澤的荒唐言論,曾經親眼見識過少年呼喚出女性龍王的我自然另當別論,一般人會相信所謂的催眠術……說不定……我心中一動,這個淺川凌並非像外表這樣冷血無情。
黑暗在眼前慢慢渲染。
四周變得寂寞無聲。
只有三點螢火在眼前拖曳著淡綠的光影。
「阿沼……那是什麼?」
奈奈子的聲音就在耳畔,可我記得她方才站立的位置明明在淺川荻身邊。
「那是連接意識空間的通道哦。」高見澤的聲音則突然自我的右側響起,「催眠之說當然是假的。不過我帶來了三隻可愛的寵物,可以幫我們找出真兇!」
「你果然是在胡吹!我就說嘛,哪有什麼催眠術!不過等一下,高見澤,我們究竟是在哪裡?這個一片漆黑的空間又是怎麼回事?」
「這是只能生存一天一夜的眠螢。」細白的手指自右側伸出指向前方的微亮,「它們將分別連接淺川三兄妹的意識世界。只要進入他們的意識之中,誰是兇手也就一目瞭然了吧。」
「可是你從一開始就抱著那個小盒子,難得說你早就知道會發……」
「現在不是說這種事的時候!」奈奈子口氣嚴厲地打斷我。
我心中一凜,難得她這麼有心想要找出真兇。
「多麼有趣啊阿沼!這是難得一次的人腦之旅啊!」
「哇哇!你不要形容得這麼噁心!剛以為你變成正經人,馬上就又這個樣子,好歹定義為心之旅程好不好?人腦之旅?那麼噁心的地方還是請你自己去扮演長蟲吧!」
「已經說了時間有限,你們兩個人就不要總像讓人放不下心的孩子了吧。」少年的低歎引起我最大限度的憤懣。
「喂!高見澤!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嘍。好了,要先從誰開始……」
手指在三點微光中分別稍作停留,似乎在問詢我與奈奈子的意見。
「中間那個!」
一把扯過我的手,另一手則抓起高見澤,毫不猶豫昂首闊步走向正前方的女性,以「我說了就算」的豪邁氣魄帶領兩名下屬走進瞬間發出吸力的光團。
在進入的那一秒……
耳邊響起有人遲了一拍的警告:「真是不好意思……忘了告訴兩位,這個遊戲也有可能遇到喪失性命的危險。」
哇哇!可惡!這傢伙完全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