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別讓修知道啊?」
西海龍王敖鋒大刺刺地踏入廳內,正巧聽見敖澱的叮囑,好奇心極重的他,立刻出聲想參一腳。
「你們在談什麼?說來聽聽吧?」
「跟你沒關係,你給我閃邊涼快去!」敖澱毫不客氣地應道。
開什麼玩笑,敖鋒可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倘若真讓他知道了,包準天界眾仙都會在一日之內知曉他吞了北真國公主的事!
真的是時運不濟啁!封雩的事都還沒解決,卻又突然冒出敖鋒這個愛搗亂的大嘴巴,難道真是天要亡他嗎?
「沒關係?」敖鋒狐疑地打量著心虛的敖澱與故作鎮靜的敖煌,唇邊揚起一抹邪笑,「你的意思是說,就算我告訴修,說你們有天——大——的事情瞞著他,也無所謂?」
「敖鋒!你沒事就給我滾回西海龍宮去!別來這兒窮攪和!」敖澱氣得開口大吼。
「真沒風度,你平時拿來對付女人的那副風流嘴臉到哪兒去了?」
聞言,敖澱忍不住氣的又大吼:「閉嘴!你當自己是嫦娥娘娘嗎?」
敖鋒一見敖澱失去理智,就知道這件事一定比他想像的還要有趣許多,於是他很快地靠到敖煌的身邊,「我說煌,澱他到底又闖了什麼禍?你就小聲地告訴我吧?」
「鋒,這件事和你沒什麼關係,你就別再追問了。」敖煌的年紀大上他們兩人許多,所以控制情緒的功夫自然也高明不少,他不著痕跡地迴避了話題,然後催促著敖澱離開,「澱,你先回去找她吧,晚了可不好。」
這兒的時間流逝可不比人間,一晃眼便是人間的好幾個月,萬一敖澱回去晚了些,只怕公主已經投身大海、葬身魚腹了。
「我明白,那麼事情就拜託你了,煌。」
敖澱說罷正要離去,沒想到敖鋒卻又開始抱怨:「喂,你們兩個也太過分了吧?有什麼天大的事情需要瞞著我和修呀?」
「沒你的事。」敖澱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越過敖鋒、逕自離開大廳。
「喂!澱。」敖鋒回頭看看敖煌,見他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他知道自己絕對無法從他口中問出什麼蛛絲馬跡,所以索性追著敖澱而去。
「別來煩我,我忙得很!你快回西海龍宮陪你老婆吧!」正要踏出宮門的敖澱像趕蒼蠅似地揮了揮手,並露出一臉嫌惡。
「喂,別那麼冷淡嘛,好歹我們也算是同宗兄弟,說出來聽聽又不會怎樣!」敖鋒硬是扯住敖澱不讓他離開,擺明了要死纏爛打到底。
「就是因為倒了八輩子楣不幸跟你是同宗,所以我已經算是很容忍你了!」敖澱停下腳步,他知道他在得到答案之前是不會放他離開的。
「你可別說得那麼難聽。」敖鋒哼了一聲,「當心我真的會在修面前告你一狀。」
「你若真要自討苦吃,我也不會阻攔你,反正你也有一大堆把柄在我手上。」敖澱撂下狠話,「你要是膽敢在修的面前多嘴,我就將你成親前的事全都抖出來,到時候看修和王母娘娘怎麼修理你!」
「看來你真是碰上大麻煩了。」聽完敖澱的威脅後,敖鋒只是不甚在意地聳聳肩,「若不是問題太大的話,你也不會求助於煌,更不可能拿這些陳年舊事來威脅我。」
敖澱對空翻了翻白眼,很是無奈地問:「鋒,我在趕時間,你現在到底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只要你把你遇上的麻煩告訴我就好。」敖鋒笑道:「我保證會幫你在修面前保密。」
「那其他人呢?」
敖澱可是很清楚他的大嘴巴,他說會保密,通常就只會對一個人保密,對其他人可是會逢人便張揚。
「什麼其他人?」敖鋒裝傻地反問道。
「你的老婆、王母娘娘、瑤池裡的仙女、月宮娘娘、咱們敖氏一族……所有你會遇見和不會遇見的眾仙眾神,甚至是天帝蒼昊,你都會向他們保密?」他打死也不相信他會守口如瓶。
「嘿嘿嘿……有話悶著不說對身體可不好。」敖鋒佯裝無辜地反駁道:「我只是偶爾會一時口快罷了。」
「少來,你每次都一時口快。」敖澱甩開敖鋒的手,「別再來煩我,不然當心我轟了你的西海龍宮。」
「好、好……我不問就是,那我跟著你,用自己的眼睛看總行吧?」敖鋒決定要跟敖澱拗到底。「你是要去找人對吧?你不說,對方或許會肯告訴我,讓我跟你一起去好嗎?」
「敖鋒!」敖澱終於忍無可忍地破口大吼,他的聲波震得水晶宮門前的廊柱差點裂開。
「真嚇人。」敖鋒放開了早就已經摀住的耳朵,露出一臉得意的笑容,「要比纏功你是比不過我的,還是趁早說出來吧?」
「你……」
敖澱正在考慮要不要用定身法把敖鋒給封住,然後再把他扔到海谷裡去,可還來不及動手就見敖煌緩緩地白宮內走出。
「北海龍王和西海龍王在南海龍宮門口吵吵鬧鬧,這成何體統?」敖煌轉頭對敖鋒說:「鋒,你如果真想知道我可以讓澱告訴你……」
「煌!你別開玩笑了!」敖澱對於敖煌突如其來的退讓感到十分錯愕,連忙出聲阻止。
「聽我說完。」敖煌揮手制止敖澱未出口的抱怨,又接著說:「但是鋒,你一旦知道這件事,為了龍神一族、也為了我敖氏一族的名譽,你必須保證絕不能將此事告訴他人,成嗎?」
「有那麼嚴重嗎?」敖鋒退縮了下,他看著敖煌認真的表情,心裡開始盤算這事劃不划得來。
雖然可以知道敖澱的秘密,但代價是不可以說出口。
似乎有點不太划算。
可是,他實在很想知道敖澱又捅了什麼婁子。
「鋒,你的決定怎樣?」敖煌問道。
敖鋒點頭應道:「成交!你們就告訴我吧,不然我成天想著這件事,那可是會悶死人的。」
「既然你這麼說,那麼若是你說了出去,就處罰你一年不能開口,如何?」敖煌很清楚這對敖鋒來說是最嚴厲的懲罰。
「一年?」敖鋒錯愕地道:「別開玩笑,一天就夠了吧?」
「一年就是一年!再抱怨的話我再追加!」
敖澱開口道,他真是佩服敖煌,居然能想出這法子來治敖鋒。
「知道了,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不然罰我一年不許開口,行了吧?」敖鋒無奈地敗給了自己的好奇心。
「既然如此……澱,你就告訴鋒吧。」敖煌原以為聽了這要求後,敖鋒應該會打退堂鼓不再死纏著敖澱,沒想到敖鋒居然允諾了。
看來這秘密的誘惑力還真是大啊!
※※※
「啥?就為了這麼件小事?」聽完敖澱的敘述後,敖鋒忍不住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他開始替自己為了得知這個秘密而付出的代價感到不值,甚至還有種上當的感覺。
「什麼叫就為了這麼件小事?雩兒可是公主之尊耶,倘若她真是因我而死,到時候她只要在閻王面前告我一狀,那我可就要吃不完兜著走了!」敖澱不滿地反駁道。
「你真是夠笨的了。」敖鋒居高臨下地睨了坐在椅子上的敖澱一眼,滿臉嘲諷地道:「哄女人不是你最拿手的嗎?怎麼會敗在她手上?」
「那你又為何會敗在你老婆手上?」敖澱不服輸地反駁道。
「別把這兩件事混為一談,你又沒打算要娶那個任性公主。」敖鋒很聰明地跳離話題,「還是說你打算負起責任?反正你也老大不小了……」
「你給我住口,這個用不著你來擔心!況且我還年輕得很!這麼早成親豈不是會傷了眾家仙女的心?」敖澱自傲地輕哼一聲。
「啐!說得跟真的一樣,我看你是遊戲人間太久,所以眾家仙女看慣你的風流,沒人敢嫁給你吧!」敖鋒字字帶刺地頂了回去。
「夠了,鋒,你少說兩句。澱,你也是,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你快點回去找公主吧。」
敖煌強行插入兩人之間,制止他們再繼續這種無意義的爭吵。
「說的也是,與其在這裡跟鋒爭吵,還不如回去看雩兒,起碼也賞心悅目多了!」敖澱伸了伸懶腰,起身打算離開。
「哼,真有那麼賞心悅目的話,你會捨得拋棄她嗎?依我看,八成是那個公主醜得不能見人,所以你才不敢提出要娶她的建議,反而一心只想著要如何拒絕她,對吧?」敖鋒在旁邊說著風涼話。
「你說什麼?」敖澱止住了腳步,回頭瞪著敖鋒,「你說誰醜得不能見人來著?」
「還有誰?不就是那個任性公主!」敖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你就老實承認吧!我不會去到處說你被丑公主陷害的!」
「敖鋒!」敖澱氣得火冒三丈,「誰說雩兒醜得不能見人!她可是有張連瑤池仙女都比不上的臉呢!」
「空口說白話,誰信你啊?」敖鋒瞥了瞥敖澱,彷彿故意要惹他生氣似地繼續道:
「哦,我知道了,那個任性公主八成只有臉蛋還可以,但身材走樣對不對?」
「雩兒的身材好得很!」這可是他親手鑒定過的!
該死的敖鋒,竟然敢當著他的面譭謗雩兒。
「那我就更加不懂了,既然是個美若天仙的姑娘,那你怎麼可能不把她帶回宮裡,也不在人間找個地方來金屋藏嬌呢?這太不像你了吧?」敖鋒故作無辜地反問道。
「雩兒是個公主,你以為公主可以隨便帶走的嗎?你以為月老都不管事了嗎?」敖澱白了敖鋒一眼,似在嘲笑他的無知。
但敖鋒很快地又把話頂回去:「嘿!提到月老,那個老頭子前回才跟我一起喝過酒,他跟我抱怨說因為你到處拈花惹草,破壞了他不少的姻緣線,他正想找一天跟你好好促膝長談哪!」
「少扯離話題。」敖澱打斷敖鋒的話,「我告訴你,雩兒是為了北真國才找上我的,除此之外,她對我這個龍神並沒有任何非分之想,也沒興趣成為北海龍宮的當家主母,所以你別把她當成是那種攀附權貴的女人,聽見沒有?」
「啐!你又知道她沒興趣了?」敖鋒不以為然地反駁道。
「到底是我認識雩兒,還是你認識雩兒?」
敖澱登時沉下臉來,「我說她沒興趣就是沒興趣,你少給我亂扯!」
「知道了,發那麼大的火作啥?」敖鋒不滿地咕噥道:「我只不過是隨便說說罷了,你那麼在意她幹什麼?如果你真的對那個任性公主沒興趣的話,那就別一直替她說話啊,不然很會讓人誤會的耶!」
「我……」敖澱一時語塞,只得勉強搪塞道:「再怎麼說,她好歹也是位公主,更何況她……」
「更何況她跟你有過一夜的露水姻緣是吧?」敖鋒一針見血地截斷了敖澱的話。
敖澱頓時沉默不語。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是敖鋒說的一點都沒錯。
他會在意封雩,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公主身份,其實還有他對她的歉疚。
雖說是封雩自己投懷送抱,但若非他與仲孫澄霽在酒樓中毫不在意地大談闊論,也不會招致封雩的獻身。
終歸一句話,是他自己自討苦吃!
「喂,你別不說話好不好?感覺怪恐怖的。」敖鋒見敖澱不發一語,忍不住出聲問道:「喂,澱……你還好吧?」他的話真有說得那麼重嗎?可他不過是想鬧鬧他罷了!
「我好得很。」敖澱抬眼瞥了下敖鋒,「你說的沒錯,我會這麼在意她確實是因為她與我有過露水姻緣,但是我仍然要鄭重聲明一件事……」
「啥事?」敖鋒戒備地反問道。
「雩兒她是個少見的美人兒。」敖澱表情嚴肅地聲明:「所以把你那句丑公主給我吞回肚裡去!」
聽見敖澱不是想開打,敖鋒這才鬆了口氣,「拜託!這有啥好在意的!」
「你不介意,我介意。」敖澱瞪著敖鋒,
「你答不答應收回這句話?」
「嗯……這個嘛……」敖鋒瞧著敖澱難得出現的認真表情,忍不住又玩心大起,「你讓我見見那個任性公主,當面確認一下她的模樣,這樣豈不是更好嗎?」
「你討打是吧?敖鋒。」敖澱氣得一把揪住敖鋒的衣襟。
「沒呀,只是實話實說罷了,我又沒見過她,你要我怎麼相信她真如你所說的那般絕美?」敖鋒硬是將話給堵了回去。
「你!好、很好,我這就把雩兒帶回宮,讓你再也說不出個醜字。」敖澱一時怒火高漲,也沒多加考慮便下了決定。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我沒逼你喔。」
嘿嘿……達到目的嘍!
敖鋒就等著敖澱自己按捺不住,說出要將封雩帶回來的承諾,那他就可以等著看好戲了!
紙是絕對包不火的,如果敖澱帶了那個任性公主回來,還怕修不知道這件事嗎?
到時候他不但可以守住諾言,還能將這件事渲染得讓眾仙皆知,這樣子才過癮,也才熱鬧。
「敖兄,你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仲孫澄霽無奈地搖頭歎道:「只要你不承認自己是北海龍王,那麼就可以擺脫公主的要求不是嗎?可如今你卻又要帶公主回水晶宮……」
聽過敖澱的敘述之後,仲孫澄霽只覺得倍感頭疼。
這敖澱也太不用大腦了吧!竟然為了這麼點小事,就要將公主帶回龍宮?到時他若是被拆穿龍王的身份,那麼就再也逃不過被公主糾纏的命運了。
「我是等到出了宮門,才發覺到這是敖鋒那傢伙的詭計。」敖澱沒轍地吐出一口長歎,「總之我是非把人帶回去不可。」
「那麼公主那邊,你要怎麼向她解釋呢?在水晶宮裡,大家都尊稱你一聲龍神大人,你要如何自圓其謊?」仲孫澄霽說著現實的考量,就怕敖澱會因為一時衝動,真把人給帶回去。
「但是我已經在敖鋒面前誇下了海口……」
不帶公主回去等於承認公主不漂亮,那不就如同是在罵公主?這等於是破壞雩兒的聲譽……
「敖兄,現在不是逞一時之快的時候吧?」
仲孫澄霽無奈地搖頭,雖然他極力想替敖澱擺脫封雩這個年方十六的桃花精,但可惜……
可惜敖澱本人似乎並沒有那個能力、也沒那樣的意願。
敖澱的所作所為,只是在將他自己與封雩之間的距離越拉越近,同時也讓月老的紅線越牽越緊。
「總之我先將雩兒帶回水晶宮再說,而為了避免她看穿我的身份,在她待在水晶宮的時候,我會暫時帶著她住在南海龍宮。」
之所以選擇住在敖煌那裡,一來是因為他比較信得過敖煌,且敖煌也會替他保守秘密,不像敖鋒會大嘴巴地到處嚷嚷。
再說敖煌那邊的奴僕也被管教得很好,不該開口的事情是一個字也不會多提的,把雩兒藏在那兒,應該是不用擔心會被敖修發現才是。
「可是……若你帶了公主回宮,那麼公主會不會誤以為敖兄你已經說服了北海龍王,答應讓北真國從此風調雨顧?」仲孫澄霽忍不住提醒敖澱,只希望他能再考慮清楚一點。
敖澱略微沉思了下,方才開口道:「關於這件事……我考慮過了,我想直接告訴雩兒,就說北海龍王無法答應她的要求,然後要煌假扮我當面回絕雩兒,這麼一來,雩兒應該就會死心了吧!而且若雩兒信不過我,不肯到水晶宮裡去,那麼我也可以藉機討回玉珮。」
反正封雩開出來的條件是要他向龍神要求,但若是龍神不答應,他這個小老百姓也是莫可奈何,所以她應該不會再多加追究才是。
「嗯……若是如此,公主確實有可能放棄向龍神祈願的事……」仲孫澄霽一邊沉思著這個可能性,一邊問道:「倒是有個比較大的問題……公主是個凡人,敖兄你要如何帶她進水晶宮?」
「這個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了。」敖澱朝仲孫澄霽伸出手,「我問過煌了,他說你師父涵虛真君擁有一顆寶珠,名喚『避水石』,只要帶著它,不論是江洋大海或是深淵潭底,都能夠來去自如,因此在來這兒之前我已拜訪過涵虛真君,他答應將避水石借我一用,不過這避水石卻在你身上,所以我才會來找你。」
「原來敖兄已經拜訪過家師!我有好幾個月沒有回山上,不知道師父他人可還健朗?」仲孫澄霽一聽見這消息,立刻惦記起許久未曾見面的涵虛真君。
敖澱笑道:「他好得很,一聽見你的消息也問了我同樣的問題,你們還真是好師徒。」
「敖兄過獎了。」仲孫澄霽伸手進衣袖裡取出一方白帕,隨即將它遞給了敖澱,「既然師父如此吩咐,那麼這顆寶珠便交由敖兄保管了。」
敖澱接過白帕,只見一股微光隱隱地透過白帕散發而出,他知道這必定是傳聞中的避水石,於是小心翼翼地將它收入懷中。
「謝了,如果有什麼好消息,我會再來通知你的。」敖澱拍拍仲孫澄霽的肩膀,以表示他的謝意,「另外,等事情結束了,我定會親自奉還這顆避水石,你不用擔心。」
仲孫澄霽露出了微笑,他微一拱手,算是謝過了敖澱。
「那麼,願敖兄此行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