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囡囡一臉的不耐煩。
這人從早跟到晚,從大街跟到小巷。每次她回頭就會看見他笑咪咪的跟在自己身後。
平常她是理都不會理這種跟蹤狂,可是這個左奉恩卻老讓她莫名其妙的頻頻回頭,想確定他到底還在不在。
「我也不知道。」
左奉恩肩一聳,兩手一攤,「或許跟到你肯答應我為止吧。」
什麼?
那她要是一輩子都不答應去幫他綵衣娛親。他豈不是要跟上一輩子?
「我不答應!」
她站在洋房商行的玻璃門外,沒好氣的說:「望遠鏡拿了就快滾,不許再跟著我了。」
早上他說要買望遠鏡。雖然店裡的生意都是姐姐在招呼的,不過她不介意為他破一回例。只要他別再跟著她就好。
「不行。」
他一口拒絕。正經八百的說:「我阿瑪雖然常常被家法伺候,不過我可從來沒嘗過那滋味。」
人家他從小就是乖巧的孩子,從來都不用家法伺候。
容囡囡一呆,怎麼他的回答這麼奇怪,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跟著她和他阿瑪、家法有什麼關係?
她圓圓的黑眼睛閃過一絲詫異,「那又怎麼樣?」
「我阿瑪交代我奶奶的六十大壽一定要辦得地老人家開心滿意。」
他輕歎一口氣,「否則我是難逃家法伺候。」
她一甩頭,「就算你被打死了也不關我的事。」
「你心腸真硬!」
他一臉受傷的樣子,「這樣都不心軟?」
「對,我就是鐵石心腸。」
尤其是對無聊男子。
「不能商量的?」他討好的問著。
「不行!」
她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演布偶戲是我自己高興、喜歡的興趣,我不需用這個賺錢。」
「這個你放心。」他馬上給她保證,「我絕對不會付錢給你的。」
還真是個清風亮節的小姑娘,那他當然也捨不得用銀子侮辱她。
「你……」
她瞪他,「無聊!正經一點會怎麼樣?」
一點都不好笑,她最討厭人家油嘴滑舌了。
「正經不好。只有讓你耍著玩的份。」
他再歎一口氣,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昨天我要是聰明一點,也不會上了你的大當。」
「笨蛋。」連要找碴都會弄錯人,真不知道他能辦什麼大事。
她伸手要去推門,左奉恩閃身往她身前一攔,臉色非常誠懇的說:「容姑娘。」
這下子不使出絕招不行了。
凡是女人必定同情心充沛,他就不相信哀兵之計沒用。
「我奶奶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只怕沒幾年可以活了。」他神色有些哀傷的說:「如果不是很為難你的話,我真的、真的很希望你的布偶戲能夠在她壽誕時讓她大大的歡喜一天。
「這不是為了我。如果我之前有得罪你的地方,真的非常抱歉,如果有方法可以表達我的歉意。我真的很願意去做。」
「希望你能重新考慮這件事,不為什麼。就為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家。」
這麼說可真是對不起精神健旺、身強體壯的奶奶,依他看來她活到一百二十歲也絕對不是大問題。
容囡囡看著他,他眼光是那麼樣的真摯而誠懇,她一向心腸軟,就算有時候嘴巴不肯示弱,但心裡早就軟下來了。
嚴格說起來,這個左公子其實也沒有對她不禮貌過。
反倒是昨天因為說錯了幾句話。讓她心裡不痛快。所以才扮老人戲弄他。
而她扮成老人時,另外一個少年對她多不客氣呀,可他對她還是客客氣氣的,平常他應該也真的是很尊敬老人家的。
更奇怪的是他對她糾纏不休的理由雖然令她感到很可笑。但並不會覺得厭煩。
他覺得她的布偶搬得上抬面,老實說她有一種被認同的快感。雖然她永遠都不會親口承認的。
「我會考慮、考慮。」
左奉恩一聽她要考慮。高興的笑了,「好,那我明天來聽你的回答。」再加把勁。來一句感性的,「我奶奶知道了,一定高興得睡不著覺,我馬上回去跟她說。」
她總不忍心叫一個老太婆失望吧?那多殘忍呀!他早看出來她是嘴巴硬、心腸軟。
「我還沒說好。」
她平常都只演給小孩子看,每個故事後面都有一個意義。
她用這種方法教導那些與讀書識字無緣的孩子們。
容囡囡嘴裡雖然說要考慮,但心裡已經開始計劃了。
左奉恩開心的衝著她一笑,那模樣還真像個第一次吃糖的小孩,「明天見了。」
她本來打算進去了。又突然想到一件事,「你不是要買望遠鏡?」
「是呀。」
他倒退著走,向她揮手。神情是雀躍的。「明天我再來拿,順便幫你拿東西過去。」
「想得美,我又不打算去!」說得那麼篤定做什麼,她可是什麼都沒有答應過。
容囡囡走進店裡,才將箱子放好容愛愛就迎了出來,「謝天謝地。」
「怎麼了?」
幹嘛一看到她就說謝天謝地?
「謝天謝地你一早就出門了。」
容愛愛一臉輕蔑的說:「真是好福氣呀,沒遇到那個『髒』貝勒。」
她噗哧一笑,「我就知道。」
還好她閃得快,只是可憐了要做生意所以留在店裡的姐姐了。
「你不知道。」
容愛愛笑著搖頭,「賀臧貝勒是走了,不過錢媒婆可是還在裡面坐著,連日子都幫你看好了。」
那個錢媒婆可是出了名的難纏,是個不要臉又無恥的潑婦,她不像以前那些媒婆那麼好嚇唬,也沒那麼容易被請出門去。
容愛愛把早上的事笑著說了一遍。
賀臧貝勒對囡囡有意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上次還欺負她們是弱女子,居然派了凶狠的家丁來綁人。被她一狀告到順天府去,他才不得不快快的放人。
她熟識的達官顯貴不少,也不怕一個蠻橫的貝勒。
或許他知道了旁門左道動不了姐妹倆,因此就老老實實的來求親。只是已不知道被拒絕了多少次了。
今天他來時還挺客氣的.只不過沒見到囡囡。又讓她諷刺了幾句就發了脾氣,硬把聘禮和媒婆留下,說了下個月初三要來抬人。
蠻橫到了極點。
容囡囡一聽。登時柳眉倒豎,氣呼呼的說:「他以為他是誰呀!憑什麼說娶就娶!姐姐,怎麼你不把他的臭媒婆和髒東西都丟出去?!」
免得髒了自己的屋子,真是倒霉透頂才會招惹到那種人,早知道就不要到京裡做生意了。留在家鄉多好。
「我早知道你會發脾氣,所以留給你出氣呀。」容愛愛好脾氣的笑著。
容囡囡氣呼呼的走進內室,胖呼呼的錢媒婆本來已經無聊到要打盹了,一聽腳步聲立刻驚覺的站起來,堆滿了一臉的職業笑容。
「唉唷,囡囡姑娘終於回來啦。」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凡事先笑準沒錯。
前幾個媒婆被扔出去,一定是不懂這個中緣由,所以才會鑼羽而歸,沒賺到貝勒爺的超級大紅包。
「才幾天沒瞧見,姑娘益發標緻,連我看了都要著迷呢。」
她沒口的稱讚著,笑得眼睛都只剩下一條縫了。
「難怪貝勒爺愛姑娘愛得發狂。拚命求我給他說這門親,救救他的性命,要是娶不到囡囡姑娘,那貝勒爺非得害死相思病不可。」
說著,她親熱的去拉容囡囡的手。
容囡囡避開了她慇勤假親熱、想攀關係的手,冷冷的問:「狗屁放完了沒?」」呃……」
錢媒婆臉上的笑容不由得失色幾分。不知該如何回答,不管回答說完或是還有,都像是承認自己說的是狗屁.
「放完了就趕緊滾。識相的就自己滾出去,如果要我用掃帚來掃的話那就難看了。」
看著那堆紅得刺眼的聘禮,她心中的火氣燒得更盛了。
「囡囡姑娘。」
錢媒婆強笑著。「我是上門來給你送姻緣。又不是來討債的,你幹嘛給我擺臉色呢?」
還瞪人呢.這麼凶做什麼.她才不吃這一套.她的後台可硬得很。她是貝勒爺請來的。
「給你擺臉色而已算客氣了,你再不帶著你的東西滾,我就讓你爬著出去。」
「想讓我爬著出去?!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呵呵呵。」
錢媒婆張狂的笑著,一臉的不信邪。「我說囡囡姑娘,你還是別太強,免得到時候出了什麼壞事,那就不好了。
「人家是堂堂貝勒,看上你是你的福氣,是你的造化。你也不想一想。你不過是個女人家。能對抗得了有錢有勢的親王府嗎?
「要是惹惱了貝勒爺.別說是你有麻煩。就是你姐姐也會跟著遭殃。我是真心為你著想才來走這一趟。難道你以為我真是貪那個紅包呀?」
容囡囡一聽,不但不生氣,反而笑了。「錢媒婆,你年紀都這麼大了,自然應該明白,姻緣這種事是強求不來的,我就是對賀臧貝勒沒有好感,要我嫁給他是萬萬不能的,你就別為難我了吧。」
一聽到她語氣軟了,態度也和了,錢媒婆益發得意,心中想著,有些人就是渾身賤骨頭,軟的不吃、好聽的不聽,非要人家說難聽的,威脅恐嚇一番才肯就範。
「囡囡姑娘,實話告訴你。」她狡詐的笑著,「貝勒爺說了,你的人他是非得弄上手不可。日子嘛,也幫你看好了,就是下個月初三。」
「你要是不肯乖乖上花轎,還想到處告狀去惹事非的話,你那個精明的姐姐就會有麻煩。」
這麼說她總該懂了吧?!人或多或少都會有意外的,雖然容愛愛熟識達官顯貴,但還是不能保證自己會因此長命百歲吧!
「錢媒婆,你這話說得我好害怕。」容囡囡一臉憂慮的說:「不要扯到我姐姐,這事跟她不相干。」
「你要是希望愛愛姑娘長命百歲,那就乖乖聽我的。」一看她怕了,錢媒婆已經感覺到數銀票的暢快了。
「錢媒婆,真奇怪。」她正色道:「怎麼你半夜還睡得著覺呢?」
為了錢居然甘心為虎作倀,居然這樣威脅她,實在令人不齒。
年紀愈大應該愈可親,愈懂得處世和人情才對,怎麼她反是愈活愈回去了。
「囡因姑娘,你不用諷刺我,老婆子我沒做過什麼虧心事,晚上睡得可安穩了。」她頂多是多說幾句而已,沒有壞到哪裡去。
雖然為了賺錢,把麻子說成觀音、把矮子說成壯丁,成就了數十樁有缺陷的婚姻,但那是為了餬口。根本不能算壞事,每個媒婆都是這樣的,也不是只有她。
容囡囡一笑,「錢媒婆,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說你年紀大了。卻為了我的婚事奔波了一整天,晚上一定不好睡,我覺得對你很不好意思。」
「沒關係。」錢媒婆呵呵的笑著,只要她讓她賺到這個大紅包,管容囡囡話裡帶多少刺,她都不介意呀。
「剛好洋房裡有進些新貨,很有趣的。」她說道:「不如我送你一些。你稍等一下,我進去拿。」
「那怎麼好意思。」她眉開眼笑的,卻也不忙著拒絕。
大家都知道洋房商行裡的洋玩意新奇古怪,尋常人家完全買不起的,現在容囡囡要免費送她,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好運氣呀。
容囡囡禮貌的說:「應該的。」
應該整死你的,這個臭老太婆!她容囡囡豈是一威脅就怕了的角色?
拿姐姐的安危來恐嚇她?這手棋走錯了,也不怕被她將軍嗎?
錢媒婆興高采烈的坐著等,桌上的茶早就涼了,也沒人來換上新的,不知道是忘了還是不懂得待客之道,居然這樣對待一個捧著榮華富貴送上門來的貴客?!
還好容囡囡因也算講理,還知道要送她禮物賠罪。
突然之間,她覺得有點涼意,好像房間內冷了一些,原本就昏暗不明的油燈似乎又更黯淡了。週遭的景物模模糊糊的,牆上一些倒映的影子似乎也搖搖晃晃的。
「是錯覺吧?」
洋房商行本來就給人陰暗的感覺,她早上進來的時候明明是大白天、大日頭,可一進這裡卻立刻打了個機伶伶的冷顫,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囡囡姑娘?」她站起來,本來想去將油燈剔亮一點,可屁股才一離開椅子而已油燈就熄了,整個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錢媒婆伸出雙手,在黑暗中摸索著,走了幾步後摸到了桌子,她揚聲喊著,「囡囡姑娘!燈熄了,哪裡有火呀?」
啪的一聲非常輕微的聲音響起,一小簇光亮燃了起來。
原來是有人擦起了洋火柴,帶來了一線光明。
錢媒婆自然而然的往光亮看去,這一看差點沒昏倒.登時往後退了一大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一聲刺耳、有如殺豬的喊叫從她喉嚨深處爆出來。
微亮的火光之下,她清清楚楚的見著了一個雙頭鬼!
一顆是陰森森的白骨頭顱,另一顆卻是七孔流血、半邊腐爛。左眼眶裡的眼珠子還一副隨時會跌出來的樣子。
拿著洋火柴的那隻手,居然也是陰森森的白骨!
「鬼!鬼呀……」她嚇得厲害。只覺得褲襠裡淋淋漓漓的,她嚇得尿水直流。
「桀、桀、桀……」火光滅了,鬼笑聲陰沉的響了起來。
錢媒婆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雖然腿軟了但雙手仍是奮力向前探路。東撞西撞連滾帶爬,一路哭爹喊娘的爬出去。
她撞開了玻璃門。一路跌到了大街上,狼狽的模樣叫路人都嚇了一跳。
一看到明晃晃的日頭她才稍微安心,鬼怕陽光應該是不會追出來的。
雖然說安心,但還是嚇得厲害,一張老臉白慘慘的,氣都喘不上來了。
「老東西!別忘了你的『禮物』!」隨著話音一落。一大堆大大小小的紅箱子跟著被扔出來。
容家兩姐妹邊笑邊把那些聘禮往街上扔,容囡囡還不客氣的往錢媒婆身上招呼。
「下次不用再來了,你這次留下的『禮物』已經夠我們消受了!」容囡囡輕蔑的說。
容愛愛笑問著,「還有什麼東西沒扔到嗎?」
「喏,不就在那?」她手朝地上一指,容愛愛笑得直打跌。「叫劉嫂清一下吧。誰要你用西洋的骨頭標本和鬼面具嚇唬她呢!」
原來是錢媒婆嚇得屁滾尿流一路爬出來,在地上留下了明顯的「水漬」。
錢媒婆驚魂未定,又被那些聘禮扔得暈頭轉向,什麼狠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抖著爬起來,看見容愛愛手裡拎著一具白森森的骨頭。又嚇了一跳。
容愛愛調皮的拿起骨頭手,跟她揮了一揮,笑著說:「別怕。這不是真的,這是石膏做的,不是鬼啦。」
容囡囡冷道:「錢媒婆。我有沒有那個本事讓你爬著出來?」
錢媒婆這才知道自己是因為剛剛那句話說差了,因此受了戲弄,一張橘皮老臉從青白變成紫紅。「容囡囡!」
她真恨自己千不該萬不該說了那句話挑釁,結果真的連滾帶爬的出來,大大的丟了一張老臉。
「憑你也配叫我的名字嗎!」
砰的一聲。門關上,只留下憤恨的錢媒婆,咬牙切齒的在心裡發誓絕對要報這個仇!
吃過晚飯之後,容囡囡拿出一些碎布料填充在她的新布偶裡。
雖然有一些西洋布偶洋房裡就有,可是很多時候還是要她自己做。
像演一些中國故事的時候,那些洋娃娃就派不上用場,所以她就乾脆自己動手,仿造洋娃娃的做法做中國娃娃。
容愛愛幫她剪做好記號的布料,那是準備給娃娃做衣服的。
她一邊把早上左奉思的糾纏不休說了一遍,但奇怪的是她一點都不覺得火大。
只是想到差點撞見賀臧時,心情著實差了不少。
「囡囡,我想過了。」容愛愛一邊動手,一邊說道:「你還是先避一避吧。」
她頭也不抬的問:「什麼?」
「賀臧貝勒的事。」雖然她們一直不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但這次她卻有些不好的預感,可能是因為桑老大不在了的關係吧。「你不避一下,難道真的等初三上他的花轎?」
「我又不怕他。我說不上就不上,難道他還能捆了我去嗎?」
「跟人家硬碰硬總是不好,能和平解決最好,要是不行的話就再想想其他的辦法。」
「姐姐。」容囡囡說道:「這又不是在做生意,幹嘛還得講和氣?」
對那種人就是不能客氣!
「傻丫頭,我們還要在這裡生活的,得罪了有權有勢的人總是個麻煩。」
囡囡笑道:「再待也沒有幾年了,又何必管這麼多?」
自從被桑老大咬了之後,她和姐姐的生長都停了,她一直停留在十六歲時的樣子,事實上她已經滿十八了。
過幾年後這裡也不能住了,畢竟人家會對她們長年不改的容貌和年紀有所懷疑。
「我當然知道,只是現在我還不打算走。」京城是做洋生意最方便的地方,這裡達官顯貴多。出手都很豪闊。
她得趁這幾年多賺一些,否則以後要吃什麼?
想到自己和妹妹會長生不老,而週遭的人會不斷的老去、死亡,她就覺得孤單得可怕。
她知道囡囡也有這種感覺,她們都害怕永遠的孤獨,所以一直不敢談這件事。
或許也是如此,所以囡囡才不肯離開她,去避一避。
「你聽我的話,先到別的地方去住幾個月,等我把這件事解決了之後你再回來。」
「你要怎麼解決?」賀臧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樣,除非把他殺了,否則他還是會來糾纏的。
「找位高權重的人來壓他嘍。」容愛愛開玩笑的說道:「如果治不了他,我就殺了他。」
「姐姐!」容囡囡擔心的喊。
「我說著玩的,你怎麼就當真了?」她安撫的拍拍她的手。「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只要你不在這裡,賀藏也沒有辦法。」
容囡囡點頭,「要是桑老大在就好了。」
在被綠津鏢局前總鏢頭雷若芝買走後,她們已經一陣子沒見著他了。
「說這些也無濟於事。」容愛愛道:「我已經想好了,你趁今天天沒亮時就出城去,到咱們的老家去避一避。」
「叫我回常寧去呀!」
在湖南耶,那麼遠的距離,她才不要呢,她不要跟姐姐分開那麼遠.就算有事也不能及時趕回來。
「既然要避。就避遠一點。」
「離你太遠我不放心呀。」要是賀臧找姐姐麻煩怎麼辦呀?
那她一走了之不就害了姐姐嗎?
「你在這我不放心呀。」賀臧那人無恥又下流,這次求親遭拒不知道會惱羞成怒的做出什麼事情來。
「我不要!」容囡囡惱怒的說:「我絕對不離開這裡.我不怕他!他要是惹火了我,我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她可不是說這種氣話出來逞威風的,他要是敢傷害姐姐,她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我就是怕你這樣惹麻煩!」一個賀臧她們不是對付不了,怕的是她們的身份還有秘密曝光的危險。
「總之我不走。不然我就扮成別的模樣,反正他那麼蠢也看不出來的。」
容愛愛擔心的搖頭,「我怕什麼?我怕的是你這副牛脾氣呀!」
就算她改裝易容,可要是賀臧上門來找碴,那她一定會忍耐不住的跟他起衝突。她就是不要事情變得難看而無法收拾。
她看著固執的妹妹,突然靈光一閃,「好吧。你可以留在城裡。不過我要你到亦親王府去。」
這個偶戲表演的邀請來得剛剛好,亦親王位高權重,囡囡在他家裡應該安全無虞。賀臧總不能進去抓人吧?
「去那裡幹嘛?!」她又是一愣,有點驚訝姐姐的建議。
「當然是去表演,乘機避禍呀!」容愛愛說道:「而且離我又近,賀臧又不敢進去胡鬧,那不是一個很合適的地方嗎?」
好像有點道理啦,不過……「這樣好嗎?」她突然覺得奇怪,好像自己注定要到那裡去似的。
「你要嘛到常寧去,不然就是亦親王府。你自己選一個吧。」
「我不要到常寧。」兩權相害取其輕,亦親王府裡也只有一個笑嘻嘻的壞蛋,他比賀臧容易對付多了。
「那就是到亦親王府去了。」容愛愛笑著說,「我幫你收拾東西,要帶哪些娃娃去?」
就當做去表演的好了,多少賺點錢回來貼補一下也不錯。
「我自己來就好了。」
這下如了那個姓左的意,他搞不好還會以為她是因為聽了他的一番話,這才突然改變心意的。
他要是誤會了,那就麻煩了。
但麻煩什麼,容囡困卻又說不出來。只是隱隱約約覺得跟他太過接近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她一見到他時。就有這種感覺,她對於壞事的預感總是很準的。
容愛愛還仔細的交代著,「我看跟左公子說一聲,請他別張揚你在左家的事。還有,你自己也別出來,免得讓賀臧看到了。」
「不用跟他說。」容囡囡搖頭拒絕了。
她總覺得跟他的牽扯愈少愈好,這是她自己的私事,沒有必要讓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