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得知厲凡剛即將結婚的消息之後,沈莎莎再也不能正常吃睡了,整個人急遽消瘦,一切糟糕得像是回到她上次生病時那樣。
雖然這次沈莎莎沒有感冒,沒有高燒不退,也沒有令人擔心的昏睡,但她那副渾渾噩噩的樣子,讓人瞧了就心驚。
阿香在一旁守著,手裡端著一杯溫開水,焦急全寫在臉上。她輕輕拍撫沈莎莎的背脊,擔心地問道:「你還好嗎?我看你能吐的都吐了,還是一直在嘔酸水,是不是吃壞肚子?要不要給你請醫生?」
沈莎莎對她搖搖手,精疲力盡地坐倒在馬桶邊,猛喘著氣。「大概是季節交替引起的吧!我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話才剛說完,一陣漫天覆地而來的噁心感淹沒了沈莎莎,她趕緊抱著馬桶又是一陣狂吐,這會真連膽汁都要吐乾了。
阿香沒了主意,連忙往外頭跑,找陳媽想辦法去。剛奔出沈莎莎的房門,阿香在走廊上一股腦撞進厲凡剛懷裡,嚇得她連忙站直身子猛道歉。
「你慌慌張張的跑什麼?咦,你怎麼會從莎莎房裡出來?她出事了嗎?」厲凡剛一回神,臉上的神情焦急不已。
阿香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莎莎生病了,一直吐,我看再這樣下去,整個胃都要吐出來了!我要告訴陳媽,讓她給莎莎找個醫生來……」
「不必了,我帶她上醫院檢查。」厲凡剛沒等她把話說完,急忙走進沈莎莎房裡。
沈莎莎整個人癱在馬桶邊,一聽到腳步聲,睜開眼睛看到厲凡剛的那一刻,淚水忽湧而至。
她忍住淚水,對他搖搖頭說:「我沒事,我不想見到你。」
這句逐客令對厲凡剛起不了作用,他蹲下抱起她輕得像是沒有重量的身子,皺著眉頭。「幾天沒碰你,怎麼瘦得這麼厲害?」
沈莎莎並不明白他的話,但也無暇思考,只是一逕在他懷裡掙扎。「你放我下去……我說我沒事!」
「別吵!都病成這樣了,還不乖乖聽話?小心我叫醫生幫你打針。」簡直把她當成孩子嚇唬。
「你……唔……」沈莎莎還想爭辯些什麼,一陣噁心感又襲來,連忙以手搗住嘴,深怕吐得厲凡剛一身都是。
厲凡剛抱著沈莎莎走向馬桶,蹲下身子,讓她坐在自己懷裡吐,臉上沒有不耐或噁心的神色,倒是寫滿了擔心。
「這樣不行,我帶你上醫院。」厲凡剛當機立斷,連忙抱起沈莎莎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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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室裡,沈莎莎呆若木雞地躺在床上,整個人還陷在醫師剛剛說的話裡,遲遲無法回神。
「這位小姐懷孕了。懷孕初期的孕吐都是正常的,不必過於擔心。另外,雖然她常嘔吐,但只要定時定量進食即可,不必過度補充營養。還有,充足的睡眠很重要,你們要逼她多休息……」
懷孕?怎麼可能?我還是處女啊……難道我是聖母瑪麗亞轉世不成,還是會自體繁殖?這太扯了!
手裡緊握著護士剛剛交給她的驗孕棒,沈莎莎還處在巨大的怔愣中無法置信。
「恭喜你,要當媽媽了。」厲凡剛神色複雜地望著沈莎莎,雙手插在口袋中,看起來跟沈莎莎一樣手足無措。
沈莎莎回過神望了他一眼,問了句:「孩子的爸爸是誰?」
「嗄?」厲凡剛也愣了會兒,這才傻笑著吶吶說:「是我。」
「什麼?」沈莎莎猛然從床上坐起瞪著他,半晌說不出話。
「你別這麼粗魯,要是流產了怎麼辦?小心點!乖,躺好、躺好。」厲凡剛七手八腳地企圖安置沈莎莎,連忙塞了兩個枕頭在她身後,又溫柔地將她輕輕壓回床上躺好。
「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沈莎莎卻不領情,惡狠狠地一把撥開他的手,激動地辯駁:「我的孩子怎麼可能是你當爸爸?更何況我還是個處女耶!」
厲凡剛轉頭看看一旁好奇的急診室病患,連忙安撫。「不必這麼大聲,我們待會兒再說。」
沈莎莎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音量多麼驚人,大概急診室裡一半的人都知道她是處女了,忙困窘地壓低音量。「你待會兒最好把話給我說清楚……」
厲凡剛急忙辦妥繳費離院的手續,驅車帶著滿腹疑惑與怒氣的沈莎莎奔往陽明山。一路上,兩人都沒有開口交談,各自安靜著,思緒同樣繞著沈莎莎肚裡的新生命打轉。
沈莎莎心裡的困惑與恐懼大過迎接新生命的喜悅,她想不通,從未知解人事的自己怎麼可能有孕?
厲凡剛則是憂喜參半。他知道自己非常在乎也非常喜歡沈莎莎,也知道被逼著結婚的那一刻,第一個想到的結婚對象就是她。
但是,自己真的愛她嗎?真的可以擔任丈夫或父親的角色嗎?厲凡剛卻步了。
沈莎莎突然說:「說吧!把你剛剛在醫院裡說的話解釋清楚。」太疑惑了,她非得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厲凡剛將車子駛往某條偏僻的小徑上,停妥車子,緩緩地說起這陣子關於她人格丕變的情節與經過。
沈莎莎困惑地張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邊聽邊搖頭嚷道:「不可能……」
「我知道你一時之間無法接受自己是個雙重人格患者,一開始我也不能接受,但擺在眼前的事實,卻又讓我不得不信……你的確總是不記得我們兩個在夜裡幽會歡好的事情。」厲凡剛扯開嘴角,忍不住微笑。
「我不相信這件事情,我不信!不是你瘋了,就是我瘋了!」沈莎莎猛烈地搖頭,拒絕相信這一切。
「我的確對你身體上的每一寸都瞭若指掌……你的胸口有一顆小小的紅痣,背部靠近腰的地方,有一道淺淺的疤,看起來像是小時候刮傷的痕跡,還有……」厲凡剛如數家珍地說出自己的瞭解。
「停!不要再說了……也許,這是你闖進我浴室時看見的啊!」沈莎莎像是做垂死掙扎般。
厲凡剛歎了口氣,問道:「那麼,你要怎麼解釋你肚子裡的新生命?難道這是上帝的傑作?」
的確太難解釋了,沈莎莎沉默著,再也找不出說服自己的理由。
厲凡剛心疼地看著沈莎莎,胸口一緊,將她擁進懷裡。「我們結婚吧!」
沈莎莎的身子微微地顫了顫,抬起頭望著他。「你說什麼?我們結婚?你不是要娶別的女人了嗎?」
「我的確正在籌備結婚事宜,但我本來就打算向你求婚,沒有什麼別的女人。別怕,嫁給我好嗎?」厲凡剛對她笑了笑。
沈莎莎傻了。怎麼可能?厲凡剛一向是個遊戲人間的浪子,怎麼可能突然決定要娶自己?一個明晰的念頭湧現眼前——
「你是為了交差才說要娶我?為了完成父母的要求才想要結婚吧?」沈莎莎冷靜地離開他的懷抱。
「我不否認。既然要結婚,我當然得選自己真正喜歡的女人,日子才不無聊。我喜歡你,喜歡有你陪在我身邊的日子,我們在各方面也都很契合,所以我想,跟你結婚應該不賴!更何況我們現在連孩子都有了,更有結婚的理由啊!」厲凡剛無所謂地聳聳肩膀,似乎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何問題。
沒有愛!他說了這麼多理由,就是沒有提到「愛」!
沈莎莎感到憤怒極了,她深呼吸幾口氣,一字一句地說:「可是,我沒想過要跟你結婚。」
厲凡剛聞言,訝異地睜大眼睛問:「那孩子怎麼辦?」
「就當作是個意外吧!如果事情真照你說的那樣,當時的沈莎莎根本不是我,別說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即使聽你這麼說,我也沒有任何感覺……」沈莎莎硬著語氣回絕。
「意外?」厲凡剛現在的確是大感意外。竟會有女人拒絕他?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拒絕得這麼徹底。一向驕傲的他,怎麼能忍受?
他忍不住動氣。「是啊!現在想想,你這麼說也對。誰知道雙重人格這回事是不是真的?誰知道懷孕搞不好就是你的伎倆?『以退為進』這一招可真是高明,我差點就著了你的道!」
「你說什麼?你以為這一切都是我的手段?裝作有雙重人格,就為了要上你的床?」沈莎莎氣得差點口吐白沫。
厲凡剛是怒極攻心,無暇多想自己所言是否為真心話,只是依著性子馬上反唇相譏:「說不定你最大的目的,根本就是要嫁給我!當個虛情假意的厲家少奶奶,總好過當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
沈莎莎扯開身上的安全帶,想也沒想地打開車門下了車,又回過頭對他生氣地吼道:「我再怎麼窮極潦倒,也不會出賣自己的感情跟身體,你欺人太甚了,厲先生!」
「還是這麼莽撞……這麼個跑法,真的流產怎麼辦?」厲凡剛雖然嘴上叨念,心裡卻不住地咒罵自己的魯莽。
看著沈莎莎一路奔出小徑的身影,厲凡剛心底湧起無限的懊悔,卻礙於自傲與自尊,怎麼也無法追上前挽留,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像沒命似地往前奔逃。
此刻厲凡剛還沒意識到,沈莎莎打算這樣一路奔出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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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莎莎果然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厲凡剛。
從小徑上一路奔回厲家,她馬上堅決辭去厲家保母的工作,不顧小祖明聲嘶力竭的哭聲,不顧陳媽與阿香的極力勸阻,不顧厲家兩老的強力慰留,也不顧自己心底那深深的眷戀。
領了當月工資,收拾好簡單的隨身行李,沈莎莎以自己的身體不適,不能再待在厲宅擔任保母的堅強理由,在眾人的不捨與疑惑中,馬上離開了厲宅。
厲凡剛並沒有尾隨她回家,而是在酒吧裡買醉、思考了一夜,心裡有了決定後才驅車返家。
當他帶著滿懷歉意走進沈莎莎的房裡時,酒意與歉意都在一瞬間被眼前空蕩蕩的房間給驅散了。
「莎莎呢?」厲凡剛才不管夜究竟多深,敲開陳媽的房門劈頭問道。
陳媽睜著一雙惺忪睡眼,歎了口氣。「走了。」
「走了?走去哪兒?」厲凡剛滿腹疑惑。
「莎莎說她的身體不好,沒辦法再待下去,下午從醫院一回來就辭職了,而且走得很迅速,像是連多留一秒鐘也不願意。」陳媽一五一十地說了,眼神則充滿了責備。
陳媽見厲凡剛不語,像是欲罷不能地叨念:「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對自己不夠誠實,明明彼此都在意對方,卻又死鴨子嘴硬。一個藉由夜夜笙歌來逃避內心的感覺,另一個呢,要不茶飯不思,要不魂不守舍,真是急死人了!
少爺啊!你是個男人,自然肩膀上得多點擔當。要知道,我們一生中能遇上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對象,可是不容易唷!偶爾把頭低一低,把身段放軟一點,又不會少你一塊肉,何必非得把個漂漂亮亮的好女孩搞成這副模樣?去吧……趁一切還來得及挽救時,快去把她找回來吧!」
厲凡剛沒耐性聽長篇大論,在陳媽不住的叨念中,確認了自己的心意,跨出腳步奔向門外。
原來,始終默不作聲的陳媽,是個眼睛最雪亮的旁觀者。
怎麼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卻得花這麼久的時間才能確定呢?
厲凡剛開車找尋沈莎莎時,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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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整日以淚洗面又茶飯不思的沈莎莎,駱燕飛與褚虹秀心裡再著急,也束手無策。
沈莎莎提著行李找上褚虹秀時,就是一副世界要毀滅的樣子。現在,在褚虹秀家中過了一個多星期了,沈莎莎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讓人擔心死了。
「莎莎,你再這麼哭下去,以後生出來的小寶寶會很愛哭耶!」駱燕飛在第一時間便得知這個消息。
「你們不要理我,讓我哭一哭嘛!也許,就這麼哭死我自己也好,我簡直是個大笨蛋!」沈莎莎還處在傷痛與震驚中。
她從沒想過自己與厲凡剛之間會有這麼多的事情,一會兒是她失去短期記憶,一會兒是她罹患雙重人格症,一會兒又是意外懷孕……說穿了,這一切不就是因為自己太愛厲凡剛所致嗎?
沈莎莎深深恨起自己掌管不了的愛情。她好氣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愛厲凡剛,更氣自己被反覆傷害過後,竟然還對他念念不忘。
褚虹秀哭笑不得地坐在沈莎莎身旁。「有哪個女人遇上愛情不會變笨?這樣就要哭死,那這個世界真是鹹得可以了!」
「那我該怎麼辦嘛?我好氣我自己這麼愛他……」話還沒說完,沈莎莎又是一臉淚眼婆娑。
「要振作起來啊!愛就愛了,這又沒啥大不了的。既然你選擇了愛他,又選擇了要留下孩子,就得繼續生活下去,像這樣自怨自艾,對事情一點幫助都沒有,不是嗎?」從愛情中學會與傷痛和平共處,又學會堅強起來的褚虹秀,果然是最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
駱燕飛無限疼惜地摟了摟如妹妹般的好友,鼓勵著:「莎莎,別哭了,既然當不了一個堅強的女人,那就要學會當一個堅強的媽媽。來吧,把雞湯喝了,有體力之後,才能好好思考下一步怎麼走。」
「嗯。讓你們擔心了,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好的。」沈莎莎當然明白姊妹們對她的關愛,勉強收拾起眼淚,停止自虐行徑。
三人親密地說著話,門鈴卻突然大作。
褚虹秀趕緊到客廳開門,幾分鐘後,她帶著一臉神秘的笑意回來,並且很強勢地拉走駱燕飛。「走吧,讓莎莎一個人靜一靜,我們喝咖啡去。」
「喝咖啡?讓莎莎一個人待在家裡?我怎麼可能放心得下嘛!我不去。」駱燕飛疑惑地拒絕。
「不會啦!我向你保證,待會兒回來後,我們會看到一個不一樣的莎莎。」褚虹秀向駱燕飛眨眨眼,說什麼也要將沈莎莎一人留下。
拗不過褚虹秀,駱燕飛忍住一肚子的叨念走出客房,一眼瞧見捧著鮮花與戒指的厲凡剛,這才放心地笑了。「啊!原來如此。」
「就跟你說了不用擔心吧?感情的事啊,就算是家人也插不上手。走吧!讓這對歡喜冤家自己解決去。看你的囉!」褚虹秀對一臉尷尬的厲凡剛眨眨眼。
褚虹秀笑著與駱燕飛離開,把整個家讓給厲凡剛與沈莎莎兩人。
厲凡剛在客廳裡反覆深呼吸,這才鼓起勇氣踏進客房。
沈莎莎離開的這段時間,他想了很多。
他想起沈莎莎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想起兩人相處時的歡樂,以及她眼裡因他而起的悲傷。
直到真的意識到可能再也見不到沈莎莎了,直到清楚看見自己眼底的失落,厲凡剛才知道,心裡對沈莎莎始終存在的在意與喜愛,其實就是愛。
他願意娶沈莎莎為妻,願意給她一個家。百分之百的願意,不是為了交差,不是為了應付了事,更不是為了對沈莎莎腹中小生命負責。
而是因為愛。
他愛她,在她受傷求去後,才真切明白。
向厲家兩老表明心跡,並取得父母首肯後,厲凡剛決定找回屬於自己的幸福。
沈莎莎還在不斷拭淚,雙手不時輕撫著小腹,臉上除了哀傷,還有一抹將為人母的溫柔神色。
聽見背後的腳步聲,沈莎莎不以為意,還當是駱燕飛兩人回來了,連忙拭去臉上的淚水,勉強轉過頭微笑。
直到看清來人,沈莎莎的淚水又像斷了線似地,猛掉個不停。
沈莎莎恨聲說道:「你來幹嘛?我已經辭去保母的工作了,跟你也已經沒有任何瓜葛了,能不能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厲凡剛充耳不聞,只是筆直地走向她,將花束與戒指擺在一旁,然後霸道地攬她入懷。「怎麼會沒有瓜葛?你的肚子裡正孕育著我們的孩子,你跟我的瓜葛深著呢,一輩子也剪不斷!」
沈莎莎在他懷裡痛哭失聲,對他的繾綣深情由心底攀升而起,覆蓋了原先的怨與恨。「是你不要我的,是你……」
「我要。以前是我沒想清楚,沒想清楚自己多麼愛你……現在我想清楚了,我要你當我的妻子,我要你為我生孩子,我要你一輩子都這麼愛我……」
厲凡剛單膝跪地,捧起戒指,執起沈莎莎的左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花了這麼多時間,讓你受了這麼多苦,我才知道我好愛你。莎莎,你願不願意原諒我?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看著厲凡剛眼底的誠摯與溫柔情意,沈莎莎的淚水幾乎潰堤,泣不成聲中,她只能不住地點頭,蹲下身子吻住睽違已久的雙唇,以行動代替言語回答。
緊抱著沈莎莎,像是緊抱著失而復得的幸福,厲凡剛的眼角忍不住也悄悄濡濕了。
但,眼角濕得最厲害的,莫過於偷偷躲在門外的駱燕飛與褚虹秀兩人。經過一番戀愛攻防戰中的角力,沈莎莎總算贏得自己的幸福,的確是可喜可賀!
什麼時候輪到自己?
駱燕飛與褚虹秀兩人忍不住互相說聲:「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