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方芷晨窩在房間內不想下樓吃晚餐,王媽在幾次催請之下叫不動她便放棄了。當她昏昏沉沉將要睡著之際,突然聽到樓下傳來爭吵聲。
「小姐、小姐……」王媽驚慌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急促的敲著門。「老爺和少爺不知道為什麼吵起來了,你快下去看看啊!」
方芷晨一聽,連忙下床開門。「怎麼回事?」
「不知道啊……」王媽一臉不知所措。
她在方家待了近二十年,從來沒有見過方文遠發那麼大的脾氣,此時已慌了手腳。
方芷晨匆忙的下樓。
當她來到樓梯口時,便聽到方志揚的聲音傳了上來。
「無論你如何反對,我還是不會改變主意!」
方芷晨看見方志揚臉紅脖子粗,一臉堅決的模樣大聲的說出那句話。
「發生了什麼事?」方芷晨來到他倆面前,皺眉的問道。
方志揚脹紅著臉,一臉氣憤。「爸他反對我和芊芊來往。」
方芷晨輕蹙著眉,不解的望向方文遠。「爸,你為什麼要反對?」
「你知道那個芊芊是做什麼的嗎?」方文遠臉色十分難看。
「做什麼的?」方芷晨想了一下,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那很重要嗎?只要哥和她兩人情投意合,我想她是做什麼的應該都無所謂吧。」
方志揚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無所謂?」方文遠氣的頻頻冷笑:「就算是個煙花女子也無所謂嗎?」
方芷晨一驚,不可置信的看向方志揚:「芊芊是……煙花女子?」
方志揚一臉尷尬,隨後又扳起臉孔,大聲說:「是又怎樣?我相信她是清清白白的!」
方芷晨沉吟不語。這個消息確實讓她感到十分震驚,一時間難以消化。
「清清白白?」方文遠哼了一聲:「你對她的過去瞭解多少?待在那樣的場所能有多清白?」他望著方志揚,突然歎了一口氣:「從前你再怎麼風花雪月、不知長進我都不怪你,但是這次……這次你卻已經堂而皇之的將人帶到公開場合來了,我也不能再任你胡鬧下去了。」
「就因為芊芊是個煙花女子?」方志揚氣憤的雙手緊握成拳,激動的說:「她也是為了生活逼不得已啊!難道只因為這樣,你們每一個人都要以有色的眼光看她?」
方文遠搖搖頭,無奈的說:「以我們方家在社會上的名望地位,又怎能接受這樣的女子成為媳婦?」
「難道一個人都不能有過去?阿群的過去豈不是比芊芊更不堪?你不也接受他當你的義子?」方志揚忿忿的說。
方芷晨聽到江群的名字,整個人震動了一下。
方文遠皺皺眉。「這件事和阿群有什麼相干?怎麼扯到他身上去了?」
方志揚冷笑:「阿群他……」
「哥。」方芷晨打斷了他的話,輕輕搖搖頭。
方志揚看了她一眼,便忍住不再說下去。
方文遠望著兩人,沉默了一下,慢慢說:「看來你們對阿群好像有著什麼誤會?」
「誤會?」方志揚冷笑,忍不住說:「像那種可怕的人,真不知道你怎麼會收他當義子?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方文遠皺著眉:「你們是聽到了什麼人在中傷阿群嗎?」
「爸。」方芷晨打斷兩人的話。「他……群哥的事不在我們的討論之列,不用談他了。」
方文遠疑惑的望著兩人。「你們是不是聽說他在孤兒院發生的事?」頓了頓,緩緩說:「在我收養阿群之前,他的事我也做過一番調查……很多事並不是你們所聽說的那樣。」停了一下,又道:「說到這個,據我所知,那個芊芊好像和阿群也是同一所孤兒院長大的?」
「是又怎樣?」方志揚大聲說:「只不過芊芊沒有阿群那麼好運,有個大企業家收養他當兒子,所以只好淪落風塵來讓人看不起!」
方文遠氣的渾身發抖:「志揚,你聽好,我反對你們並不是只為了她是個煙花女子。你要知道,以我在社會上的人際,很多事都是我有辦法打聽而你們卻無法知道的。」他喘口氣,用手按著隱隱作疼的胸口。「這個女人並不是你所想的那麼單純,你……你還太年輕……」
方志揚忿怒的大聲打斷他:「你不要在我面前故意編派她的不是,我不會上當的!」
「你……你……」方文遠氣的一口氣幾乎喘不過來。
「我這輩子是要定她了,除了她我再也不會看上別的女人。」方志揚幾乎是用吼的:「大不了我不要姓方,如果你認為我會丟方家的臉,我也不會稀罕你那些財產!」說完,用力甩頭,大步朝門外走去。
「志揚──」方文遠大喊,卻仍喚不回他那忿然離家的兒子。突然他的胸口一陣劇烈的疼痛,眼前一黑,就此昏了過去。
「爸──」方芷晨驚聲大叫:「來人啊──哥,你回來啊……來人啊……」
江群被急電召回家,方文遠目前正在房中接受醫生的急救。
方芷晨試圖聯絡方志揚,卻發現他的手機一直在關機狀態。而江群自從被召回後便靜靜坐在一旁,兩人一直沒有交談半句。
「醒了,方先生醒過來了。」特別護士走出方文遠的房門。「有沒有一位江群江先生?」
「我就是。」江群站了起來。
「方先生請您進去。」
方芷晨一臉焦急,欲跟在江群身後,卻被攔了下來。
「方先生只要見江先生一人。」
方芷晨和江群兩人互望一眼,卻又迅速的別開目光。
「我爸爸現在怎麼了?」方芷晨焦急的問。
「不清楚,待會你自己問醫生。」特別護士淡淡回答,轉身對江群道:「你不可以待太久,方先生的狀況還不穩定。」
江群點點頭,隨即進了房門。
方文遠戴著氧氣面罩,虛弱的躺在床上。看見江群進來時,他揮揮手示意醫生先出去,醫生點點頭,又囑咐了江群幾句便帶上房門離開。
江群在他身邊坐下。
方文遠吃力的拿下氧氣面罩。「阿群……」
「我在。」
「阿群,這段日子苦了你了……」方文遠低低的說:「我知道我的身體不行了,有幾件事,我想……我想拜託你。」
江群默默不語。
「志揚……志揚他……」方文遠輕輕歎口氣,眼眶中泛起淚珠。「我一直太寵溺這個孩子,以致於……」他頓了頓。「現在他和一個叫芊芊的酒女在一起,這個女子你是認識的吧?」
江群點點頭。
「我是不可能同意他倆的事,這個芊芊私生活太亂,心機又重,我一個朋友的兒子曾被她害的很慘……」方文遠喘了口氣,又道:「她只是為錢才和志揚在一起,志揚太單純,我怕……」
方文遠看了江群一眼,鄭重的說:「如果……如果志揚依舊執迷不悟,我打算將整個方氏企業交給你。」
江群皺皺眉。
「阿群,我知道這個責任對你來說太重大了,然而我……我現在也只能信任你……」
「你還有芷晨。」
「芷晨的能力不足以擔此大任。」方文遠深深的看著江群:「關於芷晨的事,我還想麻煩你。」
江群不解的望著他。
「我……我希望你能娶芷晨……」
江群震了一震。
「我看的出來,你們彼此深愛著對方……別否認,我人雖老,但這雙眼睛還管用。」方文遠輕喘口氣。「你們之間或許有著什麼誤會,我不想問,但是芷晨這孩子從小就死心眼,一旦她愛上了一個人,一輩子就不會變了,我很高興那個人是你。」
江群沉默了一下,嘴角泛起一絲蒼涼的笑容。「董事長,我想你是誤會了,芷晨對我只有恨。」
「傻孩子,沒有愛又怎麼會有恨?」方文遠微微一笑:「你到現在還叫我董事長嗎?」
江群避開他的目光,沒有回答。
方文遠凝望著江群,在心底深深歎了口氣。「好吧,我不勉強你。」他低低的說:「或許我這一生都聽不到你叫我爸爸了……」
江群嘴角動了動,依舊沒有答話。
方文遠振作了一下,微笑著說:「好了,你去幫我叫芷晨進來好嗎?」
江群點點頭。
方芷晨隨後進來,紅著眼眶撲在方文遠身上。「爸──」
她在門外已和醫生談過話,知道方文遠有著嚴重的心肌梗塞。當她得知的那一瞬,整個人幾乎暈眩,幾度想衝進房內,又怕打擾了他們兩人談事。終於等到江群開了門,她已無法抑制的痛哭出聲。
江群望著這一幕,默默的退出了房門。
「阿群,別走,你過來。」
江群停住了腳步,微一遲疑,緩緩走到床前。
方文遠撫著方芷晨的頭,微笑著說:「好孩子……現在爸爸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爸──」方芷晨強忍著眼淚,哽咽的說:「爸,醫生說你沒有事的,休息幾天就好了。」
「傻孩子,爸爸的身體自己還不知道嗎?別難過了。」他伸手朝江群招了招。
江群上前幾步。
「好孩子。」方文遠微笑的對方芷晨道:「爸爸已將你的終身交託給阿群,以後希望你們能彼此相愛,好好相處,只可惜爸爸不能親眼看到你穿白紗的模樣……」
「爸!」方芷晨大驚。
「阿群已答應我會好好照顧你。」方文遠望著江群。
江群移開目光,很輕很緩的點點頭。
方文遠心中放下一顆大石頭,欣慰的笑了笑。
方芷晨焦急的說:「爸,我……我不……」
「這是爸爸最後一個心願,芷晨,你別讓爸爸失望……」方文遠望著她,眼光中流露出一股哀傷。
「爸,我……」方芷晨望一眼江群,握緊拳頭:「我不會和他……」
方文遠突然呻吟了一聲,用手壓住胸口。
「爸,你怎麼了?」方芷晨大驚。「醫生、醫生──」
在門外的醫生忙奔了進來。
「我不是叫你別刺激他嗎?」醫生做了一番急救之後,責怪的對方芷晨說。
「我……」方芷晨不知所措。「我爸怎麼了?好點了嗎?」
「病人現在需要休息,你們出去吧。」
方芷晨望著方文遠,又是傷心、又是懊悔。
「芷晨……」方文遠目光中露著懇求,虛弱的說:「你……別讓爸爸失望……」
方芷晨呆立在門邊,面對著父親的要求,一時間內心充滿著各種紛亂的情緒。
三天後,方文遠會同醫生和律師在房內密談一個上午。當晚,他在江群及方芷晨的陪伴下,離開了人世。
方志揚為芊芊買下了一棟豪華別墅,這幾天他一直待在這裡,而芊芊也早已聽從他的話辭去了酒店的工作。
方志揚自從和方文遠吵架一怒之下離家出走後便一直悶悶不樂,這天兩人在床上繾綣一番後,芊芊無限愛嬌的依在他的身旁。
「還在心煩嗎?」
方志揚笑了笑,輕拍一下她的面頰。
芊芊幽幽的歎口氣:「我實在不願見到你們父子為了我而不愉快……這樣就算我們能在一起,我的內心也是充滿了自責。」
「我不容許有人污辱你,即便是我的父親也不能!」方志揚忿忿的說。
芊芊望著他,朦朧的大眼睛裡泛起了晶瑩的淚珠。「你有這份心我就很滿足了,誰叫……誰叫我命苦……」說著,豆大的淚珠沿著臉頰輕輕的滑落。
方志揚心疼的擁著她,湊上前吻去了她的眼淚。「你放心,我永遠不會再讓你受苦……是他們不瞭解你,不知道你的美好和單純……」
「志揚……」芊芊撲進他的懷裡。「我……我該怎麼辦?我不想成為一個罪人啊……」
方志揚輕拍著她細緻的背脊,笑著說:「傻瓜,你怎麼會成為罪人呢?像你這麼美麗的女人,就算是撒旦也甘心臣服在你腳下的。」他哄著:「我父親總有一天會諒解你的,就算不能,我也永遠不會放棄你。」
「可是──」芊芊抬起頭,用著充滿淚水,楚楚可憐的大眼睛望著他:「可是你就這麼跑出來,你……你不怕正好稱了江群的意?」
方志揚皺皺眉,像是不太瞭解她的意思。
芊芊幽幽的歎口氣,輕輕說:「就算……就算伯父永遠都不能諒解我,我也不怪他……但是我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方家的產業落入江群的手裡。」
「你是說──」
「江群覬覦方家的財產很久了,否則你想,以他那樣野心勃勃的人,又怎麼甘心一直屈居於人後?」
「可是……」方志揚臉上帶著一絲懷疑。
芊芊看了他一眼,又歎口氣:「江群現在最大的阻力就是你了,如果沒有你,一旦伯父……伯父離開後,他便可順理成章的接收方家的產業。而現在你自己離開方家,這豈不是等於拔掉了江群的眼中釘,讓他稱心如意了嗎?」
「阿群他……」方志揚皺著眉,似乎仍有點不信。
「或許你認為我是危言聳聽,因為你不瞭解江群的可怕。像他那種連親生父親都能毫不留情殺害的人,又豈會為了伯父收養他的這點恩情而一輩子為方家做牛做馬?」
「這……」方志揚有點動搖。
「我並不在乎你能不能繼承方家這筆財產,只要你是真心對我就夠了。」芊芊依偎著他,用她纖秀的食指輕輕在方志揚的胸膛上劃著圈圈。「我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幸福過,我相信,只要我們是真心相愛,總有一天能感動伯父。」她輕歎:「但是我卻不希望在這天來臨之前,江群已用狠毒的手段達成他的目的了。」
方志揚一震。
「像江群這種可怕的人,我怕……我怕你不在伯父身邊,會讓他更有機會下手。畢竟芷晨只是個弱女子,不像你能洞悉江群的陰謀。」芊芊用著擔憂的口氣,慢慢的說。
方志揚點點頭,恍然大悟說:「經你這麼一提,我才發覺,難怪我從以前就一直覺得阿群這個人居心叵測,沒安什麼好心眼。」
「原來你早就在提防他了……」芊芊拍拍胸口,一副放心的模樣。她睜大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崇拜的說:「害我還為你擔心了這麼久,沒想到一切都逃不過你的法眼……那麼我想你這次故意跑出來一定也是在測試江群,看他會不會原形畢露嘍?」
方志揚輕咳一聲:「當然,原來你也滿聰明的。」
芊芊掩唇一笑。
「那麼我現在……」方志揚皺著眉。
「你現在當然應該回去了,順便讓江群知道他的陰謀是沒那麼容易得逞的,你早把他的詭計都看穿了,不是嗎?」
「是,應該回去了……」方志揚邊說邊不捨的看著她。
芊芊輕吻著他的面頰,笑著說:「你還是隨時都可以過來的啊,我一直都在這裡等你的。眼前最重要的事是要揭穿江群的野心,別讓伯父一直蒙在鼓裡。」她低垂著頭,幽幽的說:「何況……何況你再不回去,伯父一定更不諒解我。為了我們的將來,暫時分別一下我是願意忍受的,我相信你也希望我可以得到伯父的認同,別讓我一直內疚於心。」說著,淚水又大顆大顆的滑落面頰。
方志揚胸口一痛,用力的摟住她:「我會盡快回去的……」他低喃著:「芊芊、芊芊……我讓你為我受了這麼多苦……從今以後,我要讓你的生活中只有幸福、幸福、幸福……」
芊芊任方志揚摟著,美麗的臉上泛起一絲冷酷的笑容。
當方志揚趕回來時,面對的卻是方文遠的祭典。
他在門外遠遠的便看到一輛一輛的高級房車停滿了方家大宅前那條私設的寬廣大道,兩旁排放了許多莊嚴而又美麗的花圈。仔細一看,上面竟是寫著方文遠的名字!
方志揚下了車,一路跌跌撞撞的奔進方家,也不理會一旁哭喪著臉前來應門的老管家。
「少爺……少爺……」老管家哭著喊。
方志揚推開了前來祭拜觀禮的人群,一路奔進大廳。
「誰來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方志揚來到方文遠的靈柩前,捉起一個人的衣領,鐵青著臉大聲問。
「哥──」方芷晨痛哭著喊:「爸他……」
江群走來,拂開方志揚緊捉著賓客的手。「冷靜點。」
「冷靜?這叫我怎麼冷靜?」方志揚蹲下身子,痛苦的用手抱著頭:「為什麼我才離開幾天……」
「哥──」方芷晨哭著跪在他身邊:「爸是三天前心肌梗塞過世的。」
「心肌梗塞?怎麼會……不……不可能……」他猛然站起身子,衝到江群身邊,大聲說:「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爸爸……」他一拳大力朝江群揮去,怒吼著:「說!你為什麼這麼殘忍,說啊,你說啊!」
江群被方志揚的一拳揮的連退好幾步,用手擦著唇角的血絲。他皺著眉,冷冷說:「你瘋了。」
「我瘋了?」方志揚大笑:「是,我們方家的人都瘋了,所以我爸爸才會收你當義子,所以我才會把你當成好哥們!」
一旁的賓客迅速聚攏,圍著兩人竊竊私語。
江群皺著眉,冷冷的看著他。
「如果沒有你,我爸爸不會死,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方志揚目疵盡裂,咬著牙又衝上前去。
身邊的人有的驚呼,有的尖叫。
「哥!」方芷晨想拉住他,卻晚了一步。
方志揚忿怒的朝江群身上又揮去一拳,江群伸手格開了。
「把話說清楚。」江群冷冷道。
方志揚喘著氣,恨恨說:「說清楚?好,我說清楚!」他瞪著江群:「你別以為沒有人看出你居心叵測!你會待在方家為的就是謀奪我方家的財產,你別以為沒有人知道!」
「江先生是方先生的義子,待在方家沒有什麼不對啊。」不知是誰說了這句話。
方志揚冷笑:「這種人根本就喪盡天良,不會為了我爸爸扶養他而為我方家做這許多事,他連他親生父親……」
方芷晨悄悄上前扯住他的袖子,阻止他往下說。
方志揚咬咬牙,終於把下面的話忍住了。
「江先生不是個孤兒嗎?他的親生父親是誰?」有人問。
方志揚頻頻冷笑,瞪著江群,沒有說話。
「哥,你該為爸爸上炷香了。」方芷晨拭著頰邊的淚珠,嗚噎的說。
隨即有傭人拿了點燃的香遞給方志揚。
方志揚接過,仍回頭狠狠瞪了江群一眼。「我不會讓你如意的!」
江群面無表情望著他,眼神中流露出一股難掩的疲憊。
方志揚恭敬的在方文遠靈前磕著頭,嘴裡故意大聲念著:「爸,你安心的去吧,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報仇!」
在方志揚站起時,方芷晨忍不住在他身邊悄聲說:「哥,爸的死和群哥沒有關係,爸是……」
「你懂什麼?」方志揚怒瞪著她:「你還太年輕,不懂得人心險惡!就算爸的死和他沒有直接關係,也脫離不了間接關係!」
方芷晨默默無語。
此時,一名中年男子走上前去。
「我姓陳,是令尊生前的專屬律師。」陳律師掏出名片遞上。
方志揚接過,疑惑的望著他。
「令尊交代,若方先生您返家時,要我轉告您到敝事務所走一趟。」他望向方芷晨。「當然還有方小姐和江先生。」
「有什麼事?」方志揚問。
陳律師微微一笑:「是關於令尊的遺囑。」
「我不相信!」
方志揚在陳律師念完遺囑時,不可置信的大吼。
「這是令尊親筆字跡,您不妨仔細核對。」陳律師冷冷道。
方志揚瘋狂的掀著遺囑,大聲說:「我還是不信!」他瞪著陳律師:「這一定是我爸爸病的糊塗了,所以才會立下這樣的遺囑!」
「在場還有張醫師可以證明令尊是在清醒的狀況下所簽下的遺囑,這裡還有張醫師的親筆簽名可作證。」
「不可能……不可能……」方志揚喃喃說。
方文遠的遺囑內容除了方家兩兄妹的法律保障額度外,其餘方氏企業所有財產全歸江群名下,包括方家大宅。
遺囑上另聲明,若方芷晨與江群成為夫妻,兩人方可共同擁有方氏企業財產。
「怎麼會這樣……」方志揚瞪大眼睛,望著遺囑上三人的簽名,呆楞半晌,突然惡狠狠的看著江群:「一定是你!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在搞鬼!」他揪著江群的衣領,大聲道:「說!你到底是用了什麼卑鄙手段讓我爸爸簽下這樣的遺囑?!」
江群撥開他的手,冷冷望著他。
「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利用我爸爸對你的信任,篡奪我方家的財產!」方志揚怒瞪著他:「這還不夠,連芷晨你也……」
方芷晨掩面哭泣:「哥,別再說了……」
「可惡!」方志揚握緊雙拳,恨恨的說:「只怪我們方家看錯人了,像你這種連親生父親都下得了殺手的人,果然沒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
江群眼角輕輕抽搐著,臉上的神情更冷了。
「你只不過是個認領的兒子,居然……」方志揚氣的渾身發抖:「居然有辦法讓我爸爸連我這個親生兒子都不顧……好,算你行……」
江群面無表情的聽著方志揚的指責,不發一語。
方志揚看著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臉色蒼白且帶著深深的恨意。「現在你得意了?錢也有了,人也有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你可以去告訴所有的人我們方家被你害的多慘!」
「哥──」方芷晨流著淚低低說:「或許……或許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
江群凝望著她,內心激動澎湃,更揉合了許多不知名的情緒……然而儘管如此,他的臉上還是一貫的冷漠。
「你到現在還為這種人說話?難道你真想嫁給他?」
「我……我不……」方芷晨低垂著頭,想要否認,但一想到方文遠臨去前那個渴求的表情和殷殷的叮嚀,到了嘴邊的話便說不出口了。
「瘋了,所有的人都瘋了……」方志揚不可置信的望著她,突然狂笑的走出大門,嘴裡大聲說:「這將會是一個天大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