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馨一邊吃,一邊回憶西餐桌上冷冰冰的銀刀銀叉,再次確定自己不再貪戀吃白食的小便宜,而找回自由進餐的樂趣是絕對明智的選擇。
門鈴聲響起時,她幾乎是戀戀不捨地放下碗,快步衝到門前,也不多看一眼,就迅速打開了大門,然後同樣瞧也不瞧地又衝回去,坐下來接著吃她快樂的方便麵。
「溫馨!」
溫馨猛然抬起頭,「怎麼是你,不是蕭峰!」
楚君宇臉色有些青中透白,任何人在濃情蜜意最深時,被人咬了一口,也不會比他的臉色更好看。也虧得他居然還能開車追到溫馨家裡來。
「溫馨,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溫馨不再理他,低頭繼續吃麵。
楚君宇知道不能指望主人的招待,自己先正對著溫馨坐下來,目光如電,緊緊盯視著溫馨,「溫馨,不要逃避了,你知道,我知道,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了。」
他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怎麼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嗎?
溫馨一聲不吭地又把一筷子面送進嘴裡,眉頭越皺越緊,好像泡的時間不夠,麵條怎麼越來越硬。
「我知道你感到意外,對我來說也一樣,這根本不在我的計劃中,但是,既然發生了,我們應當面對,必須接受。」
溫馨用力把碗往桌上一放。
楚君宇神色一振,坐正了身子,準備和她詳談。
溫馨看也不看他一眼,站起來走進廚房,拎出一個熱水瓶,對著碗倒出滾燙的熱水,然後蓋上碗,重新再泡。
楚君宇哭笑不得,「溫馨,你可不可以認真聽我說?」
「對不起,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沒空應酬你。」溫馨冷冰冰地頂過去。
「好,那我就長話短說。」楚君宇再也忍耐不住,站起來貼近溫馨,雙手自然而然撫上她的肩頭,略一用力,令她的身子靠向自己,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道:「還記得你對我提議──既省時間又省錢,還可以順便讓傳奇成真的戀愛嗎?我覺得非常有道理。
溫馨眼睛也沒眨一下,把手上還沒有放下的熱水瓶直接端到楚君宇臉部,還沒有蓋上塞子的瓶口熱氣滾滾冒出來,溫馨面無表情地作勢要倒,「放手。」
滾燙的蒸氣令楚君宇眼前一片迷濛,臉上也一陣陣生疼,可他卻盡力睜大眼睛,努力隔著白茫茫的水蒸氣,去看溫馨此刻的表情,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我不放,你倒下來啊。」
沒來由地一陣酸澀委屈全塞到了喉頭鼻端,而強烈的怒氣則一個勁往上衝。溫馨用力把熱水瓶信手扔,驚人的轟響聲中,也不知是撞著了地,還是碰著了什麼傢俱,熱水流了一地,水銀碎片四散,其中有一片倒撞迸射,正向著溫馨的臉激射過來。
楚君宇眼疾手快,急忙抬手一擋,碎片深深地切割進他的右手手背。
溫馨一扔開熱水瓶,就順手用力一推楚君宇,空中白色的氣霧還沒消盡,根本沒看清楚君宇的手受傷。
本來她絕推不開這時下定決心的楚君宇,但楚君宇手一受傷,立刻順從地由她推開,右手飛快地插進了衣袋裡,再也沒有抽出來。
溫馨卻憤怒地望著他,「你夠了沒有!我既沒空陪你消遣,也不是別人的替代品。好啊,追不到妹妹,就先從姐姐下手找機會,你以為這是在演瓊瑤片嗎?我是你的屬下,卻沒有義務隨你這樣玩弄。」
楚君宇心中又急,手上又痛,又氣又冤地叫出來:「你誤會了,我從來沒有拿你當替代品的意思,也並不是想藉著追求你去接近你妹妹。你妹妹很美麗,會讓很多人生起想要追求的心意,我承認,我也曾經動過心,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和我天天相處的人是你,陪我說笑,為我解悶的是你,幫助我面對親情,協助我解決難題的是你,我喜歡你,只是因為你是你,你怎麼會認為我這樣純粹是為著你的妹妹?」
溫馨沒有感動,反而冷笑了起來,「你是大總裁,你是情場聖手,你情人無數,最後居然在我這麼一個小小的特助面前折腰鍾情,我應該怎麼樣?感激涕零,三呼萬歲嗎?對不起,我無意上演花心大少癡情記,也沒空做救贖浪子的天使,更沒工夫招待你這個大貴客,你快走吧。」
「我不是……」楚君宇張口要辯解,卻欲言又止,歎了口氣,「以前的事,沒有什麼必要再提,但現在,我對你是認真的,你至少應該……」
溫馨的笑容越來越冷,「對,你對你每一任情人是不是都這麼說,每一次要把別人拋棄時,只要說一句以前的事,沒必要再提,就當一切全擦掉,然後就開始新的一段。我真是天大的榮幸,被你選做下一任情人。你甚至還擔心我品味太低,拚命地幫我提高,可惜我太不識趣,太不懂感激,也太不堪造就,你要再不走,我就要拿掃把來趕你了。」
楚君宇手上疼得厲害,心中又急得像火燒,滿腹的冤枉也不知怎麼喊才好,「溫馨,你聽我說……」
溫馨沒空聽他說,她竟然真的跑去拿了把掃把,作勢掃地上的碎片,只是掃的動作太大、太凶、太過驚心動魄地嚇人。
楚君宇卻是打定了主意要堅持到底,一點兒被她嚇退的意思都沒有,「溫馨,我道歉,是我做得不好,是我沒有說清楚,可是我絕沒有看不起你,並且想照自己的意思改造你的想法。我愛你,我想要你成為我的女朋友,我想向我所認識的每一個人介紹你。可是,你知道,我的身份使我必須結交許多上流社會中的人,也會有許多宴會要參加,這其中有很多的貴婦名媛,她們本身倒未必有學識有品味,但在一起,個個明爭暗鬥,稍稍有一絲不足給人拿住,就會引來人後的無數嘲笑和譏諷。在這個圈子裡,富豪們是不是真有藝術修養不重要,重要的是會表現出附庸文雅,熟悉一切西式禮儀的樣子。對不起,我承認,是我處在這種圈子裡太久了,也習慣了這一切,我自以為是地替你打算,不希望你成為別人嘲笑和輕視的對象,卻沒有考慮你的感受。像你這樣的人,根本沒有必要改變自己去迎合別人。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我……」
楚君宇越說越是焦慮,但語氣愈發懇切。
溫馨一直走到他面前,望著楚君宇喜形於色的臉,慢慢地說:「總裁,麻煩你抬腳,我要掃地。」
可事實上,根本不等楚君宇的腿抬起來,她的掃把已經揮到了。楚君宇剛才說的話,也不知她到底聽進了幾句,不過拿掃把趕人的決心,倒是表現得淋漓盡致。
楚君宇跌跌撞撞地往後退,手上更是疼得入骨,也不知是疼還是急,額頭上滿是大汗。
「我的天哪,發生了什麼事?第三次世界大戰暴發了嗎?」剛剛回家的溫柔半是驚奇,半是戲謔,站在門前大聲地問。
溫馨更加著急,眼露凶光地盯著楚君宇,「你到底走不走?」
楚君宇見溫柔回來了,知道想讓溫馨坐下來和他談一談的可能性已不大,再加上手上不但奇疼,而且,感覺衣袋裡一片濕潤,不知到底流了多少血,如果血色透過了布料顯現出來,讓溫馨看到就不好了。只好歎了口氣,「我先回去,但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希望……」
話音未落,溫馨的掃把沒頭沒腦地揮過來。
楚君宇手忙腳亂地連連後退,一直退出門口,然後毫不意外地看到大門在眼前砰然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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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外,楚君宇一個人,齜牙咧嘴、臉青唇白、汗如雨下地捧著血流不止的手,孤孤寂寂地回家。
大門裡,溫柔卻熱情如火地追著溫馨問:「怎麼回事?我錯過了什麼好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該不會是他非禮你吧?」
溫馨一概面無表情不加回應。
溫柔則再接再厲地還要問,眼角忽然掃到地上有一點鮮紅,急叫道:「這裡怎麼有血?你哪裡受傷了?」
溫馨一震,順著溫柔的眼光望去,看到地上一點殷紅的血色,很自然地皺起了眉,憶起這是剛才楚君宇拉著自己時所站立的位置。再把當時的情形回憶一遍,心中不覺一凜,差不多可以肯定,楚君宇是真的被當時飛迸亂射的碎片割傷了。只是,他為什麼不說?他為什麼……
不知不覺眉鋒越皺越緊,臉色沉重下來,心頭又悶又重,幾乎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了。
溫柔圍著溫馨轉了七八個圈,才笑盈盈地說:「幸好,你沒有受傷,看來受傷的是他了,不知道傷得重不重。唉,夜深風寒,一路上流著血回家,想起來都有些淒涼。」
溫馨回過神來,斜斜地掃了溫柔不懷好意的笑容一眼。
溫柔兩眼放光地湊過來,「我的急救箱裡還有不少藥,你要不要追上去給他?」
「他流光了血都與我無關,我還要吃我的面呢。」溫馨想也不想地一口拒絕,坐下來重新端起面,打開蓋子一看,裡頭的麵條全都泡糊了,心情更加惡劣到極點,信手把面一放,站起來便往自己的臥房走去,「我要休息,外頭的一切,你來收拾。」
溫柔立刻尖叫了起來:「為什麼我打掃,明明是你……」
溫馨猛然回頭,滿眼殺氣地盯著她,「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到底是誰?」
溫柔縮縮脖子,嚥了口口水,笑得如同一朵向陽花,「我們姐妹倆誰跟誰啊,你睡去吧,我來打掃,我來打掃,保證清理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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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了。」
作為「日翔」總裁的楚君宇,上班後的第一件事,竟是打開第三特助的私人辦公室往裡看,見到溫馨好端端地坐在那裡,驚喜之情溢於言表。
「現在是上班時間,我當然要來。」溫馨的回答當然絕不可能好聲好氣,「你別以為我會辭職。辭職不但拿不到賠償,還要倒賠你三個月工資,這種蠢事,我絕對不會幹的。」
只要溫馨不會從此遠遠地躲開他,楚君宇就高興到極點了,哪裡有空去介意她的語氣不善。他笑容愉快,語氣輕鬆地道:「來了就好,今天宋董事長辦私人晚宴,你陪我一起去。」
「去就去,誰怕你。」溫馨的眼睛看地板看房頂看掛鐘,最終還是不受控制,輕而快地從楚君宇包了白紗布的右手上一掃而過,惡聲惡氣地問:「你的手怎麼了?」
「手?」楚君宇低頭瞧瞧自己的傷手,又喜形於色地笑了出來,「謝謝你關心,今天早上不小心被玻璃劃破了。」
溫馨哼了一聲,暗中咬牙,這個滿嘴謊言不能相信的傢伙。
楚君宇看她臉色不好看,也不敢癡纏,以免再惹她不快,笑了笑就退了出去,順手輕輕地關好房門。
溫馨懶洋洋往椅子上一仰,信手從皮包裡又掏出一本口袋書,翻開了看。
瞪大眼睛,盯著書本足足五分鐘之後,才忽然發覺自己把書整個兒拿倒了。憤然把書往桌上用力一拍,終於忍不住在這無人的房間裡大聲地罵了出來:「楚君宇,你這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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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遠是宋家的第三代掌舵人,「日翔」的董事長,出生在富豪之家,從不為衣食發愁,繼承家業後又找了一個最能幹的總裁替他管事,他自去雪月風花遊山玩水,日子過得輕鬆愉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最費腦筋的事,也不過就是在舉辦宴會時如何安排賓客而已。
宋家三代富貴,年深月久,自然顯出的修養品味早已透出了一股貴氣,整個宋家大宅的裝潢擺飾都並不顯得太過富麗堂皇。
所有的傢俱幾乎都是用原木打造的,給人一種笨笨的感覺。
很多價值不菲的擺設飾物,也都只是信手放在不起眼的角落。
這種不動聲色的華貴,看在明眼人眼裡,自然而然形成一種極大的壓力。
宋家家大業大,雖然是私宴,並不特別張揚,但也有許多賓客上門。有多年世家、商場對手或夥伴,還有許多高層白領都會上門做客。
人人都溫文有禮,儀態完美,只除了溫馨。
從她走進宋家的門,就沒停止過跑來跑去,尖叫驚呼,對一張形式特別的桌子、一件雕刻精美的木飾、一塊漂亮雅致的盤子、一個美麗仿古的花瓶都要再三撫摸,驚歎歡呼,滿臉艷羨,一副恨不得通通抱回家去的樣子,不但令得客人們個個皺眉,就連傭人也一起拿防賊的眼光看著他。
而作為溫馨的男伴,楚君宇更不知被多少人用不以為然的眼神洗禮過了。
倒真虧了他還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沒有做任何試圖阻攔溫馨的事,反而舒服閒逸地坐在沙發上,和老同學大老闆宋遠閒聊。
「最近很忙吧?公司和日本的合作,一定讓你非常辛苦,不過,也要注意休息。」
「還好,我最近找到一樁挺好的大腦休息方法。」
「什麼?」
「看言情小說。」
「什麼?」宋遠剛喝進嘴裡的一口酒差點兒噴出來。
楚君宇忍不住笑出來,一邊笑,一邊不由自主地看溫馨,「是我從別人抽屜裡信手偷來的,閒時翻了翻,也沒認真看,後來才發現這種東西的確還是有其存在意義的,不管怎麼說,絕對的休閒文學,看起來不用花腦子,更能讓身心都得到休息。有的時候,為公事忙得頭大如斗,又碰上難以解決的頭疼事,乾脆把一切放下,閒著翻翻書,不知不覺就輕鬆了下來,身心舒暢,原本想不通的事,居然就豁然開朗了。」
「你的書是從她的抽屜裡偷來的吧?」宋遠的眼神也跟著他一起望向跑來跑去的溫馨,「她很特別。」
「是,她以讓我丟臉為樂。」楚君宇微微一笑,笑容中有無法掩飾的縱容與寵溺。
「不,我說的特別不是指這個。」宋遠淡淡地笑著說,「我雖然從來不做正經事,但這個家裡接待過無數賓客,我也練出了最毒的眼功,你的這個小特助,是我所見過的最特別的一個。許多社會精英、高級職員們,在我家裡,都會不自然地因為這裡所顯示出的強大財力而感到重負,往往個個正襟危坐,目不斜視,故意不多看一上眼。可是,她卻正好相反,看得這麼認真,這麼明顯,這麼誇張,只是雖然又看又叫,抱在手上摸個不停,可真要放下時,卻絕無留戀,只要一走開,就再不回頭多望一眼。別的人,眼裡不看,心裡早看了個遍。可是她,眼裡看,手裡摸,心裡,卻根本沒把這些東西真正當回事。」
楚君宇第一次聽人這樣誇獎溫馨,竟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她本來就是特別的。」他一邊說,一邊輕輕喝了一口酒。紅酒特有的甜美感覺溢滿口腔,抬眼望溫馨的身影,眼中悄悄射出熱切的光芒來。
音樂聲,適時響起,輕柔溫婉,如夢如幻。
宋遠微笑著說:「跳舞的時間到了,還不去邀你的舞伴。」
楚君宇微笑著站起來,心中猜想著,溫馨是會索性拒絕自己,還是一口答應,然後在跳舞時猛往自己腳上踩。
隨著音樂聲響起,一對對賓客都旋舞起來,而一向容貌平凡,存在感極弱的溫馨,理所當然地縮到一邊角落中去了。
楚君宇卻毫不費力地直接在最陰暗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看到了溫馨的身影,忍不住笑一笑,就想衝她走過去,忽聽見身邊的宋遠發出一陣笑聲,「貴客光臨,真是不勝榮幸。」一邊說,一邊往大廳門口迎過去。
楚君宇自然而然地轉頭望去,見廳前站著一個美麗得讓滿廳燈光都在一瞬間黯淡下來的女郎。
楚君宇眼中愕然的光芒一閃而過。溫情,溫氏總裁,怎麼也會出現在這裡?
「溫總,下帖子的時候,我可真是提著一顆心,就怕你不賞光,幸虧你給面子。」宋遠一邊笑著和溫情寒暄,一邊回頭,沖楚君宇詭異地眨眨眼。
楚君宇心中暗暗一笑,這個宋遠,外表上永遠是不學無術不正經的樣子,骨子裡,真的是比誰都精明,怪不得他突然要搞什麼私宴,這一著正好對準了自己一直都為難的頭疼大問題。
楚君宇回頭又往溫馨所在的角落看了看,略一猶豫,終於還是迎著溫情走過去,優雅地一彎腰,「溫小姐,我有這個榮幸嗎?」
溫情嫣然一笑,美得奪人眼目,手卻悄悄放到了楚君宇的掌心裡,兩個人一起以優美的姿態,旋進舞池的中央。
溫情從一出現,就成為全場的注意的中心,再和楚君宇一起共舞,兩個人一個美麗無比,一個高大英俊,一個儀態優雅,一個風度翩翩,雙雙共舞,竟像畫一般優美,自然而然成了全場最吸引人眼光的一對,甚至連其他共舞的人,都生出自慚形穢的心理,不知不覺,越舞越開,讓出中間一大片空地給他們,他們輕易地就成了舞池的中心,眾人的靈魂,被所有人用驚艷的目光所注視。
只不過被所有人艷羨的美麗浪漫舞伴,他們之間的低聲交談可一點兒都不浪漫。
「溫總,我以為你最近一定很忙,想不到還能撥冗來參加宴會。」
「楚總,既然連你都有空,我又怎麼會沒有空閒?」
「看溫總這樣氣定神閒,一定是胸有成竹,看起來,這次的競標,非你們溫氏莫屬了。」
「楚總,我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對於溫氏的實力有絕對的信心,不過,我也同樣明白,競爭到這種程度,就算真搶到手,利潤也微薄得可憐。」
「既然這樣,溫總何不高抬貴手,讓我們一馬?」
「楚總真會說笑話,溫氏投入這麼大的人力物力,說撤就撤,我怎麼對董事會交待?而且,話又說回來,就算沒有溫氏,其他幾家也不會放手,到時你楚總就算真的雄才大略,一路過關斬將,怕最後也只是慘勝而已。」
「所以……」楚君宇低頭凝望溫情無比美麗的臉。
「所以……」溫情抬眸,看楚君宇深深沉沉的眼。
兩個人都欲言又止,兩個人都從對方臉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諾,會心的笑容在同一時間綻放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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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溫情進來之後,所有的光芒都聚在她身上,所有人的注意力也一直緊緊跟隨著她,相比之下,一向沒什麼存在感的溫馨,縮在大廳的角落中,再沒有人願意多看一眼。
就連認為她很特別的宋遠,也因為更關心這件大事,而一直緊盯著楚君宇和溫情。
楚君宇也因為在溫情這麼強大的對手面前,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應付,更沒空去看一眼溫馨。
於是,在這個熱鬧的大廳裡,最最孤獨寂寞、無人理會的倒霉蛋,自然就非溫馨莫屬了。
以往處在這種境地,她反而自得其樂,慶幸沒有人來打擾她,但這一回,卻滿心都是不痛快,咬牙切齒地在心中咒罵那個硬把她拖來卻又扔下她不管的混蛋。
那俊男美女相擁而舞的鏡頭,越是美麗,在她看來,就越是刺眼。
一邊暗暗詛咒,一邊追著那些端著滿盤美酒滿廳遊走的侍者跑,雙手齊出,端了兩杯,一仰頭,不管紅酒白酒,一概當做汽水一口喝盡,嚇得侍者目瞪口呆。
等溫馨喝到第八杯酒,正好看到舞池正中央男俊女美,眉眼傳情,笑容綻放,情致之美,直可入畫,終於忍不住重重地悶哼一聲,把酒杯用力往盤子裡一放,大步往外走去。雖然如此,卻根本沒有人注意她的離去,自然也不會有人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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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回家,被夜風一吹,酒氣上湧,等溫馨跨進家門時,已經有些暈暈沉沉了。叫了七八聲溫柔,沒有回應,知道溫柔定是又跑去蕭峰那邊談情說愛去了。胸中莫名地又是一陣鬱悶,連大門都來不及關,直衝到洗手間,大口大口地吐了起來。
吐了半天,忽然有一隻手在身後不輕不重地拍,接著是熱水遞到了唇邊。
溫罄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水,喘了口氣,「謝謝你,溫柔。」
「好好的,怎麼弄成這樣?連大門也不關,現在治安不好,要是有什麼不三不四的人進來可怎麼辦?」
溫馨聽聲音不對,急忙回頭,「王艷,怎麼是你?」
「怎麼,不歡迎我?」王艷笑著說,「今天我剛巧從你這裡路過,就順便過來看看老同學。幸好我來了,不然你一個人,還不知怎麼樣呢。」
「怎麼會不歡迎,你來得太及時了。」溫馨一邊說,一邊想站起來,卻還有些頭暈腳軟,站立不穩。
王艷忙扶著她,拿水遞毛巾地侍候她洗漱乾淨,又扶她回到客廳裡,在沙發上坐下,才滿臉關切地問:「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喝這麼多酒?」
溫馨酒意還沒全消,斜坐著,把頭枕在王艷的肩膀上,鼻子發酸,喃喃地說出了清醒時決不會說的話:「他說喜歡我,他親我,他要我做他的女朋友。」
不必解釋,王艷立刻明白了這個他指的是誰,便喜笑顏開地說:「這麼好的事,你應該喝酒慶祝,而不是借酒澆愁,更不該哭喪著臉。他有什麼不好?要人才有人才,要地位有地位,要相貌有相貌,你還有哪裡不滿意?」
「可是他要真心沒真心。」溫馨滿腹心酸地嚷著,「憑什麼,他看上我就是我的天大的榮幸,我就該笑得像個白癡地巴結他。那種花花公子,以前的女朋友光電腦資料裡就有七八個,現在還有一個姓秦的和他牽牽扯扯,他就跑來說他愛上我,鬼才信。就算他真的愛上我,這種花花公子的愛情,能持續幾天?」
王艷笑著摟住半醉的溫馨,用哄小孩般的口氣說:「你想得太多了。以前就算他有許多女朋友,那又能怎麼樣,肯定是沒有真愛的啊。虧你平時那麼喜歡看言情小說,小說裡的總裁、大少,誰不是前女友一大堆,可一旦遇著真命公主,那絕對是一心一意,癡情到極點的。」
溫馨格格地醉笑著,一邊笑一邊指著王艷說:「你真相信小說裡的事?那都是騙人的,只不過看著好玩。灰姑娘嫁給王子,貧家女被有錢人看上,我就不信一天到晚做家務的灰姑娘,如何懂得當王妃。就算王子一時色迷心竅,娶了她,那在以後漫長的歲月裡,也一定會後悔懊惱,什麼動人的愛情故事最後鬧翻了也是一場笑話。我才不要委屈自己,改變自己,去拚命巴結當豪門的少奶奶。」
王艷驚奇地問:「你說的都是些什麼莫名其妙的話,誰告訴你他很有錢?誰告訴你做他的老婆就是豪門少奶奶?」
溫馨大聲地笑著說:「你不會想對我說,他根本沒有什麼錢吧?」
「事實就是如此啊。」王艷用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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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馨在哪?」在把整個宋家從裡到外找了足足五遍之後,楚君宇少有地滿面怒氣,狠狠地瞪著宋遠。
宋遠拚命地賠著笑,「這個……那個……可能已經回去了吧。」
楚君宇用力握拳,考慮應該用多大的力量揮出去才可以既出氣,又不觸犯刑法。
宋遠連著退出三四步,點頭哈腰地道:「抱歉抱歉,誰叫你和溫情共舞時太漂亮,太引人注目,太吸引我了呢?如果你要因為我沒看住她而生氣,那這裡可能每個人都有資格挨你的拳頭。」
楚君宇用殺人的眼光又狠狠地瞪了宋遠一眼,快步往外走去,任宋遠在後頭叫個不停,也不肯回頭。
一走出宋家大門,一輛轎車就停在面前,車裡的人笑容無比動人,「楚總要到哪裡去,我送你。」
這時候楚君宇滿心都記掛在溫馨身上,想到自己和溫情共舞,把溫馨冷落到了一邊,更提心吊膽,不知她會生多大的氣,哪裡還有閒心來應酬溫情,「對不起,我想我們不同路。」
「真的不同路嗎?」溫情皺眉做困惑的表情,「你確定你現在不是要到一個叫做溫馨的部下家裡去?」
楚君宇臉色微變,一聲不吭地打開車門坐進去。
溫情微笑著一邊開車,一邊慢聲說:「昨天接到溫柔的電話,說你和溫馨在家裡打得水漫金山,血流成河,是不是真的?」
楚君宇閉上眼,緩慢地說:「溫馨,溫情,溫柔……」忽又睜目,眼神如電,冷冷地逼視溫情。
溫情含笑點頭,「你沒猜錯,我們都是同父異母的姐妹。」
楚君宇眼神漸漸冷了下來,「原來她是溫氏的公主,竟要委屈她做我的助理。」
溫情微笑,「你不要誤會,她目前雖然擁有溫氏百分之五的股份,但從不參於溫氏的任何商業運作。在『日翔』工作,純粹是她的私人選擇,決沒有絲毫商業陰謀在內。」
「我不會誤會。」楚君宇的聲音也沉沉寂寂,「請停車。」
「怎麼,我也要去看溫馨,一起去不好嗎?」
「溫總,我想,我們並不同路。」
溫情聽話地停下車,看到楚君宇迅速揚長而去的身影,美麗而狡黠地笑了一笑。無論多麼精明的男人,只要抓住他的弱點,果然個個奇笨如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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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沒有多少錢,你別看他是大總裁,但事實上,他並不是『日翔』的主人,這份產業是宋家的,他最多就是個管理者。他的年薪是很高,可是他用錢也用得凶啊。他哥哥得胃癌,幾百萬的醫藥費全歸他出,他弟弟到外國留學,昂貴的學費也是他出。給他父母在老家買房子買地,年年寄大筆錢過去。再加上國內幾個大的慈善基金,他每年都捐助許多錢,暗裡還給七八個貧苦學生助學。老朋友老同學來求助,他都一向慷慨解囊。他以前的女朋友,現在有人當了明星,有人做了名模,也有人是社交名媛、高級白領,但以前寒微的時候,都得過他大量的金錢扶助。所以他年薪雖高,在人前永遠光鮮得很,事實上根本沒有什麼積蓄,估計他什麼時候丟了工作,什麼時候就要為衣食發愁了。也就因為這樣,他以前的那些女友,找到遠大前程後都紛紛離開他。」王艷忍不住也笑了起來,「想不到吧,我們英明神武、英俊瀟灑的大總裁,其實一直是被女人拋棄的一方。」
溫馨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不可能,上次他還在H大捐了一大筆錢呢,要是光靠他自己的工資,不會有這麼大的手筆。」
「那是公司的錢啊,你不知道公司每年都專撥一筆錢,用來做各項捐款和在許多大學設獎學基金嗎?捐款可以抵稅,可以獲得慈善的好名聲,可以當變相廣告用,在大學的捐錢和設獎學金,也可以招攬新人才。這完全是一種商業策略。你到底是不是『日翔』的員工?這麼簡單的事,你都不知道?」
溫馨聽得目瞪口呆,怔怔地望著王艷,「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言情書?」王艷有些調皮地眨眨眼,「他是眾人眼裡的黃金單身漢,哪一個適齡女性不是緊緊地盯死他,有關他的身家根底,前任群芳譜,早就在公司八卦女郎裡傳得人盡皆知了。說句老實話吧,在那些越爬越高,人大心大的人眼裡,這位不懂替自己理財的總裁未必是良配,可是從我們這些普通小職員的立場上看,他怎麼說也是最佳男友人選之一。再怎麼浪費錢,爛船還有三千釘呢。」
溫馨一聲不吭,用力晃晃腦袋,把最後的淡淡酒意都揮去了,拿起茶杯連喝了兩口茶,清茶微澀的感覺自舌尖漫延開來,卻又在剎那之後,餘香滿口。
王艷笑盈盈地湊過來,「聽我的吧,這絕對是個最好最好的丈夫人選,等嫁過去,看緊他的口袋,別叫他亂花錢,過不幾年,日子就安穩富足,一輩子幸福有餘了。」
「要嫁你去嫁,只有你這麼精明的人,才看得緊男人的口袋。」
王艷冷笑著撲過來,「好啊,才碰上如意郎君,就來對我這可憐人冷嘲熱諷。」
溫馨尖叫著閃到一旁,王艷急撲過來,溫馨又是大笑又是討饒,曾經的鬱悶怒意,都隨著已經淡去的酒氣而漸漸消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