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常銳鷹這個剛登基的新皇一臉熱絡地同自己談話,段彩蘭僅是擺著張冷臉。
初時她還以為常銳鷹也是個渴望自由,卻又得背負起家國重任的男人,因此信了他,決定留下來給他的登基大典充充場面,卻沒想此舉竟為自己惹來甩不開的麻煩。
先是完全無法與同樣留下來出席登基大典的韋爾陽見面,現在又遇上常銳鷹對自己死纏爛打。
雖說常銳鷹剛登基,在急欲鞏固權力的情況下確實會想藉由結親來擴張實力,但很抱歉,她段彩蘭名花有主了!不管常銳鷹再怎麼想討好她,她都對常銳鷹沒興趣。
當然啦,如果這一切都只是她多心了,那更好。
「陛下,感謝您的熱情招待,不過我還有要事在身,得早些起程回國了。」段彩蘭微蹙秀眉,對於常銳鷹纏住自己的舉動感到有些不耐煩了。
登基大典已過,她信守承諾,還了靖國欠藍舟國的人情,這樣應該仁至義盡了吧?
現在她只想早些回國,好與韋爾陽雙宿雙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幾乎難以與韋爾陽好好談話。
這陣子雖是一同留在藍舟國,但每當她想去找韋爾陽時,不是被常銳鷹絆住,就是韋爾陽在接見藍舟國的官員沒空見她,讓他們除了僅能在宴席上打個招呼外,根本沒空相聚。
再這樣下去,跟回國等候韋爾陽來迎娶她有何不同?
「公主有何事要忙?若不嫌棄還請多留些時日,讓朕為公主介紹藍舟國風光。」常銳鷹擺著笑臉,硬是不肯點頭答應讓段彩蘭歸國。
他的計劃是要段彩蘭愛上自己,乖乖同他成親,讓靖國成為藍舟國的後盾,可不是讓段彩蘭這只到口的肥羊溜掉。
「只是一點私事。」段彩蘭怎麼看都覺得當銳鷹在對自己獻慇勤,所以對常銳鷹說話時也多了幾分保留。
姑且不提常銳鷹對她是三天一小禮、五天一大禮,什麼珠寶首飾的更是天天送,甚至還會找藉口送上宮內宮外有名的小點心,與她一同品嚐,光是這些刻意親近的示好,就已足夠說明他用心不良了吧?
她對常銳鷹沒什麼好或壞的評斷,但是她已愛上韋爾陽,也沒打算變心,所以對於常銳鷹,她還是能避則避比較妥當。
「這還真是可惜了。」常銳鷹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應道:「原本朕想留公主多住一陣子,好參加我皇姐與東萊國六皇子的喜筵……」
「什麼?」聽見這令人錯愕的回答,讓段彩蘭真是愣住了。
韋爾陽與藍舟國大公主?這是怎麼回事?
常銳鷹咧笑應道:「這件喜事是剛決定的,想必公主還不清楚吧?」
「不……」段彩蘭瞪著眼,看著常銳鷹的嘴開開合合,忍不住怒氣上揚,「不會有這種事!爾陽他愛的是我!他不會變心去娶藍舟國公主的!」
這一定是常銳鷹在說謊!因為她近來根本沒機會與韋爾陽見到面,所以就編這種謊言來證騙她!
哼!這九成九是為了騙她對韋爾陽死心,好改嫁給他吧?
這麼不入流的手段也使得出來,常銳鷹這男人還真是卑鄙!
「公主為何如此確定?」常銳鷹不以為然地應道:「登基大典上公主也見過朕的皇姐,她身為藍舟國大公主,有其身份、亦是美艷過人,與那六皇子非常相配啊!」
他早知道段彩蘭不會這麼快相信自己,不過沒關係,要多少謊言他都編得出來。
「告訴你也無妨,東萊國六皇子與我早已有和親協議在先,等我倆各自回國,我就要嫁給他了,所以奉勸陛下,不必扯這種騙小孩子的蹩腳謊言。」面對常銳鷹的私心用事,段彩蘭可是再也沒打算給他半點好臉色了。
甚至,一氣之下,她連兩國和親之事應當保密的原則,都給忘得一乾二淨,把秘密統統都倒了出來。
「這不是謊言,公主,六皇子近幾日與我皇姐相當親密,你只消往宮內的宮女們探探,大家都知道的。」常銳鷹露出同情的表情往段彩蘭瞧去,又道:「只是朕沒想到,公主居然與那六皇子有婚約?想必這政治聯姻,六皇子也極為不願,所以在遇上我皇姐後,才會……」
「你用不著再說了,我相信爾陽。」段彩蘭打斷常銳鷹的滔滔不絕,秀眉微蹙,「你想用這招來破壞我倆的感情是沒用的。」
她與韋爾陽一路逃親,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相識相愛,這份拋開身份芥蒂的情意,豈是這麼容易被人離間的?
「朕只是好意告知實情。」常銳鷹聳聳肩,不以為意地應道:「公主別太相信男人,一旦見到我皇姐那般的美人,誰都會動搖心志的。」
這可不是他要自誇,而是常詩悅為了助他登基,可是親自出馬,說服了不少中立的臣子轉為支持他這個三皇子。
憑常詩悅的過人魅力,他就不相信年輕氣盛的韋爾陽能夠抵擋得住她的誘惑。
「爾陽不是普通的男人,他是我的夫君,而且我們早行過周公之禮,他絕對不會背叛我的!」繃緊眉心,段彩蘭板起面孔應道:「陛下,如果您是想藉此說服我,好哄騙我對爾陽死心,那你還是早點放棄吧!」
她不想把話說絕,但既然常銳鷹這麼不知進退,那她就不客氣了。
「我坦白告訴陛下,今天就算爾陽與大公主之間有什麼謠言傳出來,我也不會相信的。」怎麼說她都是出身皇家的公主,對於這些人心鬥爭的小計謀,多少還是懂得一些的。
但也正因為她知道會有這樣的利益爭鬥,因此除非韋爾陽親口對她說明白,不然旁人所說的一切,她都會當成沒聽過。
她段彩蘭可不是會因小小的流言,就笨到將自己的幸福親手往外推的傻公主!
「公主真是死心眼。」常銳鷹眉梢微勾,對於段彩蘭比想像中還難應付的決心,他感到有些棘手了。
「我不是死心眼,我只是信任他。」段彩蘭冷聲應道。
「就算我皇姐與那六皇子有染,公主還是信任六皇子?」常銳鷹露出一抹狡詐眸光。
「我不相信片面之詞。」段彩蘭輕哼,「有本事的話,陛下就將爾陽與大公主請來,當面對質吧!」
哼!她就不信常銳鷹有這等本事!
「公主真是伶牙俐齒。」常說鷹蹙了下眉心,「不過公主將話說得如此坦白,不怕我將公主在成親前便與六皇子有曖昧一事流傳出去?這可是有損皇族威嚴的大事。」
事關兩國面子,他就不信段彩蘭敢這般任性胡來。
「您要脅錯人了,陛下。」段彩蘭見常銳鷹的言語由勸服轉而為威脅,漸漸露出了真面目,她僅是報以冷笑,「也許有人會介意,但我與爾陽都不會介意這些小事,至於我靖國……」
「靖國又如何?」聽她遲疑,常銳鷹露出了勝利的神情。
「陛下是有所不知。」段彩蘭揚唇,露出了得意笑容,「我父王可是當年靖國邊境赫赫有名的土匪頭子白狼帝!在他身為被迫害的五皇子流亡成匪時,依然不畏流言、不懼要脅,帶兵回京、為受苦的百姓奪回靖國和平,像這樣的父王,以及出身平民、與父王為匪時便相愛的母后,對於這麼點流言又豈會在意?」
說什麼皇族顏面、講什麼皇族威儀?
她段彩蘭雖是前大皇子的女兒,但骨子裡卻是與段嘩虎和洪香綾相同的烈性子,她是不懼強權的白狼帝之女,就憑常銳鷹這點奸詐心思,休想教她段彩蘭屈服!
傲然不馴的氣勢迸露,教常銳鷹有些懊惱,他咬牙憤道:「即使靖國不介意,那東萊國又如何?你就不怕旁人譏笑那六皇子韋爾陽,娶了個生性放蕩的女人為妻?」
謠言的流傳,能夠變化到什麼樣傷人的地步,他常銳鷹可是很清楚,而且絕對能夠做到的。
「公道自在人心。」段彩蘭駁道:「我不在意、爾陽不在乎的話,久了謠言自然會平息,倘若還有人四處放流言,那就表示有人蓄意破壞我倆的名聲,到時候……恐怕會遭殃的不是我與爾陽。」
她意有所指地瞪向眼前的常銳鷹,彷彿是在警告他,最好別妄想傷害她或是韋爾陽,否則他也會嘗到苦果。
「你……」常銳鷹沒料到原本該是要脅公主的他,居然反過來被她下馬威了!
這段彩蘭,可真是徹底惹火他了!
「時候不早,請陛下離開吧!我要休息了。」段彩蘭伸手往宮門口一揚,擺明送客。
既然都撕破臉了,她也沒必要跟他在這裡浪費唇舌,明兒個早點催人動身,打點回國事宜,還比較重要!
「好你個鏡平公主!」常銳鷹吐出挫敗的低吼聲調。
過去從來沒人能夠忤逆他,只要是他想得到的,沒人能夠阻止他,所以今天他說要得到段彩蘭,就一定要得到手!
「你以為你很聰明?別忘了你還站在藍舟國的土地上!」常銳鷹瞪著眼吼道。
「我是客人,還是藍舟國的貴客,你惹敢動我分毫,靖國不會饒你,陛下你好自為之。」段彩蘭怒聲斥道。
「朕今天就是要定你這個鏡平公主了!等我將你納了當皇后,你就只能乖乖留下,從此靖國只能與藍舟國永世交好、聽從朕的指揮!」常銳鷹爆出憤恨聲調。
「你休想!」段彩蘭匆匆自桌旁站起,往後退了幾步,指著常銳鷹尖嚷道:「你別靠近我!不然我就要叫人了!」
「這是朕的國家,朕要納誰為後為妃,那都是朕的權力,就算你叫破嗓子,叫來的也是朕的千軍萬馬,沒人會救你!今天朕就要你屈服在朕的手中!」常銳鷹使勁地拍桌站起,瞪著段彩蘭的雙眼裡像要噴出怒火來,「這是你自找的!誰教你敬酒不吃吃罰酒!」
語音剛落,常銳鷹立刻越過了桌面,露出宛著野獸般的凶狠姿態,往段彩蘭直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