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出名的同志街,沒有一個異性戀的人敢在這裡遊蕩,即使是大白天也一樣。
在這裡打架滋事、爭風吃醋的行徑時有耳聞,所以人們也不會去管什麼閒事,只求各自平安,能在夜晚中尋找一個遊戲的對象。
此時,在街道的最角落,一道微弱的求救聲響起,卻沒有人願意伸出援手,正當求救那人想要放棄時,百年難得一見的好事者竟然出現了。
「大哥哥們,你們在玩什麼遊戲呀?」這個不怕死的人長得很可愛,偏著頭,興致勃勃地發問。
「啊!」正在享受美人的阿鱉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不自覺地大叫出聲。
而這個白目的人動作輕巧地從一群人的縫隙中鑽了進去,看到被圍在裡頭的人衣衫不整的模樣,瞭然地點點頭。
「噢,大哥哥在欺負小美人喔。」
「你、你是打哪兒出來的?」阿鱉的一名手下終於回過神,惡狠狠地問道。
他極力想表現出他們洪龍幫的威嚴與勢力,欲修理這個愛管閒事的笨蛋。
但那可愛的好事者仍是一臉無懼,反而笑得十分開心,他用可愛到會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道:「我是管管,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阿平。」被點到名的人被他俏麗的容顏給迷得傻愣愣的,不由自主地乖乖回答。
他的回答讓在場的人皆傻了眼,尤其是身為老大的阿鱉,他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打下去。
「媽的!你回答他幹嘛?」阿鱉氣得半死,他出來混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不怕死的小鬼。
「小鬼!你最好少管閒事,否則我連你一起上。」
阿鱉仔細地盯著眼前的管管。他雖然身高很高,但給人的感覺就是瘦弱無力,一副發育不良的模樣,但他的容貌也可以稱得上是極品,就是不知道身子「嘗」起來怎麼樣。
「我記得刀疤舅舅說過,不可以強迫別人做他不喜歡的事!」管管嘟起小嘴埋怨。
「你認識刀疤?」阿鱉皺起了又黑又濃的眉。
在這幾條街混的人,沒有人不知道刀疤這個人,在這黑街裡,他的勢力簡直可以與外面的條子相比。
「對呀!他是我舅舅。」管管笑得很無邪,無邪到不會有人懷疑他的話,因為這會褻瀆到他的純潔。
「我們沒有強迫他。」既然聽到了刀疤這個名號,阿鱉也不得不稍作解釋:「是他答應要賣的,後來卻臨時反悔。」
「那他為什麼會喝得醉醺醺的,而且還一直叫救命?」管管顯然不接受他的說法。
你怎麼知道?這句話阿鱉差點脫口而出,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他勉強地沉住氣,不耐地問著自稱管管的小鬼。
「那你想要怎麼樣?」雖然不耐煩,但這小鬼既然是刀疤的人就不能得罪。
「我喜歡這個美人,所以我要他。」管管說得極為輕鬆,彷彿天底下的人都應該聽他的命令行事。
阿鱉思索了一會兒,決定放人。
「好!不過這筆帳我要記在你舅舅的身上。」在黑道裡沒有白吃白喝這回事,想要的東西當然要付出代價才能獲得。
「沒問題。」管管答得很乾脆。
聽見他這麼乾脆地答應,阿鱉也不再多說什麼,領著一群兄弟離去。
在他們離去的同時,阿鱉的一名手下疑惑地問道:「大哥,你怎麼知道這小鬼說的話可以相信?」
在這個圈子混了這麼久,他還不曾看過有哪個人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就能讓大哥放人,更何況這小鬼看起來挺好欺負的。
「你懂什麼!」阿鱉適時地展現自己的威嚴,「這小鬼見了我們都不怕,還敢大搖大擺地在我面前說話,不是刀疤的人敢這樣嗎?」
那名小弟猛點頭,用十分佩服的目光注視著阿鱉,而阿鱉也露出了他一口的金牙,志得意滿地笑著。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他們隔天去求證時,還真是吃癟了!
等到阿鱉他們走遠了之後,管管輕拍著呈現半昏迷狀態的少年,企圖想要得到他的響應。
不一會兒,臉色慘白的少年立刻有了響應。
「嗯……好痛!」少年輕聲呼痛,他努力地想要睜大眼睛,看清來救他的人。
「你還好吧?」管管關心地問。
「是你救了我?」雖然身上因為被毆打而極為疼痛,但少年的語氣還是相當地平穩。
「對呀。」管管點了點頭。
少年默默地注視著他,看他潔白的衣飾,以及清爽的模樣,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
「你來這裡也是為了找個伴?」
「啥?」管管當場傻了眼。
這個他剛解救的人是在推銷他自己嗎?那、那他還救啥呀?
少年把他的呆滯當成了默認。「那你買我好嗎?」
管管不知道該說什麼,正當他想要轉頭就走時,卻聽見那名少年又開口。
「我不夠美是嗎?」
他那種快要哭出來的聲調,讓管管停下腳步。
管管轉身又走了回來,他促狹地問道:「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賣?」
這個少年雖然全身有多處瘀傷,但他白皙的皮膚仍舊細嫩誘人,大眼柔媚非常,難怪剛剛那群人如此猴急,連個房間也沒訂,就急著想上他。
聞言,少年的身子變得很僵硬,「這不關你的事。」
他倔強的口氣完全引發管管的好奇心。
「好,我答應你。」
管管溫柔地抱起羸弱的少年,走向一家小旅館。
天色微明,即使是再激情的夜晚也得歸於平靜,昨晚爆滿的旅館,一大清早就響起人們急著離去的腳步聲,擾醒了原本睡得正酣的人兒。
「你還好吧?」
一個溫柔的嗓音在顏郁夜的耳旁響起,讓他吃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
「你是誰?」
悅耳的聲音從顏郁夜的口中逸出,讓闕管月的臉上有了笑意。
「我是闕管月,也就是買了你一夜的人。」他睜大雙眼,十分期待顏郁夜的反應。
聽了這話,顏郁夜果然臉色丕變,不自覺地防衛起來,他緊握拳頭。
「既然我們都已經、已經……你還在這裡幹嘛?」
像他們這種買一夜荒誕的人,不都是留了錢就離去的嗎?怎麼還會在這裡等著這種難堪的場面。
聞言,闕管月的心情忽地變得很好。
他猜得沒錯,這個男子果然是個新手,所以才會連自己有沒有上他,他都不知道,不過他可沒心情點破。
闕管月笑吟吟地望著極為漂亮的顏郁夜。
「你叫什麼名字呀?」他的心情很久沒有這麼愉快了。
「關你什麼事!」顏郁夜的態度十分冷淡,他想用冷冰冰的語調氣走眼前這奇怪的人。
「你怎麼這麼說嘛?我們已經有夫妻之實了耶!」闕管月的態度依舊溫和。
「你很煩!」這人到底在想什麼!
「討厭!」闕管月用手捲起自己茶褐色的頭髮,有些埋怨地說:「郁夜,你一點都不溫柔。」
「你、你……」這個陌生人怎會知道他的名字?
「嘿嘿,我偷看過你的皮夾了。」闕管月自認好心的說:「不過,我可沒有動你的錢,你的皮包裡只有幾百塊而已。」
「你用不著管這麼多!」顏郁夜氣得俏臉倏紅,他就是需要錢才會出賣自己的肉體。
一想到家中年幼的弟弟,他十分不放心,想要早點了事回家。
「可是人家擔心嘛,怕你吃不好、穿不暖,你這樣我會心疼的。」
顏郁夜再次深呼吸,他以自認平靜的語調緩緩開口:「錢留下你就可以走了!」
他再也不要跟這個奇怪的人共處一室,否則他會氣到中風。
一提到這個,闕管月的表情有些詭異,他神經質地猛笑。
「小夜夜,我之所以等你醒來,就是要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麼事?」顏郁夜盡可能做好心理準備。
「我沒錢。」闕管月聳聳肩,隨後還從自己的小背包裡,拿出一個薄得可憐的錢包,打開拉煉,用力地倒了倒。
他可憐兮兮地看著顏郁夜,「我真的沒有騙你。」
他好不容易成功離家出走,怎麼會想到還要帶現金這種東西呢?不過,信用卡倒是有一堆啦!
闕管月自認貼心地問:「小夜夜,那你接不接受刷卡呀?」他是誠心誠意地想要付錢,就連會洩漏他行蹤的信用卡都願意拿出來使用。
「你!」顏郁夜氣得火冒三丈。
這算什麼!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下海,卻遇見一個窮光蛋,這笨蛋竟然還問他可不可以刷卡,做這種事有人刷卡的嗎?
「你滾!」顏郁夜大聲怒吼。要不是自己的頭還很暈,他一定會把眼前這人給打得稀巴爛。
「我不走!」闕管月嘟著嘴回答:「我已經是你的人了。」
「你不走,我走!」顏郁夜強迫自己忽略這句沒有意義的話,他強忍著因宿醉而疼痛的頭,勉強起身。
「不行。」闕管月神情堅定地拉住他。
「哼,你管不著!」
「我當然管得著!」闕管月使勁把羸弱的顏郁夜拉回自己的懷裡,「要我放手,再看你去陪別人嗎?」
「關你什麼事!」他的聲音有些顫抖,若不是家境所逼,他也不願意這樣子。
「所以啦,你讓我跟著嘛。」闕管月緊摟著他,「我可是很能吃苦的,你給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你做什麼工作我就做什麼工作,而且我會把我的薪水全都交給你,這樣行不行?」
闕管月心想,他現在是個沒錢又沒工作的人,也該找個工作來養活自己,而佛祖好心地送了樂子到他這裡,他怎麼能放棄呢?
闕管月偏著頭好像在想事情,突地他偷親了一下身子僵硬的顏郁夜。
「不過除了賣身之外,我可捨不得你又被別人給上了!」
「我不要。」他為什麼要多帶一個累贅?
顏郁夜兀自地穿上衣服,不管闕管月的無聊言論。
算他倒霉,做了賠本生意,顏郁夜在心裡這麼想著,隨後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闕管月有點惋惜地嘟起嘴,卻沒有追上去,他把自己的身子拋向舒服的大床,陷入了沉思。
在親親社區裡,大家都聽過「親親幼兒園」這間學校,它除了以教學認真、環境優美著名之外,一反常態的,幼兒園內的教師清一色都是男的,而且各有專長,也莫怪那些上流社會的貴婦們,會爭先恐後地想要把自己的孩子送入這間環境清雅、人文素養極高的小型幼兒園。
不過,想要進入這裡就讀可不簡單。
想到這兒學習的小朋友們,必須先通過園長大人那一關,要讓他覺得這孩子長相可人、十分養眼,來這裡能夠讓他心花怒放、賞心悅目才行,否則就算有千萬億萬,他也不可能首肯;相反的,若那孩子長得可愛甜美,讓他一見就「驚為天人」,別說進來沒問題,就連學費他都幫他出,他甚至可以親自接送。
就這樣子,這家奇特的幼兒園在家庭主婦的口耳相傳、貴夫人們的口碑保證之下,生意越來越興隆。
「園長大人。」一道甜美卻略帶哀怨的聲音響起:「為什麼你會想把一間好好的律師事務所變成一個充滿小鬼的恐怖世界呀?」
「你有意見嗎?繪水。」被稱為園長的男人優閒地坐在辦公桌後頭,淡淡地問。
「不敢,我只是想聽聽你偉大的想法。」原本玩在線遊戲玩得很開心的親親幼兒園教師之一──韋繪水虛情假意地說。
園長滿意地地點點頭,大發慈悲地回答:「因為這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
「你的夢想?」一陣大笑聲毫不客氣地響起,「表哥,我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他是很喜歡這個點子啦,這份工作比起他一整天都待在密閉空間裡工作要好得多,但這種話還真虧表哥說得出口。
「管月,近幾個月來,好像是我這個表哥幫你抵擋舅媽的通緝令吧?」他希望有人能識相點,別開玩笑開到他頭上來。
「嘿!」闕管月搔搔頭,立刻上前討好可稱為再生父母的表哥,「我知道,表哥你最好了!」
「諂媚、沒有骨氣,為讀書人之恥。」管冬曉冷冷地說。
「喂!」闕管月不服氣地瞪了管冬曉一眼,這年代骨氣值多少錢呀?他還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好了!
「冬曉,你的職業病又犯了呀?」韋繪水笑個不停,真是佩服他這個老友,才來幾個月,卻極有夫子的架式。
「一日為師,終生為師。」管冬曉沒有半點遲疑地說。
「這才對嘛。」園長讚賞地點點頭,「就是要像冬曉這樣敬業,我們親親才會有好成績。」
已經夠好了!
韋繪水和闕管月在心裡暗想,再如此敬業下去,只怕這大門會被擠壞了!
突然,一陣鈴聲響起,提醒了老是待在園長室的三位老師,應該整理好情緒,乖乖地去上課。
頗識時務的三人,雖然有的無奈、有的雀躍、有的沉重,可是都仍乖乖地到教室報到。
「哇!臭小鬼!」
一道淒厲的尖叫聲一如往常的從花虎班裡傳出,使得上課上得正起勁的闕管月嘟起小嘴、蹙起眉頭。
「搞什麼呀!」闕管月拋下自己班上的小朋友,匆匆地往一個禮拜至少有數次尖叫的花虎班走去。
「繪水,這次又怎麼了呀?」
闕管月把頭探了進去,此舉毫無疑問地引起花虎班的小朋友一陣驚呼。
他們齊聲叫道:「闕老師好!」
他們都知道闕管月是這裡最好的老師,雖然自己的班導師韋繪水人也不錯,但就是沒有那麼喜愛親近他們。
「你們好。」闕管月笑吟吟地回答,接著他走到臉色鐵青的韋繪水身旁,狐疑地問道:「繪水,你的美姿美儀呢?」
韋繪水最注重自己的容貌與氣質了,只要是不熟悉他的人,很容易被他的外表所欺騙。
闕管月擔心地望著韋繪水,直言不諱地把自己看到的情況說出:「你現在這個樣子好像是索命的鬼夜叉喔!」
闕管月才剛說完,一道更嚇人的尖叫聲便響徹雲霄,這讓闕管月清楚的知道他說錯話了。
「我會這樣還不是這小鬼害的!」韋繪水氣憤地大喊:「這小鬼竟然在我烏黑的髮絲上塗上褐色的染料!」
「褐色的染料?」他看向韋繪水自認被染上顏色的髮絲,在觀察許久後,喟然而歎,「只不過塗了一公分而已。」
對韋繪水來說,頭髮被弄髒了的確是一樁天大的事。
「這是傷害,是一輩子抹不去的傷害!」韋繪水傷心地撫著愛發,心疼不已。
「好吧。」闕管月看著做錯事、一直低著頭的小男孩,「既然傷害已經造成了,你打算怎麼辦呢?」
「我要把他趕出我這一班!」韋繪水遲疑了一下,「就到你那一班去好了。」反正,他是少一個輕鬆一點,他才不想整天面對這群小鬼。
「又到我那裡?」闕管月挑起眉,「這幾個禮拜以來,我不知收留了多少你班上的學生了。」
「有什麼關係!」韋繪水的眼裡滿是笑意,「我們兩人怎麼能這麼見外呢?我的學生就是你的學生嘛!」
闕管月無奈地搖搖頭,正想說什麼時卻聽見園長特製的鐘聲響起。
園長溫和的宣佈回家時間到了,要小朋友們不要隨便闖馬路,還叮嚀了一大堆事。
闕管月認命地牽起小小的罪魁禍首回到自己班上,在宣佈下課後,他帶著小禍首走到自己的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