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去辦年貨嗎?」他起身欲幫她提。
「你不用起來,我拿得動。」她出聲謝絕他的好意。
他見不得女人受累吃苦,還是走去接過她手中的東西,看見她整隻手被沉重的塑膠袋勒出也是紅白相間的凹痕。
「你小時候逃難來台灣的啊?怕菜市場倒閉,所以全搬回來了?」他有些心疼,語氣中帶點責怪。
「哈,我妹也經常這麼說我,說我上輩子是餓死的,小時候做飯給弟妹吃,每次都煮一大桌,他們吃完部漲得哎哎叫。」說到家人,她笑了起來,臉龐因而發亮。
「小時候就做飯?嗯……你媽媽呢?」
莫禮的母親是個注重保養,高貴優雅的美婦,十指不沾陽春水,他長這麼大,沒吃過她做的飯,都是傭人打點他的生活起居,所以,聽到韓映冰提起家人,很感興趣。
「我爸爸是那種流水席喜宴的「總鋪師」,我媽媽跟在他身邊幫忙,小時候我們孩子的晚餐幾乎都是我一手包辦,後來長大了點,也會到宴會場去幫忙端菜。」
「好特別的經驗,一定發生過不少有趣的事吧!」他斜靠在廚房一角,聽她描述,眼前出現她單薄的身體在宴會席裡鑽來鑽去的畫面、頓時覺得好熱鬧。
「很多喏,新郎醉到抱錯新娘、婚宴結束送客時就吵起來的新人,還有前情人跑來鬧場、客人上台大跳脫衣舞……噗,多到你無法想像。」她說著說著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也笑了,想像自己如果、萬一、不幸結婚的話,會不會光「前情人」就來了五,六桌……哇,第三次世界大戰恐怕就這樣因蝴蝶效應而開打。
「不過……幸福甜蜜的還是居多啦!」她輕笑,結束這個話題。「好了,我要準備開始午餐了,莫先生。」
「叫我莫禮吧!」他皺起好看的眉。「叫莫先生很怪。」
「好,莫禮,你可以回到沙發看雜誌,也可以到工作室待著,飯弄好了,我再叫你。」
「我想看你做飯。」他很少進到廚房,可是今天突然覺得這個空間比較明亮,也比較溫暖。
「想學嗎?也好,凡事一定要靠自己,多學會一些生活技能,絕對百利而無一害。」她俐落地從一堆塑膠袋裡拿出食材,開始分類。
從小凡事有人打點,長大後,女人也爭相想照顧他,他是不需要懂什麼生活技能,不過,他沒反駁她的說教,只是饒富興味地看她窸窸簌簌地整理那些醜得要命的塑膠袋。她的動作很流利、敏捷,彷彿一具設計精密的機器,流程間毫不浪費時間。
「我們只有兩個人吃飯,食材無法一次用完,像這個肉片,估算每餐需要用量,先分裝在密封袋裡,鋪平再放進冰箱上層,這樣可以避免反覆冷凍、解凍,破壞食材的鮮度,」她邊做邊說,
「嗯……」他隨口應著,對料理完全沒概念的他,只是聽,並沒有認真記進腦子裡。
「你不喜歡戴飾品?」他注意到她手指、腕上、頸上什麼也沒戴。
「喔……對啊。」她攤開十指,因為長期負責家務,並不像一般年輕女孩那樣的青蔥細嫩。「戒指戴在我手上,會折損它本身的美麗。」
「怎麼這麼說,」他拉過她的手,仔細打量,發現她的手指很細長,只是缺少保養,以致過於乾燥。「你有一雙美麗但被粗心對待的手。」
「謝謝誇獎,我再次確定你是個好人。」她微笑著將手抽回來。這個男人,不知是無心還是故意,這樣拉著一個女孩子的手,教人不胡思亂想也難。
「你等等。」他說完轉身離開廚房。
再回來時,他手上多了一支像保養品之類的軟管,擠了一些在手上搓揉,然後又擅自拉起她的手,輕輕按摩著。
「以後,你做完家事後就用這個保養,睡前再保養一次,不用一星期,就會恢復白皙柔嫩。」
她呆愣地盯著自己被他那雙大手包覆的小手,他的動作很輕柔,有如愛撫,令她心湖裡激起一圈圈漣漪。
她相信,這只是他體貼助理的一個無心舉動,如果,她笨到聯想成他對她有什麼特別的情愫,那麼,只能說她太生嫩,見少識窄。
當然,她的自知之明會自動阻斷這樣的綺想,她立刻鎮定心中的波瀾,平靜地接受他的體貼。
「再來……」他從長褲口袋裡拿出一個絨盒,將盒裡一枚內鑲有寶石的銀戒,套到她的無名指。「你看,是不是很美?」
她出神地望著指上的銀戒,那抹被包覆在銀環中,水滴狀的藍,不知怎的令她想起今早在梁鏡璇車裡,看到打在車窗上,住下垂落如淚的雨水。
「這只戒指送給你。」莫禮還拉著她的手。
「咦?啊……不行、不行。」她連忙摘下,放回他的掌心。「我不想收這個禮物。」
「這是我設計的作品,不喜歡嗎?」他感到失望。
「不是,是不能收。」
「為什麼?」他沒想太多,只定單純地覺得這只戒指適合她,也希望她能發現自己的美好。
「你真是少根筋咧!」她好笑地看他。「怎麼可以隨便送女人戒指,還幫我戴上,萬一我說我願意,你怎麼辦?」
他愣了幾秒才意會出她話裡的意思,哈哈大笑。「是喔……原來我一直犯這個錯,而且,還不只一次。」
這笑聲還真傷人吶!韓映冰無奈搖頭,果然,他是「無心招惹」的慣犯,隨便一個動作就能讓一堆女人整晚輾轉反側。
他停下笑聲,反而對她生出奇異的感覺,這是他第一次送女人禮物被拒,他知道她不是矯情,也不是欲迎還拒。
「至少這瓶護手霜可以收下吧?」
「那就……謝謝你了。」她將護手霜收進皮包裡,轉身低頭沖洗蔬菜。
看來,這份工作最難的不是想辦法讓他進到工作室,而是如何抗拒他那要命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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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莫禮覺得韓映冰是個奇怪的女人。
之所以覺得奇怪,是因為她和他所認識的女人都下一樣。
一早,她會先進公司,十點準時到達他家,開始整理前晚他和朋友狂歡完後凌亂的客廳,儘管他告訴她清潔公司會派人來清理,她仍堅持視線所及的範圍要先清乾淨。
接著,她會準備午餐,在一切都打理完畢後,就坐在廚房通往後院的紗門邊看目己帶來的書。
如果,他沒刻意去找她,幾乎感覺下到她的存在,她更不會主動找他聊天。
接近中午,他起床,梳洗後,換上送洗回來的白色棉衫及休閒褲。走出房門便聞到從廚房一路飄出來的食物香氣,他尋著濃郁的鮮味,踏進廚房。
「好香……」他好奇地想知道瓦斯爐上正在烹煮的是什麼料理。
「啊——還不能掀開。」坐在紗門邊的韓映冰跳了起來,攔住他好奇的手。
「不是已經關火了,為什麼不能打開?」他那原本挑剔的胃,這幾日被她的好手藝慣得更刁了。
「還要再燜三十分鐘。」她看看表。
「這是什麼……像酒罈子,怎麼用這個器具煮?」
「你不知道嗎?這就是有名的佛跳牆啊!」
「聽過,沒吃過,真的是佛跳牆?」他不常吃中菜,但知道這是滿漢全席中一道十分出名的菜。
母親偏愛西式料理,每餐的菜色排滿整個長型方桌,他在美國和英國待了五年,而後更少吃中菜,只依稀記得小時候,在奶奶家吃過道地的江浙菜,但是年代久遠,味覺的記憶早已消逝。
「嘿,你慘了……」她笑得—雙眼睛瞇成一條縫,賊兮兮地。
「怎麼說?」他看著她難得頑皮的表情,很可愛。
「吃過我做的佛跳牆,你將對全世界的山珍海味失去胃口。」她仰起下巴,學他的語氣,誇張地形容。
「喝——這麼有自信?」他一指輕戳她的額問;這樣輕鬆家常的對話,卻在他心中湧起一股暖意。
「這個容器可不是一般餐館用的瓷甕,而是盛放紹興酒的罈子,我特地從家裡搬來的。知道這裡面放有多少食材嗎?
他搖頭。
「注意聽嘍!有魚翅、海參、雞肉,蹄筋、千貝、香菇、鮑魚、鴿蛋,每一樣食材都是我精挑細選的,光是怎麼挑魚翅,我老爸都還得請教我咧!」
莫禮只是聽,口腔裡就已經聚滿了口水,頻頻吞嚥、「今天是什麼日子,這麼盛情款待我?」
「當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抿嘴一笑。「用意為何,這是秘密。不過呢,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人家說好奇殺死貓,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打趣地說。「該不是裡面藏有什麼會讓我愛上你的秘方?」
韓映冰的臉僵了一下,隨即擺擺手,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哇、哇,我幹嘛要讓你愛上我。」
而且,他居然說這叫「不祥的預感」,也太會打擊人了吧!幸好她也沒幻想他們會有什麼日久生情的事情發生,才不至於惱羞成怒。
她拿起擱在小圓桌上的雜誌,坐下來接續著看,不知怎的,突然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胸口發悶。
莫禮交往的對象,都是極具自信的美人,類似這樣帶點挑情意味的話,通常會引來女友的嬌嗔,笑罵他過度自戀,殊不知同樣的話,在自知相貌平平的韓映冰心中,轉變成嘲諷。
「在看什麼書?」他沒察覺她情緒的微妙變化,還一個勁兒地黏過去,彎下身看看書名。「珠寶世界?你不是對飾品沒什麼興趣。」
「為了你啊。」她淡淡地回答。
「為了我?」聽見她這麼說,他生出莫名的欣喜,實在不像一個情場老手該有的反應。
「我是你的助理,當然要對你的設計領域多加瞭解,這是基本的工作態度。」
「喔,是這樣啊……」那一點欣喜,消失了。「看了有什麼感覺?」
「老實說……這裡面大部分的珠寶設計我都覺得滿「俗氣」的。」她搔搔額角,不好意思地說。「不過,我真的是個大外行啦!」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說說看。」
「你看,大大顆的珍珠、大大顆的鑽石、大大顆的紅寶石,底座卻是纖細的金屬曲線,比如這個——」她指給他看。「怎麼看都覺得不協調,像一根鐵筷子上插著一顆大貢丸。」
「貢丸……噗——」他聽她的形容,爆出大笑,笑到一手必須搭在她的肩上,才不至於虛脫無力。
「可能我沒什麼審美觀吧!」她想他是在笑她的無知。
「不、不是……你說得沒錯,形容得真貼切,的確很多是在賣寶石不是賣設計……哈哈……」
「是嗎?呵呵……」她回想自己的形容詞,也覺好笑,要是讓那位設計師聽見,可能會吐血身亡,居然敢拿菜市場賣的貢丸來形容如此高貴的珠寶。
「你跟我來一下,」笑聲停歇後,他拉起她的手。
她被迫跟他走,手心微汗,這個人,出個聲她自己就會走了嘛!怎麼老是喜歡牽她的手,不知道這會書她明明沒病也搞到心臟病發嗎?
莫禮拉著韓映冰來到他臥房裡的一個密室,在行經臥室,瞥見那一張KingSize的原木大床,床上凌亂的黑色絲質被單,她紅著臉避開視角。
這麼私人的空間,每天清晨都會有位絕色美女從這裡走出來的,她再怎麼心思純正,仍舊無法不自動冒出禁忌畫面。
密室裡泛著一股玫瑰微香,沒有頂燈,只在密室中央的玻璃矮櫃中透出幽微光線,光線打在飾品的寶石上,折射出令人驚艷的光芒,一時間,對珠寶毫無概念的她也被吸引住了目光。
「你看這些怎麼樣?」莫禮指著玻璃櫃。
她彎身仔細端詳每件飾品,優雅的線條,內嵌或隱或現的寶石如海水般清明透亮,令她屏住了呼吸。
「好美的顏色……這是什麼寶石?」她移不開視線。
「巴西的海水藍寶,我最鍾愛的寶石。」他很高興從她臉上看見驚歎的表情。
「嗯……海水藍,真的好美。」
「這些設計俗氣嗎?」他問。
「唔……」她拚命搖頭。「很美,美得讓人感到有些悲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莫禮怔怔地看著她。
「怎麼了,我說錯話了?」
「不是……」他也看向玻璃櫃,輕聲地說:「因為,它們是由女人的眼淚凝結而成。」
「啊?」她看看他,又轉頭看向櫃內,「飾品旁邊的英文名字是……」
「女人的名字。」他幽幽地滑開唇角。「女人用眼淚指控我的浪蕩與不忠,我將眼淚收下,凝結成這一件件作品,還用她們的名字為作品命名,賺進大把鈔票,很惡劣吧!」
「……」韓映冰無言,在看見了他唇角的自嘲和眼底那不易察覺的悲傷,她無法發出一點聲音。
「所以……」他笑了笑,看著她。「愛上我的笨女人,注定要傷心離去,我是個專門收集女人眼淚的壞男人。」
她欲扯動嘴角附和他,最後放棄了,她不覺得好笑,也不認為他的笑發自內心。
她只想記住一件事,她絕對、絕對不要為他落淚。
是說,她的眼淚也不值錢,不足以觸動他的心弦,讓他設計出如此美麗的作品,所以……
她聳聳肩,收起那份太自作多情的感傷,指指外頭。「佛跳牆燜的時間差下多了,可以開飯嘍!」
「那還不快走!」他推著她,將前一刻陷入回憶的哀愁拋至腦後,心急得活像餓死鬼投胎。
愛,只適合淺嘗即止,太過深刻的情感帶有腐蝕性,會令人疼痛難耐、痛到放棄自我,產生可悲的自虐情緒。
就如同他曾渴望母親的愛,珍藏著母親撫觸著他的發的記憶,後來才明白,當她帶著滿意的神情凝視他時,其實只是想從他俊俏的臉上尋找完全遺傳自她美貌的證明,一種病態的自戀。
他的母親是個貪婪女人,為了財富權勢,嫁給大她二十五歲的丈夫,背地裡卻又貪戀年輕男子乾淨、健朗的身軀,莫禮甚至懷疑,他身上流的血究竟是不是緣自他的父親。
父親近乎癡戀地深愛著母親,殊不知,他自欺欺人,篤信的愛情與婚姻的原貌,是只要一靠近就會消逝無影的海市蜃樓。
很早,他便懂了這個世界的虛假,每個人極盡包裝,掩飾自己醜陋的一面,沒有人會在意他人的脆弱,只關心自己是否活得光彩漂亮罷了。
每日起床盥洗後,莫禮變得習慣先走到廚房,尋找韓映冰,探問午餐吃什麼,如被豢養的寵物,聞到罐頭打開的味道,就會諂媚地在主人腳跟打轉。
「小冰,你什麼時候才要再做佛跳牆?」他端著咖啡,腋下夾了本書,在韓映冰對面坐下。
廚房紗門旁的玻璃圓桌,變成他一早飲用第一杯咖啡,閱讀的地方,以往甚少踏入的廚房,現在卻成了整間屋子最溫暖的角落。
「佛跳牆可不是家常菜,食材多樣又貴,事前的準備工作緊復,熬煮的時間又長,那是用來宴請的鎮桌之寶,還要配合廚師的心情,哪是想吃就吃得到的。」韓映冰沒抬頭,專心地閱讀書中珠寶設計師的設計理念,心中暗暗竊笑。
「啊……」莫禮十分失望。「那要什麼日子你才會心情太好,再做給我吃?」
自從上次,吃過那道令人午夜夢迴都會想到流口水的絕妙美味,他幾乎隔三差五就要問一次,什麼時候才能吃到。
「我不是說過了嗎?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當然要先付出,才能享受收穫的果。」
「沒問題,一切食材的費用我來包辦,你想要什麼,一句話,我絕對立刻雙手奉上。」
「我要什麼都可以?」她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
「當然,盡量開口。」經過兩個月的相處,莫禮對她有愈來愈深刻的體會,瞭解她不是個會漫天開價的人。
美麗的女人像寶石一樣,需要透過完美的切割以及光線的折射才能展現火光與亮度,而她心思純善、樸質無華,宛如平滑溫潤的鵝卵石,需要靠近它,包覆在手中,才能感受到那細緻的溫柔。
「熱鬧……」她假裝思索,轉轉那黑白分明的美麗眼眸,最後才宣佈答案。「那就等你設計的新品問世,我再幫你慶祝。」
「咦?就這樣?」莫禮訝於她的「條件」,對她而言根本不是什麼利多,反而會讓她更忙。
她點頭,「就這樣,別忘了,我是你的助理,你沒有創作,我就沒有存在的意義,哪天我離職了,會發現自己做的不是設計師助理,而是煮飯婆。」
「你想辭職?」莫禮無端的緊張起來,這種心情,彷彿小時候總要抱著睡覺的那件小棉被,突然被保母偷偷拿去扔掉的感覺。
頓時生出濃重的寂寞與失落。
「不是現在啦!」她笑說。「我只是覺得自己沒把工作做好,很內疚,雖然梁經理從沒說什麼,但是我也不好意思繼續……」
與生俱來的責任感與勞祿命格,讓她無法安然接受這樣太過輕鬆,毫無壓力的工作內容。
「好,我瞭解,等等用完餐你就跟我到工作室吧!」
「真的?」她臉上散發出光彩,欣喜溢於言表。
「這有什麼好假的?小事一樁。」他往椅背一靠,好喜歡此時她眼中清澈單純的喜悅,耀眼得令人想珍藏這個畫面。
「那你之前怎麼那麼久的時間都不進工作室?我還以為你沒有靈感,苦惱著不知道怎麼協助你。」
「呵,靈感啊?快把我的腦子塞爆了,我只是缺乏動力,而且,不喜歡白天出門,晚上節目又排得滿滿的,不想把生活弄得太緊湊。」
他不知道她居然為這點小事煩惱,重點是,他也沒看出她的煩惱。
她總是溫煦地笑,像微風,無處不在,卻從不帶給他任何壓力。
「好期待喔,好想知道那些美麗的作品是怎麼變出來的。」
「我教你啊!」
「咦?可以嗎?可是,我沒有藝術細胞。」
「你手中做出來的每一道菜,在我眼裡,就是藝術。」
「只是熱能生巧,哪有這麼誇張……」她搗著因被稱讚而發燙的臉頰,甜甜地笑開來,
他燃起一根煙,微瞇起眼看著她,突然發現她的美,正一點一滴地從相處中凝聚成形,而且,這樣的美,無關外貌裝扮,而是如一股微香慢慢地在空氣中蔓延開來,令人心曠神怡。
老人家經常說的,「不生美卻生緣」,就是這樣的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