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媲美國際巨星的貴族風采更成了媒體競相追逐採訪的新星,從作品設計理念、生活態度到情感世界無一不好奇。
韓映冰從一位單純的助理變成忙碌的保母,保護莫禮不受四方無所不用其極的窺探目光騷擾,還要安撫他偶爾任性起來的情緒性罷工。
「莫禮……該起來吃飯嘍,下午一點要接受採訪。」韓映冰坐在莫禮的床沿,耐心地哄他起來。
「你幫我推掉採訪。」他在床上滾了一圈,將棉被捲成睡袋狀,背向她。
「為什麼,你身體不舒服嗎?」她伸手探探他的額頭。
「對,我身體、心裡都下舒服。」他又滾回一圈,將頭靠在她的大腿上耍賴,「那個女記者好醜。」
「喂……這是什麼理由,要不要請大明星來採訪你啊?」她輕刷著他柔軟微卷的發尾,笑了起來。
接這份工作至今也一年多了,她眼中看到的莫禮和所有人的認知有很大的落差。
在外,他翩然瀟灑,優雅卓絕,眉宇間帶苦自信與捐狂,給人極想親近又不得其門而入的距離感,然而,在她身邊,他只是一個稚氣未脫,愈來愈依賴她,愈來愈像個孩子的男人。
他悶著臉,倔著不說話。
討厭見一堆問那些沒水準問題的人,討厭生活變得很雜很瑣碎,他天生好命,忙碌不得。
「那我就幫你推掉咯!」
「可以嗎?」他靠著她的大腿,仰起臉看她。
「可以啊,只是那個可憐的女記者可能會很受傷,也許她期待今天期待好久了,搞不好還因此一蹶下振:心灰意冷,最後連工作也丟了,要是還有經濟壓力,一家人從此陷入困境。」她幽幽地形容他推掉一個採訪可能會造成的恐怖連鎖反應。
「會這麼嚴重嗎?」他皺起眉頭,內疚油然而生。
「你生在豪門,當然不知道上班族的壓力,以前我做室內設計師助理時,有次接待一位客戶,對方就嫌我穿得太土氣,直言那問工作室下可能有什麼高水準作品,不久,我就辭掉工作了,怕拖累設計師。」
「那個客戶好過分,一定是暴發戶,沒品味又裝高尚的那種人,你不要理他,不要難過。」莫禮從床上爬起來,安慰她。
「不會的……我很有自知之明,他說得也沒錯。」她心中暗笑,剛才不知道是誰,嫌記者太醜不願接受採訪。
「才不是,你的善良、開朗,也是一種美。」他眼中的她確是這樣。
「我好像記得有人說過,一個男人稱讚女人善良,就是指她全身上下找不到一點魅力,逼不得已只好說善良。」
「呃……」他滑了一下,那個「有人」,就是他本人。「好啦……我起床了,免得害得人家家破人亡。」
「那我先去盛飯。」她微笑,站起來。
其實,莫禮真的是個很善良、體貼的男人,只是他太不懂得這社會,除了像他活在金豐塔頂端的一小撮人外,大部分的人都必須為生活拚命、忍耐不得不接受的環境,所以,無法生出同理心。
這個世界,有陽光,當然也有灰暗的陰影,他和她,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他耀眼,她平凡;他有條件任性而為、隨興而活,她則一步一腳印,踏實地做好每件事。
她擺好餐具,聽見皮包裡響起手機鈴聲,她跑過去接起來,是她妹妹。
「喂……小霓,怎麼了?」
「喔,今天不能來啊,嗯……我知道,我們老弟現在忙著戀愛,肯定把我的生日給忘了……沒關係,我都二十八歲了,早就不想再過什麼生日,永遠停在二十七歲多好。」她笑著。
「好了,別再對不起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就這樣,快去吃飯,拜拜!」
韓映冰掛斷電話,才想起,自己已經二十八歲了。
妹妹二十五歲結婚,弟弟今年二十四歲,也已有固定交往的女朋友,而自己,感情世界依舊一片空白。
「今天你生日?」莫禮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她背後。
「哇……」她急轉身,差點撞上他,「對啊……不過,這個不重要,吃飯吧!」
她將手機收進皮包內,走回餐廳。
莫禮還站在原處,凝神不知想些什麼,又踅回房間打了通電話,才笑容滿面,坐上餐桌,開始享受韓映冰每天準備的豐富午餐,
「啊?要請我吃飯?為什麼?」下午六點,韓映冰正打算下班回家,被莫禮拉住。
「今天你生日,家人沒辦法幫你慶祝不是?那我幫你慶祝。」
「二十八歲生日不叫慶祝,要改叫哀悼會了。」她開玩笑地說。「不用了啦!你晚上不是都會跟朋友出去。」
「那些酒肉朋友,一天不見反而對身體有益,你跟我來一下。」他將她拖到二樓的一個房問。
在這棟豪宅裡進出一年多,韓映冰還沒上過二樓。
這是一棟仿哥德式建築,客廳挑高,圓柱如雨傘骨架叉拱起圓形天花板,光線由美麗的玫瑰窗溫柔地穿透人屋,二樓採回廊設計,典雅細緻的石柱離花,尖拱型的鏤空壁面,空氣中彷彿還流動著女主人矜貴高雅的氣味,可以看出當初莫禮的父親為了心愛的女人,投注多少金錢與心力。
莫禮帶韓映冰走進一間兩側儘是深色木櫃的房間,唯一的擺設只有一張榆木三面卍字紋的羅漢床,和一面鑲在牆面上的穿衣鏡。
「你坐著,等我一下。」他把她按到羅漢床上。
轉個身,他將木櫃的門板往兩側推開,裡面橫著六層隔板,隔板上擺著—落落白色硬紙盒。
莫禮巡了巡,將一塊活動隔板拉出,搬下一落紙盒,低頭檢視每個紙盒上貼著的那張已經泛黃的薄紙,薄紙上繪著簡圖,標示數字和一小截布樣。
「你看這個……」他將其中一個紙盒擺在羅漢床的矮炕桌上,緩緩掀開盒蓋。
紙盒打開的同時飄出一股淡淡的馨香,裡面擺的是一件孔雀藍立領絲緞旗袍,忍不住,韓映冰輕輕撫上那美麗光滑的料面和精緻的滾邊盤扣,保養得真好。
「好漂亮,好細緻……這是我第一次摸到旗袍哎……」她發出輕歎。
「那麼,今天也是你生平第一次穿旗袍。」
「咦?」她錯愕地看向他。「我穿?」
「這些全都是我奶奶從年輕到老收藏的旗袍,我沒細算過,應該有三、四百件,還有一些我曾祖母最早最早的清式旗服,我曾祖父、祖母都是旗人,清朝的末代貴族。」
「哇……」原來,莫禮的貴族氣質還真是天生的。
「你的身高跟我奶奶差不多,這件的三圍剛好適合你。」
「你、你又知道我三圍了……」她臉不禁一紅,想到他曾經用視線在她身上目測三圍,就令她燥熱了起來。
「你不知道這是我的專長嗎?無論是三圍還是指圍,只要看一眼就可以抓到八、九分了,快點試試。」
「這……不好吧,你奶奶的收藏……我怕弄髒。」
「別傻了,衣服就是要穿的嘛,我母親一直很想將這些旗袍拿來改,不過,我奶奶不喜歡她的洋氣,遺囑裡還特地註明全留給我,不准她碰,你說這些旗袍我又不能穿,衣服不穿就失去了價值。」
其實,不只他母親,凡是見過這些旗袍的女人,莫不企圖擁有它們,但是莫禮始終沒讓任何人穿上它們。
韓映冰搖搖頭,覺得自己會讓這些美麗的衣服失色。
「好啦!穿給我看看嘛!」
他那期待的目光鼓勵著她,她的內心也漸漸生出了點勇氣。
他從她的表情中看見變化,微笑說:「我還要去準備—下,等等穿好到客廳來,對了,還有這些……」他又從另—個櫃子翻出搭配的披肩和包包,然後離開房間。
韓映冰—人留在房裡,輕輕地拿起旗袍,站到穿衣鏡前比對。
「好美……」衣服好美,但,背後的人相形失色。
掙扎片刻,她還是換上了,將隨意散在背後的發略微綰起,轉前轉後看向鏡裡,十分驚訝。
莫禮居然將她的身材拿捏得那麼精準。
因為衣形的限制,她不得不拉直身體的軸線,立領將她的頸部修飾得又纖細又優雅,順著衣領而不是挺直的背脊,接著是圓潤微翹的臀部曲線,她略微踮起腳尖,居然也撐出前凸後翹。
她像從未見過這樣的自己,看得出神了。
叩!叩!「小冰,你好了嗎?」
「喔……好了……」門外莫禮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她紅著臉,披上純白編織披肩,夾著珍珠手包,踩進白色高跟鞋,怯怯地打開門。
「哇……」莫禮眼前一亮,倒退了一步,嘖嘖有聲,「很美。」
他由衷的稱讚,反倒讓她更害羞。
莫禮像發現寶石一樣地驚喜,走前走後,將她仔仔細細瞧了一遍,終於明白他奶奶為什麼不准他母親碰這些旗袍了。
他母親和他認識的那些女人,那股自信太滿、太招搖,少了中國女性含蓄的美感,穿上旗袍反而會造成不中不西的不協調感,但是韓映冰不同。
她一直是溫和的,嫻靜的,這一身裝扮配上她現在帶點微羞的笑容,正好凸顯出她內在的美好。
「來,我幫你綰髮。」他將她轉過背去,輕輕地綰超過危的中長髮,旋了幾圈,以一支改良式的銀簪夾將頭髮固定住。
韓映冰感覺到他的指尖輕輕地觸及她的皮膚,撩撥著她的髮絲,內心激盪著不能托出的情感,只能咬著下唇,屏住呼吸。
「好了,完美。」他又將她扳回來,
這時,韓映冰才注意到莫禮竟也一身銀灰色唐裝,高大削瘦的他,穿上中國傳統服飾顯得英氣逼人。
啊……人帥,穿什麼都迷人。韓映冰不禁在心中感歎。
「走吧!」他的大手貼在她的腰背上。
「啊?去哪裡?」她突然慌了起來,該不是要她穿這身衣服出去見人吧?
「去吃飯,幫你慶祝生日,飯館我已經訂好了。」那間知名的上海飯館,還得透過好幾層關係,才能臨時訂到位子。
「穿這樣?」她可是不習慣成為「目光焦點」啊!
「沒錯,今天我們兩個來體驗一下五零年代上海人的奢華生活。」
「不要……」她嚇死了,直想縮回房裡,將衣服換下。
他將她揪回來,攬著她的細腰,挾帶著全身僵硬的她走下樓。
「既然是生日,當然要跟平常不一樣的玩法,你就當我們在玩角色扮演的遊戲,放心,有我在,盡情地瘋一個晚上,明天,你還是你,不會少一塊肉的。」
「天啊……」她在心中哀鳴。
對莫禮而言,這種化妝舞會的遊戲可能玩到都膩了,她的神經構造跟他的可是大大不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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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復古式的金龜車將他們倆載到一間已經開幕五年依然一位難求的上海飯館,莫禮與韓映冰一下車就引起路人的注目,走進飯館,所有在場的客人一個接一個發現他們,空氣中由細碎的討論聲轉為亂哄哄的鼓噪聲。
莫禮神情自若,扶著韓映冰的腰,合宜地回應侍者的詢問,隨著侍者走到預定的位置,不時低頭悄聲與韓映冰交談,猶如慣看閃光燈的國際巨星。
「自然一點,要運用想像力,現在你是上海最出名的名女人,風華絕代,而我是不學無術的統褲子弟,家裡很有錢,很風流……」
「噗……」韓映冰忍不住掩嘴一笑,用手肘頂頂他的腰,低聲對他說:「怎麼你從五零年代到現在都沒什麼長進啊?」
「哈、哈……」他仰頭大笑。「沒辦法,我命帶紅艷桃花,想逃都沒命逃。」
韓映冰在他的強勢帶領下也漸漸放開緊繃的神經,莫禮本身就是個發光體,在他身旁,很難不被餘光閃到。
她淺淺—笑,坦然望向四周,愕然收到幾位翩翩男士迷戀的眼神。
她驀地收回視線,難以置信地眨眨眼。
他注意到她的反應也往旁邊瞄了一眼,發現到幾個不自量力的男人,居然敢打他莫禮身邊女人的王意。
「小冰……你靠過來一下。」他傾身向前。
韓映冰聽話地側耳過去,以為他要跟她說什麼,他卻輕輕在她臉頰落下一個吻。
「生日快樂。」
「呃……」她的心臟一下揪緊,縮回座位,驚心動魄,差點滑下椅子。
莫禮再次轉頭瞟向那幾個男人,他們已甘拜下風,紛紛轉頭專心吃飯了。
「這位爺,想吃點什麼?」一位頑皮的年輕侍者,「落」一口不大標準的北京話,逗他們開心。
莫禮大笑,也演上癮了,拍拍侍者的手臂。「好樣的,不錯、下錯,待會兒重重有賞。」
韓映冰掩嘴輕笑,這個莫禮,走到哪就玩到哪。
「小冰,中式的菜你熟,你來點,想吃什麼就點什麼,不用擔心吃下完。」他呷了口熱茶,那調調說有多像公子哥兒就有多像。
她翻看一遍菜單,點了海鮮類、肉類、蔬菜類,分別以蒸、煮、炒,炸、紅燒搭配,最後再來點心及湯品。
莫禮好整以暇地靠著椅背,欣賞她今晚的裝扮,愈看愈有味道。
「小姐,你點菜,一流。」侍者伸出大拇指稱讚。
「哎……要叫夫人。」莫禮插話提醒。
「是,夫人……」侍者也玩得很開心。
「謝謝你,」她合上菜單,交還侍者。
「還玩,」她被莫禮那輕佻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輕瞪他一眼。
他挑挑眉。「你太不敬業了,還沒十二點呢,就罷工,那以後我也要賴著不工作了。」
「喝——威脅我,那以後我中午都不做飯了。」
「好唄!好唄!我輸,我認輸還不成?」他嘴裡認輸,卻還是用那口京片子。
她又被逗笑了。
今晚,她笑得太多,笑得臉紅撲撲的,眼睛也閃閃發亮。
這是她第一次與莫禮在非工作時間一起用餐,雖然他也曾邀她一起參加宴會,但是,她知道自己與那樣的場合格格不入,總是婉謝他的好意。
所以現在,她有種太過夢幻的不真實感。
一個太完美的男伴,一次連幻想都無從聯想起的奇妙體驗,這樣的幸福,讓人要好小心、好小心地揣在心窩裡,好怕如易碎的玻璃,輕輕一個碰撞,就要粉碎。
沒有女人不夢想Cinderella的際遇,即使只有一晚,即使明日醒來,又要換上沾滿煤灰的工作服,回到現實世界,能擁有短短一瞬間的耀眼燦爛,能留在心底安慰無盡的一成不變,就足夠了。
她瞇著幸福的眼眸,微傾著臉,笑聽莫禮的妙語如珠,今晚,就讓她拋去一切的現實考量,盡情擁有這美麗的片段吧!
晚餐過後,莫禮帶韓映冰到一間俱樂部,裡頭有下少他熟識的朋友,每個都對他今天的裝扮嘖嘖稱奇,也紛紛稱讚韓映冰的迷人氣質。
她全都微笑收下,其實心裡明白這些讚美全是來自他們對莫禮的喜愛與崇拜,她並不自卑,也很滿意自己的人生,所以不想掃自己的興,自我否定。
「小冰,我們去跳舞吧!」莫禮站起來,朝她伸出手。
「可是我不會跳……」從小,她也只跳過土風舞,跟男同學牽著手帕,大家圍成大圈圈的那種。
「放心,你有舞棍帶這,全身放鬆交給他就OK了啦!」莫禮的朋友們湊熱鬧地拱她出去。
「好吧……」她硬著頭皮隨莫禮進到舞池。
「這手搭著我的肩,放輕鬆,身體貼著我……對,我們沒要跳什麼標準舞,不必緊張。」
她照做,在莫禮有力的環抱下,她也只能輕貼著他,只是如何都無法放鬆。
「眼睛閉上,享受舒服的音樂就好,把腦袋放空,不用多想。」他的聲音在她耳邊低喃。
不知道是剛才那杯雞尾酒的開系,還是他的迷人嗓音,她只覺像被催眠般,身體愈來愈柔軟,有種醉酒,暈陶陶的感覺。
他也閉上眼,沒有說話,擁她入懷裡,隨著音樂輕輕擺動,她身上有來自旗袍熏過香的淡淡香氣,有一份令人想呵護她的柔順。
以前,這樣擁著剛認識的女人,為的是確認交往的速度,一種追逐、征服的成就感,通常一,兩曲結束,朋友會默契地幫他將音樂換成適合跳快四步的音樂,好讓他將女伴轉得High到最高點,氣氛熟絡了,幾杯酒下上,就各自帶走,繼續狂熱的夜晚。
此時,他的心境卻很下一樣,他想一直這樣擁著她,僅僅是這樣就感到滿足,甚至,怕驚嚇到她,十分安分地只平貼著她的背,完全不敢耍花招。
他以臉頰輕輕摩挲她柔細的發,將她更攬近自己,緩緩吐出胸口的那口氣息。
他們認識一年多了吧!
一個最初看來不起眼的助理,現在卻成為他生命中一個絕對特別的女人。
他會對她任性、耍賴,會自然而然地展現最不成熟也最真實的一面,他討厭女人囉嗦,唯獨喜歡被她叨念、照顧的溫暖。
他珍惜這份自然與親密,一直以來,將她擺在比北情人還要更重要的位置,應該說是除了去世的奶奶,在這個世界上,她就是他最親的人了。
「今晚開心嗎?」他溫柔問她。
「嗯,很開心。」她的臉輕輕地貼著他的肩呷,優美的頸線引人遐想。
……他好像有點錯亂了,為什麼突然察覺到現在體內流動著一股陌生的情愫,帶點微甜、微酸以及悸動。而且不只如此,漸漸地,他還出現了生理上的慾望……
他低頭看她,她很聽話地閉著眼,放鬆身體貼著他。
他們一直相處愉快,因為太珍惜這難得的情感,他雖無賴卻也從未對她有過輕浮的舉動,他知道一旦越過雷池,就再回不到現在。
所以,他對這突來的心境轉變感到詫異,有些措手下及,只能小心翼翼地換氣緩和那股衝動,卻因兩人身體的貼緊擺動而愈來愈難以壓抑。
「小冰……」他不自覺地喚了她的名字。
「嗯……」她仰起臉,望向俊美的他,迷戀沉醉的眼眸不經易地洩漏了愛意。
這份深情瞬間淹漫他恆久孤寂的心,他胸口—窒,連帶著縮緊了手臂的力道,未經思索,來不及踩煞車,他已脫口而出——
「今晚陪我……」
音樂,在此時停下,換上一曲快板舞曲,她靜止不動,全身入被凍結般,神智慢慢轉為清醒。
「小冰……」他尷尬地扯扯嘴角,想收回剛才那句話,在那句話衝出的同時,他就驚醒了,懊悔自己破壞了此時美好的感覺。
該死!他到底在幹什麼?!
「我想回去了。」她平靜地看著他的眼睛說。
外頭的天空驟然下起雨來,俱樂部深色的防彈玻璃窗因水氣加上白天的燠熱,表面結起了白茫茫的霧。
入夏的第一場雨,教人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