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她?為什麼是她?為什麼……那個盡情在男入懷裡嬌笑的女子,受盡疼寵的面容神采飛揚,多麼耀眼,彷彿日月星辰的光亮全在她臉上。
不該是這樣的,明明巧妙地安排好了,環環相扣並無失誤,也讓人找不到絲毫破綻,那個案笑如花依偎在心愛男子懷中的小女人,應該是她羅雲瑤才對。
究竟是哪裡出了錯誤?她收到的留言紙箋明明是到書房一敘,她不疑有他的端了一碗接有「台歡散」的蓮子湯前去,還以為連老天爺都在幫她,誰知,她見到的竟是井府大少,那時她有些心慌,口乾舌燥地拿起桌上的茶水就一飲而盡,一面想著自己該尋什麼理由先行離開。
接著一看到他把她端來的蓮子湯一口喝光,她更是慌亂地急著想走,豈料突然感到一陣昏眩,兩眼一閉便不省人事。
等到她昏昏沉沉的醒來後,卻見自己身上居然壓了一個下身不著寸縷的男人,兩腿間也泛著疼,頓時明白發生什麼事的她,立即驚恐地放聲大叫。
可其實她不該叫的,才能讓這件事永不見天日,只是她那時太驚詫了,才羞怒的衝動行事,否則她還有機會挽回劣勢,只要沒人知道她已失身,憑著二夫人對她的喜愛,二少夫人正妻的位置她照樣能手到擒來……
一想到此,她發狠地砸起屋裡的東西,看什麼都不順眼,拿到什麼就砸什麼,砸得滿地是東西。
陪嫁的四名丫頭見了她發狂的樣子也不敢靠近,趕忙找來正在處理船運事宜的新姑爺。
「你又在發什麼顛?這些花瓶、燭台、杯壺不用花銀子買嗎?之前己經鬧過一回了,你要讓自己多難看才甘心?」井向天一進房便開始數落,前頭的事夠他煩了,她就不能安分一些嗎?是否他就注定無法有個像清雅妹妹那般輕靈巧慧的賢妻?
瞧見丈夫不耐煩的漠然神情,羅雲瑤心口一痛,衝上前捶打他。「都是你!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把持不住,我會落到今日的地步嗎?是你毀了我,你讓我這一生不得所愛……」
「是我嗎?分明是你拖累了我。那碗湯裡下了什麼你我心知肚明,我會碰你也是逼不得已,做賊的反而喊捉賊,你真行呀。」
井向天一把捉住她手腕再狠狠甩開,對她毫無夫妻之情。
他心裡同樣不痛快,雖然娶了艷麗無雙的妻子,卻不是他想要的那一個,再一次的,他又因中了算計而不得不迎娶別的女人。
妻子是很美,嬌艷動人,可是性子卻和外貌南轅北轍差之甚遠,刁蠻又高傲,對公婆不敬『對丈夫不順,嫁了人還耍小姐脾氣,以為自己仍是眾人捧的官家千金。
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嫁進府裡就要守井府的規矩,尤其大房長媳的一舉一動都代表井府,由不得她想鬧就鬧,搞得府裡一團糟。
「你敢說你什麼也沒做?那杯茶有動了手腳吧?你想害的又是誰?別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偽君子令人作嘔。」羅雲瑤揉著發疼的皓腕,憤然說道。
他們倆是半斤八兩,誰也不比誰清高,全都心懷不軌。
他冷笑。「彼此彼此,你也是虛有其表的賤婦,為了得到一個男入而賠上自己一生,你心裡的悔恨鐵定比我深,至少我多了個家世雄厚的妻子,而你卻永遠失去了如意郎君。」
「井向天你……你敢嘲笑我?」她氣得全身發抖,銀牙暗咬。
井向天面露鄙夷的揮開她指著他鼻頭的纖指,冷哼兩聲,「敢做就別泊丟臉,我也賠進這場貌合神離的婚姻裡了,我們誰都討不了好處。你要是不想讓人知曉你幹了什麼醜事就安分點,看在你還長得不錯的分上,我還是會恰盡丈夫的責任與你同床的。」
面對丈夫的嘲諷,羅雲瑤本想牙一咬忍下,偏偏話還是出了口,「你還不如把我休了,省得相看兩相厭。」
所謂夫妻吵架沒好話,她說的自然是嘔氣話。入門不過月佘,她已經忍受不了和丈夫同床異夢的痛苦,所嫁非所愛還得時時眼見心愛男子與別的女子卿卿我我,兩相煎熬的折磨下她已日漸消瘦,不復見昔日的飛揚跋啟和牡丹艷容。
然而嘴上說得容易,做來卻團難重重,世俗眼光對被夫家休離的女人十分苛刻,即便她的父親是個官,甫成親即遭棄,想再覓一門好姻緣一樣難上加難。
「你不怕丟臉我怕,你以為我放了你,你就能如願以償的『改嫁』嗎?殘花敗柳不比黃花閨女,我那個弟弟尤其好潔得很,不會收我用過的女入,你最好死了這條心。」井向天極盡諷刺的說,滿臉憤恨不平。
他清楚兩名妻妾一開始的目標從來就不是他,卻都陰錯陽差的成為他房裡人,這股窩囊氣實在令他悶到不行,凡是男人都受不了妻子心裡想著的是別的男人。
「我會變殘花敗柳是誰害的?如果你當時讓我走了……」一切的事將不會發生,她仍會是高高在上的羅府千金。
羅雲瑤有恨有怨,更有滿腔的不甘,若是能重來一次,她絕對不會令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因境裡,驚慌失措地喊叫以致讓人捉姦在床,就此賠上一生去作一場醒不了的惡夢。
「哎呀!這裡是怎麼回事?遭賊了嗎?滿地的碎片和殘骸,到底丟了什麼趕緊報官吧,讓官府的人來處理……啊!我忘了大姊的爹就是官,叫人到縣衙知會一聲,衙役就來了……」呵,還真狼狽呀。
濃郁的脂粉味陣陣傳來,一個姿容嬌媚的女子緩緩走近,她一手搭在門板上,身子彷彿柔若無骨地輕靠著門框,眼波流轉間儘是風情。
但若仔細一瞧,她眼中有深深的妒色,眼窩下方是長年失眠的陰影,微微往內凹陷,得靠濃妝掩住才不致讓人瞧出她的面容有多憔悴。
「滾開!這兒沒你的事,少來落井下石。」看見丈夫的小妾,羅雲瑤眼露凶光,朝門口恨恨的一喊。
「我這是關心呀,大姊,大老遠就聽見你屋裡發出奇怪聲響,不來瞧瞧怎能安心。本以為相公不在,不知情的話還以為你偷人,在內室藏了個男人呢。」鶯聲語含隱喻,盡挑扎人的話說。
「賤人,我是你能奚落的嗎?你是什麼東西敢來我面前張牙舞爪?你這勾引主子的賤嬸——」羅雲瑤氣到全無理性,拿起梳妝台上的首飾盒就往人一丟。
被戳中痛處的鶯聲臉色微變,目光倏冷。「小心點,大姊,我肚子裡這一個可是井府的小祖宗,你若傷了他,咱們的婆婆不知會有多傷心。」意思是寶貝金孫若有個萬一,婆婆必不會善罷甘休,這才是真正的含意。
這回鶯聲好不容易又有了孩子,大夫人的用心令人感到她過於憂慮,飲食要專人驗過了才准孕婦進食,前前後後更有十來個小嬸,老媽子提心吊膽的護著,每日需躺足十個時辰才可下床,吃穿不用自己動手,自有人服侍左右。
母憑子貴,以至子鶯聲敢氣焰囂張的挑釁正妻,仗著腹中的這骨肉多有張狂,意欲與晚入門的正室平起平坐,甚至地位凌駕其上。
「誰給你的膽敢看我笑話?懷個孩子就自認是老大了嗎?要讓它沒了很筒單,讓你哭我十分拿手。」羅雲瑤眼神狠厲地瞪著她隆起的小腹。
「你……你想害我的孩子?」鶯聲一驚,連連後退,雙手恐俱地護著肚子。
羅雲瑤冷笑地捏緊拳頭,長指甲都陷入了肉裡,幾滴鮮紅的血由指間滴落,看得人心驚。「再不從我眼前滾開,難保下一個哭的人不會是你。」
「你……你真是惡毒,難怪二爺不要你,他八成是看透了你的蛇蠍心腸,寧可遠遠避開也不想被你纏上。」這些年的冷落苛待讓鶯聲因此心性大變,變得善妒、刻薄,凡事都想爭,自己不好過便也要拖著別人難過,諷刺完後又一臉桑笑地走上前偶向夫君,嬌撓討歡。「相公,你瞧她多可怕,一雙眸子像萬刀齊發想要活活插死我似的,你可要保護我們母子倆,別讓我們被她的壞心眼給害了。」
妻妾爭寵、互相鬧門的嘴臉,從小生長在這種環境下的井向天看多了,實在厭煩得不得了,他毫無憐惜之心的推開滿身濃香的鶯聲。「不要來煩我,自個的身子自個顧好,我沒那閒情逸致陪你瞎鬧。」
「相公……」被推開的難堪令鶯聲法然欲泣,楚楚可憐地露出委屈神情。
同是一個男人的女人,看鶯聲沒能得到一絲憐寵,羅雲瑤紅唇輕揚。「丫鬟出身的賤婢怎會得人寵呢?那點粗劣的功夫就省省吧,別折騰了,一頭半點姿色也沒有的脹氣母豬,誰會多看你一眼?」
「你說誰是豬?我是懷了身孕才顯得臃腫,你不要自己肚皮不爭氣就嫉妒我即將為入母,等我生了兒子可就是大房長孫,誰能不敬我三分?」鶯聲托著腰,挺胸反唇相稽。
「你認為我生不出來?」羅雲瑤美目一沉。
鶯聲志得意滿地撫著自己六個月大的肚子。「老天有眼,我看你要在井府懷個孩子,可是比登天還難。」身為大房妾室的她都多次遭人暗算了,更何況是嫡子正妻。
「賤女人!你敢詛咒我無子?看我不撕了你那張爛嘴……」生活的不順、情路的不如意,令悶到極點的羅雲瑤急需找個出口發洩,神色凶狠地撲向丈夫的小妾。
「夠了沒?你們想鬧到什麼時候?不能讓我清靜一會兒嗎?」眼看兩個女人越來越不像話,也有諸多怨慰的井向天滿臉陰鬱,憤然上前將兩人隔開。
「不夠,她若不徹底在我生命中消失,我們之間永無寧日。」羅雲瑤斥道,她爹是縣太爺,要井府少一名小妾易如反掌。
「你儘管鬧吧,最好鬧到大家都知道那一夜你是為何會在我身下婉轉承歡,你們兩個女人全是一個德行,除了會爬上男人的床還能幹什麼?」想到自己的一妻一妾是如何得來,井向天壓抑已久的火氣葺地熊熊燃起。
誰也不曉得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只見他揮拳欲喝阻妻妾的爭吵,可過大的舉動卻差點打到身後的小妾,鶯聲雖然臉色一變及時護著肚子往後閃躲,腳下卻不知又踩到什麼滑了下,整個人往後一仰——
砰地一聲,好大的落地聲。
所有人都傻眼了,屏住呼息。
接著,休目驚心的紅從跌在地上的鶯聲下體流出,迅速染紅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