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離開井府?」井向天訝然。
井向雲毫不留戀地一揮袖子。「是呀,因為我要娶老婆了,總要自立門戶。」
「是清雅妹妹?」
井向雲不回答,但眼中的笑意令人一目瞭然。「就不請大哥喝這杯喜酒了,我娘對這媳婦可非常不滿意呢。」
「我不會恭喜你的。」井向天瞇起眼,面有不甘。
「不必,我們自個開心就好。」一說完,井向雲隨即爽朗的大笑,真的兩袖清風離開井府,反正他想要的,井府也給不了他。
但是出府不遠處,有道纖細身姿立於金陽下,用淺淺笑牆迎接他,將白哲小手放入他大掌中,任他緊緊握牢。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真用了『絕育藥』?」陸清雅看著他問,一生無子可是件悲慘的事。
「不,只是『避子湯』,幾年內不易受孕而己。」不過他們夫妻不睦,想有孩子也難了。
她輕歎地偎向他懷中。「有仇必報,得罪你真的很可怕。」
「哼!就你吃定我,不但不怕我還一腳踩在我臉上,讓我顏面無光。」全天下只有她一人敢當他是無牙老虎。
她低低輕笑。「那是因為我愛你。」
聞言,他先是一征,繼而狂喜。「多說幾遍我就原諒你。」
「向雲,這一輩子,我都跟著你好嗎?」她終於深情款款的回應他的感情,只願一生一世一雙人。
「……好。」他喉頭一緊,想笑卻哽咽了。
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牛羊成群、綠草如茵、百花盛開,風吹草原發出沙沙的聲響,粉的、紅的、黃的、紫色的花朵在花海中搖曳,頂上是一片湛藍晴空:不遠處,馬嘶聲一聲接著一聲,千百匹馬兒形成壯觀的景象,其中一匹高大駿馬毛色光亮、四腿修長,一頂野花編成的花冠戴在馬首上,在英挺中增添了一絲趣味。
穿著紅嫁裳的新娘子被高高抱起,由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牢牢攬著,一雙儷人共乘一匹馬,馬蹄一揚,裙擺飛揚,奔向巍巍高山。
青山綠樹、流霞飛瀑,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她成了他的妻,兩人相對凝視無語,眼中充滿情意……
是夢吧?在她陸清雅短暫如流星的生命裡,原來也有一場黃梁夢,死前能做這樣的美夢,她一生也值得了。
在夢裡,他是愛她的,她已了無遺憾。
「娘、娘……」
忽遠忽近的,隱隱約約傳來童稚的叫喚聲,那是她來不及出世的孩子嗎?
對不起了,娘真沒用,沒能保住你,下輩子找對人家投胎,不要再當我的孩子,我就要死了……
兩行清淚滑落女子臉頰,閃著晶亮的光芒。
「……娘,不要睡了,快起來陪陽兒玩。我要放風箏,好大的風箏嗅,飛高高,
是誰在喊她娘?吵得她不能睡個好覺……醉月樓的姑娘都打扮好了吧?該出去替她賺銀子了……
「……娘,你太過分了,怎麼可以不理陽兒?我壓……壓醒你,看你還睡不睡……」
咦?這麼蠻橫的個性究竟像誰呢?匪聲匪氣的……啊,是二少爺!他打小就是個蠻到底的土霸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根本是個小惡霸。
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陸清雅快喘不過氣,緩緩睜開水亮的眸子,刺目金光在頭頂閃耀,她微瞇起眼,吃力地想看看是什麼東西壓在身上。
葺地,她訝然瞳目,眼前的小臉竟然是——
「向雲哥哥,你也重生了嗎?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小?」差不多才五歲左右。
神似井向雲的男童不高興地鼓起腮幫子。「娘,我是陽兒,你不要認錯人了。」
她更詫異的驚呼,「什麼?你喊我娘……你重生後居然變成我兒子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老天爺又開了她一個玩笑嗎?「娘……」吼!我本來就是你兒子,你在驚訝什麼?陽兒快昏倒了。「娘子,你在說什麼重生?還沒睡醒嗎?都是孩子的娘了,還會在樹底下睡著?」幸好方圓百里的土地全是他的,不然妻子益發嬌艷的睡顏不就讓人偷瞧去了?
成親多年,井向雲的醋勁只多不少,只想把妻子當成稀世珍寶的藏著不讓人瞧,比命還重要的護住。
「咦?有兩個向雲哥哥,一大一小……」她是睡糊塗了嗎?還是仍在夢中?陸清雅看看所處的四周,放眼儘是綿延的綠意,遠處一群馬兒低頭吃草,而眼前兩張相似的面容則是她的丈夫和兒子……她嫁人了。
「醒了沒?」井向雲戲諭地捏捏她鼻頭,抱起她胸前有些沉的胖小子。
她怔了怔,揚眉一笑,將手放在丈夫掌心裡。「醒了、醒了,太幸福了都覺得像在作夢。」
他低笑,在她唇上一吻。「那就繼續作夢吧,我會一直陪著你。」
「嗯。」這是她最美的夢,到老都不願醒來。
如今,遼闊的大草原上有她的家,昔日的井府二爺成了北方霸主,取代本該名揚一時的夏鎮東,專橫作風令人畏俱三分,壟斷北國商場,富可敵國。
「爹、娘,你們不要擠我……我的風箏!我要跟晃哥哥比賽誰飛得高,你們幫我……」小小井向雲——陽兒霸道地宣告。
晃哥哥是莫草和夏螢的兒子,今年六歲。而冬梅嫁給傻乎乎的胡一虎,也生有兩子一女了。
「好好好,放風箏,我們拉著娘,免得她像風箏一樣的飛走了……」唉,怎麼就是養不眸呢?井向雲一面哄兒子一面在心中苦惱的想。
心有同感的井陽用力一點頭。「嗯,娘太瘦了。」
看著表情如出一轍的父子,陸清雅笑得眼含淚光,一手拉一個,奔向燦燦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