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見完西皓白薇尊貴的父親珩治皇帝之後,祁樂偕同妻子一起去晉見皇后,同時是當今太子的親生母親。
走過白玉砌成的玉龍橋,白薇才注意到夫君有些魂不守舍,擔憂地問道:「祁郎,你怎麼了?」
聽到妻子充滿了關心的詢問,祁樂才從忐忑不安的心思裡回過神來,帶著些許不肯定的憂慮,反問:「薇兒,皇上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是不是我們禮節上有出錯的地方?還是他後悔把你嫁給我了?」
白薇聽了好笑復可歎:「你別杞人憂天的,怎麼可能,父皇心情不好與你無關。」
「哦,那為了什麼?」
白薇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唉,自我有記憶以來,父皇很少有開顏歡笑的樣子,聽說是因為二十年前他的愛妃余貴妃帶著尚在襁褓中的三皇兄回鄉省親的途中遇上了劫匪,余貴妃抱著兒子雙雙掉落了懸崖,在他們死後,父皇一直落落寡歡,這麼多年來他也常會對我提起他們的往事,如果余貴妃沒有死,可能如今的皇后就不會是當年的劉德妃,連帶太子也不會是四皇兄了。現在看到連我也出嫁了,他或許又傷感起來了。」
「原來還有這樣的一段故事,太子殿下從來沒有對我說過。」想起了好友西皓佑祥,祁樂的心情好轉起來,同時覺得余貴妃的死對皇上來說雖然是傷心的事情,但是對於自己祁家來說卻是值得慶幸的,畢竟皇后是父親的表妹,對祁家的前途大有幫助。
說話之間已經來到了皇后的宮殿,皇后是個年約四十歲的女子,一雙細長的鳳眼隱隱透露著威嚴,給人一種陰沉壓抑的感覺,也許心頭積壓了太多的秘密,雖然貴為皇后,她卻是個不開心的女人。
雍容地坐受公主夫妻的叩拜,她循例地問了幾句新生活是否安好的話就讓兒子去跟他們周旋了。
「哈哈,祁樂,你終於成了我的妹夫。」西皓佑祥和他的母親不同,個性開朗,由於身為尊貴的皇朝太子不可能有什麼知己朋友,與祁樂的友誼更顯珍貴了。
「以前當我告訴你我這個妹妹有個難得的好性情,娶了她是福氣,你還不相信,現在知道了吧。」
一番話使祁樂想起之前對丫鬟紫蘇的著迷,不免有些訕訕的,念及白薇的美麗、溫柔和體貼,他更加對以前對婚事不滿的態度充滿了悔意,與白薇更是恩愛。
「是,薇兒雖貴為公主,卻是個難得的好妻子。」
一句話說得白薇臉泛紅暈,西皓佑祥哈哈大笑起來,「新婚燕爾、鶼鰈情深,真是恩愛得令人羨慕啊。」
「四皇兄真是的,皇后娘娘不是也正在張羅給你選太子妃的事情嗎?你還是多操心自己的終身大事吧,皇兄高大英俊,不知道是多少名流千金夢想中的如意郎君呢。」白薇撒嬌似的嘲笑哥哥。
提及選太子妃的事情,西皓佑祥的笑容停頓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仍然笑著說:「好了,皇兄知道你的溫柔體貼只會屬於祁樂,就不和你計較了。」
三個人又聊起了別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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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皇宮裡的另一座宮殿裡,也有兩個人在談論劉皇后要皇太子西皓佑祥選太子妃的事情,與之不同的是他們竟然屏退了左右。
「那個高傲的老女人要為自己的兒子選媳婦了。」
「哼,她肯定會打自己娘家人的主意藉以增大自己的勢力,我絕不讓她得逞。」
「如今七妹嫁入了祁家,父皇會更加寵愛關照祁家,而祁宰相那隻老狐狸一定會站在西皓佑祥那邊,情況對我們的計劃相當不利啊。」
「二弟你放心吧,我快要捉到那個老女人的把柄了,如果那件事情是真的,那麼不僅這姓劉的女人,連帶西皓佑祥,還有祁家全都得完蛋!」
「這麼嚴重?」
「當然,因為對於父皇來說,這是非常椎心的事情呢。等著瞧吧,不出半年的時間我一定可以把他們一網打盡!」看著大皇兄西皓佑祉胸有成足的樣子,二皇子西皓佑祀也露出了充滿野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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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求得了工作,柳善行先付清了在梧桐小巷裡租住的小屋前三個月的租金,再去為父親買了藥,回來的時候見爹已經清醒了,娘正在一旁照顧他。
柳大爹對朱家悔婚的事情還耿耿於懷,見兒子回來,就對他說:「善行,寫一張狀紙,明天把那個可惡的朱信言告上衙門。」
柳善行雖然知道父親的倔脾氣,但也沒有想到事到了如此地步他還不罷休,長歎一聲,勸說道:「爹,我們就別做白費力氣的事情了,朱信言是個御史,官官相護,衙門不會受理這種案子的,更何況,我對朱家的親事也……總之這件事情就此了結吧,他們既然看不上我,也就沒有必要強求,省得別人還以為我們真的想攀龍附鳳。」
柳大娘也勸丈夫:「老頭子,善行說得有理,朱家的親事就不要稀罕了。」
柳大爹仍感忿忿不平,但是柳善行那句「省得別人還以為我們真的想攀龍附鳳」也說進了他心裡,「哼」了一聲。良久,他看看周圍,疑惑地道:「我們還有錢租房子落腳嗎?」
「嘿,這可是善行的功勞了,他在相府找了份工作,在藥房裡當個記賬的幫手,簽了三年的契約。」
大娘喜滋滋地說,以為丈夫也會誇獎兒子一通,沒承想柳大爹的反應與她想像中的竟截然相反,他生氣地坐起來,微顫著手指著兒子道:「想我柳家世代書香,你竟然賣身為奴?!簡直豈有此理!」
「爹!」柳善行微微提高了說話的聲音,試圖去說服他:「你不要說得那麼難聽,迫於水災我們逃難到京城,眼看盤纏快要用完盡,不找收入的來源怎能行?在相府為奴是權宜之計,只是為期三年的契約,待將來存了點銀子再另謀出路不遲。」
「善行說得對,情勢如此,你還想讓孩子怎麼嘛?」柳大娘幫腔,不忍心孝順的兒子奔波勞碌後還要受指責。
柳大爹雖氣極,但是不得不向情勢低頭,無奈之下衝口而出道:「哼,隨你便罷了,反正你也不是……」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柳大娘情急打斷:「老頭子,別發昏說胡話了,兒子辛苦了好幾天,讓他歇息去吧,明天他就得到相府啦。」
柳大爹意識到了什麼,連忙住嘴不說,只生悶氣。柳善行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多說無益就依母親的話回房歇息去了。
想著由雲鄉里到京城來一路上所經歷的事情,他不免有點沮喪,朱老爺悔婚的事情不僅打擊了父親,其實也打擊了他。雖然究其原因並非為了那個素未謀面的朱小姐,而在於他覺得身為人的自尊被傷害了,父親上朱府吵鬧只會令他更加難堪而已。
由於父母老年得子,也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所以一向對他要求嚴格,為他著想的心思他無可抱怨,只是……想到這裡,腦海中突然閃過父親剛才最後說過的話,父親是怨他雖愛讀書卻非求取功名的材料?自小他只對家裡祖傳那些醫藥方面的藏書感興趣,真是辜負了父親望子成龍的心思,他承認自己不是當官的材料,也難怪爹會那麼氣憤、失望。「同是天涯淪落人」——紫蘇姑娘那一句柔柔的話語衝進腦海,那個柔和的姑娘和自己真的是同是天涯淪落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