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架空,架空 >> 江湖恩怨,情有獨鍾,波折重重 >> 滄海月明珠有淚(上)作者:王璟 | 收藏本站
滄海月明珠有淚(上) page 12 作者:王璟
    「真的嗎?」她一下子雀躍起來。本來,在她小小的腦袋裡,周圍都是冰冷、陰森的石頭,還有數不清的怪獸張著嘴,準備一口把她吞下去——原來,不是的。伴在她周圍的,還有這麼漂亮的花。陰森的石縫似乎一下子溫暖了,明亮了,小小的身子不再抖個不停。

    只是,當時躲進來的時候,她怎麼沒發現呢……一定是太害怕了,才沒注意這麼漂亮的花。

    「當然是真的。」男孩兒加重語氣,「可惜這石頭縫太窄了,不然,我就讓你換過來看看。」

    她失望地「哦」了一聲,忽然很羨慕男孩的位置,早知道,方才就應該讓許言哥哥先躲進來,她藏在洞口就好了。不過,她馬上有了主意。

    「許言哥哥,你看到了什麼,講給我聽聽。」

    「我看到……大片大片的荼蘼花,在月光下輕輕舞動……」

    「像紅色的海洋是嗎?」

    「……是的,像紅色的海洋,也像天邊的火燒雲。」

    「那一定很美……還有嗎?」

    「還有……彎彎的小河,清清的河水,波光粼粼,像水面上有無數的寶石。」

    「彎彎的小河?像月亮一樣彎彎的嗎?」

    「……是的。」

    男孩的聲音像施了魔法,低聲的描述變成神奇的畫卷在她面前展開。那是一個靜謐的、美麗的、祥和的世界,沒有怪獸,沒有黑暗,沒有恐懼。她在那個世界裡飛,像個快樂的精靈……

    「許言哥哥,我是在做夢嗎?」

    是的,是夢。生命中最黑暗的夜晚,那個男孩子給她編織的一生中最綺麗的夢。

    在那個夢境裡,有紅色的海洋似的的荼蘼花,有彎彎的月亮似的河水,水面灑滿寶石……她在他給她編織的夢裡飛,然而那夢忽然就碎了——男孩兒再聰明,也畢竟只是個十二歲的小孩兒,怎麼比得過那些狡猾又惡毒的怪獸呢?

    那個偽裝得並不算高明的石縫終於被發現了,那是怎樣的驚懼絕望啊?她看到男孩兒像個瘋狂的小獸和那些惡狠狠的人撕咬、搏鬥,滿臉的血,只衝她大喊:「跑啊,笨蛋,快跑啊!」

    她嚇傻了,呆在原地,只是哭喊著他的名字。

    「笨蛋!」男孩的聲音都喊得嘶啞了,「到有荼蘼花的地方去等我,荼蘼花開的時候,我就會回來……」

    荼蘼花!

    她緊握著手中的花,終於轉身跑了。

    她真是幸運,碰到了父親派來尋找她的軍隊,而那些妄圖以她做人質脅迫她父親的人全部死無葬身之地了。

    她安全了,可是,許言哥哥呢?

    父親派了一個營的兵力在他們分開的山裡搜了好幾遍,然而除了血跡,什麼也沒有發現。

    他們都說他被那些壞人殺了,被怪獸吃了,可是她不信,漫山遍野地找荼蘼花,因為許言哥哥說過讓她在有荼蘼花的地方等他,他會來找她。

    他說會來,就一定會來。

    可是,許言哥哥,那像火燒雲似的荼蘼花在哪呢?那像月亮一樣彎彎的河水在哪呢?為什麼你向我描繪的,我都看不到?

    我看到的,就只有陰森冰冷的石頭。

    第五章末路之約(1)

    「許言哥哥——」

    寧淨雪驚叫著從夢境中醒來。她茫然地看著四周,藍色的天,白色的雲,波光粼粼的月亮河,隨風搖曳的荼蘼花——這是許言為她描述過的夢境,是父親為了她,花了無數人力物力財力改造的荼蘼山!

    那天之後,她不哭不鬧,卻固執地尋找荼蘼花。她固執地相信是那些怪獸把荼蘼花變沒了,所以她的許言哥哥找不到她了,只要她能找到荼蘼花,許言哥哥就可以回來。

    父親心疼她,命手下大將武嘯寒帶人把這荒山按她的描述重造。也難得武嘯寒有耐心,不厭其煩地聽她講述,一點點地按她的意願實現。只是,這紅色的荼蘼無論如何也種不出來,因為荼蘼花從來只有白色。

    許久之後,她才想明白,那紅色的荼蘼,是染了許言的血。

    許言!

    寧淨雪終於從夢境中跳出來——她見到了許言,不只是在夢中!

    「許言哥哥,你出來!你出來見我!」她一個人,對著空山大喊,「你為什麼不認我?為什麼不肯承認自己是許言?你這個大壞蛋,你出來給我解釋清楚!你不出來是嗎?那我就讓自己疼死,讓自己流血而死,讓你心疼死!」

    她發狠地扯著自己傷口上的布條——那顯然是她昏迷時,青衣人為她包紮的。他的許言哥哥,最見不得她受苦,她一皺眉,他就擔心得吃不下飯。這次,她把自己弄得鮮血淋漓,看他還不出來!

    然而,沒用。

    任她剛剛收斂的傷口再度受創,任她一張嬌顏痛得毫無血色,陪伴她的,只有月亮河微波輕蕩,只有荼蘼花寂然無語——那個青衣人,始終蹤跡全無。

    寧淨雪頹然地坐倒在地上,輕輕啜泣。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響起嘈雜的人聲。哭泣的女孩兒滿懷希冀地抬頭,卻見遠方月亮河的河邊,已是一片狼藉。一群士兵穿著的人正野蠻地用工具翻著土地,大片的荼蘼零落成泥,白色花朵殘敗了一地。

    「住手!你們在做什麼?」

    寧淨雪發了瘋似的衝過去,「混蛋!你們怎麼敢弄壞我的花?你們怎麼敢弄壞我的花?」

    她氣急敗壞地推開離她最近的士兵。

    那些士兵並不識得她的身份,兩個人衝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她,制止她的瘋狂舉動。其中一個訓斥道:「我等是奉了武將軍的命令在此尋找潛英之石,閒雜人等不得阻攔,若再敢胡鬧,抓你去見官!」

    「我管你們奉了誰的命,我命令你們立刻停下來,聽見沒有!聽見沒有!」

    寧淨雪拚命掙扎,但她那點花拳繡腿在這群剽悍的士兵面前,完全沒了威力。

    僵持之間,一個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匆匆趕來。

    「住手!還不快放開郡主!」

    士兵們見到此人,露出恭敬之色,抓著寧淨雪的兩個人也立時鬆開了手。

    寧淨雪卻並沒有注意來人,獲得自由的她瞬間的反應就是拾起寶劍再砍,「混蛋,還我荼蘼花!還我許言哥哥!」

    手中的寶劍還沒揮出,就被身側的人抓住,隨之一聲斷喝:「淨雪,你幹什麼?」

    這一聲斷喝如同醍醐灌頂,震得寧淨雪從混亂中清醒過來。她怔怔地抓著寶劍,看看眼前錯愕的士兵,又轉頭看看身旁抓著她手的人,忽然「哇」地大哭起來,「武叔叔……」

    來的人是驃騎將軍武嘯寒——正是幫寧淨雪改造這荼蘼山的人,所以寧淨雪對他甚是親密。

    武嘯寒一看便是常年征戰之人,臉上有風霜雕刻的痕跡,凜然剛毅,眉目英挺,只是不知為何,略顯憔悴疲憊。他把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孩攬在懷裡,輕聲道:「沒事了,淨雪有什麼委屈,和叔叔說。」

    女孩在他溫暖的懷抱中慢慢放鬆,抽抽噎噎道:「武叔叔,許言哥哥回來了,可是他不認我,都是因為這些人……因為這些人毀了荼蘼花,許言哥哥生氣了……武叔叔你要懲罰他們,為我主持公道。」

    「淨雪,聽叔叔說,許言他,許言他……」

    武嘯寒想說,許言八年前就死了,可他想了想,終是不忍心開口,歎口氣,「許言他會回來的,他不會生你的氣……你也不要生這些士兵的氣,他們在尋找潛英之石,是我讓他們這麼做的。」

    女孩兒開始還在他懷中委委屈屈地抽泣,聽到他後面的話,忽然呆住了。

    她推開他,秋水似的眼中全是難以置信的神色,「武叔叔,你說什麼?是你,是你下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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