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不常使用的方式……」孤虹的目光裡閃過了一絲不解:「我不記得當年對你使用過,那就是說在我轉世為人的這三百年裡,你和我一定曾在某時某地相識,然後有了不一般的牽扯。」
「不錯,我們的確曾在某時某地相識,然後有了不一般的牽扯……」
「說啊!怎麼不說了?」孤虹見他只是沉默,不免有些不滿:「我知道你騙人的本事不下於太淵,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試圖騙我。」
「我不會騙你了。」青鱗抬起了眼睛,和他對望著:「我只是在想,要是我告訴了你,你一定會恨我。」
「恨?」孤虹狐疑地看著他墨綠色的眼睛:「為什麼?」
「我就是怕你恨我,因為你完全有恨我的理由。」青鱗深吸了口氣,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實在快,快地讓自己都覺得痛了:「然後,你永遠不會原諒我吧!」
「你怕我恨你?」孤虹心裡有些驚訝,可還是不動聲色地說:「要是這點,你大可不必擔心,不論你說不說,我們的恩怨無關愛恨。可從你挖去我心的那天開始,我就不可能原諒你了,不論你和我有什麼牽扯,不論你再怎麼懺悔也沒有用。」
「我知道。」青鱗點了點頭,難掩失落地說:「我只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接受這點,我到現在,還是沒有辦法接受……」
「整件事情,要從三百年前說起。三百年前,我遇到了一個凡人,他叫做……傅雲蒼……」
三百年過去,人世間已經朝代更迭,人事全非……是多麼長久多麼長久的時間……
每當想起,總覺得那些細節能引申出太多的贅述,就算講上幾天幾夜也難以說清。
可真正訴說起來,有些感覺難以描述得詳盡,有些事情匆匆地帶過了,竟只是剩下了有些空洞的表述,那些發生過的,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的往事,愈發顯得蒼白而短促……
「結束了?」孤虹問:「就是這樣嗎?」
「對……就是這樣……」
孤虹站起來,走到潭邊,背對著青鱗,抬頭看著天上。
青鱗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長長的,披滿肩頭的黑髮。
良久……
「你信我嗎?」青鱗移開了目光,感覺忐忑不安的心漸漸沉寂了下來。
「我信。」孤虹的聲音一如他所熟悉的高傲而疏遠:「這個故事太過複雜,而且你也並不需要編造這種對自己毫無利益的謊言來騙我。」
陽光照射下來,四周就像是碧色構築的仙境。
青鱗聽見孤虹長長地歎了口氣,這讓他的心驀地一沉。
「我就知道,會有意料不到的變數。」孤虹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他聽:「我托生人間,本來是為了治療被你重傷的身體,卻沒想到差點讓你把魂魄都給毀了。看起來,你和我之間,真不是用簡單的仇怨兩字可以解釋清楚的。」
「不是……我和你……」
「你覺得自己愛上那個叫做傅雲蒼的凡人了,對不對?」孤虹轉過了身,直截了當地問。
青鱗的喉嚨像是一下子被哽住了。
「真是可悲。」孤虹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撫摸著手心上凹凸不平的刻印:「北鎮師青鱗,我本以為你足夠聰明,怎麼最後也跟著我在人間的轉世一樣頭腦發熱了呢?」
「這是什麼意思?」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又或者是你自己不願正視?」孤虹微微一笑,神情不無殘酷:「其實你也應該知道的,從太淵提到我是奇練的那一刻起,你就應該想到了,不是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青鱗的臉色有些蒼白。
「這一切,看起來雖然並不相關,但事實上,歸結到了最後,其實用一句話就能解釋清楚了。」陽光下,孤虹濃密的眼睫在眼下投射出一片暗沈的陰影:「不過就是……你吃下了我的半心,等於吃下了我的某一個部分。」
「那是……」
「你不明白嗎?我是一個除了自己,誰都不愛的人。」
除了自己……誰都不愛……
「恐怕,傅雲蒼所愛上的,只是蒼王孤虹的某一個部分,一個被你青鱗奪去吃下的部分,我自己的那半顆心。」
「不是!」青鱗握緊了自己的手心:「我不信!我知道你恨我吃了你的半心,可這兩件事絕對不能混為一談!」
「不是兩件事,這本來就是同一件事。」孤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你還記得嗎?你胸口時常在痛,其實那不是你的心在痛,而是我的心失去了一半,所以很痛很痛。青鱗,就算轉世成了人,我也從來沒有忘記被你奪去的那半心。」
青鱗猛然退了一步。
「你其實早就想到了,又為什麼不肯承認呢?」孤虹站了起來,冷冷一笑,笑他掩耳盜鈴。
「等一下。」在他們就要擦肩而過的時候,青鱗喊住了他:「我只是要問你……你聽了我所說的事……難道半點感覺都不曾有?你難道不覺得我很可恨?」
「恨啊!你和太淵,非但讓原本應該屬於我的一切分崩離析,還讓我變成了這種樣子,你和太淵,都是要一一把前債償還給我的人。」
孤虹站在他的面前,用一種奇怪的眼光凝視著他:「不過,你身上有我的刻印,我暫時殺不了你。但那也只是暫時的,你要記得我總有一天會找你來要回你虧欠我的東西,在那之前,你好好活著吧!」
清脆的聲音遠去,那是孤虹身上戰甲發出的聲響。
青鱗跪倒在了地上,把臉埋進了自己的手心。
那粗糙的刻印磨擦著他被焚燬的面貌,草草包紮的傷口早就滲出了鮮血,絲絲縷縷的疼痛從他的心裡湧了出來。
也不知要過多久,才能從心裡驅走這種疼痛……
走過拐角的孤虹蹙起眉,最終停了下來,一手撐著身邊的樹木,一手按上了自己的心口。
真是該死!
三百年……果然還是遠遠不夠……
***
「掩蓋得真好……」孤虹站在荒涼無人的廢棄官道上朝四方眺望,自言自語地說著:「真是奇怪。」
自己明明在寒華的身上做了手腳,沒道理絲毫追蹤不到啊!
除非寒華落到了太淵的手裡……不!那也不太可能!
究竟是誰?這麼擅長隱匿行蹤?
那個孩子的身上,分明就是龍族才有的氣息,難道說紅綃竟然……
還有那個神遁返的寫法,明明就是自己慣用的方式……
是什麼人,通過了什麼樣的方式懂得了我的法術?
這個人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短短的三百年……這該死的三百年,哪裡來的這麼多是是非非?
想到這裡,免不了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始終沉默地跟在自己背後的傢伙。
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就這麼不遠不近地跟著……
孤虹停下來想了許久,咬破自己的指尖,一口氣把沁出的血珠吹往天際。
不一會,西南方的天空就現出了一道華美的彩虹。
孤虹見狀,就要往西南方去。
「你到底要去哪裡?」還沒施法飛行,青鱗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和你沒什麼關係。」連孤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他的語氣裡包含了太多的不耐和煩躁:「讓開!」
「不行!」青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太淵一定也在追蹤著寒華,要是和他正面對上了……」
「難道我還會怕他?」孤虹甩開他的手:「我絕不能讓他殺了寒華,一旦連寒華也栽在他的手上,他就愈發肆無忌憚了。」
「不行!他何嘗不想殺你?」青鱗攔住了他,臉上一片堅決。
「那又如何?我才……」
話還沒有說完,眼前一花,竟是被人攬進了懷裡。
「我不管!」耳邊傳來青鱗的聲音:「我不管你說什麼,不管是真是假,哪怕……你愛的不過是自己,哪怕你愛的不過是現在還在我的身體裡的半心。我只是要你眼裡的是我就好……」
孤虹一怔,竟然忘了要斥責這種無禮的冒犯。
這是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你……說什麼呢……」孤虹先是有些無措,然後咬了咬牙:「什麼愛啊不愛的,真是荒謬!你再說這樣羞辱我的話,別怪我……」
「我後悔了……」青鱗慘然一笑:「我知道說這些話沒有任何的意義,不過……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最終還是後悔了的。這兩百年來,我已經開始明白……」
「你最好不要再說下去了!」孤虹揚高了聲音:「北鎮師!你太逾越了!」
「蒼王,水族早已覆滅,我也不是什麼北鎮師了!」青鱗抬起頭來,眼中閃動著危險的光亮:「你只管叫我青鱗就好。」
「你好大的膽子!」孤虹雙眉一揚。
「我只是不想讓你去冒險!」青鱗用力摟緊了他。
「北鎮師,你真是瘋了。」孤虹聞言笑了起來:「你是想找死!」
「不,我還不想死。」青鱗的手指穿梭在孤虹美麗的長髮之中,一臉滿足的笑容:「我們才剛剛遇見,我怎麼捨得去死?」
「你做了什麼?」孤虹只覺得突然之間渾身無力,連腳也軟了,不得不靠到了青鱗的身上:「你該死的做了什麼!」
「你果然什麼都不記得了,要是你記得,一定會對我有所防備的。」青鱗輕聲地歎了口氣:「不記得,有時也是好事呢!」
孤虹奮力朝他揮出一拳,卻被他用手握住了。
孤虹冷笑了一聲,另一隻手趁機拔出了腰中的匕首,往青鱗腰腹刺去。
又被握住了!
孤虹驚愕地看著握住自己手腕的……青鱗的左手……
「你的手……」
「你恐怕忘了。」青鱗奪下了他手裡危險的匕首,輕聲地說:「我本是九鰭青鱗。」
***
孤虹閉著眼睛,只覺得自己被青鱗抱著飛了很遠,最後落在了一座山頭。
空氣裡有種清冽的香氣,陌生……卻又說不出地熟悉……
青鱗走進了一間白牆黑瓦的屋子,把他放在了床上。
「你要把我怎麼樣?」直到被放進了柔軟的床鋪,他才睜開眼睛瞪著青鱗。
「我只要你安安全全留在這裡。」青鱗幫他把頭髮理順,垂放在枕邊:「你不用這麼擔心,寒華不會那麼容易讓太淵得手的,他們爭鬥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看短期之內也不會分出勝負。」
「你知道什麼!」孤虹皺起眉頭:「蝕心鏡力量強大,寒華……」
「你為什麼總是想著別人?」青鱗臉色有些變了:「你的眼裡不是只有我嗎?寒華,太淵,那個無名,不論是誰,還想他們做什麼!」
「無名?什麼無名?」孤虹一抬眼睛:「青鱗,你果然還是隱瞞了一些事情!」
青鱗有些懊惱地閉上了嘴。
「你隱瞞了我什麼?青鱗,你不是說你不會騙我的嗎?」孤虹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沒有告訴我?」
「只是無關緊要的人。」青鱗並沒有迴避他的視線:「你答應我,不要去管這些人的事了。」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答應你的。」孤虹冷下了臉:「你最好現在就解開我身上的禁咒。」
「除了這個,不論你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青鱗輕柔地撫摸著他的頭髮:「你放心,這個禁咒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解得開。你在這裡很安全,我會時時陪在你身邊的。」
「你……」孤虹知道他軟硬不吃,一時氣得臉都紅了。
「如果你只是想殺了太淵,又何必急於一時?」發覺他這樣竟然說不出地可愛,再沒有那種遙不可及的感覺,青鱗緩緩地笑開了:「每一個人都有弱點,太淵又怎會例外?就算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但他當年本無必要的一時手軟,還是給自己造就了一個最大的破綻。他不明白沒關係,等他明白了,受苦的日子才真正地開始。怎麼彌補都不行的,那個人的性子可不是一般的……」
看見孤虹不解地望著自己,他臉上的表情又柔和了幾分。
「雲蒼,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他半跪在床前,緊緊握住了孤虹的手:「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也知道你心裡恨我。但你可還願意給我一個機會?這一次,我向盤古聖君起誓,絕不再辜負你了。」
「北鎮師,我不是傅雲蒼,我是蒼王孤虹!」孤虹心裡充斥了一種焦躁:「你不覺得我和他完全不同?就算他是我在人間的轉世,那都已經過去了。連我的記憶也被蝕心鏡消融得乾乾淨淨,就是說,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了任何不該有的牽扯!」
「不許你這麼說!」青鱗把他摟到自己懷裡:「我知道,你記得的,你心裡記得一清二楚。你只是還沒有原諒我,我的確傷害得你太深。沒關係,不論多久,你總有一天會原諒我的。我知道!我知道的……」
「我不是……」孤虹心裡一陣乏力,同時又是一陣惡寒。
「對!是孤虹,我們是要重新開始的,對不對?」
「你這個……」
還沒罵出口,青鱗突然又把他抱了起來,嚇了他一大跳。
「你要做什麼?」向來面對任何劣勢都毫不畏懼的水族蒼王,竟是有些心慌起來。
「這裡是棲鳳山。」青鱗把他抱到了窗邊的椅子上坐好,邊說邊推開了窗戶:「這個地方,叫做白梅嶺。」
不知何時開始飄落細細的新雪,空氣裡淡淡的香氣分明了起來,柔嫩的花瓣落下枝頭,伴著細雪落進了窗裡。
孤虹驚訝地看著窗外漫山遍野的白雪寒梅。
「曾經在這裡結束,那就從這裡開始吧!」青鱗在他耳邊輕聲地說,帶著一種他並不瞭解的哀慟:「她說得對,我再有本事也追不回時間……如果時間能夠倒流……」
孤虹看了他一眼,又掉過了頭。
真是麻煩,原來北鎮師青鱗,竟是思憶成狂了!
要怎麼才能脫身……那該死的刻印,不然的話,殺他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數萼初含雪,孤標畫本難。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橫笛和愁聽,斜技依病看。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隨著清清淺淺的吟詠,一枝從枝頭折下的梅花被放在了他的手邊。
雪漸漸化去,嬌的花瓣在他銀色的鱗甲上開得燦爛……
如是解意,切莫摧殘……
看著看著,胸口像是有什麼東西碎裂來了,有些什麼……溫熱地流淌了出來……
***
「這有什麼意義?」孤虹坐在椅子裡,不耐煩地看著坐在一旁不知在忙些什麼的青鱗:「你到底要把我關到什麼時候為止?」
「陣勢就要完成了。」青鱗突然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你說什麼?」孤虹一怔。
「逆天返生之陣。」青鱗抬起了頭,深深地看著他:「動用虛無神力逆天返生,列陣者需受陣勢反噬之苦。」
「太淵?」
「那不可能!要列這個陣勢,不能動用法力,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當中凶險太淵十分明白,所以他絕不會願意冒這樣的險。」青鱗走到他的身邊:「從古至今,列這個陣的人,毫無例外地都會被陣勢反噬至死。」
「那為什麼還會有人要列這個陣?」孤虹皺起了眉。
「我本來也是不明白。」青鱗蹲了下來,看著他:「可若是為你,我當然會做。」
「你胡說什麼?」孤虹突然覺得不對:「到今天,怎麼還有人能列出這種陣勢?」
「要是沒有我暗地裡教他,自然是不可能完成的。」青鱗微微一笑:「這個陣勢經歷多年,終於要列好了。」
「逆天返生?你想讓誰逆天返生?那個列陣的人又想讓誰逆天返生?」
「幸好早了一些知道……不論怎樣,我現在不需要那個陣勢了。」青鱗的手指摸上了他的臉頰:「我之所以沒有親自列陣,只是不想讓你一個人活轉過來,我卻死了。這麼做雖然是自私了一些,可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乎。」
「不需要!」孤虹沒有辦法躲閃他,只能用著冷淡傷人的口氣說:「要是換了別人這麼做,我或許會有些感動,可現在你做什麼我都只覺得厭惡之極。」
「都是因為太淵!要不是他當初誤導了我,讓我把你當作了奇練,我又怎麼會動手傷你?又怎麼會有後來這麼多的波折?」青鱗的目光中透出忿恨:「這段仇怨,我絕不善罷甘休。」
「你是覺得所有一切都是太淵造成的?」孤虹冷冷笑道:「只能說你太蠢了!太淵一肚子壞水,你既然與虎謀皮,又怎麼沒想到遲早會被他反咬一口呢?」
「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只是……除了這樣,我有什麼辦法呢?」青鱗站了起來,臉上表情並沒有多大的變動:「火族是我們青鱗一族的天敵,我們差點就盡數滅在火族手中,我歸附水族是不得已為之的。可共工一死,你們兄弟爭奪皇位,別說試圖復仇,恐怕整個水族不可避免地要走向分裂衰亡。這時太淵他來找我,我有什麼理由不去幫他?」
孤虹不再說話。
「我當然是留了後手的,他雖然如願悉數誘殺了火族,可是他被我埋在誅神陣中的隱患所傷,把所有列陣的反噬就加在了他的身上。雖然他察覺及時,沒有命喪陣中,不過也休養了多年才恢復。」青鱗遠望天邊,哼了一聲:「只是他太過狡猾,直到痊癒我都沒有追查到他究竟躲在哪裡,否則的話,他早就活不到今時今日了。」
說到這裡,青鱗笑了,孤虹覺得他臉上的笑容很是奇怪。
「這逆天返生之陣列成,要是被他知道了,一定是欣喜若狂的吧!」青鱗走到窗前,折了梅花,笑著說:「畢竟多年宿願終可得償,實在是可喜可賀啊!」
「你不是打算去毀了這陣吧!」孤虹疑惑地問,卻直覺有哪裡不對。
「我為什麼要毀了這陣?我為他高興還來不及呢!」青鱗回頭,把梅花放到了孤虹的手裡,雙手緊緊包握住他的:「愛戀了萬年的人終於可以復生,他真是比誰都要幸運。只不過……我真想看看他得償所望之後,會是什麼表情。」
「你做了手腳?」
「我什麼都沒有做。」青鱗把孤虹摟到了懷裡,看著他想要掙扎的樣子,苦笑著說:「有人對我說過,有時候,我們並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許等得到了,才是痛苦的開始。這句話,我要原封不動地送給太淵……」
「你放開我!」
「讓我抱一會,一會就好!」青鱗把臉埋進他的發間,深吸了口氣:「我告訴你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心心唸唸去想那些事了,太淵自然有人會收拾,他也不會再有空閒來打擾我們。你和我,在這白梅嶺上就好……你要一直陪著我,我只要有你就好……」
孤虹被他緊緊抱著,無力反抗,心裡掀起了滔天怒火。
這該死的青鱗,非要把他大卸八塊,方能解心頭之恨。
無力握住的梅花,落到地上,悄無聲息地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