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國日內瓦總部主席昂.史洛兩眉微攏,大拇指在兩鬢的太陽穴猛按摩,歎息著連搖頭部都感到頭痛不已,恨不得耳朵失聰十分鐘。
怎麼近一年來他手底下最精良的一群「怪胎」紛紛在那個小不拉幾的福爾摩沙淪陷,個個中了所謂「婚姻」的毒,半條腿懸在棺材邊晃蕩。
幸好他們體內殘存一些抵抗細胞,尚在那做垂死的掙扎,當然採取拖延戰術的不包括已「倒戈」的烏鴉伊恩!他可巴不得早日迎娶美嬌娘。
可惜正不勝邪呀!女人力量大,他那嬌弱纖細的未婚妻被三個邪女洗腦!傻傻地被人牽著鼻子走還高興的和人稱姊呼老大呢!
「主席先生,你該慶幸愛國意識強烈的偏激分子不在,不然你那撮剛修剪整齊小鬍鬚,恐怕將成「廢墟」。」
一個瞪眼,昂.史洛吹著翹鬍子,以無力的眼神瞪向落地窗前,一道狀似清閒的欣長身影。
「我現在終於瞭解,為什麼血狐狸維絲娜打從心眼厭惡你,因為你真的有本事惹毛聖人。」
該死的小日本……啊!自己怎麼學她的口頭禪。他懊惱地發現頭痛加劇,隨手丟了兩顆阿司匹林混水吞服。
另一頭沉悶的低笑聲傳來……
「老頭!你忘了平野正次正是頭頂光圈的聖人嗎?」主席先生?多有禮貌的軍國主義後裔的產品啊!
哼!要不要附送天使翅膀一雙?「哈!不要告訴我他是你的偶像。」昂.史洛揚著鼻孔朝天。
「是偶像呀!」隱狼無所謂地挑高左眉。
「偶像?!他?」昂.史洛是一個字也不相信。
那幾個怪胎頭混在一起後,在潛移默化之於對某個特定國家有排斥感。
不用解釋,他也明瞭他們「拒日」情結有多嚴重,所以他壓根不信有例外的案例。
平野正次優雅的抬手撩撩落在前額的細發,「主席先生,隱狼的意思很簡單,我是他嘔吐的對象。」
「說得好……呃……我是說他太不尊重這位上司。」昂.史洛差點要得意忘形,起身鼓掌致意。
他就知道隱狼不是個較易倒戈之徒,他是死腦筋的人,一旦認定就很難變更。昂.史洛的嘴角有道令人懷疑的竊笑。
尊重?平野正次可不敢奢想,只求他們有「職業道德」,不會半途溜走,多少給點面子「聽」從命令。
他特別強調是聽從而不是服從,因為那群特異分子不是尋常百姓,只能智取不能強施壓力,否則反彈力一衝,他們會半路撒手不管,他真的只能低頭數苦瓜。
「主席先生,你認為他曾經尊重過我嗎?」平野正次雙手交叉互疊,涼涼地睨他一眼。
「嗄?」頓時昂.史洛傻了眼。
隱狼真是有良心,為昂.史洛遞上一杯水,「人不完美才真實。」
他暗損平野正次不真實,人太完美會遭天譴,他寧可當只「缺陷狼」——有七情六慾。
「這點我贊成,聖人的寶座不好坐,你們這些凡人無法體會山高之痛快。」完美也能成為話題?!
平野正次以頗為遺憾的表情,輕輕地搖晃腦袋,十分扼腕「聖人」之聖潔光輝,令俗人眼紅。
但……聖人面具下,果真是聖之者嗎?他嘴角有抹引人深思的詭異。
隱狼已習慣面無表情,不受他話中含貶的意味影響,畢竟除了火鷹,其餘四名夥伴的唇舌功夫,比氫酸鉀更毒,而且入口封喉,連抽搐這道程序都可免了。
倒是昂.史洛臉部肌肉抖動了一下,不太樂意被歸類於平凡人,好歹他是各國元首尊崇的正牌主席,可不是裝飾門面用的臘塑假人——例如肯德基爺爺,雖然很像。
「聽說聖人通常不長命,命運乖張,你要多保重呀!以免提早回返聖地。」他還需要一名「不反抗」的好手。
平野正次覺得他在嫉妒。「多謝主席先生的關心,我一向很懂得保重自己,你儘管放心。」
能和血狐狸旗鼓相當的人,他是沒轍啦!「算了,再和你「討論」下去,我的頭髮色素會泛白。」
「那叫銀絲。」早已滿頭白了,他不認為主席有多餘的黑絲。平野正次非常好心地下註解。
銀……銀絲?!可惡的冷面笑匠,敢嘲笑他這個大主席。「你確定這次委任的目標在台灣?」
昂.史洛真的不想再和台灣扯上半點關係,手底下已有四名精英分子栽在台灣,他滿懷乞求的眼神直視尚未「失心」的兩塊大餅……不,是兩大優質男人。
一個硬得像石頭,一個冷靜得像冰山,應該不至於重蹈「前人」後塵,傻傻地被台灣女人給拐了吧!
「透過電腦連線,尋鼠已由兩年前的入境名單,找到目標物正在台灣,至於確實地點是隱狼的工作。」
「嗯!我從來不懷疑吉蓮的本事。」老鼠的本能是到處鑽孔采人隱私。「哈維,你們何時啟程?」
隱狼看看手腕上的表,淡淡地說:「三個小時後。」
「這麼快啊」這……速度也未免太……
人還未出任務,昂.史洛已經開始憂心忡忡,煩惱又要損失一員大將。
根據委託人透過紐約聯合國總部,要求他們保護一名被恐怖組織「通緝」的稚齡女孩.雖然傳真相片上的女孩看起來很小,但小巧心型的五官仍綻放出清靈美女的雛形,難保在躲避追捕的這些年,已長成令人心動的模樣。
男人和女孩只要有接觸,誰敢保證彼此之間不起化學變化。
「主席先生,此言差矣,我們起步已晚了三年。」那個委託人可真能熬,熬了三年才出面請求聯合國派人支援。
不是他生性多疑,而是事隔三年委託人才急切的要求尋人,其間奧秘值得深思。平野正次只依直覺行事。
「我瞭解你的質疑,因為委託人日前才由非洲某一個小國脫困,美國方面經過一番調查後,覺得這項工作由聯合國反恐怖小組委任較適宜。不管事實真偽為何,石博士的女兒確有生命之虞,需要我們……不,是你們的保護。」
在美國情治人員慎重的請托下,昂.史洛只好硬著頭皮接手,即使他對台灣這個小島感冒不已。
「我們瞭解。」平野正次點頭道。台灣,一個教人頭痛的地方。
昂.史洛突然輕咳了一聲,露出一絲懇求的神色,「如果可能,希望你們不要和「那些人」接觸太頻繁。」
「那些人?!」平野正次不解地微挑眼尾。
「就是那群快踏入墳墓的愛情鳥,我可不想再訓練如你們這般精良的新手。」
所謂的傳染像是一種無形的病菌,一年之間已有四人中了這種無解之毒。人說預防重於治疾,他得先一步提醒隔離,精良的手下不好找啊!
平野正次瞭解的哦一聲,好笑地瞥向正閉目假寐的男人,「避得了嗎?也許下一個是隱狼。」
「不可能。」被點名的隱狼,倏地張開不悅的眼。
每個人都知道隱狼獨孤僻成性,不愛與人交際,最討厭女人,甚至到了鄙視的地步,除了他那三個不怕死的雌性夥伴,沒見過他和其他女人有交集。
在他的世界只有工作和夥伴,再也容不下拉拉雜雜的瑣事,他倨傲一身漠視禮法,冷冷地站在一角,斜睨過往繁華。
「天底下的事無奇不有,每天都有新鮮事,聽說有一群男人正在設計你。」平野正次賊賊的抿唇忍笑。
「瘋子,一群無聊人。」隱狼黑眸一斂,正透露著少見的慍色。
他們無能卻遷怒到己身,管不住老婆反而算計他,結不成婚關他屁事,居然要拉他下水,實在沒天良可言。
什麼夥伴有情有義,怕他一人孤單寂寞會半夜哭醒,三不五時往他床上丟個活色生香的裸女,要不就找些大哺乳動物來騷擾他。
說好聽一點是讓他去去火,擁有身為男人的樂趣,毋需像個修道士一般禁慾,但真正的目的是要他找個可論婚嫁的伴侶。
當他是沒腦筋的感官動物嗎?誰不知道以維絲娜為首的「女性同盟會」正以他為藉口,拖延進禮堂的日期。
而最無恥的當論伯爵鴉伊恩,為了打破維絲娜設下的禁因,不惜將往昔的床伴「轉送」於他,實在是「好」夥伴,好到他想送兩輪黑眼圈當謝禮。
為了逃避那群自私的下流分子,害他得自投羅網回來找老頭索取任務,暫時遠離台灣。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孫悟空逃得再遠,依舊翻不出如來佛的五指山。
「你怎麼可以說他們無聊呢?這可是我求之不得的幸運。」還好他「無辜」受寵。平野正次慶幸逃過一難。
「幸災樂禍。」隱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有嗎?我是在羨慕你的人緣比我好,不像我被人遺忘的棄兒,我……喂!風度啊!夥伴。」
平野正次身影一閃,錯開隱狼強而有力的一記快拳,態度從容地順順衣襬,眼底儘是不容忽視的笑意。
「你真的很惹人厭。」一記不中,隱狼轉身猛然攻擊。「而且礙眼。」
兩人拳來腳往地在昂.史洛面前較勁,雖然隱狼在體形上高大了些,但論起拳腳功夫,尚輸給有武學根基的平野正次一截。
只見平野正次輕鬆地應付隱狼的重拳,以四兩撥千斤的架式輕易地化解一波波攻勢,笑著和他玩上兩把。
「不錯哦!可惜你沒學到維絲娜的狡猾多詐,她最擅長挑別人的痛腳踩,你需要再教育哦。」
「你也不見得機智過人,十次有九次栽在維絲娜手中。」隱狼腳一踢,當場踢裂一件價值上萬的瓷皿。
浪費哦!平野正次不忍心看著瓷皿上的裂痕,「我是個有修養的男人,總不好跟女人爭個強弱吧!」
他自認為勝不了維絲娜,因為她懂得利用自己對她的愛慕之心加以反擊,明明實力相當的比武,他硬是敗在不夠心狠。
而她,可活脫脫當自己是仇人,使盡一切卑劣手段以為求勝,說是為八年抗戰死去的同胞討回一點公道。
什麼跟什麼嘛!奇怪的邏輯,中日戰爭他連邊都沒沾上,何來其罪?
「嗯哼!你們當我是壁虎嗎?」沒好氣的昂.史洛心疼地拾起水晶天鵝的……碎片。
在聯合國總部的主席專用接待室打架!他們也太不把他放在眼裡,顏面有些泛青的昂.史洛雙手抱胸,十分無奈地看著一室狼藉。
隱狼臉上有絲不易察覺的歉意,「抱歉,失控了。我趕緊去趕飛機了。」一轉眼,他消失在門外。
「喂!你……走得真快。」不愧是訓練有素的追蹤大王,連閃事也高人一等。「你呢?火鷹。」
「我?」平野正次淺淺一笑,「我看主席先生的佈景不太協調,幫你稍微調整一下。」
「調整?!你倒說得滿溜的,這些……佈景造價不菲,不知誰要負責……」昂.史洛手一揚,意思是明顯到白癡都懂。
瞧瞧這一團混亂,平野正次心虛地以笑聲帶過「好忙哦!我該去策畫這一次的行動,絕不能丟給隱狼一個人。對了,也許我也該去台灣一趟,畢竟藍蛇他們四人還沒正式離職,應該參與這次的保護行動,嗯!不能讓他們太悠閒。」
口中唸唸有詞,他跨過半倒的長椅,踩過一地碎片,在主席先生用心聽他分析之際,悄悄地扭開背後的門鎖,在昂.史洛來不及開口阻止時,人已飛快地消失在關上的門板後。
「你……」昂.史洛沒料到他會用這一招脫逃,頓時啞口無言地瞪著雕花把手發呆。
頃刻,他才回過神,醒悟自己被擺了一道,「平野正次,你這個可恨的小日本。」
驟然他摀住嘴巴,四下瞄了幾眼,確定沒人聽見才放手,懊惱自己受維絲娜的影響太大,隨口罵出令人汗顏的字眼。
台中銀色撒旦PUB和往常一樣,一到人夜時分,高掛的亮眼招牌一發光,無數的夜遊者湧進這五、六十坪大的小PUB,盡情尖叫喧鬧,呼朋引伴。
此處坐落非一般熱鬧地段,若非熟客還不易發覺在巷尾有一間與眾不同的PUB,吸引著墮落靈魂來此揮發旺盛的精力,消磨夜的漫長時光。
這裡沒有任何禁忌,性、毒品和死亡交易,只要你踏進銀色撒旦,就再也找不到天使的光圈,因為此地是撒旦的殿堂,罪惡的根源地。
惟一被禁止的是在店裡械鬥,銀色撒旦的主人不允許有人在他的地盤上搗亂,不過說穿了也沒什麼,大概是不想浪費時間幫人善後,以及撿拾斷臂殘肢,畢竟整修費用不便宜啊!
在PUB後面有座撞球場和競技場,方便生事者用文鬥或武鬥的方式解決紛爭,並開放公開下注,贏的人可以得到百分之五十賭金,另百分之五十是佣金,歸銀色撒旦老闆所有。
樓上有類似KTV的私人廂房,方便看對眼的情慾男女一嘗慾望。
而地下室則是小型的賭場,供錢多的少爺小姐來此揮霍,反正他們要的只是一時快樂而非以此為業,銀色撒旦當然大敞雙手,歡迎金錢進駐。
這是一個放縱的場所,合法的銷金窟,青少年的天堂去處,也是最佳的藏匿。
「小易,阿烈來了沒,我一個人快忙不過來。」木休一把扭住同樣忙得快暈頭的木易。
「是哦!我閒得長蟲。」木易回大哥一個白眼,把手上一疊酒單遞給他。「把客人的酒調出來,不然……」
苦命啊!沒事開什麼PUB,存心累死自己。「阿烈在搞什麼鬼,不會又被人堵上了吧?」
「說不走。阿烈和麻煩畫下等號,就算不找麻煩,麻煩也會像雷達自動黏上。」木易喟然一歎。
他就是無法理解,阿烈為什麼一天到晚找人幹架練身體,把身體弄得像調色盤,從來沒有見過正常膚色,甚至他都常忘了阿烈平常膚色是什麼樣子。
若有一天阿烈身上沒有帶傷,他都會跑到店門外仰天一望,確定老天沒下紅雨、冰雹之類的異相。
麻煩豈是那些而已,木休頭痛得看著那群爭奇鬥艷的大小美女,「喏!那堆才是真正的麻煩。」
「嗄?」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木易寧可暫時當株活鐵樹。「她們的眼睛全瞎了不成。」
兩位正牌的超級大帥哥杵在她們面前,她們偏偏迷戀少話愛耍酷的阿烈,莫非當今流行瘦弱的美少年風格?所以他們的身價大落,吸引不了「妹妹」的注意力。
木休歎氣說:「不要抱怨了,好在她們的目標不是我們,要不然你我早晚腎虧。」一群惡女。
這倒是。「A仔,把三號桌和七號桌的酒端去,記得不要把紅色浪女及藍色月亮搞混了。」
紅髮女孩正想悄悄地踱過兩人身側,誰知被眼尖的木易逮了個正著,把酒單交給她。
「為什麼是我?」紅髮女孩暗叫倒楣。
木易狠敲了她一記爆栗子,「因為我是這間店的老闆之一,而你是來串門子的白食客。」
沒錯,紅髮女孩本叫白妮,外號A仔,是銀色撒旦的長期食客,而且是不付賬的那種無賴,所以才叫她A仔,專門不用付錢的東西。
因此他們毫不吝嗇的捉她出公差,以抵她在店裡的消費額,物盡其用是國父的思想之一,他們絕對謹遵偉人的遺訓。
「阿烈不在嗎?你可不能乘機欺壓我。」白妮嘟著嘴,十分不情願地往吧檯瞄去。
欺壓?!虧她說得出口。「不要以為你是阿烈的「女友」,我就不敢扁你。」簡直是欺人太甚的小皮娃。木易火大極了。
「有膽子你就動手啊!阿烈會扭下你的頭當球踢。」她一點也不怕他的恐嚇詞。
木易氣到頭冒煙,眼角掃到一角蠢蠢欲動的「阿烈後援會」,壞壞的眼神一勾,笑得令人發毛。
「A仔,你有沒有看到情敵眼中的火,如果我一聲吆喝,阿烈可來不及護花哦!」他絕對推她去受死。
「有病。木休哥,這棵楊樹生瘡長膿需要看醫生,你小心一點不要沾到他的膿汁瘡水。」
木易合起來就是楊,白妮目前正在「修習」金庸小說,動不動就喚木易楊哥——當然是在拍馬屁獻媚時的花言巧語,順便討點好處。
木休忙得連回話都嫌累,「A仔,拜託你快去送酒,我不想被砸店。」
「好嘛!吃人嘴軟,我委屈一點。」端起高腳杯,白妮臨走時,不忘用三寸鞋跟踩木易一腳。
「噢!要命,小辣椒。」木易甩甩疼得發麻的腳,故作瀟灑的以另一隻腳支撐,斜倚在吧檯邊。
他是老闆耶!還受白食客不人道的對待,實在是天道不平,惡人出頭啊!
在他自怨自艾數落白妮的種種,木休毫不體恤地隔著不算窄的吧檯捶他一拳。
「別想偷懶,大家一起下地獄。」有福同享,有難弟來背,人之常情。
「我……」
正當木易想反駁時,一群花癡女突然安靜下來,用著發光的眼眸直盯著正跨進門的高挑身影,只差口水沒光明正大的流下來。
前額俐落地理了個挺帥氣的層次短髮,後腦用白色束巾紮了個小馬尾垂在背脊,銀白色上衣包在黑色小背心裡,緊繃的黑皮長褲裹著筆直的長腿。
他……銀色撒旦的台柱,男人眼中的無毛小子,女人心中的最佳情人,阿烈是也。
當他冷冷地踩著穩定的步伐靠近吧檯,不苟言笑的冷冽表情讓一干衝著他而來的女客都為之傾倒,紛紛搶起吧檯前幾個最靠近的位子。
「阿烈,你今天遲到了哦!」
「阿烈,你又受傷了啊!」
「阿烈,疼不疼要不要去醫院上藥?」
「阿烈,我的跑車坐起來很舒服,要不要去兜兜風?」
阿烈接過木休手中的工作朝他輕一頷首,開始調起先前客人的酒單不理會眾家美女的好心詢問,等到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才抬起頭。
「你們要點什麼酒?」
他低沉略帶沙啞的一問,讓眾家美女先是暈陶陶地傻笑,接著故作矜持地點些聽起來「淑女」的酒名,以期在阿烈心中留下好印象。
殊不知他一點感覺也沒有,當她們是一般酒客,連調十數杯粉紅淑女、紫色精靈和藍色跳舞女郎,再一一地送到她們面前,絲毫看不見她們的愛慕之心。
「阿烈,你下班有沒有空?我們去看電影。」一位穿著惹火的十來歲辣妹在吧檯前問道。
「下班再整理一下店務,電影早播映完畢,多謝你的邀請。」他哪來的閒工夫看電影,不如練練身手。
電影對他而言是個名詞,壓根打不進他的生活圈。
除了工作、玩電腦,他剩餘的時間全花在道館和打群架之中,沒有半絲玩樂的空間。
另一名妖嬈的女人則微俯著前胸,露出幾乎包不住要彈跳而出的大乳朝他挑逗地猛拋媚眼,像要把他生吞活剝似地用眼睛吃豆腐。
「阿烈,我等你下班,我們可以回我家吃宵夜,我可以在床上好好地伺候你,保證你樂得不想下床。」
這種挑情的對白對阿烈來說,早八百年前就麻木了,他聽到耳朵長繭,自動消音不聞,安安靜靜地調酒,並用眼睛暗示「女友」白妮過來擋桃花。
白妮一見到他的求助眼神,立刻將手中的杯盤交給看笑話的木易,神氣地理理一頭紅髮,驕傲地走進女客的禁地……吧檯。
「烈哥哥,你的內衣褲我都洗好、晾好了,你明天想吃什麼?火鍋好不好?還是你想吃今天早上我為你在床上準備的豐盛大餐。」
今天早上?!床上?!內……內衣褲?
眾家美女瞪大了眼!眼中有不可思議和心碎,不敢相信她們心中的帥哥居然有……女朋友?而且還是一個沒胸沒肉的黃毛丫頭。
這個打擊太霹靂了!她們不由自主地點起最烈的酒,一杯接一杯地灌個不停,讓木家兄弟的嘴角愈扯愈大,因為她們點的是全店最貴的酒。
鈔票人人愛,他們可不懂罪惡感是什麼,醉了外面有成排的計程車等著,不怕有人醉倒在PUB。
至於是不是安全到家,他們可不管這種「小事」,反正台灣人口過盛嘛!少兩、三個女人地球空間也沒大多少。
一收店,店內傳出大笑聲---「哈哈哈……你沒看見她們一臉芭樂的表情,好像我搶走了丈夫一般狠瞪著我,恨不得生飲我的血。」
白妮笑癱在一旁,木休擦拭著濕酒杯,並將它們一一排列整齊,倒掛在上方的酒櫃中,木易則拎著一隻看來有些滄桑的大藥箱,拉開笑癱在阿烈身上的她。
「笑笑笑,不怕笑掉下巴嗎?這種愚蠢的戲碼,一個月最少要上演五、六次,小心會有惡報。」
她笑得正得意冷不防被澆了一桶冷水,不快地朝木易丟抹布,「你搞清楚,我幫的是你表妹耶!如果我該受報應,你這個惡魔之子早下十八層地獄了,哪有機會留著臭嘴詛咒我。」
「哈!凶婆娘,要不是阿烈指定要你這個未成年的小鬼,我老早就轟你出門了。」敢朝他濕淋淋的髒抹布。
未成年?!這是天大的侮辱,「我比阿烈大三個月,你怎麼不敢說她未成年。」欺善怕惡的臭男生。白妮暗罵道。
「哎喲!我指的是發育。」木易訕笑地睨睨她的「小肉包」,「你比阿烈還要平坦,人家用的是白布綁,你用什麼?毛線啊?」
「你……你是超級宇宙第一大種豬,誰曉得你褲襠裡裝的是不是小牙籤。」她作勢掏出細長的牙籤比畫。
男人最怕被女人譏笑那話兒見不得人,他一發火就失了理智,胡說八道地下戰帖。
「小?!你要不要試試看,我包管你樂不思蜀地猛叫哥哥。」
白妮也跟著被惹火,大聲地說道:「試就試,我一定讓你軟腳下不了床。」
兩人吵得面紅耳赤,阿烈和木休相視一笑,暗歎好一對歡喜冤家。
阿烈本名石孟舲,因為某種不為外人道的理由,以男兒身出現在裡面,並要求木家兄弟不許揭穿她的性別及真名,一律以阿烈喚之。
木休、木易的母親是她的表姨,在逃回台灣後她就因外婆的關係而和木家親近,並在兩兄弟的PUB中工作,以調酒的技巧深獲酒客讚賞。
在短短兩年間建立起自己的名聲,銀色撒旦是對她的尊稱,即使位在冷僻如鄉下地方的小巷尾,亦能招來大批慕名而來的酒客及墮落的男女。
她想要強悍的力量,所以平常往道館裡跑,舉凡跆拳、空手道、劍道、合氣道,甚至難習易練的中國功夫只要有師父教她一定報到。
而最好的練習對象就是街頭混混,因為他們下手絕不留情,她可以籍由肉體的搏鬥增強實力,以求日後的自保。
一開始她時贏時輸!所以才會全身是傷的暈倒在巷道,被路過的白妮搭救,才結下這段不解之緣。
這一年來她再也沒輸過,所以身上的傷趨向減少,而因外形近一七○公分的身高及壓低的嗓門,沒人懷疑她不是男人。
「好了!你們別再鬥嘴了,阿烈等著上藥呢。」兩個長不大的小孩。木休好笑地想著。
一點明,兩人自覺無趣的住口,木易動手為阿烈包紮傷口,「以後少惹是生非。」
「我盡量。」
她的一句話不能平息三人的憂心,但又有什麼辦法,只好繼續操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