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紀先生,對不起,可不可以請你在那邊稍坐一下,我和淨嵐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對不起。」王雅婷歉然的說。
「沒關係,你不用跟我對不起,相反的,要說對不起的人可能是我們。」紀滄廷說。
「啊?什麼意思?」王雅婷露出一臉疑惑的表情,轉頭看向樓淨嵐。
「對不起,主任,因為一些私人因素,我是回來向你辭職的。」樓淨嵐直接開門見山說明來意。
「什麼?!等一下,等一下,」王雅婷有些慌了,「好端端的你怎麼突然說要辭職?如果你是為了之前美玲拜託你的事,其實黃先生人都來了,你只要好好的道個歉——」
「王主任,我老婆已經說要辭職了。」紀滄廷驀然出聲道。
做為一間公司的老闆,他說話時自然有股不容抗拒的威嚴,讓王雅婷一時間只能愣在那裡,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至於你說的道歉,」他不疾不徐的又說,銳利的目光幾乎讓王雅婷不禁停止呼吸。「我老婆既沒有做錯任何事,又何需要向人道歉?」說完後,他問她:「你覺得呢?」
王雅婷霎時有一種在面對公司大老闆的錯覺,還好她業績是這間分公司最好的,受表揚時也見過大老闆幾次,所以勉強還有辦法應話。
「我覺得不管對錯,黃先生都親自到這裡來了,基於禮貌,淨嵐最好還是去向人打聲招呼比較好。」她委婉的說。
「但我覺得沒必要。」紀滄廷只說了這一句話便決定一切。他轉過頭,柔聲的對老婆說:「你的座位在哪兒?我們去收拾東西。」
「對不起,主任。」樓淨嵐歉然的對王雅婷說了一聲,就牽著老公的手走向她的辦公座位,開始收拾東西,期間連一次也沒看向會客區。
她在這間保險公司只工作了半年而已,其實也沒太多私人東西,不到十分鐘便已整理好一切。
「李章,這些都是我的私人物品,你檢查一下。還有,這是我的辭職信,請幫我交給主任。」她將辭職信交給辦公室的一個同事。
「主任就在那邊,你直接交給主任就好啦。」李章轉頭看了一眼會客區,疑惑的對著她說。
「她在會客,不方便。」她簡單帶過。
她話才剛說完,便聽見李章說:「主任過來了。」
樓淨嵐忍不住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同時感覺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紀滄廷安撫地輕握了她的手一下。
「淨嵐,我是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王雅婷接過她的辭職信後說道:「剛剛黃先生也說你沒有錯,根本不需要辭職,所以——」
「主任,可不可以請你不要跟陌生人談論我的事?」樓淨嵐忽地遏制不住的尖聲道,臉頰因憤怒而漲紅。
天啊,他們剛剛竟然在談論她?!她覺得好噁心,噁心到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了。
紀滄廷立刻伸手將她拉進懷中,安撫地拍了拍她。
王雅婷則是被她異常的激動反應嚇得瞠目結舌。
「王主任,我打開天窗說亮話好了,淨嵐娘家和那位老先生有不解之仇,她之所以辭職全是為了不想因私人因素而影響到公司。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就是她會如此激動的原因,所以請你和公司其他的同事,不要再和那個人談論有關她的任何事情好嗎?尤其是她的個人資料,也要請你們保密,不要隨便外傳。我並不想說這些話,但是如果我老婆的個資被洩露,我會毫不考慮尋求法律途徑來解決。」紀滄廷慢條斯理的說,語氣溫和平穩,但言語中卻有著鋼鐵般的堅定。
「紀先生,我們公司當然不會隨便洩露員工的個人資料,你又何必說個資被洩就要尋求法律途徑來解泱……」王雅婷皺緊眉頭,覺得他實在是太小題大作了。
「總之,我們言盡於此,告辭。」說完,紀滄廷直接摟著老婆轉身離開。
「我想待會去換個新門號。」在電梯裡,樓淨嵐突然開口說。
「我也覺得換掉比較好。」紀滄廷點頭同意。「你留在公司的聯絡位址和電話是家裡的還是阿宇那邊的?」他問她。
「阿宇那邊的。」因為她是在與他結婚之前進這間保險公司的,結婚之後她並沒有特地去更改人事資料。
「好,這樣我就放心了。」他點頭說,「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要把這件事告訴阿宇。」
「不能不說嗎?」她蹙起眉頭,露出一臉猶豫憂愁的表情。「如果那人真弄到住址找去,阿宇在不知道真實情況下或許還會把這當成是一場惡緣,但他若知道實情,我怕他會一時衝動做出什麼事情來。」她說。
「的確有這個可能。」紀滄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那就暫時別說好嗎?」她看著他。
「那你打算怎麼跟他說你換門號又辭職的事?」他問她,摟著她走出電梯,往大門方向走去。
「手機掉了。你覺得我不適合保險業務員這工作,付出和收入不成正比,叫我別做了。」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說詞。
「你是這麼聽老公話的人嗎?」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那換成經常要跑外務拜訪客戶,太危險了,所以你叫我別做?」
「你這不是換湯不換藥,擺錯重點嗎?」他哭笑不得的搖頭,「重點是我剛才說的,你是這麼聽老公話的人嗎?以阿宇對你的瞭解,你覺得他會相信我叫你辭職你就辭職這種事嗎?」
樓淨嵐呆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真的是搞錯重點。以弟弟對她的瞭解,答案當然是不會相信,可是,誰說她不會變呢?
「也許我結婚後變啦,變得三從四德、以夫為貴……」
她話還沒說完,一旁的紀滄廷已哈哈大笑了起來。
「三從四德?以夫為貴?哈哈哈……」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瞥了笑不可抑的他一眼,無奈的扯了址唇瓣。別說他聽了覺得好笑,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很可笑。
所以,她要怎麼跟弟弟解釋她離職的理由呢?
她左思右想,突然靈光一閃的想到一個兩全齊美的好辦法。
「你公司還缺不缺人?要不,就說我回你公司上班,所以才辭了保險公司的工作。」她雙眼發亮的轉頭對他說。
「可惜我公司現在不缺人。」紀滄廷終於克制住自己的笑聲,以惋惜的口吻緩慢地對老婆搖頭道。
「你就不能幫我安插一個職位嗎?」她嗔瞪他一眼,對於他毫不猶豫的拒絕有些小不滿。
「你都已經是老闆娘了,要我怎麼安插?」他無辜的看著她說。
她頓時無言以對。老闆娘……
「不然你換個說法,就說我們正在計畫增產報國,你辭職純粹是為了要調養身子,你覺得怎麼樣?」看她一臉無言,好像快要被逼瘋了的感覺,他趕緊獻出自己剛才想到的好計策。
「這方法一時可行,但久了一定會穿幫。」她沉吟的說。
「為什麼會穿幫?」
「因為調養身子不是嘴巴上說說就算的事,它必須要有相對的行動,阿宇只要認真觀察一陣子就會發現我說的是謊話,到時不就穿幫了?」
「誰說那是謊話了?我本來就想幫你調養身體,趁這機會正好。」
「我的身體又沒怎樣,幹麼要調養?」她不解的看向他。
「那幾年你吃了不少避孕藥,讓我每次想到都想狠狠地揍自己一拳。」他撇了撇唇,表情充滿悔恨與對自己的憤怒。
「那是我自己要吃的,又不關你的事。你每次都有用套子,是我為了確保更加萬無一失才吃的,你並沒有叫我吃。」她就事論事的說。
「始作俑者還是我。」
好吧,她無法反駁他這句話。
「總之,你就趁機讓醫生好好的把把脈,好好的吃幾帖中藥調養一下身體,好嗎?」他深吸一口氣後,柔聲的對她說。
「中藥很苦。」她皺著眉頭,光想到就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
「如果醫生開得出我需要吃約中藥,我陪你吃。」看她一副很抗拒、想拒絕的模樣,他掙扎了一下,開口說道。
「這話是你說的喔?」她雙眼一亮,突然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是。」他豁出去的咬牙道。
「好。」她咧嘴笑了,開心的點頭。
因為她比誰都知道他有多怕苦。
一個連苦瓜都不吃的人,竟然願意陪她吃苦到不行的中藥,教她想不開心、不感動都不行。
不過開心歸開心,感動歸感動,他還是得陪她吃藥才行,呵呵。
因為一起吃苦,一起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