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都已經五年了,他卻始終找不到她的人。
透過多方管道,歐陽就齊在這五年來收到許多來自各國發現她的消息;而為了找回她,他也不斷的在各國之間奔波來回;只是,往往他人一趕到該國,她也早已不見蹤影。
就這樣,她躲一一他找:他到——她跑。
他知道她在躲他。但是,她能躲多久?五年?十年?還是五十年?難道直到現在,她還不知道,他歐陽就齊會窮盡一生跟她這樣耗下去嗎?
為什麼她認不清兩人間的關係?為什麼她看不清她自己的未來?為什麼她直到現在還體會不到他對她的愛意?難道。她還不知道她是他今生唯一的愛!?
雖然他夠狠、夠絕,但是,他還是愛她的。仰靠椅背.他伸手抹過臉上的失落。
沒她陪伴的日子.他分外覺得漫長而冷瑟。
為什麼她不安分的留在他的身邊?為什麼她不乖乖的聽他的話?為什麼她要躲他?避他?為什麼她要拿他當惡人看待?歐陽就齊倏地緊握雙拳。
楚君伊!為什麼我會忘不了你!他憤然地伸手一揮,就將眼前等待簽閱的一些文件給『唰』地一聲掃落一地。
狠瞪著躺於地毯上的文件,歐陽就齊揚起了頭。該感謝她的,在這段役她的日子裡,他運用每一分、每一秒,誓將陽光集團的營運成長直逼高峰之點;而在這五年之間,陽光集團的名氣也已如他意的擠進全世界前九十大排名。
但是今天,他累了。累得想再找一個女人來陪他,來撫平君伊留給他的所有痛楚及傷痕。
這麼多年來,他總是不斷的在街頭尋找熟悉的身影;只是,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他總是靠著手機的回應訊號,讓林淵從許多外貌相似、笑容甜美的女人懷裡,載回醉得不省人事的地。
看來,今夜也是一樣了。歐陽就齊的唇邊揚起了一絲苦澀。
拿起隨便披掛於椅上的外套,他拉開門走出辦公室。
聽到開門聲,一直守候於外的林淵站了起來,擋在走道上。
「歐陽先生。」
他停下腳步,看著林淵。
「等一下加拿大體協主席史貧瑟先生和您有約,你如果現在出去,時間上恐怕……」林淵當然知道他要出去的目的,他是想出去尋找另一位楚君伊。
只可惜全世界只有一個他想找的婪君伊。看著歐陽就齊已然失去笑容的森冷顏容,即使跟在他身邊已近,五年的時間,林淵也覺得有如寒風襲身。
「取消它。」推開擋在面前的林淵,歐陽就齊冷冷的丟下三個字。
在他所主導的世界裡,除了君伊以外,沒人可以攔住他的去路,也沒人可以改變他的決定。
跨進透明高速專用電梯,歐陽就齊仰頭望著天上明月。
在這一片黑沉的世界裡,若沒了銀色光芒的照耀,那該是怎樣的情形?街上再多的霓虹燈能代替的了天上的那一輪明月嗎?
看著疾速直降的黑沉幕色,他告訴自己:終有一天,楚君伊定會重回他的懷裡。一定的,一定的。不論用什麼手段……。
耙過一頭亂髮,歐陽就齊堅信會有這麼一天。
朵朵朵
加拿大溫哥華市郊——
在擁有極佳隔音設備的辦公室裡,歐陽就齊雙手插放褲袋,久久不動的站在一片長長黑色簾幕前。
雖然協辦過多次賽會,但,會讓他抽空到場觀賞的,卻仍只有滑冰一項。他相信總有一天,她定會再站上這銀色舞台。
自七年多前,他藉著楚君伊的名氣,為陽光集團打開德國市場之後,世界各地凡是有重要之賽會,不管為室內室外,只要是體育項目,該主辦單位皆會主動邀請陽光集團的關係企業協辦,而陽光集團也定會予以金錢上的慷慨贊助。
以致,陽光集團的聲譽在海外各地至今已是狂飄上揚;今天,他該笑的。
但是,每打開一國市場,歐陽就齊心中的苦澀就多了一分。他不懂,為什麼在這成功之際,他卻絲毫感受不到興奮的快感與得意?
陽光集團如今有這等聲勢,是他始所料未及的,面對直衝而上的聲名他該笑的不是嗎」只是——
自五年前,所有傳播媒體及所有歐陽就齊身邊的人,就再也不曾見過他溫煦如陽的笑容。他的笑似已凍結成冰。
黑眸森冷,眉梢凝冰,塑造了今日冷酷無心的歐陽就齊。之前的他,在有所利用價值的人面前,仍會戴起面具溫文以待;而今,對已然到手的名氣聲望,他顯然已毫不在乎。
今天的他,大可在任何人面前擲杯冷諷,表明對其不屑的高傲神態。
他變了,變得更為冷漠而一一孤單。歐陽就齊深吸一口氣。
是她讓他變的,是她……是她讓他失了心,又忘了笑。
為了忘掉她,這些年來他睡過一個又一個的女人。踢掉一個又一個的影子,尋遍世界各地,卻始終尋不著一個足以取代她的人。
他知道,除非是君伊回來,否則,他將一輩子也尋不回自己的心,自己的笑。而有了這層認知之後,他似乎也不再需要其他女人了。
他的心,似乎跟她走了;而他的笑,也遺失了。
每面對一次又一次的滑冰比賽,他總習慣在其中尋找熟悉的身影,而看著不斷在冰場上飛舞的陌生選手,他總是嘗到一次又一次的失落。
他,似乎再也尋不回『楚君伊』三字。
為什麼會再應加拿大之邀贊助此次溫克多倫滑冰賽?都已經五年了,他還在期盼些什麼嗎?歐陽就齊斂下黑眸中的一抹冷澀。
透過只拉開少許的簾幕,他看向正於冰上表演拿手舞曲的美國籍金髮女子。在見過君伊細膩優雅的舞姿之後,任何人的冰上演出在他眼中看來,都顯得僵硬而可笑。
然而,這樣的感覺卻教他感到慟。
他不該來的。看著不斷在選手冰刀下,滑旋而飛濺出的冰屑,他就好似見到自己被楚君伊所旋踩踐踏的心。那被冰刀所狼狠劃過的冰層,好像他的心啊!
五年了,她竟讓他找了五年而不見蹤影,這樣的懲罰,該夠了吧!緊握垂於身側的手,歐陽就齊緊閉雙眸。
他——好想,好想君伊。
「歐陽先生,真是謝謝你這次對我國溫克多倫滑冰賽的鼎力贊助。」加拿大溫克多倫主辦單位主席肯尼。史賓瑟適時響起的聲音,暫時救回了歐陽就齊似遭啃噬而殘痛的心.
轉過身,歐陽就齊抬手耙過一頭黑髮,看著肯尼史賓瑟。
「沒什麼,這只是一種互惠。」斂下眼中原有的傷痛,歐陽就齊談然的說著。
對歐陽就齊如此的坦白在商言商心態,肯尼·史賓瑟微微一愣。為什麼他不像其他商人一般,用完美而客套的說詞,為自己的贊助行為歌功頌德一番?反而明顯的表達出他內心的市儈與現實?
對於肯尼·史賓瑟眼中的質疑,歐陽就齊毫不在意。除了在君伊面前,他尚有隱藏自己本性的需要外,對於旁人。他向來不屑一顧。
「咳!咳!」一見歐陽就齊鄙夷的目光,肯尼連忙出聲,想圓過自己的尷尬。一見美國選手退場,肯尼·史賓瑟走到國邊將簾幕整個拉開。
「歐陽先生,今天的節目是所有參加晉級選手的餘興表演,再來就是由來自德國的璦薇做最後的壓軸了,你要不要到外面看看?」肯尼語帶興奮的指著滑進冰場中央的美麗女子。「目前接獲是楓葉獎呼聲最高的人,在看過她的冰上旋舞之後,我們得承認她是一個十分優秀的選手。」
「是嗎?」他背著冰場坐下,沒有轉頭去看肯尼所指的女子。楓葉獎?如果君伊也參加這場賽會的活,那他相信楓葉獎會是她拿到的。
「老實說,我很擔心在明天的正式比賽裡,她會贏過我國選手拿下楓葉獎。」見到冰上令人沉醉的優雅舞姿,肯尼面露憂色。
「不是早安排好了嗎?」他揚起眉。在陽光集團人主協辦之後,他曾接獲這樣的暗示通知。
「是早安排好了。但,璦薇的群眾魅力過大,幾乎要蓋住所有參賽者的光芒。不要說是群眾了,就連裁判群還有我,幾乎有半數以上的人想要評她滿分,希望到時不會有意外出現。」一見歐陽就齊下怎麼相信的表情,肯尼接著說。「我說得都是真的,如果你看過璦薇的表演,你一定也會有和我相同的感覺;她不僅舞得令人心醉,而且——」
聽到肯尼加強的語氣,他似有所感的瞇起了眼。德國選手?心醉?
「而且?」他轉頭往冰場中央看去,但已不見任何人影。
「而且也讓人感到心痛。」肯尼久久才想起一個形容詞。
「心痛?」堂向寬敞無人表演的冰場,歐陽就齊喃喃的重複著。
「說起接我,她在我國的名氣還真是不小,尤其是
她……」除去是競爭國家的選手身份,一說起來這位來自德國的黑髮女子,肯尼的眼中就滿是讚賞。
注意到歐陽就齊一改之前的冷漠轉而專注傾聽的神情,肯尼得意的走回辦公桌,從抽屜裡拿出一片CD。
「這是她在晉級賽中所選用的曲子,你一定沒想到她會是來自台灣。」一見他詫異的眼神,肯尼更是滿意。「有沒有興趣聽聽看?」
肯尼沒等他回答,就將CD放進音響之中。
頓時,一串耳熟的曲子似帶著一股心痛緩緩地將他捆綁。歐陽就齊像是遭到雷電襲擊一般,整個心緒為之掏空。
那是她在德國奧柏林賽會場上所表演的曲子。會是她嗎?真的會是她嗎?他突像發狂似的自沙發上衝向前面。
「人呢?她人呢?」他鉗住肯尼·史賓瑟的雙臂,克制不住自己的朝他大聲吼問。
「歐陽先生!」肯尼讓突然衝過來的歐陽就齊所驚嚇到。
「快告訴我,她在哪裡I」他狂亂的用力搖晃著肯尼。
「她……她……她就在……那裡。」見到他的失控,肯尼·史賓瑟猛吞著口水,一邊用手指著窗外早已換下一襲舞裳,而應全場觀眾掌聲要求再次出場的黑髮女子。
一轉頭——
天呀,是她!
歐陽就齊震驚地望著窗外美麗女子的側面。
真的是她?他終於將她給盼到了,盼了五年,他終也將她給盼到了!頓時,歐陽就齊齊眼眶泛紅。
原來,她是回到德國去了,她竟然回到他以為她再也不會回去的德國。他以為君伊會因為德國將會是他找她的第一站而不會回去,哪知道,她、她竟然在德國;
她竟然在一個最容易被他所找到的地方,而他竟也疏漏了她在德國的可能性。
這,可又是上天對他的懲罰?給他的報應?他閉起已有濕意的眼。
「歐陽先生,你怎麼了?」肯尼微動著雙臂,想從歐陽就齊的手裡脫困.
「你知道她是誰嗎?」回過頭,歐陽就齊強忍內心的激動問著。
「她是德國推派出的選手。」一見他雙眼閃著莫名的光亮,肯尼小聲的回道。
「就這樣?」他的手微微的顫抖著。
「還有就是,聽說璦薇在德國和曾經擁有銀色閃光盛名的楚君伊享有同等的身份地位,」雖然,肯尼為歐陽就齊難懂的行為感到害怕,但是,源自心中的祈冀仍讓他忍不住開口。「歐陽先生,你會有讓尊夫人再站上舞台的一天嗎?」他知道有很多人包含他在內,都想親眼目睹程群,與曾擁有銀色閃光之美譽的楚君伊正面交鋒。
聽到肯尼交賓瑟的問題,歐陽就齊就知道在這些年來,他是多麼辛苦的封鎖自己婚姻生變的消息,而沒有傳送至世界的每一角落。他們都知道他娶了楚君伊,但卻都不知道她已逃離他有一段漫長的日子。歐陽就齊卻露出一抹艱澀笑意,該感謝她對這一切的沉默的。
放開緊鉗住肯尼的雙手,歐陽就齊轉身走至窗邊凝望著熟悉的纖細身影,他伸手從口袋中掏出煙盒與打火機。
含住煙,他顫著手想按下打火機;但是,任憑他如何調整手的位丘。就是無法將小小的火焰靠近煙絲。
他的心、他的心正狂跳著,。而那胸口狂蕩不已的翻湧情緒,教他一難以負荷的以手掌緊緊壓住。
他有多久沒心跳的感覺了?有多久沒像今天一樣的情緒激動了?凝視著記憶中的美麗,歐陽就齊在心中對自己許下永遠的承諾誓言——
這一次,這一次他絕不讓她再逃。
一見她欲轉身退場,歐陽就齊便丟下手中的煙盒及打火機,像旋風似地消失於肯尼的面前。
只是,當他急步趕到場邊,而想趨前攔住她時,那場邊竄出直奔向她的小小身影,倏地抓住了他的視線。
歐陽就齊如遭雷擊般、神情震顫的被定在原地。
那與他相仿的五官……
她騙他!
她居然騙他孩子不是他的?她居然害他差點就殺了自己的孩子!更令他無法接受的是——
她,她竟然敢以生命來賭他的心!?
朵朵駐
久久不息的掌聲,讓她一再的出場答謝。環視偌大冰場四周來自世界各地的選手與觀眾,楚君伊揚起唇角。
這已是她多次為德國至世界各地參賽,而榮獲當地人民的喜愛了。
他們說:她的舞姿與銀色閃光同樣美麗與優雅,卻又多了一分嫵媚,殊不知那曾在他們腦海中留下記憶的人,就是她。微揚的唇角帶有一絲淒然。
為了隱瞞自己的過去,為了得到應有的隱私,在布朗卡非教練的協調下,德國官方答應讓她更名,且不對外公開她的私人資料。但是,她必須無條件在德國體協通知參賽時,立刻動身前往指定國家,約定時間為五年,只要時間一過,他們將不再勉強她出席任何公開場合。
而明天,明天就是最後一天的期限了。頓時,楚君伊有著一種即將獲得自由的飛揚心情。只是——
那又盤旋於腦海中的冷峻容顏,卻教她飛揚的心猛然墜地。
他,他竟真的很得下心推她下樓!楚君伊猛地揪住心口。
強睜雙眸,楚君伊執意不讓淚水滑下臉龐。一直到今天她都還記得歐陽就齊那一天的冷酷無情。
那一推,教她認清了他的殘酷與陰狠;而他毫不遲疑的出手,更是教她心冷、教她心寒、也教她心碎。
心口上的傷痕,或許能被撫平;但是,碎了的心,能被縫合嗎?她不知道,她真的是不知道,只是——
每當憶起他對她的殘狠,她就似遭到利刃割剮般地疼痛人心。
她痛,痛徹心扉!
為此,她不要他們的孩於在像他那樣的環境裡長大;她不要他們的孩子變得和他一樣陰狠無情,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
所以,在醫生告訴她已經可以出院時,她就決定遠離台灣,帶著腹中的孩子,遠離他深沉的心機;因為,她已不敢想像,當歐陽就齊對她笑的時候,他的心是在想些什麼。
突然——
由前側竄出朝她猛揮著小手的小小人影,抓住了楚君伊所有的注意力。她唇角原有的淒楚,於瞬間幻化成了一種溫柔。
噙著一絲笑意,君伊朝他而去。
只是,那張有著童稚笑靨的臉龐,卻教她的心又抽痛了起來。
為什麼森森要這樣像他?那眼、那鼻,甚至是那看似無情的薄唇,都在在的提醒著她曾有過的傷痛。
當初,在登上飛機的那一刻,她就告訴自己,不論用什麼辦法,她一定要忘了他,忘了歐陽就無
但是,當她肚子一天一天大起來時,她才驚覺到,她根本就忘不了歐陽就齊曾對她揚起的笑容。尤其是看到森森那酷似歐陽就齊的五官時,心中的那股傷痛就幾乎要將她給淹沒了。
這,是上天給她的補償?還是對她的折磨?
「媽咪?」一見她眼中似打轉的淚水,森森收起了笑,仰著頭看著她。
甩掉心中突起的痛感,楚君伊蹲下身,張開雙手抱住邵早熟的孩子。
「森森。」或許是來自他的遺傳,她竟常在無意中感受到森森黑色瞳孔裡,有著一股洞悉她心思的能力;但孩子,讓她又愛又怕。楚君伊緊緊的擁住他。
「媽咪,你又難過了。」森森掙脫她的雙手,定定的看著她的眼。他的口氣老成且十分不滿。
「沒有,只是眼睛有點不舒服而已。」眨掉眼中顯得多餘的淚意,楚君伊伸手撫著他的臉,笑著站起身。
「奧迪叔叔呢?」
「我在這裡。」早已站到她身邊的奧迪有點無奈的看著她。
他不懂,為什麼在她的眼裡,一直放不下他這個人?而那一大一小卻可以輕易的佔住她的視線?他低下頭看著森森那張酷似時常在報上出現男子的縮小五官。
「謝謝你幫我帶森森。」一見他無奈的眼神,楚君伊不禁在心中歎了口氣。她不是沒感覺到奧迪對她的溫柔,只是,她的心早已麻木。在歐陽就齊糟蹋了她的愛之後,她的心就再也沒有了感覺。
「要回去了嗎?」奧迪·鮑爾奇深吸一口氣,希望能壓下心中強烈的失落感。
他原以為回到德國的她,總有一天會讓他的誠心所感動,但是,五年的時間不算短,她卻始終忽視著他的存在。
「媽媽——」這時,森森抬起頭看向她的身後而微揚起眉,繼而盯著正和奧迪在說話的楚君伊。他拉了拉她的衣角,霸道的要求得到她全部的注意力。
在楚君伊俯下身時,小男孩月不轉睛的猛盯著她看。
「怎麼了?」她對他怪異的表情感到奇怪,而不自覺的抬手摸著自己的臉龐。「為什麼一直這樣看我?」
「爸爸一定很像我。」他突然冒出一句。
「這!」楚君伊頓時愣住。她抿了紅唇,久久之後才開口說道:「不,他是爸爸,所以,是你像他。」她輕輕撫著他的瞼。「你像極了他,像極了。」
「那他——」小男孩揚起笑容的指著她的身後。
「爸爸。」
那如冰冷霜雪從頭倒下的沁寒之意,讓她雙眸圓睜,雙唇輕顫。
她站直身子,抬起頓時迷濛的黑民楚君團看向立於前方的奧迪,帶著希冀搖著頭。
看著她哀淒的容顏,他多想將她擁進懷裡呀,但是,從她此刻的情緒反應,奧迪知道直到今天,她的心仍依附在歐陽就齊身上。
他也知道君伊一直在躲、在逃,在她要求以璦薇楚代替楚君伊三字時,他就知道她是在躲避歐陽就齊。但,都這樣多年了,為何她還在意著歐陽就齊的出現?
「是他。」看向立於她身後的歐陽就齊,奧迪打破她心中的希望。
她可是還愛著他?奧迪抬手抹掉自己眼中的最後一絲情意,牽著一臉好奇的森森走出兩人世界。
看著奧迪·鮑爾奇帶走他的孩子,歐陽就齊幾乎就要衝上前阻止,他要他們母子倆都回到他的身邊;無論要用什麼手段,什麼辦法他都要。
只是,一見她不停顫動的雙肩,歐陽就齊猛然停下急欲向前衝去的腳步。
他還有她的,不是嗎?只是,為什麼她不回頭看他?歐陽就齊讓心中突起的不滿,佔據了所有的思緒空間。
他跨步上前,不說一句話的伸手擁攬住她的腰,溫柔而強迫的要楚君伊跟他一塊離開。
他要她償還他這五年來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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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寧靜的咖啡館裡歐陽就齊凝視著眼前已離開他五年,清純已褪而盈滿嫵媚的美麗紅顏。
為何,在她那一雙深透如洋的大眼裡,有著一絲他所無法理解的情緒在其中?
「為什麼要離開?」凝視她的清亮黑眸,歐陽就齊想知道原因。「你不該離開我的。」
「緣分盡了。」她低頭攪動奢杯裡的咖啡,說著自剛才就一直在心中重複念著的話語。
她的話讓歐陽就齊一震。
「不!」他猛然抓住她的手,音調不自覺的提高。
「你不能離開我!」
「不能?為什麼不能?」聽到他那一句『你不能離開我!』,楚君伊心一顫。「在你推我下樓之後,還有什麼是我不能的?」內心的激動,讓楚君伊抽回被他緊握住面微顫的雙手。
「是你不該騙我!是你不該想激怒我!是你不該……」他還想找出更多的理由來解釋自己的行為,但是,她那帶有嘎咽而發顫的聲音卻教他停住了口。
「你……你以為我能眼睜睜看著森森在你的影響下,變成另一個戴上面具的你?不!」她垂著頭,顫著聲音。「我沒辦法,我做不到。」
「君伊……」他不知自己能說些什麼。
「我不要孩子像你一樣。」她抬起一雙淚眼,語音硬咽地哀求著。「你放了我們吧。」
「我…」面對她盈滿祈求的眼眸,歐陽就齊霎問愣住。
「求你放了我們。」她眼露哀戚而令人心疼。「沒了我們母子倆,你一樣可以過得很快樂。」
「不,我准也不放。」他握緊桌上雙拳,黑眸一黯。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們。」他的拒絕,教導伊心一痛,頓時,急湧而出的淚水模糊了她的眼。
她抬手摀住臉龐,不讓他看見自己此刻的脆弱。「都五年了,為什麼你還要來找我們?」她顫抖著。
「君伊,我想…·」他話尚未說完,就讓她由指縫中所傳出的泣音所震住。
「你本來也不知道森森的存在的,不是嗎?既然不知道,那為何不於脆放了我們?你放手吧。」不斷湧出的淚水,從她細長的指縫中緩緩滑下。「我求求你放手!」五年了,都五年了,為什麼他還要找她?為什麼上天不讓她再留有心,留有淚?為什麼要讓她再遇到他,為什麼要讓她再失心,再流淚!?這不公平哪!
她只求今生能與森森平平靜靜的過日子而已,為什麼連她這小小的心願,上天也不願成全她!?
「只要你跟我回去——」拉下她的手,歐陽就齊拿出方帕為她輕柔拭淚。「我可以放了他。」為了挽回她的心,歐陽就齊毫不後悔的說著。
「為什麼!?」她圓睜淚眼。為什麼他連自己的孩子也不要了?
「只要有你,其他的我都不要了。」歐陽就齊握著她的手靠進臉頰,磨蹭著她手心的柔滑。「只要你在我身邊,即使沒有孩子,我也無所謂了。」
「不要,我不要回去。」她猛搖著頭,任由淚水再次串串滑落。「我不要回去。」
「別這樣,給我個機會好嗎?你說過愛我的,既然愛我,那就該給我補償機會的,不是嗎?」看著她不斷滑下臉龐的清淚,歐陽就齊心一緊。「為了你,我會改掉一切缺點的,君伊。」
聽見他的允諾,她就好似又聽見他之前的謊言。只是,她多希望他說的都是真的啊!
「改?你以為我會再相信你的話?」對著他,楚君伊笑出心中的慘簷。「你又打算用多少時間來改變自己?一秒鐘?一個小時?一個月?還是——一輩子?」
他知道她不信,但是——
「這個性已經跟了我三十幾年的時間,不是說改就能改的。」放開她的手,歐陽就齊抹過一臉的頹然無力。「請你多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見他眼中看似悔恨的陰影,她的心又緊緊地被揪住。為什麼他總能如此輕易的動搖她的心?
看著他帶有歉意的雙眸,楚君伊已經不知道現在的他,是否是真的願意為她改掉陰狠的一面。
之前的他是那樣的溫文儒雅,然而一切卻都是他所刻意的表現與掩飾。
這次,他會不會又是……
「相信我好嗎?」一見她眼中的不確定,歐陽就開眼神黯然而顯得絕望。「為了你,我真的願意改。」
該相信他嗎?她的理智與感情不斷的在相互拉扯。
她真的很想相信他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但是,她的心,卻已無法再承受另一次的傷拗與重創;如果……
「我真的傷你太深了,是嗎?」他粑過一頭的;北發,笑得苦澀。
「都過去了。」拭去眼中的淚水,她抿了唇,想笑出心中的不在意。是的,一切都過去了;只是,她的心仍痛著。
「請你幫幫我好嗎?我真的不能再過這種日子了。我也想要有人關心我,也想要人真心愛我;如果你能早點教會我,如果我能懂得珍惜,如果——」歐陽就齊雙手緊緊交握於桌面上。一見楚君伊似見到他眼中的悔恨,便快速地將臉埋進手掌裡。「如果你還能愛我,我一定會改的,我絕不會再耍手段,真的,你相信我好嗎?」
信他嗎?楚君伊垂下頭,斂下眼中所有的淒楚。清楚她的遲疑,歐陽就齊知道為了讓她帶著孩子跟他回去,現在就只剩下最後一個方法了。頓時,一道隱藏許久的深沉眸光疾速掠過他悔恨的眼眸。
「這樣吧,我們就將一切交給上天安排。」斂下眼中的異樣,他凝看著她低垂的紅顏。
「?」張開眼,她抬起了頭。
「加果這次楓葉獎你輸了,你和孩子就一輩子也不准再離開我半步:而一旦,你贏了,那……」他的聲音突然埂住。「我保證從今以後,你再也不用擔心我會再來騷擾你們母子倆。」他雙拳緊握。
「你說得是真的?」置於膝上的十指,倏地交纏緊握。一陣淚意又襲上了她酸澀的眼。
「我不要你得到楓葉獎。」歐陽就齊撇過頭,不看她水光又現的明眸。「但是現在,我說出去的話,會是我一輩子的承諾。」
「你該知道,身為選手的我一旦站上舞台,必定傾一盡全力,以求做出一場最完美的演出,而以我這些年來多場的比賽經驗,及眾多的群眾支持,你——」她深吸一口氣,讓唇角激揚而起:「輸定了。」
「意思是,你答應了?」霎間,一抹閃光映上他的眼。
「一項穩贏的比賽,我何須拒絕?」她抬手順過長髮。帶著一身的傷,去掉心中的澀然,她站起身輕撫裙擺。
「君伊——」歐陽就齊隨她站起,越過桌邊走到她的面前抬起她的下頷。「我一直相信你有贏得一切的能力,就像你能輕易進駐我深沉的心。」看著她的水亮眼眸,他終於露出數年不見,如陽光般和煦的笑意。
找了許久,他終於還是找回了自己的笑。歐陽就齊仰天感謝自己今生唯一的幸運。
「可借,我卻無法承受它的冰冷,而只能將它——」帶著心痛,她也揚起了笑。「還給你。」
五年前,她就知道自己與他之間的差異過大。
因為,她見不得別人對他的貶抑,也捨不得他受到輿論的攻汗,然而——這卻全都是他的生活方式。所以,她試著調適自己的心情。
但是,他活得傲、活得冷、活得無情而陰狠;而她,愛得苦、愛得怨、愛得殘缺而心痛。
她是愛他,但,卻無法坐視他陰狠的作風會影響到他們的孩子,而只能選擇離開。
也許,這樣的結束會是她和他之間最完美的安排。凝視著他的溫煦容顏,她要自己永遠鎖住他此刻的深情眸光。
「你忘了嗎?在這世界上,從沒有我歐陽就齊要不到的。」一見她眼中的淒然,歐陽就齊雖感到刺眼,卻又禁止自己此刻多說什麼。
因為,他不要楚君伊知道,明天溫克多倫滑冰賽的楓葉獎,在他的介入後,將注定與她擦身而過;也不要君伊發現,為了讓她回到他的身邊,他——
又要了手段。
看著漸行遠去的美麗情影,歐陽就齊不自覺地揚起了一抹笑。
試問哪一個縱橫商場的名人,是憑借良善而佔有一席之地的?試問哪一位品德兼具、不要手段的清高份子,能在商場擁有一片天空?
沒有,沒有,從來都沒有。
歐陽就齊轉頭看向窗外一片藍天。自空中片片輕飄而下的雪花,一朵朵的覆上了路旁的枯樹黃木。
看來——
加拿大的冬天,還真是美麗!歐陽就齊微微勾起了一抹勝刊的微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