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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情貝勒 第9章(2) 作者:掬月
    事實證明蘇凝露的判斷是對的。

    她們兩人趴在花圃旁的窗口,小心翼翼的打量閃著微弱燭光的房內時,看到了她們找了一個多月的白冉雲。

    「看來她過得很糟。」趙韋晴小聲的道,以防房內還有其他人。

    「嗯,糟透了。」蘇凝露點頭同意。

    從地上那張被踢翻的桌子和破碎一地的瓷器看來,不久前有一場不小的爭吵發生過,而白冉雲到現在仍被縛住雙手兀自垂淚。

    「你有看到其他人嗎?」趙韋晴問。

    「目前是沒有,不過動作不快點我不保證待會兒是不是有人會出現。」蘇凝露旋過身迅速往房門口走去。

    她推開房門看見趙韋晴正試著從窗戶爬進來,她無奈的翻了個白眼,裝作沒瞧見的逕自走向陷入沉思中而沒發現她們的白冉雲。

    「嘿!」蘇凝露拍了拍白冉雲的背,「你的樣子糟得不能再糟了。」

    「凝露?」白冉雲抬起帶淚的粉臉,驚喜的望著忽然出現的好友。

    「蘇凝露,你幹嘛不說你要從門口進來?」趙韋晴好不容易從窗戶爬進來後,氣憤的朝蘇凝露喊道,隨即又側過頭笑嘻嘻的對白冉雲打招呼:「冉冉,好久沒見。」之後又回過頭氣呼呼的瞪視蘇凝露。

    「你又沒先問我!」蘇凝露道,再說我也沒想到你這麼笨。

    「這種事還要先問嗎?你應該一開始就說嘛!」趙韋晴嚷著。

    「是不用問,有腦袋的人都知道進房間走的是門不是窗戶。」蘇凝露咕噥著。

    「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來這裡是找人不是吵架的。」蘇凝露垂下頭將白冉雲手上的繩索解開,不打算和趙韋晴抬槓下去。

    「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兒?」白冉雲搓揉手腕的瘀痕問道,嗓音有哭過後的濃重鼻音。

    「為了找你呀!你失蹤後我們就上貝勒府來了,到現在都逛了個把多個月了,好不容易今天終於讓我們找著你,不說你都不知道,這府邸我們只差沒找翻過來。」趙韋晴一口氣說完。

    「你要和我們一起走嗎?」蘇凝露淡淡的問了句。

    白冉雲怔怔的凝視蘇凝露的眼,她眼底的了然和熠熠閃爍的溫暖友情教她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我以前沒這麼愛哭的。」白冉雲抹去眼角的淚珠,扯出一抹笑。

    要不是遇上他,今天的她或許仍是個不識情愁的女孩,仍舊在鳳揚女子學堂裡努力在教席面前扮演完美的仕女。

    要不是他,她不會瞭解愛一個人可以愛得如此徹底。

    「哭不見得是壞事。」蘇凝露遞上手巾。

    白冉雲接過手巾將整個臉覆蓋住,靜默半晌後緩緩的道:「我跟你們一起走。」

    她非走不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非走不可。即使離開他她會痛徹心扉,但她也必須走。

    她不清楚方才是什麼原因教他沒強逼她喝下那碗藥汁,但她相信他不會就此放過她肚子裡的孩子,所以她必須走,必須走得遠遠的。

    「那就走吧!」

    蘇凝露和趙韋晴一左一右的攙扶著白冉雲往來時的黑色夜幕而去,三人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黑夜裡……

    從東廂房離開後,顓顗便回到書房。

    他起身走到桌上倒了杯酒,又回到窗前望著外頭墨黑的夜色。

    腦中忽地又浮現白冉雲淌淚哀求的表情,持著酒杯的手似又被滴落的淚珠燙著般突地一抖,杯中金黃的酒液飛出,沾染上他雪白的袖口。

    「該死的!」他低咒出聲。

    那女人總是弄得他心煩意亂,就連他喝杯酒也能教她擾得一團亂。

    到底是為了什麼,她能左右他的想法,甚至牽動他的心?他煩亂的糾緊濃眉,一口將杯中的酒液飲盡。

    從沒有女人能有她這般的能力,從沒有!

    莫非他愛上她了!?令人驚訝的念頭忽地躍進他腦中。

    叩、叩——

    門上猛地響起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他的冥想。

    「進來!」他煩躁的道,他才正要理出個頭緒就讓人打斷,教他滿心不悅。

    「貝勒爺,冉雲小姐不見了。」呈誥一進門便急切的道。

    「府裡找過了嗎?」

    「整座府邸都找過一遍了,就是沒有找著冉雲小姐。」

    「西廂房那兩個女人是不是也走了?」他可以肯定一定是那兩個女人幹下的好事。

    「是!」

    該死!當初真該立刻將那兩個女人轟出去才是。

    「到鳳揚去要人!」他霍地旋過身大步邁向門口。

    她們十成十回到那學堂去了。

    「貝勒爺,我們要以什麼名義要人?」呈誥提醒他,「當初是咱們強將冉雲小姐留住,現在她離開貝勒府後,我們壓根兒沒正當理由去要人的。」

    顓顗邁出的腳步突地打住,他是真的一點理由也沒有。

    當初是他不顧她的意願關住她,之後卻未善待她,她會毫不留戀的離開是必然的,但他就是不能放手;在他發現他愛上她之後,他再也放不開手。

    「我們去向鳳揚要回……我的娘子。」是了,就是娘子,這個說法令他莫名的感到滿足,他揚了抹笑。

    既然她是唯一一個能牽動他心緒的女人、唯一一個會教他擔心受怕的女人、唯一一個能左右他的想法、唯一一個讓他肯承認愛上的女人,那麼她必定是世上唯一一個適合當他妻子的女人。

    在認清自己的心意後,他的心莫名的感到一陣歡喜,現在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見她。

    「貝勒爺。」呈誥再次喚住邁開腳步的主子。

    「你最好有個喚住我的好理由!」顓顗咬著牙道。

    呈誥指著牆上不斷擺動的洋鐘,「也許我們該明早再去,現在的時間並不適合上門拜訪。」

    主子是怎麼一回事?他從沒見過他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做什麼事,急得忘了現在是大半夜。果真和冉雲小姐沾上關係的事,主子就會怪異得失常。

    「大人,不好了!」師爺一路飛奔叫嚷著,「不好了,大人。」

    「呸呸呸,本官好得不得了,別亂咒本官。」鳳揚知縣睨著破門而入的師爺。

    「大人,我是說大事……大事不好了。」他一口氣還沒順過來,氣喘吁吁的。

    知縣食指撫著八字鬍道:「到底是什麼大事?瞧你慌得跟什麼似的,沒有一點做師爺的沉穩樣,教百姓瞧見了還以為本官我請了隻猴兒當師爺呢。」可不能教百姓以為他們的鳳揚知縣是個蠢蛋。

    「大人,您先別管我有沒有師爺的樣,您說我像隻猴兒這事我也先不計較。」

    師爺雙手按上知縣大人跟前的案頭急急的道:「十貝勒到咱們這兒要白冉雲來了!」

    「十貝勒是誰?怎這麼大膽的隨隨便便上我們這兒來要人,我們這裡是縣衙可不是妓院,要人叫他上百花樓去。」知縣揚了揚手,旋即垂下頭繼續審視公文。

    師爺一把推開他面前的公文,「不是隨便的人,是十貝勒,大人您聽清楚了沒?是十貝勒!」

    「姓愛新覺羅的那個十貝勒?」

    師爺點頭,大人總算聽懂他說的話了。

    「混帳,你想害死本官我呀?」知縣霍地自椅子上彈起,「十貝勒這麼重要的人來了,你怎麼不早說?人呢?人呢?」

    「在大廳裡。」

    知縣旋即推開椅子往門口疾步而去。

    驀地,又是一聲驚慌的呼嚷傳至房內。

    「大人,不好啦!」一名女子飛奔入內,口中高聲嚷著:「大人,大事……大事不好了。」她氣喘吁吁的。

    知縣認出是鳳揚學堂裡的女教席,遂打住邁向門口的腳步,歎口氣道:「到底又是什麼大事?怎麼一大早你們都慌成這樣。」

    知縣皺眉凝望著已奔至眼前、撫著胸口喘氣的女教席。「你也真是的,一點做老師的樣也沒有,教學生瞧見了怎麼得了。」他雙眸責備的掃了一眼跑得狼狽的女教席。

    「大人……大事不好了……」女教席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的,說也說不完整。

    「得了得了,有什麼事等我先去一趟大廳回來再說。」天大的急事也大不過十貝勒,他可不想得罪貝勒爺,丟了頂上的烏紗帽。

    「大人,這件事不能等了。」女教席急急的伸出雙手扯住他的衣袖。「有人將學堂裡一個叫白冉雲的學生綁走了!」

    「白冉雲?」知縣震驚的揚高聲音。

    「你方才說十貝勒要的是什麼人?」知縣側過頭問站在一旁的師爺。

    「白冉雲。」師爺也覺得事情不妙的顫聲回答。

    今天怎地會這麼不安寧?知縣苦著一張臉。

    一下是十貝勒親自到他府衙來要人,一下是有人綁走他學堂的學生,偏偏好巧不巧的這麼多學生那人不綁,就是綁了貝勒爺要的人,現下他該怎麼向貝勒爺交代?

    「大人。」女教席小心翼翼的叫喚,大人臉色愁悶得似有人要他的命般。

    「又怎麼了!」他都快煩死了,看來這頂烏紗帽快保不住了。

    「大人,綁匪留下一封……一封指名要給十貝勒的信。」女教師怯怯地將一封信遞了過去。

    「信有個屁用,貝勒爺要的是人不是信。」知縣接過信煩亂的嚷著。

    事到如今只好請罪去了。

    來到大廳的門口,知縣的腳步趑趄不敢踏進廳裡。

    「大人,你來了。」呈誥望見人已到門口卻遲遲不敢進來的知縣,遂揚聲喚他。

    「是呀,本官來了。」既然被瞧見了,知縣只好壯大膽進去。「下官參見十貝勒。」他走到十貝勒跟前俯身拱手道。

    「不必多禮。」顓顗揚手,目光越過他瞧望著大廳門外,「白冉雲人呢?」

    「回貝勒爺,那個……白冉雲教人給綁走了。」知縣苦著臉為難的試著向他解釋目前的情況。

    「綁走!?」聞言,顓顗忽地暴吼出聲。

    「下官該死,沒盡到保護的職責。」知縣惶恐的回答,可是天知道他有多委屈,當初也沒人通知他,說他開的學堂裡有個這麼重要的人呀!

    「那匪徒留了封信要給貝勒爺。」知縣的手抖如落葉的將信遞了過去。

    顓顗接過信,攤開信後隨即面色沉重。

    「貝勒爺,下官一定盡全力捉拿匪徒,將冉雲小姐給找回來。」知縣瞧著他的神色,心中暗叫不妙。

    「打擾你了大人。」說完,顓顗忽地像一陣風似的離去。

    「貝勒爺……」知縣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喊著,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教他這麼急著離開,但……感謝老天爺,他這頂烏紗帽算是暫時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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