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應消逝的人出現在我面前,刻意忽略的人終究還是存在,而我……被迫再度面對一切不想面對的現實。
我和商緘住在一起已經二個多月了,而他近來很忙。
不,或許應該說他一直很忙碌。
和他同住在一間屋子後,我才知道,在我們未同居前,商緘是刻意挪出下午五點至夜間十點的時間與我相處。
以前,在他送我返家後,仍得繼續將剩餘的公事處理完畢,而這也是他現在之所以在家中準備全套辦公用具的原因;只因,當他將一切處理完後,通常是凌晨二點鐘過後。
自從知道實際狀況後,我當然不可能讓商緘再繼續接送。
在經過數次的威脅利誘、軟硬兼施的據理力爭後,我贏了。
而商緘讓步的唯一要求是與我共處夜間時光。
在以往,我的生活很單純,除了學校就是家裡,再也沒有第三處活動地點。
後來雖然加上商緘這項變數,但也只是增添了晚上用餐的地點,直到現在,我從未改變多年以來習以為常的單純生活,也未曾想過要改變。
我坦白的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商緘,請他不要顛覆我的生活習慣,而我也不會要求他改變,除了住在一起這件事外;對外,我和他仍舊是獨立的個體,沒有必要時時刻刻黏在一起,他與我都各有該做的事,不應該為了對方而荒廢。
商緘同意我的看法,卻也以他自己的方法行事。
每當我下課回到家中,商緘必定已準備好一切,等我一塊兒用餐。
一起共進晚餐是商緘的堅持,除非遇特殊狀況,至於飯後到上床睡覺前這段時間則是各自的時間。
我仍和過去數年一樣,坐在書桌前看書,而商緘則在另一邊並列的辦公桌上處理公務。這樣的生活看似單調,我卻覺得心滿意足。
只要一抬起頭來就能看到另一個人的日子,對我而言是很奇特的經驗,而我很喜歡這種感覺。
商緘在我的生活中越來越重要的事實,讓我不能再自欺欺人。
喜歡窩在他懷中,習慣擁他入睡,喜歡抬起頭來就可以看見他身影,而不是獨自面對空寂的牆壁的夜晚……總之,我迅速的習慣了因商緘的存在所伴隨而來的溫馨,再也無法回到以往空虛的生活。
這種在心靈上越來越依賴商緘的改變,讓我無法自制的不斷想起她。
我和她十分的相似,幾乎完全一模一樣。
這不單是指外表,還包括了遇事的反應與對感情的處理態度。
我已經極力克制,但仍戰勝不了先天的性格,這大概就叫作本性難移吧!
然而,她與他之間的狀況卻又是我此生極力想逃避的,我完全像她,商緘雖然並不是他,但……
是這些日子太幸福了吧!以致我不斷的恐懼著,生怕有一天,我又必需回到以前的姬築慕,那個冷情的姬築慕。
不!不要!我曾對自己說過:不要讓過往的經驗影響我和商緘……說是那麼容易,做卻是這麼困難。
日子過得越幸福,我就越害怕;尤其獨處的時候,心魔便跑出來啃蝕我。
就這樣,日復一日,我不斷徘徊在幸福及恐懼中,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的到來或許是悲觀的我一直在心底默默等待著的,但與他的重逢卻完全是件意外。
是他認出了我,叫住我,而所有的事亦是由此開始崩壞。
一切的一切全都超出我所能控制的範圍,該面對的事,不論怎麼做都躲不過;事到臨頭,我還是我,自始至終,姬築慕還是孤單一人,一切只能靠自己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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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築慕!?你是姬築慕吧?」
站在公車站牌下的我突然聽見陌生的聲音熱切的叫著我的名字,讓我不由得有幾分錯愕。
「請問您是……」我回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是我!你不記得了嗎?」一位陌生的男子從路旁一輛紅色跑車的車窗中探出頭來,飽經風霜的面孔完全看不出實際年齡的大小,是位極具魅力的男人。
「很抱歉,我……」
「我可是第一眼就認出你來了,畢竟你們倆是這麼相似的兩張面孔。」陌生男子無視交通規則,就地將車子停靠在路邊,挽著一名美艷女子走到我面前。
相似的面孔?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與我的長相一模一樣?除了記憶中的她之外,再無第二人。難道這名男子是她的舊識?
「對不起,我還是不清楚您是哪位?」
「不會吧!對自己的父親不該這麼無情吧!」
父親!好陌生的名詞呀!記憶中刻意遺忘的一角隨著這個名詞而開啟,這名男子的模樣除略添風霜、更顯成熟外,幾乎與二十年前一模一樣。
他是我一半基因的提供者,名義上該被我稱之為「父親」的人。
「我不認得你。」慘白著一張臉孔的我其實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不認得我?兒子呀!說謊可不是好習慣哦!」姬宇凡誇張的說著,刻意裝出來的悲憤神態令人難以忍受。
為什麼?為什麼消逝這麼多年後還要出現在我眼前?
我不理會姬宇凡的叫喊,快步的逃離現場,但我卻逃不過我的心;姬宇凡的出現和近來不斷浮現在我心頭的她重疊在一起,喚醒了當年的回憶……
她,或許我該稱之為母親。
「築慕,我可憐的孫子……」這句常掛在外祖母嘴邊的話,伴隨著我童年的一切。
七歲,是我這一生中第一個轉機。
母親是被殺的,被姬宇凡所殺,雖然在法律及醫學上,她的死因是割腕失血過多致死。
在這之後的我,因母親的亡故終於得以逃離那既可怕又悲哀的生活。
我不知道母親與姬宇凡之間的一切,然而自我有記憶以來,一切皆已成定局。
姬宇凡為什麼會與母親結婚?
放浪不受拘束的他,為何會和妒心強烈且極端缺乏安全感的母親結婚?
或許,母親的妒心與缺乏安全感是在婚後才養成的吧!
母親與姬宇凡是對怨偶。
而我則是母親企圖綁住姬宇凡的手段,只可惜,一發全都是白費工夫。
姬宇凡的花心與善變不斷的侵蝕母親的心智,心碎的她以一次又一次的自殘來平衡心靈上的創痛。
這是個惡性循環的圓,我的存在、母親的怨懟與姬宇凡的無責任心不斷上演。
一切就像是一團解不開的線,無數個死結相互糾纏,越是掙扎越是深陷,到最後,不再回家的姬宇凡、因妒忌而發狂的母親及失去感覺的我,終究只有破滅。
我是母親的失敗作品,只被當作影子看待。
在她面前我不能哭也不能笑,所以我養成了不是獨一個人就無法哭泣的習慣,養成了無論怎麼痛也只能躲起來默默流淚的習慣。
這樣的我,居然還能存活下來,這是否亦證明了人類的求生欲及韌性呢?
母親自殺了,就在我面前一刀劃下,血流遍地……
在她那極端狹隘的內心世界裡,向來只容得下一個人,就只有一個姬宇凡。
在那一刀劃下之前,母親心目中從未曾有過我的存在。
這樣的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溫柔的呼喚著我的名字,是在鮮紅色液體噴出來的時候,溫柔微笑著的她,心滿意足的看著被血液所染紅的兩人,和我輕柔的道別了。
殷紅的、腥臭的液體,和一臉心滿意足微笑著的母親是我童年所有的回憶。
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已沒有記憶,唯一記得的是那殷紅溫熱的液體灑在身上的感覺。
母親是外祖父母唯一的掌上明珠,痛失愛女讓他們心痛如割,為了不再重蹈覆轍,兩位老人家不惜一切與姬家爭奪我的監護權。家大業大,財勢具備的姬家並不在乎我,卻也容不下姬姓子孫流落在外,兩相爭執下,無權無勢的兩位老人家早就注定是輸家。
令人意外的是,姬宇凡居然無條件放棄監護權,不理會姬家眾人的意見,將只會是累贅的我推還給兩位老人家,然後帶著新一任的情人出國逍遙。
這一切的過程我未曾經歷,當時的我已成一具木偶,沒有血淚,也沒有感情。
是外祖父母將我從木偶變成人類的。
所以,為了回報兩位老人家的恩慈,我心甘情願稱呼她為母親,只因她是兩位老人家的愛女。至於他,那名義上及血緣上我應該稱這為父親的人,卻讓我打從心底怨恨著。
自此,我封鎖一切不想要的過去,為求平凡的生活下去,我將一切的怨恨情愁鎖在被商緘稱之為「第二道門」後的內心深處,成為另一個單純的姬築慕。
第二扇門開啟的後果,在前一陣子我已經歷過,莫名的痛楚與難耐的心酸,如潮水般湧上的痛苦回憶……一切均是目前的我仍無力承受的。
上一次,替我將門關上的人是商緘,他承諾我,會陪著我、等著我,直到門後的一切不再是痛苦為止。
我很想相信他、依賴他,但有些事非得自己解決不可,別人是幫不上忙的,而這就是其中之一……
我雖明白這個道理,但在遇到姬宇凡之後,心門鬆動、思緒狂舞暴走的時刻,我卻無意識的走著;當我再度回過神時,已來到商緘的店門口。
隔著馬路,我望著店門遲疑著要不要進去。
就在我遲疑之際,商緘摟著一名長髮美女自店內走了出來,在此起彼落的閃光燈及記者採訪聲中駕車揚長而去……
似曾相似的艷紅身影是那一次在校門外商緘車上的人影,我從不斷高聲發問的記者口中得知了她的身份——是目前最受歡迎的新聞女主播嚴采陵。
追逐著兩人的記者採訪群隨著商緘的車子快速散去,而我卻呆立一旁,直至路人無不以怪異的眼光看著我時,我才渾身無力的回過神來。
突如其來的意外、雙重的打擊,我該怎麼面對?
質問商緘嗎?不,我問不出口,除了鴕鳥心態作祟外,還有一項影響我至深的因素——我不重蹈覆轍。
我絕不重蹈母親當年的覆轍。當年問太多的母親得到了什麼?我清楚得很,我絕不要跟著她的步調走,就算感情、反應無法克制,但形之於外的行為總可以吧!
商緘還是適合待在陽光下接受眾人的祝福。兩人相伴而去的身影是這般的相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還有什麼可以形容的?太多了,根本就數不完。
和我在一起,只會步入姬宇凡與母親的後塵,當然,商緘不是姬宇凡,但我卻是母親的翻版。
那是一種只求兩敗俱傷的情感,只會殘忍以對的情感呀!
與商緘共處的時間越久,真正的姬築慕就顯現得越多。
若一切終究要以悲劇收場,我該怎麼做?除了逃,我別無他法。
呵!我終究還是無法以笑顏目送商緘的離去。
現在的我還不夠堅強,我沒有自信能若無其事的與他見面,含笑遠離。
只要一看到他,心魔就會爬上心頭,在我耳邊細語。
嫉妒啊!我是如此的嫉妒,卻也包含無限的羨慕。
這是我第二次選擇逃離,而這次我會記取教訓,逃得遠遠的,逃得無影無蹤,逃得再也沒有第二個人找得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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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雨綿綿,寒風淒淒,我立於墳前向唯一的親人訴說近況。
並列的三座墳墓是母親和外祖父母兩位老人家的安眠地。
與愛女同葬一地是外祖父母的最終心願,事實上,若非因為我的牽累,他們早就隨著母親而去,而不是等到我滿十八歲那年自覺責任已了,才相繼逝世。
就在我考上母親的母校那一年,我負笈北上搬進母親當年求學時所居住的小公寓,也就是現在……不,應該說今天前我所居住的地方,兩位老人家才相繼逝世。
隨著兩位老人家的逝世,我生命中的慈愛與情感亦跟著深埋黃土下。在冷清的世界上,只有孤獨與寒冷跟隨著我。
無法愛人、沒有能力愛人、缺乏感情的我,這樣的姬築慕又怎麼有可能獲得另一份溫暖呢?
就連兩位老人家之所以愛我,也是因為我生身之母是歐雨荷的緣故。
在兩位老人家眼中,我只是母親的替身,這一點我一直很清楚,卻仍貪戀著他們所給予的溫暖。是呀!除此之外,我有什麼地方能博得他人的愛憐呢?
商緘的出現是項特例,除了他,再無第二個人無條件的對我好。
我該知足了,商緘曾經愛過我,不論原因為何,他是唯一不因歐雨荷而對我好的人。
將我由人偶變回人類的是外祖父母,而喚醒我、告訴我姬築慕仍具有人類情感的人卻是商緘。
死心眼是家族遺傳,承繼母親執著的血統,對我來說,愛上了就是一輩子的事,但我卻不能要求對方亦是如此。
商緘不再愛我!不要緊,只要我仍愛著他就可以了,因為愛著商緘這件事是我姬築慕仍活著的證據。
此生,我已足夠。懷抱著對商緘的情感,我有勇氣往前走。
所以,當商緘的心不再為我停留時,我應該有自知之明主動離開,不是嗎?
至少這樣能留下美好的回憶,而不是無盡的憎恨與醜陋的惡言相向。
遠離,反而是最好的抉擇,這讓我的心永遠停留在最幸福的時刻,卻也歸還了商緘的自由。
母親!我的決定沒錯吧!
為了給予我生命的你和撫育我成長的兩位老人家,我絕不能輕易的扼殺自己;但繼續待在商緘身邊只會讓我毀滅,遠離才是正確的決定。
終有一天,我會將有關商緘的一切昇華成回憶。
將不願面對的事鎖起來,只保留美好甜蜜的回憶,就像我只記得你最後輕柔的呼喚,而不去想之前及之後的一切一樣。
這樣,我就可以繼續愛著他,又不會被嫉妒腐蝕心智,就像我仍愛著你一樣。
雖然很不敬,但我仍要說聲:我絕不步入你的後塵,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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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荷!」
是誰?是誰在叫喚著二十年前的人?
我緩緩的抬起頭,煙雨中,仍舊是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唯一的改變是不再挽著一名女性,他是——姬宇凡。
是他!居然是他!南北兩地,相隔不到一日,我居然又遇見了他!
是你的指引嗎?母親!
沒用的,你白費工夫了,就像你當年企圖以我綁住姬宇凡一樣的白費工夫。
「你怎麼了!這血跡是怎麼回事?誰咬的?」
姬宇凡為了化解尷尬,巧妙的將注意力轉移至他處。
而我那再次傷痕纍纍的手則成了現成的借口。
順著他的目光,我看到那在不知不覺中再度被自己咬得體無完膚的右手。什麼時候咬的呢?我居然連一點知覺也沒有!
姬宇凡伸出一隻手欲抓住我那慘不忍睹的右手。
「別碰我!」我迅速的將手藏在身後,手上的傷是我形之於外的心痕,豈能輕易讓人碰觸?更何況是這名男子!
我和他早就是沒有任何關聯的單獨個體,他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碰觸我!
閃開他再度伸出的手,再次將面具戴上的我,已有足夠的自信能冷顏相對。
他不是商緘,無法捕捉我面具後的心思,就算是商緘好了,也未必能完全體會我的想法,更何況只是「陌生人」的他。
無視姬宇凡的存在,我轉身想離開。
「你要去哪裡?你還能去哪裡?歐氏夫婦不在了,而他們生前所居住的房子也早就賣掉了,至於你的情人正摟著著名女主播躲在你的小公寓內。天地之大,除了姬家,你再也無處可去,你聽懂了嗎?姬築慕!」
好一番言詞尖銳的話!不愧是出自當年逼死母親的人之口,句句刺心透骨。
「你派人調查我?」臉色一沉,我無法克制,口氣嚴厲的問。
「調查?不,這太嚴重了,我只是個關心兒子近況的父親罷了,父子倆多年未見,總不能什麼都不明白就直接找上你吧?」
姬宇凡說話的語氣雖然輕鬆,但臉色卻是陰沉得嚇人。
「結果,卻發現了一樁不該發生的事實,一名剛冒出頭的小子居然敢負了姬家的人!只許我負天下人,不許天下人負我,這是姬家不成文的規定,我該如何對付這名破壞規矩的毛頭小子呢?」
算計的光芒顯現在姬宇凡的眼中,殘酷的神色與找到玩物的興奮交織成陰沉且險惡的光芒閃動在他的眼睛裡。
姬家人心中真正的想法只能從眼中捕捉,但前提是那名姬家人肯表現出來,而姬宇凡是何用意?他打算對商緘做什麼?
一疊報紙自姬宇凡的大衣內丟了出來,攤開在地上的部分正巧是晚報的娛樂版頭條新聞。標題很大、很醒目——著名女主播情人曝光、女主播情人住所遭人縱火,嫌犯是激進影迷……標題旁是今天商緘護著對方親密離開的身影,標題下方還附上一張深夜兩人相偕踏出飯店的照片。
比起今天在商緘店前所看到的一幕,這兩張照片只是小事,教我心痛的是,商緘一直在我和她之間搖擺!何必呢?只要他一句話,就能叫我離開不是嗎?為何要走到這種地步?
「別咬了!」
姬宇凡將我不自覺又放在口中啃咬的右手扯走,然後,他居然將我整個人摟進懷中。
「我將報紙拿給你看並不是要你自虐,身為姬家人,你給我振作一點!」
「誰是姬家人?」將姬宇凡推開,我又恢復到冷感無表情的姬築慕。
「對不起,你說了這麼多,我卻一點也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請放開我。」
我不明白姬宇凡的企圖,卻本能的察覺到不能再跟他糾纏下去。
「兒子呀!不論你如何否認還是無法磨滅你姓姬、是姬家一份子的事實。姬家人有姬家人的堅持,不管如何,那小子犯了不可輕饒的大錯,假如你不想理會,沒關係,交給身為父親的我來辦也是同樣的。總之,不能輕饒他就對了,至於過程如何就不重要了。」
他說得倒是容易!我可從來不曉得我還有個名叫父親的親人存在,在我的心目占,所有有關係的人早已深埋地下;至於眼前這名男子,我根本不想承認與他之間有任何關係。但是,他要對付商緘這件事我卻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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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姬家,一般人並不清楚,但商場和政界卻流傳著一句耳語——姬氏暴君。
姬家不出名,是在於他們的經營方式,世族出身的姬氏不好出風頭,只會幕後控,從來就不曾想要走到幕前,這樣的姬氏一門最大的特點莫過於「護短」。
不論是非對錯,只要是姬家人就不能受到任何委屈,而與姓姬的人敵對,就是與姬氏一族敵對。
姬家摧毀敵人的手段向來是十分殘忍無情,不留活口這四個字看似不可能,但姬氏一族就是辦得到。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直接說出來吧!不必拐彎抹角的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有什麼目的?不就是為心愛的兒子討回一點公道罷了,兒子呀!難道你對那小子還舊情難忘?這可不行哦!」陰冷的笑容下,姬宇凡刻意外露的決心教人一見就膽戰心驚。
「還是想從情敵下手?沒關係,就算你想要雙管齊下也不成問題,就當是我這個做父親的送給多年未見的兒子見面禮好了,想叫這兩個人身敗名裂根本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你是要讓他們直接自這個世界消失呢,還是神智清醒的被判終生監禁瘋人院,或者是丟到美國黑街上被眾人凌辱?只要你開口,身為父親的我自會幫你達成。」
「你瘋了!為什麼這麼做?這二十年來相安無事的生活不好嗎?為何要出現在我面前?我跟你早在二十年前就已脫離父子關係,你為何至今還要來糾纏?」
「脫離關係?歐氏夫婦沒告訴你嗎?我只是有條件的將你「借」給他們罷了,期限是二十年,若非當年的你已成為木偶狀態,我、姬家是絕容不得姬姓子孫流落在外的。」冷冷的一笑,姬宇凡嘲諷的說。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我不相信!」
「不相信?你至今姓姬不姓歐不就是最好的證明?若你已不再是姬氏的一份子,是絕不可能掛上姬這個姓氏的。兒子呀!別再自欺欺人!」
「我……」姬宇凡堵得我無法反駁。到頭來,我仍是自己最深惡痛絕的姬氏一員。
「你到底想幹什麼?」洩氣的我,無力的癱坐在被雨淋濕的地上,現實的殘酷逼得我無力再與之抗爭。
「我不過是個想為二十年不見的兒子盡點心力的傻父親罷了,受限於當年的承諾,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忍到二十年的期限過去的哦!想和長年思念的兒子好好相處是人之常情吧!再怎麼說,你都是我姬宇凡唯一的兒子,不寵你我還能寵誰?說吧!只要的要求,身為父親的我一定為你辦到,但相對的……」
「什麼?」
雖沒明說,但姬宇凡擺明了就是威脅。
「我希望能和多年不見的兒子好好的培養一下父子間的感情,這個要求不過分吧!」姬宇凡臉上那慈父的神情,和善得教人渾身顫抖。
「是不是只要我肯跟你走,你就答應我一項要求?」閉上雙眼,我低聲詢問。
「嗯,兒子呀!你還真是理解力高超。沒錯,若你要這麼解釋也行啦!」
「好,我跟你走,條件是不要對與我有關聯的人下手。」
死命的咬緊牙根,我一字一句的吐出這叫我如墜深淵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