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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心郎君 第九章 作者:李芃
    經過一番折騰之後,顧秋如終於服下大夫開的鎮定藥方,沉沉的入睡。

    上官學文憂心忡忡的望著妻子日益虛弱的身體,失去愛女,他與妻子一樣哀慟,但悲劇已然發生,唯有面對現實方能走出悲傷。

    「姨父,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姨母就由我來照顧吧。」

    「我想你姨母暫時不會醒過來,走吧,我們到外面去談談。」上官學文沉重的拍拍他的肩說。

    「嗯。」申友菘跟在姨父身後來到書房。

    「告訴我,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為什麼如冰會喪生在斷腸崖?」上官學文悲傷的問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傷痛令他在一夕之間蒼老了不少。

    望著姨父沉痛的臉龐,申友菘不禁微帶哽咽的說:「表妹?

    了幫助眾人成功誅滅沙也天,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所以才會與那個魔頭一同跌入萬丈深谷中。」為了讓姨父的心裡好過些,他不得不撒謊。

    真相永遠不可能公諸於世,因為申友菘威脅同行之人,若他們敢說出真相,那麼他將公佈他們的惡劣行徑,讓他們原本的英雄行徑蒙上一層不光彩的?色,因此斷腸崖上發生的一切將隨著如冰與沙也天永埋斷腸谷中。

    「如冰總算沒有辜負我對她的期望。」上官學文眼眶中泛出欣慰之光,強忍著哀傷的問:「她的屍體呢?」

    「我翻退了整個山谷,可惜一直找不到表妹的屍體。」申友菘再度說謊。他知道姨父絕對不會允許女兒與沙也天葬在同穴,他不忍心再讓這對癡情人被拆散。

    「天啊!難道我的女兒得曝屍於荒郊野外嗎?」如冰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自小飽受呵護,如今卻得此下場,怎不叫他傷心斷腸。

    「姨父放心,我會派人繼續找尋表妹的下落,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找到她。」申友菘臉色凝重的承諾著。

    「辛苦你了。」

    「姨父別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我自幼失怙,母親也去世得早,若不是姨父與姨母收留栽培,今日我不知流落何方,你們大恩大德我就是做牛做馬也回報不了,從今而後我將代替表妹好好的侍奉你們兩位老人家,不讓她在九泉之下掛心。」

    「如冰這樣對你,你還如此寬宏大量,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女兒與沙也天拜堂的事,一直令上官學文耿耿於懷。

    「不,如冰並沒有對不起我,當初她之所以與沙也天離去,?的是保全我的生命,我相信她與沙也天拜堂也是情非得已,這一切都是命。」申友菘認為如冰只是忠於自己的情感,她並沒有錯,怪只怪自己留不住她的心,或許她的心根本從未屬於過他,對她而言,他更像是她的兄長。

    「你能想得開就好。」上官學文拍拍他的肩,強掩哀傷的說:「雖然你與如冰有婚約,但她已經身亡,我希望你可以重新找尋適合的對象,千萬別因而耽擱了自己的將來。」

    「不,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永遠視如冰?我的正室。」申友菘真誠的說,「如冰是姨父唯一的女兒,現在她已經香消玉殞,未能?上官家留下子嗣,我想再討一門偏房,將來我們生下的子嗣將繼承上官家的香火,不知姨父以為如何?」

    「這太委屈你了。」

    「不,這是我應該做的事,何來委屈之有呢?」

    「但你父母也只有你一個子嗣,你也得?申家留下子嗣,這……」

    「不,雖然我的父母只生下我,但申家還有我大伯,還不至於斷絕子息。姨父撫養我長大成人,我的後代繼承上官家的香火並不?過,我想我的父母在九泉之下必然也會同意我的作法,請姨父不必憂心。」

    「我看這樣吧,你只要將你的第一個兒子過繼給上官家即可,其他的孩子還是繼承申家的香火吧,這樣我也不至於難以向你的父母交代。」

    「嗯,就聽姨父的。」申友菘不再多說什麼。

    不久後,申友菘娶了一門偏房,一年後,他的妻子難?而亡,?申友菘留下一名子嗣。為了不再耽擱其他女人的幸福,他決定不再娶妻,因為他從沒忘過表妹,也沒忘過她如何喪命於他的劍下,對表妹的愛與愧疚化?沉鬱心頭的枷鎖,歡樂就此遠離他的生命,這樣的他如何帶給人幸福呢?

    為了不讓姨父姨母掛心,在他們面前他總是強?歡笑,但在獨處的時刻,憂鬱卻緊緊的扣住他的心,他行屍走肉般的生活著,照顧姨父與姨母以及他的兒子成為他生命的唯一目標。

    ***

    十八年後「逸仁,你來了。」申友菘特地請下人喚兒子過來,一看到兒子便吃力的想坐起來。

    「爹,你別起來,有什麼話躺著說就是了。」上官逸仁趕忙扶父親躺好,才開口問道:「爹找我有什麼事?」

    申友菘咳了幾聲後才虛弱的說:「爹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了,我想我的生命已如風人之燭,隨時會熄滅,所以有些事想跟你交代清楚。」面對死亡他一點懼意也沒有,對他而言這反而是一種解脫。

    「爹,你別這麼說,你還年輕,只要好好休養,身體一定會好起來的。」

    「你別自欺欺人了,爹這病要能好早就好了,怎麼會拖這麼多年呢?」他又咳了幾聲,接著心痛的說:「這些年苦了你了。」

    「爹別這麼說,這些都是我該做的。」十八歲的上官逸仁顯得成熟而穩重。

    三年前,年方十五歲的他,因父親突然病倒而一肩挑起所有擔子,除了照顧祖父母與重病的父親外,還得接管德馨園的?

    業,還好他自幼便跟在父親身旁學習,總算是游刃有餘。

    「那就好,爹死後,德馨園與你祖父母都得交給你照顧了。」申友菘欣慰的說。

    「爹不會有事的,你只要放寬心懷,身體很快就會痊癒。」

    「自從二十年前的那場悲劇後,我已經不知放寬心懷是何物了。」申友菘有感而發的低語著。

    「二十年前的悲劇?」上官逸仁好奇的看著父親。

    申友菘感慨的望著兒子,而後用顫抖的手指著角落的櫥櫃,「你把櫃子裡的錦盒拿出來。」「是這個嗎?」他依照父親的指示,將櫥櫃中的錦盒交給父親。

    申友菘難掩激動的接過錦盒,仿若珍寶的抱著它,抱著這個禁錮了他靈魂與歡樂的小方盒。

    「爹,這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上官逸仁好奇的問。

    「裡面裝有禁錮我二十年的夢。」申友菘神情恍惚的回答。

    「夢?」父親的反常表現讓上官逸仁一頭霧水。

    「是呀!是一場夢,一場令我魂縈夢牽的夢。」申友菘神情迷離的說。上官如冰的容貌浮現在他的心中,他也緩緩的陷入回憶之中。

    當記憶回到無憂的兒時,幸福快樂的回憶令他露出甜蜜的笑容,成年後對表妹的愛慕與對未來的期待,令他原本暗淡的眼眸泛出希望之光,接著而來的分離令他黯然神傷,表妹慘死在他劍下的那一幕則令他的情緒蕩到了谷底,整個人不自由主的顫抖了起來,開始劇烈的咳嗽。

    「爹,你怎麼了?」原本只是靜靜站在一旁看著父親的上官逸仁,見狀趕忙向前輕拍父親的背。

    「我沒事。」申友菘氣息不順的回答。

    上官逸仁眉頭緊鎖的看著他,難掩憂心的問道:「爹,這錦盒中究竟裝了什麼物品,為什麼爹的情緒這麼激動呢?」

    申友菘虛弱的閉上眼睛,並沒有開口回答兒子的問題。

    上官逸仁以為父親累了想休息,所以也不再追問,不料申友菘突然張開眼睛看著他,開口問道:「你知道你表姑的事嗎?」

    「我只知道表姑很年輕便去世。」這些年來,上官如冰的事一直是德馨園中的禁忌話題,上官逸仁自然無從得知。

    「你表姑自幼便與我訂親,我們可以說是青梅竹馬,若不是後來發生的意外,我們應當會是一對幸福甜蜜的夫妻。」

    「發生了什麼意外?」上官逸仁好奇的問著。

    申友菘並沒有回答兒子的問題,只是喃喃地說:「你表姑根美,美得令人神魂顛倒,從她出生開始,你的祖父便一直憂心她傾城的容貌會帶來災難,無奈他百般防範,悲劇依然發生了,因為……咳咳!」也許是情緒太過激動,申友菘又咳了起來。

    「爹,你別激動,慢慢說。」上官逸仁輕拍父親的背。

    「你表姑的絕色引來狂魔沙也天的覬覦,在求親遭到拒絕後,他竟卑鄙的血洗德馨園,並用我的生命威脅她,讓她與他一同離去,最後她竟然愛上了那個人人得而誅之的惡魔。」

    「後來呢?」

    「我不甘心表妹被奪走,不甘幸福白白自手中溜走,而這一切皆起因於沙也天。滿腹的不甘化?濃濃的恨意,我一心想誅殺他後救回表妹,我費盡心力,好不容易才將表妹救回,誰知沙也天竟再度從我手中將她奪走,這加重我對他的恨意,這時誅殺他成了比救回表妹更重要的事。」

    聽著父親的描述,上官逸仁突然感到一陣暈眩,冷汗止不住的從他的身上冒出,呼吸也開始急促,因為父親所描述的情節

    曾不只一次出現在他的夢中。

    「你怎麼了?」

    「我沒事,爹繼續說吧。」上官逸仁硬是擠出了一個笑容,努力壓下滿心的震撼。

    「我用盡心思,不惜對表妹動之以情,她終於答應引沙也天到斷腸崖赴死亡之約。眼看沙也天就要死我的劍下,沒想到她竟然撲身為他擋住了這一劍,而後……」

    「而後他們立下了相約到來生之約,接著他便抱著她墜入斷腸崖之中。」上官逸仁聲音沙啞的說著。他的臉上帶著狂痛,彷彿他正是那個墜崖之人。

    「你怎麼會知道?」申友菘震驚的看著兒子。

    上官逸仁猛然回過神,隨口敷衍道:「我……我大概是聽爹提過吧。」

    「是嗎?我不記得曾對任何人提及這件事呀!」申友菘疑惑的緊皺著眉頭。

    「爹一定提過,否則我怎麼可能知道呢?」

    「說得也對。」申友菘釋疑的點點頭,交代道:「若有一天我走了,你要幫爹保管好這些東西,千萬別讓它們被你祖父母發現。」

    「我相信爹不會這麼福薄,不過我可以先幫爹保留這些東西,待爹百年之後再讓它們陪著你。」

    「不,不必了,她的遺書是要留給她的父母,她的手絹是要留給她所愛的人,這當中沒有一樣東西是屬於我的,我又怎麼能將它們帶走呢?留著它們在我身旁只是因為忘不了她,這一生我是注定糾纏在這無緣的感情中了,但我不希望自己的來生也跟著沉淪,所以讓這一切隨著我生命的結束而終止吧!」申友菘哀傷的說。

    「那爹要我怎麼處理呢?」上官逸仁沉重的問著。

    「你把它好好的留在身旁,待你祖父母百年之後,讓它陪他們一起入士吧!我瞞了他們一輩子了,不該讓他們再帶著欺騙長眠。」

    「我知道了。」

    「能夠有你這樣的兒子,我可以說是了無牽掛了,若真要說有什麼遺憾,那就是不能再見到我的表妹,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爹,你的身體……」

    「好了,你不必再說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他?

    手制止了兒子的話,「我累了想休息,你的臉色也不怎麼好,早一點休息吧。」

    「嗯。」他幫父親蓋好被子後,上官逸仁心情沉重的離開。

    ***

    淒迷的風在他身旁打轉著,空氣中瀰漫著血腥與肅殺的氣味,一向蠻橫狂暴、不知傷痛?何物的他,此時卻肝腸寸斷的摟著他的摯愛,她的鮮血有若岩漿般燒灼他的軀體,生平第一次的絕望與無助,狂妄的佔據他的心。

    她抬頭看著他,蒼白的臉上綻放了淡淡的笑容,奄奄一息的說:「正邪不兩立,對你的深情,我無法報之以愛,只能用我的鮮血來償還,今生……相守已無期,與君……相約到來生,如果……來世你依然誤入魔道,就讓我陪你一起沈……沉淪吧!」說完,她帶著淒楚的笑容,安詳的在他懷中合上了雙眼。

    「不,不,冰兒,我不要你離開我……冰兒……冰兒……」上官逸仁大吼一聲,痛楚的白噩夢中驚醒。

    他滿頭大汗的坐在床上,狂跳的心猶?方纔的夢而劇痛,呼吸因而急促紊亂。她的熱血似乎依然在他身上燒灼著,棉被上的雙手因激動而緊握著,好半天後才逐漸恢復過來。

    又是同樣的夢,只是這一次更逼真寫實,她眼眸中的哀愁,此時依然緊緊的揪著他的心,他眉頭緊皺的走下床鋪,靜靜的坐在書桌前,心緒如麻的輕啜了一口茶水,試圖安撫激動的靈魂,但那柔腸寸斷的心疼與萬般愛憐的感覺,依然在他心頭縈迴不去。

    「相約到來生!」他細細的品味著這幾個字。

    在夢中的他總是懷抱著一名絕色佳麗,她為他受了一劍而虛弱的靠在他的懷中,兩人立下「相約到來生」的誓約,接著他便抱著她一同投入斷腸崖,最後他總是痛徹心肺的驚醒。

    這個夢已經糾纏他好幾年,他始終不瞭解?何自己老是作同樣的夢,直到幾天前,父親告訴他有關表姑的事後,他才知道夢中的事竟曾經是事實。突然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認為自己就是沙也天投胎轉世。

    他在前世搶走了父親的未婚妻與祖父母的女兒,所以這輩子成為他們的兒子、孫子,來償還前世之債。若真如此,他甘之如飴。但這一切果真如他所想嗎?冰兒呢?她又在哪裡?他們不是立下相約到來生的海誓山盟嗎?他找得到她嗎?

    上官逸仁突然靈機一動,想用筆畫下夢中的佳人。他迫不及待的拿出紙筆,開始一筆一劃細細的描繪著,約莫一個時辰後,他終於完成了畫像。

    他將畫像懸掛在書桌前,靜靜的望著畫中佳人,她似乎也深情的回視著他,前世的愛一點一點的湧入他的心頭,他不再對自己的前世有任何的疑惑,他對著畫像許下承諾,他一定要找到她。

    ***

    申友菘專注的凝視手上的錦盒,思緒再度飄向不知處。自從向兒子說出了二十年前的事後,深藏在心頭的記憶,像是隨風揚起的塵埃似的,瀰漫了所有的時空。

    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但他並不害怕,因為他的靈魂早已隨著表妹深埋斷腸谷中,只是行屍走肉般的存活在人世間,苟延殘喘?的只是盡自己該盡的義務,如今他早已身心俱疲,生命的結束對他而言反而是一種解脫。

    上官逸仁拿著畫像走進父親的房間,見他沉寂的望著錦盒,不禁關心的問道:「爹,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申友菘將錦盒放在身旁,抬頭看著兒子,「你今天怎麼這麼早過來,有什麼事嗎?」他慈愛的看著兒子,或許將所有的重擔放在他身上太過殘忍,但這不就是生命嗎?

    看著父親日益虛弱的身體與眼中難掩的哀傷與沉痛,上官逸仁的心也跟著沉重了起來,為了不增加父親的負擔,他強?一笑,狀似輕快的說:「我替表姑畫了畫像,想拿來給爹看看我是否捕捉住她的神韻。」

    「我看看。」申友菘隨手接過畫像,當畫像中的人完全呈現在他眼前,他不禁目瞪口呆,幾乎很難相信這是事實而非夢。

    「我畫得像表姑嗎?」

    「豈只是像,簡直是一模一樣。」申友菘貪婪的捕捉著表妹的神韻,再也忍不住震撼的說:「天啊!這簡直是奇?,你怎麼可能如此維妙維肖的畫出你表姑的模樣呢?這太叫人難以置信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父親的話不啻證實了他的猜測,上官逸仁掩飾心中的強大震撼,輕笑道:「這……這完全只是巧合。」

    「巧合!天底下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巧合呢?你絲毫不差的捕捉住了如冰的神韻,簡直就像曾親眼目睹過她的美貌,這真的可能是巧合嗎?」申友菘狐疑的看著兒子。

    「當然只是巧合,表姑在世的時候我尚未出生,怎麼可能見過她呢?」上官逸仁無法向父親說明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因為這件事實在太詭譎而驚世駭俗,他不認為虛弱的父親能夠接受這種震撼。

    「說得也是,我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你怎麼可能看過如冰呢!」申友菘釋懷的點點頭,接著感慨的說:「或許是老天爺憐我一片癡心,不忍心讓我含恨而終,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奇?吧。」

    「是,這的確是奇?。」父親的癡心讓上官逸仁在感動之餘有了罪惡感,如果他真是沙也天投胎轉世,那麼父親今日的悲劇便是他一手造成。

    申友菘深情的望著上官如冰的畫像,喃喃自語道:「這的確是我的如冰,她在畫上復活了,再也沒有人可以從我手中搶走她,再也沒有了。」

    「爹,既然你這麼思念表姑,為什麼不親筆畫下她的畫像呢?」

    他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為他的畫工承襲自他的父親,若父親肯親自下筆,應當更能完美的捕捉她的神采才是。

    「你問得很好。」申友菘哀歎的一笑,哺喃地回答:「這些年來我曾不只一次想動筆畫下她的倩影,但每每只要一提起筆,她血淋淋的模樣便浮現在我心中,我的手也就跟著顫抖了起來,彷彿動手畫下她的影像,對她而言是一種褻瀆,最後我只能放棄這個念頭,沒想到你竟幫我完成了這個夢想。能在生命大限之前再見到魂縈夢牽的人,我心中已再無遺憾。」他微笑的擁抱著畫像,安詳的閉上雙眼。

    見一幅畫像竟令父親如此開心,上官逸仁心中也頗覺欣慰,見父親閉眼休息,他向前想扶父親躺好,不料父親竟有如無骨似的滑落。

    「爹!」他震驚的大叫一聲,緊緊的將父親抱在懷中,而後顫抖的將手伸到父親的鼻下,發現父親竟然已經斷了氣。

    「爹!」他哀慟的大喊一聲,傷痛欲絕的緊擁著父親的軀體,悲哀的淚水潸潸而落,此時此刻,他終於感受到生命是多麼的脆弱。

    ***

    上官逸仁強忍哀傷?父親辦了莊嚴隆重的喪禮,他遵從父親的交代,並沒有將錦盒陪葬,只是將上官如冰的畫像放在父親胸前,讓他所愛的人陪他長眠於地下,希望父親能含笑九泉。

    他雙手微顫的拿起錦盒,沉吟了好一會兒後,才終於打開錦盒,當盒中的手絹與遺書出現在他眼前,所有的記憶有若浪潮般湧入他心中,臉色隨之蒼白驚惶,夜夜糾纏他的夢、眼前的遺物心中盤旋不去的悸動,讓他更確定自己是沙也天投胎轉世。

    「相約到來生!冰兒,我沒有忘記我們的前世之約,你呢?你是否也和我一樣?」他對著錦盒發誓,「今生今世我一定要找到你,好好呵護照顧你,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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