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只是一語不發的站在他面前,美麗的唇邊有一抹冷笑。
「你說,為什麼要這樣待我?我和你的義父可說是一同打天下的好夥伴,沒有我,怎會有殘月山莊?」天啊!這真是報應。
「你做過什麼,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較一般女子低沉的嗓音,宛如穿過地獄而來一般的冰冷。
「你……妄你擁有一張清麗絕倫的面孔,骨子裡卻如蛇蠍一般惡毒,你……」
男子抬起手來,想抓住他純白的衣角;就在下一刻,他沾滿鮮血的手掌離開了手腕,快速向右飛去。
收起劍,白少邪面無表情的道:「別用你的髒手碰我。」
「唔……」抱著手腕,男子痛苦的在地上打滾。
「青月,我們走。」白少邪領著眾人走出大門。
「莊主,接下來該怎麼做?」
「放火燒了。」
「是!」
大火就這樣燃燒了起來。木材的燃燒聲中還夾雜著活人的慘叫聲,令許多人不忍的轉過身去。
站在大火前,白少邪只是笑著,冷冷的笑著。
那年,白少邪才十六歲。
三年後,
「青月、朱月、紫月,你們也坐啊。」斜倚著軟墊,迎著涼爽的微風,白少邪笑道。
「是。」
三人依言坐下,又為莊主斟了杯酒。
「今年的桃花開的真美,是不是?」她手中的絹扇指向樹梢最美的艷紅。「朱月,我想要。」
「是,莊主。」縱身一躍,輕盈的身影飄忽而快速的取下最美的那只桃花,回身將它遞給白少邪。
接過桃花,白少邪將濃郁的花香擁入懷中,淺淺的笑了。「紫月,再到一杯酒。」
白少邪舉起酒杯,轉過身來面對青月。「青月,怎麼如此大意?竟連有人闖進莊內都不知道。」
手一甩,酒杯立刻朝著樹叢飛去。「少俠,那花兒雖美,卻有著噬人的劇毒,何必躲在那兒呢?遠道而來,未曾好好招待,濁酒一杯,就算是少邪向你賠罪。」
一道身影自樹叢中閃出,接過酒杯,仰首一飲而盡,手一轉,酒杯立刻飛向白少邪。
「莊主言重了。」
絹扇輕移,酒杯就回到桌上,她站起身走向那人。
「素聞白莊主美艷動人,舉世無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而武功內力更在世人謠傳之上,在下佩服。」
「不知少俠又和指教?」坐上旁人準備的竹椅,她的目光始終不曾從懷中的桃花移開。
「在下名叫郭涵信,今日前來,只為向莊主討教、討教。」
「不知郭少俠師承何人?」白少邪輕啜了口杯中酒。
「無師自通。」
「好一句無師自通,夠狂妄!青月,你去和郭少俠討教、討教,當心別傷了自己。」
「是。」青月拔出劍,微微欠身,恭敬的道:「郭少俠,請。」
寒冽的劍光快速的在空中移動著,宛如繽紛落英一般。郭涵信招招狠毒,次次預取青月性命,而青月只守不攻,不過故弄玄虛而已。
「青月,夠了。」白少邪放下酒杯,輕聲說道。
聞言,青月立刻回到白少邪身邊。
「白莊主,涵信不服。」這算什麼,看他不起嗎?
「郭少俠,為何不服?少邪親自與你比較就是。」站起身,放下懷中的桃花,白少邪笑道。
「就憑那把絹扇?」
「就憑這把絹扇。」
「若涵信不慎傷了莊主……」
「少俠不必擔心,殘月山莊中有上好的金創藥。請出招吧。」輕移蓮步,白少邪笑道。
「承讓。」
郭涵信奪魂的劍招次次都教絹扇給擋下,但求勝的心仍讓他勇往直前。誰知,眼前水袖一飄,絹扇夾著強大的內力向他襲來,他一個閃身,原本以為已平安閃過,但絹扇卻又自面前直撲而來。
「糟糕!」
即閃不過,就擋吧!舉起劍,他以十二分的內力硬擋住絹扇的洶洶來勢。
鏘!
劍竟然斷了?郭涵信回不過神,身形直墜而下。
「青月。」白少邪姿態優雅的坐回竹椅。
青月亦順利的自空中轉移郭涵信的身形,讓兩人平安落地。
「郭少俠沒事吧?」端了杯酒,白少邪笑著遞給坐在地上郭涵信。
「涵信甘拜下風!」他半跪在地,雙手作揖。
「何必多禮?」扶起郭涵信,白少邪回身向紫月吩咐:「紫月,到我房中將萬花百轉劍譜取來,還有,將夜月一併取來。」
「是。」
很快的白少邪將兩樣東西交到郭涵信手中。
「這……」郭涵信訝然的看著手中的絕世劍譜和名劍,說不出話來。
「郭少俠,但願你好好運用這劍譜和夜月,少邪不送了。」語畢她就走回涼亭。
「謝白莊主賞賜。」
「郭少俠,請隨我來。」領著他朱月走向大門。
替白少邪倒了杯酒,青月不禁好奇的問:「莊主,何以將如此珍貴的劍譜拱手送人?」
「無妨,也許他能靠萬花百轉在江湖上闖出些名堂來也未可知。」白少邪雙眼輕閉,絹扇輕搖,一雙黛眉突然微蹙。「怎麼今日客人那麼多?」她深厚的內力已教她聽到了大門外的吵鬧和打鬥聲。
有趣!竟有人敢堂而皇之的由殘月山莊的大門闖入,此人若非有勇無謀,就是膽識過人。
「莊主,我去看看。」
「不用了,朱月回鄉辦法的。」她倒想看看那人是否真能闖入中庭。
打鬥聲漸漸有大門向白少邪這裡移來,刀劍敲擊聲也越來越大,看來,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打鬥的行列了。
一對二十?侵入者果然有些來頭。「青月,到我房裡將封月取來。」
「是,莊住。」
青月離去後,白少邪依舊坐在亭中。欣賞著滿天的艷紅,絲毫不將那逐漸逼近的侵入者放在眼裡。
突然,一把劍一雷霆萬鈞的氣勢向他砍來,猶如閃雷一般,快速的自空中劃下一道銀光,其勢之快,教人措手不及。
白少邪提起絹扇一擋,就將這一件擋下,再一揮,那人就就勢向右飛去。
白少邪掙開雙眼,美麗的笑容浮現,站起身來以手勢斥退追上來的眾人,走向那人。
「莊住!」朱月不禁擔心的一喊。
「多事!」水袖輕晃,白少邪將手中的絹扇拋回朱月懷中。
那名男子仍然一語不發的站在原處,只有一雙有神的眼眸直盯著白少邪。
好漂亮的雙眼!戴著騰騰的殺氣和熾熱的火焰,彷彿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一樣。
「少俠為何擅闖殘月山莊?」
「為了殺你。」
白少邪挑起眉,好奇的問:「為何要殺少邪?」
「不為什麼。」
白少邪忍不住輕笑出聲,彷彿一點也不訝異會得到這個答案。「預取少邪性命以成就江湖之盛名者不計其數,但少俠卻是第一位從大門闖入者。令少邪深感欽佩。」
來人別過了頭,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無法直視白少邪那絕美的笑靨。
世上怎會有如此美貌之人?清麗絕俗的臉龐,彷彿天仙下凡,但那帶著邪氣的笑容,卻又似世人所謠傳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只是如何矛盾的組合?
「少邪有一提議,不知少俠是否同意?」
「我叫衛司月,不是什麼少俠。」聽來真不順耳。
「衛……」淺笑瞬間退去,白少邪道:「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賭什麼?」
接過青月手上的寶劍,白少邪抽出鋒利的劍刃。「我和你比武,若少邪輸了,則悉聽尊便;若你輸了,就的像青月他們一樣,成為我的隨侍。」
衛司月沒有考慮,立即點頭。「可以。」
「那麼,請出招。」
衛司月一出手,就直攻白少邪的咽喉,但白少邪身形一晃,便來到他的身後,尚未出招,衛司月已快速躲開,放下右手的劍,改以左掌打出;白少邪迎掌擋下,強大的內力將衛司月震開,但他仍然快速的將劍向白少邪射去,奈何已如強弩之末。
白少邪輕輕閃過他的攻擊,透著寒光的寶劍逼近他的咽喉,只差那麼一寸,便可取下他的性命。
「你可心服?」
「我輸了。」衛司月低下頭,乾脆認輸。
坐上旁人搬來的竹椅,白少邪取出手絹交給他。「擦擦汗吧。」
接過手絹,他沉默不語。
「你願意留下來?」
衛司月點點頭。「願意。」
「那麼,以後喚你蒼月可好?」
「蒼月?」
「不過是名字罷了。青月,你來為他安頓一切,順便告訴他殘月山莊的規矩。我累了,要回房休息,朱月、紫月,你們帶著眾人退下吧。」
接過朱月手中的絹扇,白少邪獨自一人向東邊走去。
※※※※※※※※※※
帶著蒼月逛完殘月山莊後,青月帶他來到兵器房。
「好驚人!」他不禁稱讚。
這兵器房中的兵器,少說也有一兩萬件,種類繁多,琳琅滿目,其中更有他叫不出名字的古兵器。
「你等等,我找找看……有了,在這裡!」他取出一把劍交給蒼月。「這是你的了。」
看這手中的劍,蒼月依然摸不著頭緒。「給我?」
「是啊,那把劍就叫蒼月,和你的名字一樣,不是嗎?」領著他走出了兵器房,青月鎖上了房門。「我帶你到房裡去。」
「青月。」
「嗯?什麼事?」
「白……莊主他會給每個人取名字嗎?」
「會啊,殘月山莊上上下下三百多人,都是莊主取的名字。」
「哦!」天啊,三百多人?
「不過,能佩劍的就只有你,我,朱月和紫月了,我們的責任是保護莊主,並且達成所有莊主交待的任務。我們在莊中的地位只在莊主之下,這是莊主為了我們好辦事特別交待的。」
轉過一個又一個的迴廊,青月指向東邊一棟獨立的圓形宅院。「那是莊主的住所,門從不插上,所以,你若想殺莊主,可以直接推門而入。」他笑著說道。
「什麼?」他沒聽錯吧?
「你知道嗎?我和朱月、紫月原本也是來刺殺莊主的人,但都敗在莊主的手下,然後因莊主的賞識而留了下來,成為莊主的隨侍。但莊主曾說過,我們仍然可以殺他,無論何時。」打開房門,青月將衣櫃也打了開來。「你可以換上這些衣服,這間房以後就歸你了。」
「等等,那你們住哪?」
「四隨月——也就是你、我、朱月和紫月,都各有一間房,正好位在莊主住所的四方;西是你,東是朱月,南是我,而北是紫月,每間房的擺設都一樣。在房間的左方不是有一間小房間嗎?那是服侍你的人住的地方,有事可以吩咐他。」
「莊主對要殺他的人向來如此嗎?」如此優渥的生活,是一名隨侍所能享有的嗎?
「一切全是莊主的意思,我們也不太清楚。你也累了吧?好好休息,用膳時我再來叫你。」
待青月離去後,蒼月躺在柔軟的床鋪上,看著房中華麗的擺設。
「白少邪……」一個美麗又奇異的女子。
高超的武藝,絕俗的容顏,凡事順從己意,狂妄的留下預殺她的人,世人眼中蛇蠍心腸的冰山美人,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白少邪?
睡意漸漸湧上,眼皮沉重的讓他不得不閉上雙眼,當他沉入夢鄉時,腦中竟浮現出白少邪純白的身影及那一摸邪氣的笑容。
※※※※※※※※※※
打開沒有上插的房門,蒼月悄悄走進房間。
「這麼晚了,你睡不著嗎?」
回過頭,只見白少邪坐在欄杆上,斜倚著紅柱,一頭烏黑的長髮任意披散,在銀白的月光下慵懶的朝他笑著。
「你知道我會來?」否則桌上怎會擺著兩個酒杯?
「青月他們在第一個晚上也都來過。」
「你不怕嗎?」他在白少邪身旁坐下。
白少邪遞了杯酒給他,反問道:「怕什麼?」
「怕我們殺你。」將想殺自己的人留在身旁,難道真不怕他們在她背後下手?
「你就不怕我再酒中下毒,讓你來不及出手就死於劇毒之下?」指了指他手中的空酒杯,白少邪嫣然一笑。
「你若要殺我,何需用毒?又何必等到這個時候?再說你若想要我的命,我也無法阻止你。」
「離我最近的就是你們,能趁我不備殺我的也只有你們,你們若真要我的命,我也無法阻止。」仰首飲盡杯中的酒,他嘲諷似的笑道:「也許,死在你們的手上也不失為痛快。」
這是什麼意思?她想死在他們手中嗎?所以才將他們安置在她身旁?
「你想要我的命嗎?」
登時,他啞口無言。
原想殺了白少邪的心,似乎在被冠上蒼月之名時,已消失殆盡;現在,他只想瞭解眼前這個神秘的白少邪。
「你真不怕我們背叛你嗎?」
白少邪放下酒杯,彷彿聽了笑話似的,吃吃的笑個不停;一直笑到雙頰泛紅、笑岔了氣,她才停了下來,又到了杯酒。
蒼月按住她的手,不讓她有機會拿起酒杯。「別喝了,會醉的。」
白少邪順勢靠向他的懷中,閉上雙眼。「抱我回床上去,我累了,想睡。」
她怎麼如此毫無防備的讓他抱著?雖然忍不住驚訝之情,蒼月仍然順從的抱著她走上二樓,動作輕柔的把她抱上床,有為她蓋上錦被。
正預離去時,她聽到床上人兒清楚的吩咐——
「明天用完早膳,你就到這兒來幫我整理書櫃。」
「我知道了。」
和上門,蒼月倚著門板輕聲喃道:「難道,你真的不怕我們背叛你?」連他自己都沒發現道,他的語氣裡有著濃厚的擔心之意。
「也許,有一天你會發現,是白少邪背叛了你們……」
淡淡的歎息聲傳到了他的耳裡,像是回應他的問題,卻又帶著深沉的悲鳴與無奈。
蒼月抬起頭看著二樓的窗戶,隨即低下頭離開。
她回答了他所有問題,沒有隱瞞,但她的回答卻勾起他心中的某些思緒。
他不懂她!
為什麼她要將自己置於生死之間?為什麼她的笑容總是如此哀傷,卻又帶著玩世不恭的促狹?而那對清澈的眼眸又為何如此冰冷?他真的不懂。
※※※※※※※※※※
「莊主,汝南王求見。」朱月畢恭畢敬得道。
未停下撥弄琴弦的手,白少邪淡淡的說:「命人備茶,好生招待。」
「是。」
蒼月整理書櫃的手停了下來,好奇的問:「汝南王為什麼找莊主?」
「你當心別摔下木梯。」
回過神來,蒼月才驚覺自己仍在一尺高的木梯上,而手上的書已有一半掉落地上。「對不起!」都怪自己分神。
「無妨,你將那些書放回架上後,就下來與我對弈吧。」白少邪拿出棋盤,朝蒼月招了招手。
「對弈?」外邊還有汝南王耶!
「你不會嗎?我可以教你。」
「不是,可是……」
「快下來!」
蒼月依言爬下木梯,坐上桌前的石椅,拿起棋子與她對弈。
不知在棋盤上大戰了多少回合,其間,有人進來送上茶水和糕點。
除了知道自己慘敗了數十回合外,蒼月只知道外頭天色已晚。
那汝南王呢?無論白少邪多麼不把王孫貴族放在眼中,如此無理也不好吧?
「心神不定,怎麼下得好棋?瞧,你已輸我四十回了。」
「汝南王……」他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這次,似乎讓他等太久了。」站起身來,白少邪向大廳走去。
這次?隨著她的步伐,蒼月也到了大廳。
「少邪?」廳上身著華服,面貌清秀的男子,狀甚親暱的朝她走來。
「汝南王。」白少邪只是微微欠身作揖。「民女有禮了。」
「何必如此多禮?」汝南王連忙執起她作揖的手,笑的甚是歡喜,完全沒有等候多時的焦慮。
絹扇微微一擋,她就閃過了汝南王的手,笑問:「不知汝南王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不顧白少邪的閃避,汝南王硬是牽著她來到了大廳中擺放的數只木箱前。「上回你不是和本王抱怨珍貴藥材難尋?本王特意收集了一像珍貴藥材送你,有千年靈芝、上好人參還有天山雪蓮。另外還有一箱本王自南國商人那兒購得的上好衣料,送給你裁製衣裳;而那一箱則是文房四寶,你可喜歡?」
「喜歡,但少邪不能收。」搖了搖頭,她和上箱蓋。
「你那些理由本王已經聽膩了,你就收下吧。」
白少邪歎了口氣。「那麼少邪只有乖乖從命了。」
她招招手,一旁的下人立刻收起木箱。
「那麼,為了答謝本王,你賠本王賞看桃花可好?」
「好。」
看著他們兩人的背影,蒼月直覺心中,甚是難受,連忙拉住朱月直問:「汝南王為甚麼對莊住那麼好?」
「苯!當然是因為喜歡莊主囉!」甩開被抓疼的手,朱月接著道:「汝南王已經向莊主求過好幾次親了,只是莊主總不答應,汝南王只好每個月跑一次殘月山莊,盼望能以誠心感動莊主。」而莊主每回總要讓汝南王等上好幾個時辰。不過,他還真有恆心。
「求親?」
「你不知道嗎?天下多的是想和莊主求親的王孫貴族,但多半都讓莊住嚇跑了。」想起那些場景,朱月仍不免覺得可笑。
朱月一轉身,卻發現不見蒼月的身影。「那個傻瓜跑那兒去了?」
※※※※※※※※※※
皓月當空,點點繁星裝飾於黑錦般的夜空中,嬌艷的桃花在明亮月光的照耀下,更顯紅嫩。
「少邪。」汝南王蕭晨義輕聲喚道。
「怎麼啦?」白少邪停下腳步,回過身來望著他。
「究竟何時你才願意成為我的娘子?」
白少邪偏過頭,輕聲歎息:「汝南王……」
「叫我晨義。」
白少邪走道荷花池旁,輕倚著紅色的欄杆,背對著蕭晨義深情的目光。「晨義,少邪早已說過,我未有婚嫁之意,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逼?少邪,我何時逼過你?這一年來,我何曾強迫過你?除了強逼你收下禮物外,我何曾逼過你?若我真要逼你,我早就上京要皇兄下旨賜婚,但我可有如此?」究竟是誰逼誰?
「天涯何處無芳草,晨義你又何必獨獨鍾情於少邪?嫁給你的,應是一名美麗大方、溫柔賢淑,能為你分勞解愁的女子,而非正道人物所不齒的女魔頭白少邪啊!」
「但我只心懸於你,在我心中,不會再有別人的存在。」自背後抱住她纖弱的身子,他心疼得道。
「晨義,別讓少邪將你趕出殘月山莊。」微微一晃,他便離開了他的懷抱。
「抱歉。」感到懷中的空虛,他謙然的笑了笑。
白少邪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晨義,一年,你已追了一年了,該放手、也該走了。聖旨是綁不住少邪的,你還是放棄吧!」她的心很清楚的告訴她自己,不可以傷害這個深愛著她的人,但是,若不讓他死心,將來他只會被傷得更重。
「正因為我已堅持了一年,所以更不能放棄。從一年前你對我的不理不睬,到現在我已能喚你少邪,甚至能這樣靠近你,這代表你對我並非無心,遂我決不會放棄的。」今生今世他可以放棄一切,無論是富貴榮華還是他自己,但只有白少邪,他決不放棄。
抬起頭,她望向天際的明月,無言以對。
「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你很像月亮,明明一直在我身旁,卻又是那麼的遙遠,難以碰觸;月光是如此的柔和,卻又如此冷漠,叫人心寒……」愛上這樣的女子,是不是注定心傷?
微微一笑,白少邪回過神來,直望進他盈滿愛意的眼中,沒有逃避。這樣形容她的男子,她似乎應該尊重他的愛情。
「你可知道,在南海有一種寶石,它會隨著月的盈缺而改變它的亮度,找到月亮時又會微微發光,當地人稱之為月石。我想它一定很適合你。」
蕭晨義自懷中取出一個錦包,打開來拿出包覆在其中的髮簪,遞到她眼前。「這月釵美嗎?」
白少邪又是笑著點點頭。
「我為你戴上可好?」
白少邪沒說話,只是走近他,微微的低下頭。
瞧見她默許的反應,他喜出望外的意顫抖的手替她將月釵簪上她柔軟、烏黑的秀髮。
抬起臉來,她淡淡的笑容與月釵上的微弱光芒,及遠方的月光相互輝映,美的令人窒息。
「若能為你而死,我必含笑而終。」他不禁脫口說出。
絹扇輕撫過他的唇,她美目一轉。「別胡說。」
蕭晨義滿足的笑了笑,「時候不早,本王也該離開了。」
「今天不留下來過夜嗎?」
「不了,明天還的回京呢,只怕在這義住下,本王就捨不得離開了。」他開了一個小玩笑。
「我送你。」
「不必了,你也累了,早點歇息吧!」蕭晨一脫下溫暖的外褂,將之披在她穿著單薄的身上。「雖是春夜,但晚風微寒。方才是我疏忽,要你陪我出外賞花卻忘了要你加件外衣,瞧你穿的如此單薄,萬一著涼,該如何是好?要好好照顧自己。」他不厭其煩的一再叮嚀,關心之情表露無遺。
「是。」
「那麼,本王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莊內可還缺些什麼?」
「沒有了,晨義,你自己保重。」
得到她的囑咐,他滿心歡喜的轉身離去。
白少邪目送著他離去,直到身影消失在迴廊的另一端,他才收回視線。
看向水面,暗黑的池水獨獨映照出天上那輪明月及她發上那細微的光芒,她輕聲歎息。
愛情,是否永遠注定叫人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