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最近老是這樣?「你沒事吧?」
衛司月回過神來,用一貫的笑容看向他。「沒事。」
「你是不是有事想告訴我?」
「沒……沒有,你多慮了。」就算有,他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可惡,他就是在意他的感受及一切。
萬一他說了,他會有何反應?是震驚,還是一如往常的微笑?
「沒事就好。」白少邪又將視線放回書中。
微涼的秋風吹來,衛司月默默的看著天空的浮雲,時間的流逝於他而言毫無意義,他只是靜靜地待在他的身邊,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及細微的翻書聲。
現在,他的心中非常的平靜,還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滿足感。
這是不是就叫幸福?
他還來不及思索出答案,白少邪熟睡的身子已滑落至他懷中。
「少邪?」竟然睡著了。
看著他沉靜的睡顏,他的心中竟漾起心痛的感覺。
為什麼?這份莫名的心痛是為了什麼?是為了他嗎?那麼,是為愛還是為恨?
他該恨的,恨他的殘忍與血腥。
那愛呢?
他不否認,自己確實深愛著那名喚作白少邪的女子,他想念她那似花般嬌艷的容貌、像風一樣的性格,甚至是那雪般冰冷的言詞,但是……
他愛這在自己懷中沉睡的白少邪嗎?愛這個男人嗎?
不會的,他怎會愛上他呢?但他卻想抱他、吻他。
這是愛嗎?
低下頭,衛司月吻上他粉嫩的唇,沉醉的不捨離去。
「少邪……」
無論是不是愛,一切已成定局。
成親?他要成親了?
白少邪的腦中一片空白,只有成親二字不斷浮現。
一抹自嘲般的笑容浮起,他笑自己的大驚小怪。
他要成親有什麼不好?值得自己這樣驚訝嗎?自古以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千古不移的定律,不是嗎?
只是,心痛難當。
「少邪大哥?」從未見他如此的莫月及離月,有一點害怕。
「莫月、離月,你們去幫少邪大哥辦件事好嗎?」
「嗯。」他們點了點頭。
「去幫少邪大哥準備晚膳,另外,準備五瓶好酒。」
「好。」
他們急急忙忙的前去準備。
白少邪走出房門,獨自在池邊漫步。
映在池中的那張悲傷面容,是他的嗎?輕撫上自己的臉龐,池中的倒影也同樣的動作著,只是,眼眸依然哀傷。
跪倒在池畔,他無語的看著池中的自己。
那是一張恍如女人般的美麗面孔,但他不是女人。
所以,他沒有悲傷的權利,因為,他沒有愛他的資格。
可是,心在淌血。
再多的謊言也騙不了自己的真心,儘管說了一萬次不愛他,也抵擋不了一句愛他。他愛他啊!
但是,儘管再愛他,他也只能說給自己聽;因為不應該,他不應該愛他、不能夠愛他。
奈何,心已陷落,愛已沉淪。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愛你、真的愛你……」可是,他永遠不知道。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成親?為什麼自己不是女子?為什麼世界上只有男的白少邪,而沒有衛司月愛的白少邪?為什麼……
一陣甜腥湧上喉頭,他嘔出一口略呈黑紫色的血。
池水染上了異色,映照不出他的面容。
拭去唇邊的血,白少邪淡淡的笑了。
閉起略帶水光的眼,他痛苦的狂笑,不停的笑著;黑紫色的血隨著他的笑溢出口,但他仍不停的笑著,任血染上了他的衣襟,而笑聲,卻從未停止。
白少邪舉起酒杯,笑著說道:「恭喜你。」
他知道了?知道自己要成親了?否則何來恭喜之意。
白少邪仰首一飲而盡,不看衛司月臉上的表情。
看著他一飲而盡,他默默不語。他該說什麼?難道要說謝謝嗎?
「怎麼不喝?」看著他,白少邪心中苦澀莫名。「莫不是想著美麗的新嫁娘吧?」
「不是。」衛司月衝動的脫口說出。
白少邪淡淡的笑容,教他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情。
「祝你們永結同心、舉案齊眉、早生貴子……」白少邪又飲了一杯。
他第一次發現,酒是如此的辛辣,幾乎難以入喉。
心好痛!但是,他要笑,要笑著祝福他。
「再敬你一杯。」他又飲了一杯。
「別喝了,會醉的。」衛司月抓住了他又想倒酒的手。
「你都沒有喝。」
他如何喝得下去?「別鬧了,你醉了。」
「我沒醉。」
「醉了的人才會說自己沒醉。」
他真的沒醉,只是心碎。「我再敬你一杯,你一定要喝,還要說謝謝喔!恭喜你。」白少邪將烈酒一口飲下,想藉此沖淡悲傷,但卻徒勞無功。
「謝謝……」自己的心彷彿在這句謝謝脫口時,遺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看著他絕美的笑靨,他卻如何也笑不出來。
笑不出來……
滿月,孤獨的懸掛在夜空中,月光輕輕的灑在入冬後的初雪上,銀白色的光輝竟帶著一絲哀戚的美感。
一人獨坐在冬北苑最高的樓閣—泣紅樓的屋簷上,白少邪只是靜靜的看著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的春東園,並將一杯杯的烈酒灌入愁腸。
遠處隱約傳來令他心碎的聲音。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白少邪抬起手,取下髻上的月釵,任黑髮如瀑布般的直瀉而下。
好難過,心,彷彿被什麼東西緊緊揪住般,幾乎教他無法喘息。
笑了笑,他又飲盡一壺酒。
多可悲,即使是在他如此傷心的時候,他依然只能笑。
新娘……一定很美吧?聽說那莫詠絮生得極美,是傾國傾城、沉魚落雁之姿,那麼,戴上鳳冠霞帔的她,一定更是我見猶憐了吧?
據說,她不止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滿腹經綸更勝當今才子,且溫柔婉約、賢淑有禮……
呵!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想必今夜的他,必是春風得意得很吧?穿著新郎服的他,想必更加挺拔。
「鳳冠霞帔……」那一定很美吧?
看向自己的一身白衣,白少邪不禁輕笑。他就只適合一身白衣。
「你在笑些什麼呢?」
一聲問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白少邪沒有回話,依舊靜靜的看向春東園。
看著他脫俗絕塵的臉龐,一身白衣彷彿與冬雪同化,皚皚白雪上的烏黑長髮,映照著淡淡的月光,美得不若凡間所有。
「天下第一美人之稱,你果真當之無愧。」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如果你是來道賀的賓客,那麼你走錯地方了。」淡漠的語氣,好似微微吹來的寒風。
「我是來找你的,我叫柳知秦。」坐在他的身旁,柳知秦熱絡的說著。
「有事嗎?」
「沒有,只是想見見你。」
白少邪沒有回話,依舊默默的喝著冷去的烈酒。
「你剛剛好像在哭?」
「胡扯!」他明明在笑。
「是嗎?可是,你笑得好淒涼,比起哭泣更讓人覺得悲傷。」
白少邪聞言只是無語。
「你愛衛司月吧?」柳知秦兀自斟了酒,仰首飲盡。
「不愛。」
「是嗎?那麼,你現在是在騙我還是騙你自己?」
騙自己……
他又笑了。但是,笑明明會讓人開心的啊,為什麼他的心卻愈來愈痛?
「愛就愛,不愛就不愛,說謊只會讓你更難過罷了。」
「愛又如何?不愛又如何?你為什麼硬是認為我會去愛一個男人?」
「因為,你已經愛了不是嗎?」
「知秦、知秦,你是真的一切都知情,抑或是真的知情、真的懂愛?」躺在冰冷的雪上,白少邪笑著問道。
「我只知道,雖然你臉上笑得燦爛,但心中卻在淌血、哭泣。」
笑容凝結在冷風中,他再也笑不出來。
「心痛嗎?」他淡淡的問。
白少邪點了點頭。
不必再裝了,他很清楚,既然騙不過自己,又如何能騙得了別人?
騙不過的,無論是自己,還是別人。因為,他已經愛了。
「把手給我。」
「不喜歡。」白少邪偏過了頭。
「誰管你喜不喜歡?把手給我。」柳知秦簡直快氣瘋了。
「為什麼?」他皺起眉。
「你的氣色很差,我只是想幫你把把脈罷了。」瞧他蒼白的臉色,活像一縷幽魂。
「不必了,少邪自認醫術不在你之下,不勞費心。」
「我知道,可是,你應是在使毒、解毒方面較強吧?所以……」
打斷了他的話,白少邪忽然問:「你為什麼一直待在這裡?你到底是誰?」
「柳知秦啊!」
「哦?」他懷疑的看向他的笑容。
「我不可以待在這裡嗎?」柳知秦拉了拉他潔白的衣袖,故作可憐的道:「你不喜歡我對不對?」
「就算你哭,我也不會同情你的。」
「你好狠心。」
推門進來的莫月與離月,正巧看到這一幕。
「啊,少邪大哥,你又在和知秦公子吵架啦?」
離月則是走到柳知秦的身旁,輕拍著他的頭,溫柔的安慰他:「知秦公子,別難過了,少邪大哥就是嘴巴壞,你不要難過了嘛!」
抱住他溫暖的身子,柳知秦誇張的道:「還是小離月最好了,懂得安慰我受傷的心。我跟你們說,你們少邪大哥最壞了,他竟然叫我滾出去耶;而且,他還說就算我哭死,他也不會同情我。我好命苦喔,我本來想說你們三人住在這裡也挺寂寞的,沒想到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算了,士可殺不可辱,我還是走好了,省得在這裡惹人厭。」說完,他放開抱著離月的手,作勢要離去。
「走啊,有種就走啊!」這人就只會抹黑。排解寂寞?說得倒好聽。
「嗚……你看,少邪大哥趕我走啦。」握住離月的手,柳知秦非常正經的說:「小離月,我們一起走吧!我怎麼忍心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吃苦呢?我們一起走吧!」
「要走,你一個人走。」
「少邪大哥!」
「少邪大哥!」
莫月與離月異口同聲的喚道。
真搞不懂,為什麼他們兩個老吵個不停呢?明明才認識三天而已啊,難道他倆真是前世冤家?
「好了、好了。」看著兩兄弟的眼神,白少邪也只有投降的份。「不玩了、不玩了,你們淨幫著他,一點也不好玩。」說完,他便踏出了房門。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柳知秦扯了扯他們的衣袖,擔心的問:「喂,他生氣了耶!你們不去追他,可以嗎?」
「沒關係的,等少邪大哥回來,我們再替他沏壺茶就沒事了,少邪大哥不會生氣的。」
看到他們兩人毫不擔心的樣子,他也放下了心。
玩遊戲嘛,玩到翻臉就不好玩了。
「你們兩個覺得少邪大哥是個什麼樣的人?」柳知秦好奇的問。
「好人!」率直的莫月首先說道。
離月低下頭想了一會兒。「少邪大哥是個很溫柔的人,他的笑容很漂亮,雖然他不常笑。離月很清楚,少邪大哥不像其他人說的那麼壞,他對我們很好,他是好人。」
好人?白少邪是個好人?這恐怕是前所未聞!
「知秦公子,少邪大哥他很寂寞、很孤單,雖然他平常不喜歡說話,一旦說起話來又很刻薄毒辣,但他是沒有惡意的。你不要生氣,不要走,好不好?」離月拉住柳知秦的手,用著企盼的眼神看他。
「是啊!」莫月點了點頭,也拉住他的手。「大不了,以後你們吵架時,莫月和離月向你道歉就是了。知秦公子可以和少邪大哥說好多我們不懂的話,有你在,少邪大哥就不會那麼寂寞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看著他們兩人清澈的眼神,他實在說不出一個「不」字;再說,他一開始就只是說著玩的,要是他們全當真,他還得煩惱呢!
「我不會走的,放心吧!」
得到他的應允後,他們開心的笑了起來。
他們毫不掩飾的笑容,教柳知秦也禁不住一塊兒笑了起來;只是,他現在才明白,原來白少邪是個脆弱而透明的人。
強裝出來的堅強與不在乎,騙不過純真而清澈的眼眸;強迫自己冷漠和無情,卻逼不退溫柔且關懷的真心。
原來是這樣啊,所以他們才會說白少邪是好人。
一個寂寞且孤單的好人。
天空,飄起了大雪。
無情的刺骨寒風呼呼的咆哮著,夾帶著冰冷的雪來到人間。
尋求溫暖而懼怕寒冷的人們,都躲在有著火爐的房子裡,不想走出溫暖的空間,到那冰天雪地中品嚐噬人的寒冷。
衛司月看著屋外不斷飄落的大雪,心中有著一絲牽掛。
已經六天沒看到他了,他現在好嗎?他會冷嗎?喜愛雪花的他,會不會站在大雪中呢?
「想些什麼?如此出神。」莫詠絮輕柔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我在想屋外的雪……」想那冰冷的雪。
「你喜歡雪嗎?」
「你呢?」他不答反問。
「不喜歡。」她關上了窗。
「為什麼?」
「雪太美、太冷、太奪目也太殘忍。我不愛它冷透心扉的冰與艷,我比較喜歡溫和而可愛的春天。」
「春天,很適合你。」他輕擁著她溫軟的身子,像抱著暖暖的春天一般。
「是嗎?沒騙我?」
「我怎敢騙你呢?」只是……
莫詠絮滿足的笑著,依偎在衛司月的懷中,珍惜著這份幸福。
雪已下了一天。
夜已深沉,莫月與離月想必已沉入夢鄉了吧?
白少邪獨自一人走入那紛飛的大雪中,任雪花在他身旁飛舞著,迎向冰冷的寒風。
烏黑的長髮在風中舞動,片片雪花和陣陣寒風彷彿戀上他同樣冰冷的體溫,在他身旁不斷圍繞,久久不去。
好靜、好靜,除了風雪以外,世上彷彿只剩他一人。
似乎捨不得他愈來愈冷的身子,風雪漸漸的止息,剎那間,少了狂舞的風雪,銀白色的大地上,只剩他一人獨立。
白衣、白雪,他彷彿與大地同化。
但寂靜只有那麼一瞬間,白少邪將全身的內力凝聚在掌心,白袖輕輕的飄動。他緩緩的彎下身子,手掌貼上雪地。
當他收回掌、站起身時,地底仿如經過一場安靜而強烈的爆炸般,雪花衝向黑絨般的夜空,而後,緩慢的再次飄降於地。
站在人造的雪景中,白少邪默默無言,只是看著雪花片片的降下,直到眼前出現了熟悉的身影。
「你不冷嗎?竟然穿得如此單薄的站在大雪中。」他氣極了,瞧瞧他蒼白的臉色與發紫的雙唇,他怎能如此虐待自己?
白少邪沒有回話,只是為他拂去了發上的細雪及肩上的雪花。
衛司月抓住他的手,驚訝於它的冰冷。「你到底站了多久?你的手好冰。」
「不礙事的,我的身子一向如此;倒是你,怎會在深夜來訪冬北苑,丟下美嬌娘一人獨臥被中呢?」他淡淡的問。
「我是因為擔心你才來的,別扯上詠絮。」
詠絮?他的心好像讓針狠狠的紮了一下,好痛。
「擔心什麼?我不會逃的,至少現在不會逃……」他的神色冷漠如飄下的雪。
「我不會放你走的。」抓住他冰冷的手,衛司月霸道的道。
白少邪輕而易舉的掙脫他的手,後退一、兩步。「困著我,對你有何好處?」
一如往常的淡漠笑容,今晚卻多了一抹悲傷,在紛飛的雪花中,一身白衣的他彷彿逐漸透明、漸漸的消失……
衛司月走上前,緊抱著那似乎即將消失的身子,不肯放手。
不要消失!
白少邪一如往常,不反抗也不回應;但是,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多懷念這溫暖的胸膛。
衛司月將他抱起,走進屋中,關上門,隔絕了屋外的刺骨寒風,與白少邪那冰冷的身子一同躺進厚重的錦被中,用自己來溫熱他。
「還會冷嗎?」他心疼的撫著白少邪蒼白的臉頰。
白少邪笑著搖了搖頭,說:「你呢?抱著我一定很冷吧?其實,不管你如何溫暖我,我的身子都是如此冰冷,你大可不必如此費心;你可以回房去陪你的夫人,不必留在這裡,頂多我答應你不再跑到雪地中就是了。」
彷彿對他的話充耳未聞,衛司月依舊輕輕的摩挲著他冰冷的手。
「你聽懂了嗎?即使你用自己的體溫來溫熱我也是沒有用的。冰,永遠是冰……」
衛司月以吻打斷他令人心碎的話。輕柔的吻在他的唇,待他的唇不再如此冰冷後,才眷戀不捨的離去。
「別說了,睡吧!」擁著白少邪依舊冰冷的身子,他輕聲說道。
難得聽話的,他閉上了雙眼,任黑暗吞噬自己。
白少邪睜開了眼,立刻將視線放在自己被人握住的右手上。
他慌忙的抽回手,卻已太遲。「你……」
「司月已經回去了,他交代我要你好好保重身子。莫月和離月去替你準備早膳了。我們兩人來聊聊吧!」柳知秦關上了房門,坐在桌前。
「沒什麼好說的。」
「是嗎?那你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不可以。」
「沒關係,那我去問司月好了。」他站起身。
「不要,知秦。」白少邪急忙喚住他。
「好,那你說,是誰在你身上下了毒?」
「把我關在東海孤島的人。」
「他們?那群自稱武林正道的人?他們怎麼有能力在你身上下毒?」
「他們在我的飲食中日復一日的加入微量的毒藥,所以……」
「你早就知道了?」也對,怎麼可能瞞過他呢?「那麼,你為什麼不阻止他們的惡行?他們沒有權利這樣對你。」
「阻止?如何阻止?你要我不吃不喝,還是飲海水、食生魚?再說,有毒又如何?對當時的白少邪而言,活著,不過是完成他人的一個願望罷了。」反正,他還是活下來了。
「話不能這麼說,當時衛旭明明答應過不殺你的,但他們卻在你的飯菜中下毒,而且還是如此惡毒的『邪魅』!你知不知道,身中邪魅之人會承受怎麼樣的痛苦?你又知不知道,那些人有許多都選擇自我了斷,以免承受那無止境的痛苦?」他怎能如此優閒,一副置死生於度外的模樣?
「你是要我選擇自己了斷嗎?」白少邪嫣然一笑,笑容中卻帶著一絲無奈。「可惜,我現在想活下去。」
「為了衛司月嗎?」傻瓜!
「不,是為了我自己。」為了自己一顆已經動情的心。
他想待在衛司月的身邊,一日也好、兩日也罷,無論要承受多大的痛苦,他都不在乎,他只想再多愛他幾天。
「那我們來調配解藥吧!」
「來不及的,調配好邪魅的解藥最快也要半年,更遑論收集藥材及許多稀世珍品要費多少時間。算了吧,何必浪費時間?」他停頓了一會兒,才慢慢的道:「再說,我已在數天前毒發過一次了。」
「什麼?」他很清楚,邪魅一旦毒發,速度就會逐漸加快。一開始,也許是十天發作一次,接著是七天、五天……到最後,每日發作也不足為奇。
「算了,知秦,我沒事的。」
「沒事?這還叫沒事?少邪,不要那麼傻好不好?那痛苦不是你能承受的,我絕不讓你死。」柳知秦轉身欲走出房間。
「你要去哪裡?」
「去找衛司月。依衛家堡的勢力,要收集那些藥材應該不成問題。」他冷冷的道。
白少邪不知從何處拿出了匕首,他以刀刃指著自己的咽喉。「你若踏出房門一步,我立刻自盡。」
「白少邪,你何時變得這麼沒骨氣了,竟然用這種方法要挾我?」
「不要用話激我,沒用的!」刀刃微微刺入,一滴血珠滑落,染紅了白色的衣裳。「我是認真的。」
柳知秦衝上前打下他手中的匕首,連忙拿出懷中的金創藥為他敷上。
「可惡!該死!」他就是那麼心軟。
「別這樣,知秦。」他只能這麼做了。
「你這樣保護他有什麼意義?他根本不會瞭解的,你為什麼這麼傻?」
「如果你知情,你一定懂。」懂那永不後悔的心。
他何嘗不懂?他比任何人都要瞭解那種義無反顧的心情,但他卻更清楚,這樣的情終會換來悲傷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