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聊股票,她就可以和他講期貨。
他聊天文,她就可以和他講地理。
他聊時尚,她就可以和他講品牌。
他聊政治,她就可以和他講時事。
無論他將話題轉向何處,她總能從容應對,絲毫沒有社會底層人士那種無知淺見。
最讓閻烈欣賞她的,就是不管她說到哪個話題,總能表現得落落大方,毫不刻意虛偽,讓人從心底對她生出一股莫名的親切和好感。
這頓早餐,閻烈吃得很愉快。
早餐過後,王子妃一邊洗碗,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閻烈,「聽說酒店的總部設在台灣,那麼閻先生的家人現在也都在那邊吧?」
當她試探著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喉嚨眼。
雖然過去了整整二十年,可她忘不了曾生養過她整整五年的親生母親,也就是閻烈的繼母。
當年陳三妹將無家可歸的她帶回家,曾不只一次問她,她究竟還有沒有親人?
她的回答只有一個,沒有!
她永遠都記得當年閻烈對她的警告,如果她敢再出現在他面前,他會親手毀了她母親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
就算那個時候的她只有五歲,零碎的童年記憶裡,依然隱約記得,母親在嫁給閻烈的父親之前,幾乎每天都以淚洗面,過得好不辛苦。
正因為如此,在閻烈說出對她的要求後,她才斷了回去的念頭。
如果她的離開,可以讓成天以淚洗面的母親過上幸福安穩的生活,她不介意用自己的人生,去換取母親的快樂。
也許是心扉關閉了太久,所以當閻烈重新出現在她生命中時,她一方面害怕被對方發現自己就是當年那個小拖油瓶,一邊又強烈渴望知道親生母親的現狀。
「是啊,我爸媽比較喜歡那邊的生活步調。另外,我媽因為體質原因對各種交通工具都非常反感,坐飛機暈機,坐汽車暈車,我爸怕她路上吃苦受罪,所以除非
有必要,否則很少會出遠門。」
王子妃聽他提到「我媽」兩個字,耳朵頓時豎得老高。
「不知道閻先生的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閻烈笑了一聲,「一個很溫柔很賢慧的女人。」
王子妃呆呆地回想著五歲以前的事情,在她那僅剩的記憶裡,依稀記得,那個很愛哭的媽媽的確溫柔賢慧,美麗多姿。
「她的身體,現在還好嗎?」
閻烈察覺到幾分不對勁,不由得挑高眉頭,「你怎麼這樣關心我媽?」
啦!
猛然失手,王子妃將正在洗的碗打翻落地。
清脆的聲音頓時喚回她的心神,她急忙彎下身子去撿破碗的碎片,一邊還拚命解釋道:「我……我就是隨便問問,沒有別的意思。」
由於情緒過於激動,碎片狠狠割破了她的手指。
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面,而她卻完全沒有意識到指尖傳來的疼痛。
閻烈一把將她拉到自己面前,迅速地抓起她受傷的手指查看,斥責道:「怎麼這樣不小心,洗個碗也能弄傷自己,給我看看傷口深不深?」
王子妃傻傻地由著他檢查傷口,淚花在眼中閃爍,她卻死忍著不讓那股濕潤輕易拽出。
閻烈見她神情悲慟,還以為是傷口過深痛得受不了,便輕聲哄慰,「不過是流了一點血,你哭什麼?」
王子妃這才意識到他注意到了,急忙用手背抹去淚痕,小聲道:「我……我有些怕血,所以才……害怕得想哭。」
她撒了個謊,不願讓他知道自己悲傷難過的真正原因。
閻烈將她受傷的手指放進嘴裡輕輕吸吮。
王子妃被他這個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想抽回手指,卻被他固執地抓在手中,不准她逃避。
「別動,這是最有效的止血方法,我媽教我的。」
那一刻,王子妃又想哭了。
因為這個止血方法,她媽媽也曾教過她。
第5章(1)
為了償還欠給閻烈的鉅額債務,王子妃最近的生活過得可謂忙碌又精彩。
每天除了要去閻烈家給閻大少爺當傭人兼保母,為了不讓自己在未來的日子裡喝西北風,她還在閻烈的提議下去皇朝國際酒店兼職。
雖然她不只一次在心裡告訴自己,閻烈絕對是個不能輕易接近的危險分子。
可相處之後才漸漸發現,比起小時候的陰險和惡劣,現在的閻烈並不是一個很難相處的男人。
另外,王子妃之所以會心甘情願受他差遣,還包藏了幾分難以言喻的私心。閻烈的繼母,就是她的親媽,從與他的言談之間,她總是期待能從他口中得知一些關於親生母親的現狀。
她現在幸福嗎、身體還好嗎、日子過得順心嗎?過去的二十年間,她有沒有因為自己這個女兒的意外失蹤而傷心哭泣,四處尋找?
她曾問過自己,到底恨不恨閻烈,但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答案。
隱約記得,她親生母親講過,閻烈的母親是個千金小姐,因為家族利益,閻烈的父親閻子清在長輩的安排下被迫娶了這個並不愛的女人為妻。
據說,她母親賀文慧是閻子清的初戀情人,婚後的閻子清並沒有感受到太多的家庭責任,他對新婚妻子十分冷漠,並且仍舊和賀文慧頻繁相處。
大概在閻烈七歲那年,他的母親因受不了丈夫的冷落和婚姻生活中給她帶來的種種不公平待遇,終於病倒了,最後在加護病房中悲傷離世。
閻母去世的第二年,閻子清就大張旗鼓地向家族宣戰,表明要迎娶賀文慧為第二任妻子。
他的決定不可避免地在家族中掀起了一場巨大的風波,這件事當時還在台灣鬧得風風雨雨,不管是親友議論還是社會輿論,都讓當事人承受了不小的壓力。
可即便是這樣,賀文慧最後還是成為了閻太太,帶著拖油瓶女兒,嫁入閻家,成為閻烈的繼母。
現在想來,八歲的閻烈會將她們母女視為殺母仇人,倒也不是無理。
如果不是她們母女倆的介入,閻家也不會經歷那場巨大的風浪。
可惜那時只有五歲的她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只是天真的以為,一旦母親嫁了人,她不但會多一個疼她的爸爸,也會多一個疼她的哥哥。
啪嗒……
失神之際,幾枚硬幣從王子妃的手中滑落,這些零錢是同事拜託她去自動販賣機買咖啡用的。
幸好酒店大廳這個時候人不太多,她急忙將掉在地上的幾枚硬幣撿了起來。當她彎著腰,追著最後一枚硬幣的時候,一隻被擦得黑亮的皮鞋,好巧不巧正踩在那一塊錢上。
那人坐在大廳裡的沙發上,蹺著二郎腿,一副大爺樣。
「先生,麻煩你讓一讓,我的錢被你踩到腳底下了。」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這個時候大廳內並沒有太多人,所以她的話被剛巧經過的幾個客人聽見了。
那幾個客人皆用異樣的眼光去打量踩著她硬幣的男子,這只是一件極小的事,在王子妃眼中,甚至不算什麼。但有些人天生很愛面子,比如踩著她錢幣的這一位,就覺得她剛剛那句控訴,讓他在人前出了大醜。
他沒有挪開腳步,而是居高臨下看著蹲在自己面前的王子妃,語氣很壞的道: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腳底下踩著你的錢?」
王子妃這才仰起頭,打量著男子。
只見對方年約二十歲,長得倒是人模人樣,穿著打扮也貴氣逼人,只是語氣囂張,態度狂妄,一看就是那種被家人慣壞了的富家大少爺。
她對這種人沒什麼好感,但既然人家來到酒店,就證明他是皇朝的客人。況且她一心想要將他腳底下的硬幣拿回來,便耐著性子,好言好語道:「我雖然沒辦法證明這錢是我的,可事實上,被你踩在腳底下的那一塊錢,的的確確就是我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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