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王家的小姐如何?」張斌狀似漫不經心地問,實則期盼著他的回答。
林心雄瞄了他兩眼。「茵茵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娣娣根本還是個小孩子,你可不要想動她們的腦筋。」
「那芫芫呢?」張斌嘻皮笑臉地問。
「芫芫,我沒什麼印象,只覺得她好像冷冷的,不容易親近……」林心雄想了很久才說。
「不會啊!她只是比較會保護自己,演藝界是個是非之地,像她這樣能潔身自愛才能明哲保身。」張斌頭頭是道地說。
林心雄好奇地看他一眼。「聽你的口氣,你又凡心大動了?」
張斌故作灑脫的聳聳肩。「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碰了一鼻子灰。她可擺明不想跟我有任何牽扯的,因為我的名聲太壞了!」
這句話挑起林心雄的興趣。「名聲太壞?不錯嘛!起碼表示她還注意過你,知道你是誰。」
「對啊,可惜不是我所想要的注意方式,你也知道那些記者的筆。現在芫芫認定我是個超級大色魔,你就沒看到她那個表情……哎,別提了!」張斌呻吟地說。
心雄忍不住的仰頭大笑。「哈,你這個情聖總算踢到鐵板了。這也難怪人家會避你如蛇蠍了。想想看,她才剛開始要走紅,如果傳出緋聞——尤其是跟你這種有名的花花公子——那她的形象會受到多大的影響?」
「你還笑,天知道我幾時花過了!我的工作本來就是跟女人比較有接觸機會。有時收工後大夥兒一塊去吃晚飯或是消夜,這也是人之常情嘛。有些新人要製造新聞上報,所以會跟些記者胡扯,但那是一種宣傳,她應該明白的!」張斌咕噥個沒停。「她自己也是演藝界的人物啊!」
「那你準備怎樣辦?放膽去追?或者就此放棄?」林心雄笑著問。
「當然是要追!但是得等我先弄清楚那位小姐心裡在想些什麼才行,所以目前我想先按兵不動一陣子,等我想出法子再說。我看你跟那個茵茵很有話說,好小子,你別說你對人家沒半點意思!」張斌揶揄地說。
林心雄微微地清清嗓子。「茵茵是個蠻不錯的女孩子,單純而且很有愛心。」
「哇!真不簡單耶,這位茵茵小姐竟然能使我們的『林夫子』開竅了。那你還等什麼?放馬追啊!」
「我…」我不知道要怎麼追……」林心雄困窘地說。
「老哥,我們兄弟一場是幹什麼用的?放一百二十個心,我當然會竭盡所能幫你的。正倫那小子一定也是義不容辭的,儘管放心。你要是追到茵茵,那我就可以常找機會去接近我那個冰霜美人了。」張斌拍著胸脯地說。
「我在想……這樣會不會太唐突了?畢竟今天才認識……」林心雄有些猶豫地說。
張斌誇張的吐吐舌頭。「老哥,這是什麼時代了?我看你是書念太多,把人都念呆。現在最流行的就是『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像你這樣怕東怕西的,當心哪一天等你想追時,她已經是別人的了!」
正說著,李正倫拿著兩張CD走了進來。
「你們在聊什麼?」
「幫小朋友修好電腦了?」張斌接過他手中的CD,吹了聲口哨。「這小妮子品味倒是蠻高的,聽起歌劇來了。」
「她賺錢第一個月的薪水就是買了那套CD音響,音質不錯。我剛幫她把病毒都清完了,還教她一些除毒程式磁碟使用方法。」李正倫笑著說。
「我看你也幹了不少活嘛!」林心雄說。
「還好啦!對了,你們剛才在說什麼別人什麼的?」李正倫繼續剛才的話題。
「老哥看上人家茵茵小姐啦,想追又不敢放膽去追。我剛才跟他講,再不加把勁,搞不好被別人追跑了。」
李正倫在旁猛點頭。「對嘛,男子漢大丈夫的,有什麼好怕?況且還有我們幫助你。」
「可是……可是我還是覺得太冒味了。」林心雄仍然躊躇不前地說。
「哎呀,有什麼好可是的?先追了再說,大不了只是碰個釘子,那又怎麼樣?不試試看怎麼知道不會成功?」張斌笑著說。
「你們真的這麼認為?」林心雄小心翼翼地說。
「對。」李正倫贊同地猛點頭。
「那好吧,我試試看……」總算林心雄肯下決定了。
張斌用力在他肩上捶一把。「不要只是試試看,要使盡全力去迫。」
「對,我們支持你!」正倫也興奮地和應說。
芫芫慢慢地晃進茵茵的房間,她漫不經心地啃著一根翠綠的芹菜,食指勾勾地翻動茵茵桌上的試卷和作業。
「有事嗎?」茵茵拿下眼鏡,按摩著鼻樑。
芫芫翻著白眼,大刺刺地往茵茵的床上一躺。「你是不是中毒了?」
「中毒?」茵茵停下手邊的動作,不解地望著她。
蕪芫指指桌上的作業薄和試卷。「是不是有人對那個老學究有興趣?否則怎麼會幫他改試卷?」
紅潮立即染上茵茵雙頰。「你不要胡說,我沒有!」
芫芫像發現新大陸似地瞅著她看。「哈!沒有?看看你自己都已經不打自招了。」
「芫芫!」茵茵焦急得大叫。
茵茵的大叫聲,讓興高采烈正要進來的娣娣嚇了一跳。
「你們幹什麼?嚇死人啦,叫那麼大聲!」娣娣邊撫著胸口說。
「大姊紅鸞星動啦!」芫芫笑著說。
茵茵慌張的搖搖手。「娣娣,你別聽芫芫胡扯,我才沒有!」
「沒有?」芫芫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你是說你討厭那個老學究?」
「他才不是老學究!」茵茵脫口而出地說。
「哈!」芫芫翻著白眼。「天知道喔!沒事自願接送人家上下班,還窩在這裡幫他改試卷和作業。
茵茵急急忙忙地否認。「他的腿受傷了,反正我順路嘛,順便接送他有什麼關係?」
娣娣也露出感興趣的笑容。「那他的手沒有受傷啊!」她頑皮地指指桌上的作業和試卷。
茵茵詞窮地瞪著兩個妹妹。
「沒話說了吧?喜歡就承認嘛,幹嗎死鴨子嘴硬呢?」芫芫不以為然地說。
「對嘛,大姊,我們又不是瑪莉姑姑,不會逼你的。」娣娣也正經地說。
「我……哎,好吧!我是對他有些好感,談不上喜歡,只是覺得他這個人不錯。」茵茵低聲地說。
芫芫揚揚她那形妝優雅的濃眉。「這沒什麼不好哇!覺得他不錯,那就可以開始交往看看。」
「我不知道呀,要是瑪莉姑姑知道了……」茵茵擔憂地說。
芫芫想了半晌。「放心好了,我跟娣娣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只是你自己的態度要謹慎點。我打賭你中午說要接送老學究上下班時,瑪莉姑姑馬上兩眼發亮。」
「那怎麼辦?」娣娣焦急地說。
「哈,我猜得沒錯的話,現在她可能已經要開始替大姊辦嫁妝了。」芫芫啼笑皆非地說。
茵茵瞪她一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笑!倒是你,你跟那個張斌是怎麼回事?」
一提及張斌,芫芫立即收起她的笑臉,冷冷地哼一聲。「哼,那傢伙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上回還有個小脫星哭哭啼啼地到處告狀,說他是她肚子裡孩子的爸爸。我最討厭這種始亂終棄的壞男人了!」
「可是我看他不像那種人啊!」娣娣迷惑地說。
「你喔!哪個色狼會在自己額頭上寫下『我是色狼』?娣娣,我警告你,離他遠一點,這種壞男人最喜歡招惹像你這種單純的小女孩子。」芫芫說著在娣娣的鼻子上捏了一下。
「二姊,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娣娣不平地大叫。
芫芫只是看她一下。「是嗎?你跟那個小伙子倒真像兩小無猜。娣娣,你可以跟李正倫在一起,但是絕對要避開張斌;大姊你也一樣!」
「芫芫,你會不會誤會他了?」茵茵疑惑地問。
「誤會?我沒有誤會他。算了,不說他了。我要去玩我的泥巴了。」芫芫說完便往外走。
「芫芫,下星期我們公司的老客戶阿姆斯壯要來。上回你做的陶罐子他太太很喜歡,還一直問我到哪裡買的,你可不可以賣幾個給她?」茵茵在她出門前叫住她。
芫芫大喜過望。「她真的喜歡?那樓下那些,你看她要多少,都送給她好了。」
「那我就不客氣啦!」茵茵笑著說。
「儘管拿去好了。好不容易碰到有人注意到我的內涵而不是我的外表,你就算租輛卡車來搬,我也很歡迎!」芫蕪說完像麻雀般蹦蹦跳跳地哼著歌下樓。
「大姊,二姊好像很討厭張斌?」娣娣回過頭來問茵茵。
「這下麻煩了,以後大家住在同一屋詹下,芫芫那張嘴,可不要得罪人家、又鬧出什麼風波才好,老天保佑!」茵茵憂心忡仲地說。
「這回老天爺真的非得保佑不可了!」娣娣也接著說。
瑪莉興高采烈地炒著菜,這可不是她「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她的手藝向來都是眾所讚賞的。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嫁個好男人,為他生下一大群小朋友,再服侍一家子的大大小小。可惜天不從人願。她想嫁的那個男人因某種理由而離開,她的兄嫂意外喪生,使她得一手撫育三個丫頭。不過,現在屋裡多了三個男孩子,倒也熱鬧些了。
「哇,好香喔。姑姑你在煮什麼?這麼多菜,姑姑,今天有誰要來嗎?」娣娣跑進廚房拿冰水,好奇地說。
瑪莉看了她一眼。「沒有。我是跟樓上那三個房客講好,我們包他們三個的伙食,一個月一千塊。」
「你是說以後他們都跟我們一起吃飯?」娣娣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是啊!」
娣娣抱著冰水往外走,一邊還自言自語地:
「哈哈,這下子看二姊要怎麼辦了?我看那個張斌完蛋了!」
果然,正在拉坯的芫芫聽到後,手一偏,整個渾圓的瓶身立刻縐成一團。芫芫柳眉倒豎的隨手將那團泥巴丟進桶中,怒氣沖沖的衝進廚房。
「姑姑!」
瑪莉瞄了芫芫手上的濕泥。「芫芫,先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喔!」芫芫轉身向浴室走,沒走幾步路,她才想起自己衝進來的目的。「姑姑!」
「又怎麼啦?你喜歡的那種香味的肥皂沒有了嗎?」瑪莉將熱騰騰的酸辣湯端上桌,慢條斯理地說。
「肥皂還有。不是,我是說,姑姑,你幹嗎讓他們跟我們一起吃飯?」芫芫說著雙手不住的搓著手上的污泥。
「他們跟我們搭伙食。」
「為什麼?」芫芫仍不放鬆地問。
「王芫芫,你先給我去洗手。娣娣,去叫你大姊還有心雄他們下來吃飯。」瑪莉像個指揮士兵的將軍般的發號著施令。
「姑姑!」芫芫仍不放棄的叫著,濃黑的眉毛在眉心狠狠地打著死結。
瑪莉收斂起臉上的笑意。「王芫芫,我再說一次,去洗手準備吃飯了。我真不知道我以前教你的那些都跑到哪裡去了?他們三個男孩子,白天要上班,下了班累得很,況且我看他們也煮不什麼有營養的東西……」
「附近那麼多快餐店,他們可以出去吃啊!」芫芫理直氣壯地說。
瑪莉搖搖頭。「嘖嘖!芫芫你真是死腦筋,他們出去花錢吃與跟我們搭伙食不是一樣嗎?心眼不要那麼小!」
芫芫一時語塞地看著自己的手。「那……那\\\\\\\\\\\\\\\\\\\\\\\\\\\\\\\\\\\\\\\\\\\\\\\\\\\\\\\\\\\\\\\'\\\\\\\\\\\\\\\\\\\\\\\\\\\\\\\\\\\\\\\\\\\\\\\\\\\\\\\\\\\\\\\'\\\\\\\\\\\\\\\\\\\\\\\\\\\\\\\\\\\\\\\\\\\\\\\\\\\\\\\\\\\\\\\'\\\\\\\\\\\\\\\\\\\\\\\\\\\\\\\\\\\\\\\\\\\\\\\\\\\\\\\\\\\\\\\'\\\\\\\\\\\\\\\\\\\\\\\\\\\\\\\\\\\\\\\\\\\\\\\\\\\\\\\\\\\\\\\'」
「快去洗手,把碗筷都擺好。」瑪莉將她推入浴室裡,當門關上的一瞬間,她臉上流露出滿意的表情。
晚餐確實是無懈可擊,稍晚瑪莉坐在電視機前視而不見地織著毛衣時,如此想道。唯一的麻煩可能就是芫芫和那個張斌了。整頓飯中,張斌無所不用其極地想引起芫芫的注意,但是芫芫的表現就好像張斌不存在於空氣中似的,一頓飯吃下來,張斌可能也沒真正吃到多少東西。
除掉這個小缺陷,茵茵跟心雄還有娣娣和正倫,倒也談得蠻融洽。瑪莉退一步地想,也許芫芫跟張斌真的沒有緣吧!
一陣刺耳的鈴聲將所有人都自床上驚醒,心雄和正倫慌張地衝進他們三樓的走廊中。
「什麼聲音?嚇死人了?」李正倫口齒不清地說。
「不知道,找找看。」林心雄架著眼鏡,在室內四處搜尋著。鈴聲仍持續地響著,連一向睡著了八頭牛也拉不起的張斌也抱著枕頭,揉著惺忪的睡眼,慢慢地踱到走廊中。
「失火啦?」張斌張著嘴打了個呵欠,眼睛仍未完全張開地說。
「拜託,大老爺,失火了你還睡得下去嗎?」李正倫打趣地說。
林心雄傾耳聽了一會兒。「聲音好像是樓下傳上來的。」
李正倫和張斌也靜靜地矗立聽了一會兒。
「對呀!會不會是樓下出了什麼事?」李正倫小心翼翼地說。
「搞不好是小偷!或是強盜!」張斌也接著說。
「那,茵茵她們……」林心雄言猶在耳,另外兩人對看一眼,已經往下衝了。
「等等,你們跑那麼快幹什麼?等我一下!」說完他也跟著往下跑。
他們在樓梯煞住腳步,刺耳鈴聲伴隨充斥室內的拍門聲,間雜有瑪莉姑姑、茵茵及娣娣的話語聲。
「姑姑,我受不了了。你可不可以教二姊把那個恐怖的東西拆掉?每天早上來一次,她遲早會害我精神崩潰的!」娣娣扁著嘴地說。
「是啊!姑姑,每天早上她把我們都叫醒了,可是她就是自己起不來。」茵茵也接著說。
瑪莉則持續地敲著門。「芫芫,芫芫,開門!」
「沒用的啦!姑姑,二姊她戴眼罩又塞耳塞,你叫不醒她的。」娣娣像個洩氣的皮球般癱在椅子上說。
這下子連瑪莉都傻了眼。「這可怎麼辦?不要吵醒了新房客才好!」
林心雄清清喉嚨地向前走去。「咳,瑪莉姑姑,有什麼問題嗎?」
瑪莉歉然地看看他們三個。「對不起啊,把你們都吵醒了,芫芫的鬧鐘好像壞了。」
「哦?那芫芫還在裡面嗎?」張斌排開眾人向前走去,他試著轉動門把,但門把仍是動不也不動。
「姑姑,有沒有辦法?人家今天要開會,不能打瞌睡,否則會被罵的!」娣娣用毛毯子蒙住臉,呻吟地說。
「有沒有螺絲起子?」張斌突然出聲地說。
「你要幹什麼?」林心雄嚇一跳地問。
張斌抬起頭。「現在是清晨五點不到,我還要再睡兩個鐘頭才夠。既然叫不醒我們的王小姐,為什麼不乾脆把門拆了,自己進去關鬧鐘?」
「你要拆門?」娣娣和茵茵吃驚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你們有更好的建議嗎?」張斌半轉過頭,等著她們的回答。
茵茵和娣娣面面相覷,答不出話來。
「好吧!張斌,你拆吧!省得大家都沒睡飽。」
瑪莉姑姑當機立斷地說。
張斌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樓上拿了工具箱下來,和李正倫兩人合力的拆著門板螺絲。等門卸下來之後,他們傻眼地看著那個仍響個不停的救火鈴。
「天啊!那是什麼?」李正倫驚駭地大叫。
那是個比人頭還大的鐘,就是有點類似教堂的大鐘般,下面有個擺錘,此刻正很有節奏地左右晃動著,而那陣刺耳的鈴聲就是自此傳出來的。
娣娣鑽進房內,用力地拉開芫芫的耳塞和眼罩。
「哎呀,吵死人了!」芫芫忙不迭地雙手摀住耳朵,瞪著娣娣大叫。「你幹嗎?王娣娣!」
「哈,你才知道吵死人了!」娣娣盤著腿地坐在芫芫床上,恨恨地說。
芫芫狐疑地看一眼室內的眾人,此時瑪莉已經動手將那個鐘的電源拉掉。
「你們全跑到我房裡幹嗎?等等,你們是怎麼進來的?還有他們!」她用手指指著站在一旁的三個男人。
「還不是你!鬧鐘把大家都吵醒了,叫又叫不醒你,所以只好要張斌他們找東西把你的門拆掉啦!」茵茵捺著性子地解釋道。
芫芫瞇起眼睛,瞪著張斌。「你拆我的門?」
張斌吞了口口水。「叫又叫不醒你,只好……」他尷尬地搔著頭。
芫芫狠狠地看他一眼。「好啦,現在你們可以出去了嗎?」
大夥兒都識趣地往外走,此時走在最後的張斌突然回過頭。「你為什麼要用這大得嚇死人的鍾當鬧鐘?」
芫芫翻著白眼。「我高興。它讓我有安全感,像它這麼大的個兒,比較靠得住。」
張斌投給她深思的一瞥。「你知道嗎?有時光看外表是不准的,人也是一樣……」
「張斌先生,請你注意這是我的房間,可不可以請你出去?」芫芫拿件睡袍套著雙手抱在胸前地說。
「我是覺得——」張斌意猶未盡地想繼續說下去。
「張先生,你再不出去我要翻臉了!」芫芫柳眉倒豎地說。
「好好,我出去。」他說完很快的往外走,臨去前又回頭加了句。「你穿紫色的衣服真的很好看,尤其是你的皮膚白,襯起來很好看!」
回答他的是一個枕頭,他不以為忤地向門外瞪大眼睛看的眾人聳聳肩。
「她生氣時的確歷害!」說完他若無其事地向樓上走去,一路上還吹著口哨。
「你是不是有被虐狂?」林心雄小心翼翼地說。
張斌仍是一個勁兒傻笑著。
「大哥,你看他是不是不正常?他從剛才到現在都一直在傻笑。」李正倫怪異地看著張斌說。
「沒事,只是心情很好而已,你們不要胡思亂想了。」張斌用條黑色絲帶綁著他的馬尾說。
林心雄和李正倫詫異地看著他。「心情好?為什麼?」
張斌露出神秘的微笑。「你們有沒有注意到
冰霜美人今天早上開口跟我講話了?」
「她還用枕頭擲你呢!」李正倫補充地說。
「那只是個小意外。最重要的是——她已經不再把我當成隱形人看了?」張斌刮著鬍子地說。
「老弟,你真是用心良苦,癡情感人!」林心雄忍不住詼諧地說。
「我可不輕易放棄!儘管她現在不怎麼喜歡我,但是我很有信心,一定要追到她!」張斌充滿信心地說完,又抱起枕頭,回房去睡。
「我看他的釘子還有得碰,人家根本就是討厭他。」李正倫喃喃地說。
「不一定,像他這麼鍥而不捨地追下去,總有一天會成功的!」林心雄笑著說。
「希望如此。」李正倫說完仍懷疑地瞪著張斌的房門發呆。「真的希望如此。
瑪莉心情愉快地攪動著爐上鍋中的稀粥,
昨天晚上的一個靈感,讓她心情有如飛上青天般的快活。
早餐桌上在大家幾乎是一手吃飯、一手翻報紙的情況下,瑪莉冷靜地放下她的炸彈。
「茵茵,明天我們一起去逛街吧。」瑪莉笑吟吟地說,手中沒停歇地將烤好的多士夾上滋滋作聲的荷包蛋及芝士,遞給仍睡眼惺忪的娣娣。
「好啊,姑姑想買什麼?」茵茵從金融版中抬頭說。
「幫你買幾套衣服。」瑪莉接著沖了杯脫脂牛奶給專心看著副刊的芫芫。
「我?為什麼?」茵茵不解地問。
瑪莉突然變得忙碌起來,她誇著大步到洗碗槽旁洗著水果,或是拿起干碗機內的碗盤沖洗著。
「隔壁的吳媽媽有一個侄子剛從國外回來,我跟你吳媽媽想找天讓你跟她那個侄子見見面。」瑪莉邊說邊留意著林心雄的反應。
「為什麼?」茵茵仍沒反應過來地問。
「不行!」
「不行!」
「不行!」
不約而同地,瑪莉、茵茵和芫芫異口同聲地反對。
「拜託啦,人家擠巴士好累。」娣娣可憐兮兮地說。
「不行,你個性冒冒失失的,我不放心!」瑪莉堅定地說。
「姑姑,拜託啦,人家要來不及了!」娣娣擺出了哀兵姿態。
「不行。你就是這樣,做事不警醒些,老是要趕那最後五分鐘。多遲到幾次,以後你才會警惕些,不再當慢郎中。」瑪莉姑姑仍是老僧人定般地吃著多士。
「姑姑!」娣娣仍不死心。
茵茵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娣娣,你在十分鐘內出門還是來得及的,別磨蹭了。」
「好嘛!」娣娣像鬥敗的公雞般垂頭喪氣的站起來。
「呃,呃,我可以送你一程。」李正倫說完在褲子上拚命地搓著汗濕的手。
娣娣的眼睛亮了起來。「真的?」
「反正我們公司跟你公司只隔兩條馬路,況且你們公司是八點半上班,我們公司是彈性上下班,沒什麼衝突嘛!」正倫不理會林心雄及張斌詫異的眼光,誠懇地說。
「可是……」茵茵和芫芫正想開口,卻被瑪莉姑姑打斷。
「這樣子也好。有正倫送你,我就放心了。」
瑪莉姑姑輕描淡寫地說。
茵茵和芫芫懷疑地互看一眼,瑪莉姑姑向來討厭電單車,尤其是騎電單車載人。她常說:「騎那玩意兒簡直就是皮包鐵,危險哪!」
「那我先去拿手袋!然後在前門等你。」娣娣高興地說。
「我再上樓去拿一頂頭盔給你,馬上下來。」
李正倫說著放下手中的碗,就要上樓。
「正倫,你們公司幾時開始有彈性上下班的,我們怎麼都不知道?」張斌懶洋洋地說。
正倫像做錯事被逮到的小孩般站在那裡。
「你們不是九點上班到五點?」心雄也加入盤結的陣容中。
「最近人事部公佈的。八點半上班的人四點半就可以走了;九點半上班的人五點半下班;十點上班就六點下班。」正倫心不在焉地說,一邊向樓上跑。
「真是德政!」張斌說。
「別人公司的德政,你也不必酸得像缸泡菜!」芫芫優閒地蹺起腿,咬著芹菜梗不屑地說。
「是啊,我在幹什麼?」張斌眼珠裡閃著好玩的神情說。「反正我又沒老婆,也沒女朋友會抗議。」
「神經病!」芫芫說了句,便專心地看她的報紙。
「芫芫!」瑪莉用不贊同的眼神瞪著她。
「對不起!」芫芫心不甘情不願的說。
張斌用意味深長的笑容迎向她。「沒關係的。不過,美女是不應該說髒話的,更不可以罵人。」
「我先去準備了,這頓飯再吃下去我都要得胃潰瘍了。」
芫芫丟下手中的芹菜,像個女王般的飄上樓去。
「心雄,我們也該準備出門了。」茵茵站起來,將其他人用過的餐具都放入洗碗槽中。
心雄帶著欣賞的眼光看著她的動作。「我都準備好了。」真是有效率!他在心中暗自地說。
茵茵在抹布上揩乾雙手。「那我們走吧!姑姑,我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瑪莉不敢抬頭,因為她怕他們會看到她那笑得合不攏的嘴。
「知道了。」
等他們走遠了,瑪莉在仔細思量後,立刻像屁股裝了彈簧似的一躍而起,活力充沛的跑回房去。
「她拉開一個大抽屜,裡面有件古典雅致的新娘禮服,她帶著夢幻般的神情,將它放在身前比了不。
「再改改,就能給茵茵穿了。」她自言自語地說,眼淚在不經意間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