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說勤郡今日來到了緒親王府,想要見她卻被攔下來,於是和家丁打了一架,接著阿瑪又出面訓了他一頓,仍不准他進來,最後他甚至還當街下跪了,只求能見上她一面……天啊,她的心好亂……失去孩子的痛還沒有平復,勤郡這令人詫異的舉動更讓她的心無法平靜。
堂堂的貝勒爺為了見他的福晉一面,竟然得當街下跪?她曾經為了他背上妒福晉的惡名,現在,恐怕又要成為不知好歹的惡妻了。
只是……為什麼他要這麼做?他不是將她一把推開了嗎?
又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章的,只為見她一面?他當真是心繫於她的嗎……
「叩、叩。」好、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這麼晚了,會是誰?「誰?」蘭月問著,聲音顯得有些虛弱。
「少福晉,是冬兒。」冬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您睡了嗎?」
「沒有……我還醒著。」她一直無法入睡,因為心中掛念著勤郡。
「那冬兒可以進去嗎?」
蘭月有些疑惑冬兒怎麼會半夜跑來找她,但覺得讓她進來也無妨,於是便出聲同意了,「進來吧。」
門扉「咿呀」一聲的被推開,然而搶進門的卻是一抹高大的身影。
「蘭月。」
「勤郡?」他怎麼來了?阿瑪不是已下令不准他進入緒親王府了嗎?
冬兒跟在後頭,連忙解釋道:「少福晉,貝勒爺找您找得好辛苦,在外頭跪了一整個晚上了,冬兒於心不忍,所以才擅自將貝勒爺從後門帶進來……少福晉,您也想見見貝勒爺吧?」
蘭月還在錯愕之中,不知道自己是否想見勤郡,她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放下這段不可能的感情,為什麼他又要出現在她面前,擾亂她的心?
勤郡不等蘭月回話,便逕自對冬兒令道:「冬兒,你先退下,我有話要對蘭月說。」
冬兒猶豫了一下,並沒有立即離開。
勤郡看出她的為難,於是說:「你放心,我不會讓人發現我進來的。」
聽到他的保證,冬兒才稍微放心的退了出去,待她輕輕合上門扉後,房內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勤郡緩緩的走到蘭月床邊,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心中滿是不捨。
「你……你怎麼來了?」蘭月的心中充滿了矛盾,對於勤郡的出現,她又驚喜又難受。
「蘭月……」他伸出手,彎下身子想要抱住床上的她。
沒想到蘭月一愣,隨後竟側過身子,躲開他的擁抱。
「蘭月?」看來……她果然無法諒解他丟下她的舉動。
「你來做什麼?」蘭月不知道自己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抑制住撲進勤郡懷中的衝動。
「蘭月,對不起,我當時不該丟下你一個人。」
蘭月的心中一痛,哀傷的皺起了眉,他讓她再度憶起痛苦的畫面。
「你沒有必要向我道歉,是我有錯在先,是我害死了容渝姐姐……」
「蘭月……」見她這樣自責,勤郡心疼的擰緊眉頭,「那不是你的錯,你別這樣。」
他明白自己在知道真相後,震怒地丟下她一人的反應傷她太深,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她似乎正在逐漸封閉自己的心。
「蘭月,對不起,我當時只是太過震驚,一時無法釋懷……」
「那是因為你深愛著容渝姐姐。」她冷靜地道出她心中的痛,「你愛著她,而我永遠比不上她,所以你才會在知道我間接害死了容渝姐姐後,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勤郡聞言一愣。她說什麼?她以為他還愛著容渝?為什麼她會這樣認為?難道他對她的愛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他都讓她懷上他的孩子了呀!
「蘭月。」勤郡在床沿坐了下來,看她沒有刻意閃躲,才接著說道:「你錯了,我會一時無法釋懷,是因為我愛的是你,所以當知道你無心的舉動讓容渝送了性命,我才會不知該如何面對,但那不是你的錯,你根本不知道藥裡有毒,如果硬要算,我也是害死容渝的兇手之一,那天我不也曾提議要你留下來嗎?」
他有些激動的握住她的手,「你懂嗎?我愛的是你。當我知道你跌倒,甚至沒了孩子時,我好自責,我竟然因為一時的衝動,而讓我心愛的人受到這樣的傷害,是我對不起你……」
蘭月傻愣愣的看著他。
他說什麼?他愛她?怎麼可能呢?一直以來,他從未對她說過這樣的話,怎麼這回竟在他們面臨這樣的事件時才說呢?
這是為了安慰她所說的謊言吧?他根本從未愛過她呀!
一定是禮親王夫婦要他這麼說的,因為他丟下她,害她意外失去了禮親王夫婦千盼萬待的孫子,所以他們才要勤郡來將她帶回去吧?
「勤郡,」蘭月從勤郡的手中,緩緩抽回自己的手,「你不用再安慰我了。」
她泛著憂傷的眼眸一眨,大顆的淚珠便再度滑落,「我不想回禮親王府,也不想再當你的福晉了……」
勤郡感到心痛,他沒想到自己傷她如此之深,竟讓她情願放棄十幾年的情感,也不願再冒著被他傷害的風險而回到他身邊。
「我愛你愛了那麼多年,能給的我已經全都給你了,我很抱歉無法替你生下孩子……況且,現在你已經知道容渝的死與我有關,我無法再像過去那樣的面對你了……」
「蘭月,你還不懂嗎?我不在意容渝的死是不是與你有關!
好,就算與你有關,往者已矣,追究這個一點幫助也沒有,何況當初你根本就不知情,真正害死容渝的兇手是夏荷啊!」
蘭月只是一古腦的掉著眼淚,難過的情緒令她完全無法回話。
「蘭月,我愛你,我從夏荷差點毒死你的那天就知道我好愛你,不能失去你,所以今天不管你有沒有害死容渝,我都不會停止對你的愛。」
勤郡越說越激動,倏地一把將她擁入懷中,低頭吻住她的唇。
他好害怕失去她。
他能感覺蘭月的心,正努力想將他的身影逐出心房,他知道自己對她造成的傷害太大,讓她不敢再愛了……
「勤郡……不要……」
她害怕他的吻,因為那會讓她好不容易築起的心牆再度被擊垮。
要停止愛一個已經愛了十幾年的人,談何容易?
她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該放手,為什麼他要在這個時候才來抓住她的手?
而且她已經告訴他她不要愛他,他怎麼能又用這種強硬的手段,迫使她接受他?
蘭月在勤郡的懷中掙扎著,最後因為激烈的動作而拉扯到她身上的傷口,讓她痛到幾乎要暈厥。「好痛……」
「蘭月?」勤郡這才發現自己的魯莽,他一心只在乎著她快要放棄這段感情,卻沒注意到她的不適,「蘭月,你還好嗎?」
「勤郡,你走吧……」
她慘白著臉,無力的癱軟在他的懷中。「我真的已經累了……不能再愛你了……」
「蘭月……」見她這副心如死灰的模樣,勤郡心頭一陣刺痛。
她的小手正吃力的推著他,想要掙扎出他的懷抱……罷了,這是他應
得的,誰教他也曾經這樣推開過她,這次,他就先讓她推開自己吧!那麼,他也不欠她了。
接下來他就會不計代價,將她帶回自己的身邊。
「蘭月,你身子還很虛弱,別激動。」他溫柔的扶著她的身子,讓她躺回床上。「別哭了,好嗎?我看了會很心疼。」他忙著拭去她的淚水。
見他如此溫柔的對待自己,她的心再度動搖。
不!她不能再讓他會這樣為所欲為了,這次她已下定決定,要將他趕出她的心房。
「你走……」她再度用小手推著他。
「好、好,我走。」他替她蓋上被子。
「你好好休養,好嗎?」
要他就這樣離開,天知道他有多麼的不捨,但是他曉得自己現在若繼續留下來,只會為她帶來更大的刺激。
他低下頭,想在她的額上留下一吻,卻被她側開了臉避掉。
她拒絕了他,就像是他一開始拒絕她那樣。
勤郡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說服自己鬆開手,不捨的望了她一眼後,才退出她的房間。
而蘭月在聽到門扉輕輕合上的這一刻,知道他真的走了。就這樣吧,讓他走吧,他們兩人本來就不該在一起的……滾燙的淚水不斷的滑落,一次又一次的燒灼著蘭月的心。
為什麼愛一個人是那麼的痛苦,不愛一個人,也一樣是這麼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