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方面快被煩死了,再加上他心情差到了極點,於是火上心頭的怒罵:「給我滾開,要不然別怪小爺我不客氣。」
高逸靈這麼弱小,錢運道身邊又圍了那麼多人,根本就不怕高逸靈的怒喝,只以為高逸靈是在自壯聲勢;而客棧裡的人也因為怕錢運道,大家能躲則躲,沒人敢去報官。
「乖乖,過來,讓我親一下。」
「你的髒臉別靠過來,還有,你們這些人身上的味道噁心死了,若不是我的寵物不在,豈能任你們欺負我。」
錢運道使了個眼色,旁邊的一群人立刻架住高逸靈。
高逸靈被架到床上去,煩怒地道:「你們這些人渣,都給我滾開,老虎不發威,你們當我是病貓!」
錢運道解著衣帶,就要靠過去強姦高逸靈,卻聽到陣陣慘叫聲;那叫聲是如此的淒厲,讓人聽了不寒而慄,而且是好幾個男人在慘叫。
錢運道抬頭,發現剛才按住高逸靈的手下,全都滾在地上慘叫,有人抱住手、有人抱住腳、有人抱住自己的肚子,還把自己的頭給撞出血來。
錢運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任誰看到地上這一群壯漢用頭撞著地上,流出一灘灘血跡,也會不由自主的全身發毛。
錢運道退後了一步,高逸靈整整衣衫,甜笑道:「不是想強姦我嗎?我在等你啊!」
錢運道嚇都嚇死了,他囁嚅地道:「沒有,我沒有……」
「沒有個你屁!幹什麼?怎麼忽然不想要我了,嫌我不好看嗎?」
錢運道惟恐他要對付自己,他順著高逸靈的話講,話聲不斷顫抖:「對,你長得不好看。」
聽到這句話,高逸靈賞了他一巴掌,「我長得不好看?你眼睛跟談天衍一樣瞎了嗎?我問你,我到底長得好不好看?」
「好看,非常的好看。」
聽到他這麼講,高逸靈更生氣,他又給了錢運道幾個巴掌。
「我好看是你這種人渣能看的嗎?你剛才看了我多久?連你祖宗我你也敢亂看,你好大的膽子。」
說難看也不對,說好看也不對,錢運道嚇得屁滾尿流。
「我……我沒看多久。」
「我問你看多久,你給我打哈哈。混蛋!我最討厭說話不老實的人,先閹了你再說。」
錢運道護住自己的重要部位,跪下來求道:「饒了我,大爺,求你饒了我。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是祖爺爺你到了這裡,我自己掌嘴,我自己打……」他連甩了自己的耳光好幾下,打得有聲。
高逸靈從身上拿出個竹筒,朝錢運道身上打去;那竹筒裡竟跳出了一樣東西,往錢運道的身上咬去,然後鑽進他的皮膚裡。
那過程詭異至極,錢運道駭得全身發抖,跪在地上一直朝高逸靈磕頭。「爺爺,饒我吧,我身上的銀子都給你,全部都給你,這裡有幾千兩。」
「你當我是乞丐嗎?幾千兩銀子就想打發我?」
高逸靈再拿出個竹筒,又往錢運道身上丟去,裡面爬出只小蟲,小蟲鑽進他的腳底,然後就不見蹤影。
錢運道幾乎暈厥過去,他從來沒看過這麼詭異的事,哭得臉上都是淚水。
高逸靈冷冷地道:「我看你做人不怎麼好,像只噁心的蟲,所以放了兩隻蟲在你的身體裡。這蟲一隻是公的,一隻是母的,他們很喜歡生孩子,所以以後你身上的蟲會很多。若是超過了一萬隻,那時你的身體就會被蟲給咬破,死相是非常可怕的。」
錢運道聽了,嚇得臉色發白,嘴唇發顫。
高逸靈又道:「不過你別怕,這蟲有個壞處,那就是你做的好事越多,它就會安安靜靜的睡覺,不想生孩子。所以以後什麼造橋鋪路的事,你最好多做一些;但是你若是心裡動壞念頭,它就立刻讓你在三個月內變成一團爛泥。」
他又指著那群手下。「帶著他們滾,只要鋪了層牛糞,讓他們在糞上滾上一滾,他們就不會全身發痛了。」
錢運道跟一群手下連滾帶爬的逃走。
高逸靈哼道:「不長眼的白癡,竟敢惹到我這苗疆第一的蠱毒降頭師,不怕我整死你們。」
看著地上都是血,他嫌惡的走出門。「小二,我要換房間。」
店小二躲在離高逸靈很遠的地方,將剛才的事看得一清二楚,他害怕的道:「是,我帶客倌到最好的房間去。」
店小二立刻將高逸靈帶到另一個房間。
而談天衍此時剛好趕來,看到他安然無事,不由得吃驚,不知道他是怎麼解決的;但他沒事就好;而高逸靈看到他,冷哼一聲,也不理他,自行走入房門。
「你沒事吧?高逸靈。」
「有事等你來救也太慢了,談大少爺,怎麼沒跟你的未婚妻親熱一番?我是什麼東西,竟然勞煩談大少爺來看我。」
他左一句談大少爺,右一句談大少爺,談天衍知道他心情壞,但是看到他安然無事,被他口氣不好的罵上幾句也不算什麼。他柔聲道:「是我不對,你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事?」
見談天衍口氣放軟,高逸靈別過頭去。「關你什麼事?我跟你非親非故,充其量是你以前的僕人罷了。」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我倒茶給你喝,你消消氣好不好?」
他將茶端到了高逸靈的嘴前,高逸靈瞪著他。「你幹什麼又過來,你以為我會被人家給欺侮了嗎?還是趕過來欺侮我的?」
談天衍柔聲道:「我都流了這麼多汗的趕過來,還要說明嗎?更何況我捨得欺侮你嗎?」
「才怪,你今天早上就欺侮我!叫我幫那個女的上轎,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高逸靈嘟著嘴,他接過了茶,一雙眼睛仍看著談天衍。「剛才很可怕,他們想強姦我耶。談天衍,我若長得難看,怎麼老是碰到那種人?」
談天衍知道他是在討自己的讚美,便道:「好,你長得好看行了吧?」
「不行,你要說我長得比你看過的任何人都好看!」高逸靈僵著臉要求。
談天衍知道他一定是沒事了,才會在意這些事,於是他道:「好,你長得比我見過的人都好看,行了吧?」
高逸靈甜甜的笑了起來,他正要說話,忽然臉上一陣扭曲,他低下身子用力的喘著氣。
談天衍看他幾乎要喘不過氣,好像要斷氣似的;他緊張的抱住高逸靈,不知道高逸靈生了什麼急病,但是顯而易見這個病讓高逸靈十分痛苦,而且說發作就發作,讓高逸靈根本沒有防備。
「你怎麼了?高逸靈。」
高逸靈抓住他的衣衫,痛到說不出話來,他手腳發顫,整個人倒在地上,臉上流滿了冷汗,一滴滴的滴在衣衫上。
談天衍知道他一定是痛到了極點才會流這麼多的汗。
他看高逸靈如此難過,心裡也跟著緊張起來,抱起高逸靈立刻往陳家跑。
他一進陳家就大吼道:「請大夫來,快,請最好的大夫來。」
高逸靈被他安置在他的床上,身體還在扭動著,全身的肌肉好像抽搐似的。
談天衍急道:「我幫你點住一些重要穴道,也許會有用。」
見高逸靈搖頭,談天衍又道:「那麼我幫你按摩。」揭起高逸靈的衣衫,談天衍一碰到高逸靈的身體立即嚇了一跳。「你的身體怎麼這麼冰冷?」
高逸靈雖然很痛,但是他竟還笑得出來,只不過他的眼中含著痛到極點的淚。「因為我是個死人,身體當然是冷的。」
高逸靈如此年輕,死亡應該離他很遠,但談天衍仍氣他提到死字,忍不住怒道:「你胡說什麼死不死的,要我打你的嘴嗎?躺好,我幫你推拿,你全身都在抽搐。」
高逸靈抓住他的衣服,激動的說:「沒有時間了,我沒有時間了,趕快愛我,談天衍,快點愛上我,我再發作兩次就死定了。」
談天衍一愣,不明白他在說什麼。而高逸靈抓住他衣服的手突然一鬆,顯然是痛極之下暈了過去;他一暈過去,身上的抽搐便漸漸平息。
談天衍握住他的手,細細的思考起高逸靈古怪的話,卻完全的沒有頭緒。
大夫搔了搔頭。「他的脈相很奇怪,我沒見過這種脈相。這麼弱的脈,請恕我直言,這是快死的人才有的脈,請趕快替他準備後事吧!」
談天衍僵著臉怒道:「給我出去,你這個庸醫。」
僕人已經請了十個大夫出去了,而高逸靈仍慘白著臉昏睡著。
陳生財在談天衍身後道:「天衍,第十個大夫也這樣說,搞不好他們說的話是真……」
「當然是假的,高逸靈好端端的在跟我說話,怎麼會說死就死。」
談天衍會武功,當然也摸得出來高逸靈的脈相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他拒絕相信。高逸靈放在他掌心的手非常小,他的皮膚依然冷得不像活人的肌膚,不過他就是不相信高逸靈可能會死。
床上傳來呻吟聲,高逸靈漸漸的轉醒,他的臉恢復了血色,好像沒發生過什麼事一樣,對著談天衍甜甜的一笑。「你在等我醒過來嗎?」
談天衍握住他的手,手心的重量讓談天衍感覺到一種充實感,也讓他有股這一輩子絕不想放開的衝動。「你渴了嗎?還是餓了?」
「我好餓,想要吃東西。」
「我馬上命人煮東西給你吃。」
陳生財也看得出來談天衍對這個孩子的關心不同以往,他怕談天衍在成親前若是鬧出了什麼事就不好。他擔心地道:「天衍,你答應了尚書小姐明日要陪她出去走走……」
高逸靈一聽到尚書小姐四個字,臉上的表情立即冷了下來,推開談天衍的手。
談天衍卻牢牢的握住他的手,不讓他推開。「通知尚書小姐,說我頭痛,明天不去了。」
高逸靈聞言又甜甜的笑了起來,對著談天衍撒嬌道:「我要喝茶,好渴喔!」
「天衍……」
談天衍的聲音充滿讓人無法違抗的力量,「姐夫,我說過我頭痛不去了。」
「你哪裡頭痛?談天衍,為了一個僕役,鬧得整個陳家都知道,連大夫都請了十幾個,你到底在幹什麼?你是幾歲的人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一樣?」
尖銳的女音傳來,帶著怒氣,一個大腹便便的美貌婦人走了進來。她一走進來,全場驚艷。
談天衍低聲道:「姐姐,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要幾天後才會從廟裡回來嗎?」
「給我讓開,談天衍,讓我看看是哪個狐狸精,迷得你連理智也沒了。」
談天衍只有這個姐姐,雖然她脾氣爆烈,但是愛弟弟的心卻很深,所以就連談天衍也對她既敬又愛;更何況她現在懷孕,他也不敢惹她生氣,只好讓開。
高逸靈歪著頭看著談韻月,談韻月一看到高逸靈那張俊美可愛的臉,胸部快速起伏,臉上漲紅。
談天衍見她情況有異,扶住談韻月急道:「姐姐,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談韻月推開談天衍,指著高逸靈,怒笑道:「好啊,真是好啊!你大老遠從蘇州來到這裡,真是辛苦了。」
「你認得他嗎?姐姐。」談天衍不明白姐姐在說什麼。
而高逸靈則挖了挖耳朵。「我又不認得你,況且我不是從蘇州來的,我是從苗疆來的。」
談韻月拿起談天衍的佩劍,朝著高逸靈砍去。
談天衍出手制止。「姐姐,你在做什麼?會殺傷人的。」
「做什麼?我發過誓,若是讓我看到蘇州高家的人,我就殺了他。」
「蘇州高家五個兄弟我都認識,沒有這一個,就算最小的高家老五年紀都比他大。」談天衍道。
談天衍當然知道姐姐為什麼會發這種誓。
談韻月在未嫁陳生財之前,愛上了高家老二,高家老二冷面冷心,對她的感情完全不回應;談韻月性格激烈,差點自毀容顏。她在失戀之時,剛好碰到陳生財,才嫁給了陳生財,但是對高家老二的恨意難以弭平,還教談天衍到高家為難高家老二跟他的小情人。
「普天之下,除了蘇州高家兄弟,還有誰有這麼俊美無比的臉。你仔細看看,天衍,這張臉便是高家人的臉。」
談韻月一提到高家,臉上的恨意任何人都看得出來;而談天衍將記憶中高家兄弟的臉與高逸靈的臉重疊,果然極為相似。
「我是蘇州高家的人又怎麼樣?你很奇怪耶,談韻月,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你究竟還在恨什麼?我二哥就是冷淡,他不只是對你,他對所有的人都如此,他就是那種死個性。你以為她看到你過得不好,他心裡會好過嗎?他也希望你幸福,他知道他自己那種個性不能帶給你幸福,所以才不理你,希望你趕快死心,這就是他對你的溫柔。」
「你少給我廢話,你承認你是蘇州高家的人了?我今天就殺了你。」
要殺就殺,高逸靈不還手,反倒是談天衍緊急的抓住談韻月的手,求道:「姐姐,放手,你會傷到他的,等話問清楚之後再說吧。」
談韻月怒視談天衍。「你護著他嗎?他迷住你的心了嗎?還是你沒有他便不行了?」
談天衍被她這麼一說,不由得怒道:「你扯到哪裡去了?姐姐,你坐下來吧,這身子現在不是你一個人的,你已有了孩子,況且姐夫也在旁邊。」
談韻月已經怒到口不擇言:「他在旁邊又怎麼樣,我又不愛他,嫁給他是算便宜他了,不然你以為他配得上我嗎?我今天就是要殺了這個高家人……」
談天衍當然知道姐姐衝動過了頭,但是姐夫人在旁邊,聽到這種話不心碎才怪,談天衍氣道:「你怎麼說不聽……」
高逸靈走到談韻月身前道:「你要殺就殺,不過至少當初我二哥沒有娶了你,又當著面說不愛你。娶你是給你面子,今天你相公若是真心愛你,他也要心碎了;他若是從今而後不愛你,那也是你讓他沒辦法愛你的,也是你讓他痛苦的。」
談韻月一怔,陳生財卻一手摀住臉,默默的走了出去,指縫裡流出了眼淚。
談韻月怒視高逸靈一眼,利劍還拿在手裡。
高逸靈道:「你是要殺我,還是要去追你相公?你自己做個選擇吧!」
談韻月握劍的手在顫抖,最後她憤恨的推了高逸靈一把,把劍丟下後,急忙追著陳生財而去。
談天衍也掩住臉,煩躁地道:「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蘇州高家只有五個兄弟,最小的老五年紀比你大,所以……」
「我是高家老六,最小的那一個。」高逸靈坦言道。
「你胡說什麼?高家只有五個兄弟,天下的人都知道。」
「天下的人都知道高家五個兄弟,因為第六個在十多年前死於非命,所以沒有人知道我高逸靈。」
受不了他的胡說八道,談天衍斥道:「你若在十多年前死了,何以今天能站在這裡和我講話?」
高逸靈淡淡地道:「因為我那時遇到了苗疆的神子,苗疆的神子年紀大我好幾歲,他是個很好,且有神力的人。我因遭橫禍而死,並不是注定該在那個時候死的,所以他的手放在我頭上,便令我活了過來;但是我之後的性命都是借來的,所以我活不過十八歲。今年我已經十七歲,我快要死了,神子指示我到一個地方等一個人,若是那個人愛我,愛到願意為我而死,我才能活下來。」
談天衍以為高逸靈還在對他說謊,故而拍桌怒道:「全是胡說八道,這種妖言惑眾的話你也敢說!高逸靈,你該不會說那個人就是我吧?」
高逸靈沒有針對談天衍的問話回答,只直瞅著他看,又道:「你若是不愛我,那我怎麼樣也不能要求你愛我,但是我生長在苗疆,跟苗人一樣很單純、也很癡情,在我還沒有遇見你的時候,我就愛著你。你若是愛我,我會很開心,我會拿我所有的一切來愛你;你若是不愛我,那麼我會離開;你若是不愛我而欺騙我,那我就是死也要殺了你。」
高逸靈的語氣平淡,但是充滿了如海深的感情,使得談天衍心弦為之挑動。
他看著俊美可愛的高逸靈走到他身前,踮起腳尖,吻著自己的嘴唇,身體緊緊的貼著他。
「我愛你,談天衍,從一年前就愛著你,我本來想若是我不喜歡神子指示的人,我就是死也不讓那個人碰我一下;但是我練了那種法術之後,聽得到你跟別人對話的聲音,便覺你這個人真有趣,我想著遇到你的時候要說什麼,要怎麼設計你,讓你對我流口水……談天衍,我是這麼的愛你,愛到我的腦海裡容不下其他的人,我希望我能比那個女人更早遇見你,那你就會知道其實你想要和我在一起,而不是和那個尚書小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