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裡是蕭郁珊與俊霖的愛巢,現下卻只有他們孤男寡女獨處。
所以她要求換個談話的地點,「……我們能換個地方談嗎?」她想去公眾場合,就像以前她跟他約會時一樣,「有些話……不方便在這兒談。」
俊霖先是接獲蕭郁珊的通知,說邵心菱有重大事情要跟他溝通,所以他特意留在家裡等。
如今眼見肥羊上門,他哪肯再出門。
「我今晚很累,」他說:「我不想出去。」
他吃定了是邵心菱主動找他,「如果你不想在這裡談,那就請回吧!」
「哦——」她很想就在今晚將所有的事全解決,她不想再拖,「那好吧!」她就在這裡苦勸俊霖好了。
她正襟危坐,雙手放在膝上,跟個好學生沒兩樣。
「是這樣的,」她態度端正、語氣認真、用詞婉轉的說:「我今晚來的主要目的是……」
可她都還沒帶到主題,俊霖已毫不避諱的斜坐在她身畔,大手一撈,將她拉著與他一起歪躺在偌大的沙發上。
「別這麼假正經,」他認為邵心菱都主動找上他了,應是如他所想的,「我們先敘敘舊。」
「不——」她嚇得飛快逃離他的魔掌,衝到客廳門邊,「我……我是真的有事想找你談,不……不是來跟你敘……敘舊的!」
「要跟我說話,就得乖乖坐在這兒。」他坐起身,拍拍身旁的空位,「否則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想跟他玩欲擒故縱的遊戲?他才沒那個時間陪她玩!
「不……」邵心菱將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我不……」
克制不住顫抖的身軀,她已有點後悔來找他,但既來之,則她一定要把目的說出口,「我……我來只是希望你……你能放蕭小姐自……自由……」
「哈哈哈……」俊霖聞言放聲狂笑,「你這個不自量力的笨女人,人家處處想害你,你卻還冒著生命危險想幫她?你是不是頭殼壞了啊?」
「不……」她什麼都不想多聽,什麼都不想多計較,「你……你就讓蕭小姐跟尚……尚翼有情人……成眷屬……」
俊霖愈聽愈火,一個箭步跳起,飛也似的衝到門口想把邵心菱給抓住,「我聽你在胡說八道!那女人若是想離開我,就乖乖的給我錢!」
他一文都不會少要。「至於你要不要放你老公自由……」他和邵心菱在偌大的客廳裡玩起追趕跑跳碰的遊戲,還恨恨的說:「那是你的自由,但我奉勸你,該拿的絕不能少拿,」
然後一把抓住因跌倒而跑不動的邵心菱的腳,「如果你夠乖的話……我會教你該拿多少的。」
他猛力的拉扯著她的腳,想把她抓到懷裡好好蹂躪一番。
歷來他追過的女人,從沒人能全身而退,就只有她,始終防他防得緊,今晚他終於能得手了。
「不……」邵心菱嚇得雙腳亂踢,「不要!不要!」
「馬的!」被一腳踹中俊顏的俊霖氣得頭冒黑煙,「你再亂,看我怎麼修理你!」
「不要啊——」邵心菱整個人被拉扯到俊霖懷裡,嚇得閉上雙眼,一陣毫無章法的拳打腳踢,一心只想逃出他的魔掌。
「哦——」被她的花拳無意中揮中的俊霖,氣急敗壞的也開始回手,「你這瘋婆子,再打我就不客氣了。」
卻在下一秒,在給了邵心菱好幾巴掌後,又被她的繡腿給踢到,「你這該死的女人!」
俊霖真的火大了,猛地將邵心菱整個人往牆上一掄,當下發出「砰」的一聲重響,然後就見她再無意識的倒在地上。
「哼!」俊霖順手抹去嘴角的血漬,「我看你今晚往哪兒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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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翼與蕭郁珊趕到時,門口兩名狀似可疑的男子,一見到蕭郁珊,其中一人立刻報告——
「還沒開始!」意思是,再晚點進去,才能捉姦提在床上。
尚翼簡直無法置信,「你明知道……」
不但讓俊霖在自己家裡侵犯人,還派徵信社的人想捉姦!
蕭郁珊當然滿嘴否認,「我根本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還口氣不善的對著那兩名男子叫囂道:「你們還不快滾!」
尚翼已不想理會,取出蕭郁珊交給他的鑰匙,以最快的速度將門打開,霎時見到一幕讓他心神俱駭的畫面——
俊霖已將失去意識的邵心菱給抱到沙發上,自己也已褪去上衣,正在動手替她寬衣解帶。
尚翼怒火瞬間飆到最高點,抓狂似的衝上前,連著幾記左右勾拳,將色慾熏心且毫無防備的俊霖給擊倒在地。
他火速將西裝外套褪下,覆蓋在邵心菱身上,再不捨的輕撫著她被揍得鼻青臉腫的俏顏,「心菱……」
邵心菱的意識逐漸清醒,第一個念頭就是逃,她一睜眼,先是「啊」的大叫,然後拳打腳踢的,「不要……不要!」
尚翼一把抱緊她,「沒事了、沒事了!」
她這才看清眼前的狀況,渾身發抖的瞅著緊抱著自己的尚翼,「你……你來了?!」
尚翼點點頭。
「帶我離開這裡好不好……」邵心菱語氣破碎的問。
尚翼再次點點頭。
「等等!」蕭郁珊對俊霖的功虧一簣覺得好惋惜,但她依然不放棄,「你不能自己回家嗎?」她不是說她跟尚翼間的一切都是假的嗎?
邵心菱這才體認到,是呀!她怎能在一切都說開後,還厚著臉皮跟尚翼回到他的家去呢?
只是……她先前所住的地方已退租,她暫時無處可去啊!
「我……」她躊躇的看著尚翼,「還能暫時借住在你家嗎?」
「當然不能!」蕭郁珊立即接口。
同一時間,尚翼也說話了,「當然……」
同一時間,邵心菱無措的低下頭,「我……我只暫住一下下……」
請給她幾天找地方住的時間,她不會一直賴著他的。
「你……」尚翼此刻眼裡、耳裡、心裡,就只有邵心菱一個人,他就只看得到她、聽得到她、在意著她;可看看她是怎麼回應他的?居然擺出一副跟他不熟的生疏模樣,
簡直把他給氣炸了。
好,她要這樣,他也不會給她好臉色看,「我有說不讓你住嗎?」
用膝蓋想也知道,半夜去哪找地方住宿,除非住旅館。
「那……」
邵心菱都還沒說謝謝,蕭郁珊已大聲抗議,「阿翼,你怎麼能這樣,我都說已經知道你跟她是假的了,也決定要原諒你了啊!」
他怎能還跟邵心菱住在一起呢?
「那我——」好吧!她去住旅館,「你……能先帶我去找間旅館嗎?」
尚翼以著殺人的眼光死瞪著邵心菱,以著恨死人不償命的冷冽嗓音咬牙切齒的問:「我有給你權利洩漏我的秘密嗎?」
「我……」她是想幫他啊!
「等回去,我再跟你算總帳。」他恨恨的拖著邵心菱往外走。
「阿翼……」蕭郁珊追了出來。
尚翼知道,他跟蕭郁珊之間的帳也有好大一筆要算,但他現在最想解決的是邵心菱這個部分,所以他轉頭說道:「郁珊,我們有事明天再說。」
蕭郁珊看著被尚翼緊緊攙扶的邵心菱,看著她被打得滿頭包的慘樣,雖然其實還是有意見,卻忍住了,「那……明天我去找你喔!」
尚翼搖頭,「我會主動找你的。」
「嗯——」得到尚翼的承諾,蕭郁珊這才不再多說。
而邵心菱卻是聽得很心酸,他……果然要跟他的最愛重修舊好啊!
他……果然心裡只有蕭郁珊,聽他對她說話的輕聲細語,跟他對自己磨刀霍霍的不友善態度,邵心菱真的覺悟了。
「走!」尚翼又在邵心菱的耳畔冷冽的說。
她更是心涼了半截,默默被他扶著走。
坐到他的車上,他邊替她繫好安全帶,邊殘忍的問:「你是真沒長大腦嗎?居然敢在夜裡跑到別的男人家中?」
「我……」她去是有理由的啊!
「不准頂嘴!」他氣急敗壞的罵著,「你是很想被別人扁嗎?」
「不……」她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真的!
「閉嘴!」他更加不爽的罵道:「你是看不出別人要設局陷害你嗎?」
「你……」他別罵到他的最愛好嗎?
「你再多話看看!」一看到她瘀青的小臉,他胸中的怒火就難以抑制,「我是什麼時候准你把我的計畫說給別人聽的?」
她沒注意到尚翼的用詞,他是說「別人」,可她忽略了。
「那個……」她好想幫他。
「你是以為我不會跟你算帳嗎?」他一定是對她太好,所以她才一改先前乖乖聽話的態度,居然敢給他自作主張。
「我沒……」她願意盡快跟他把帳算清楚,她已對他沒有任何用處了。
「你再給我說話看看!」也不想想她的嘴都腫了,居然還老想辯解。
「你就慢慢給我等著,」等她傷好一點,他自會跟她把所有的事一次說清楚、講明白。「等我主動跟你清算這一切吧!」
「……」好,她會等的。
拉拉他替她披上的西裝外套,好奇怪,原本很能感受到的他的體溫,卻似乎在短短的時間內變得一點都不能避寒了。
尚翼恨恨的瞅著她,他好氣她不好好照顧自己、氣她的不自量力、氣她不知事情的輕重……
因為太關心她,以致氣她氣到不行……
尚翼知道自己現在的情緒壓根不適合溝通,所以在一回到家後,他就將她推到房裡,「你自己去反省。」
等明天他的情緒緩和下來後,他再跟她懇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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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回到自己的房間,連坐下都還來不及,尚翼的手機便響了。
這是一支專線,除非公司裡有要事,否則很少人知道這個號碼。
尚翼一聽到手機鈴聲,俊臉立刻變了,他迅速接起,「喂,怎麼了……為什麼?這樣啊——現在嗎……」
切斷電話,他本想和邵心菱說明一下他此刻的情況,但……她今晚已經歷太多事,又是被施暴,又是差點被強暴……
算了,等回來再說吧!
反正她乖得很,應該會守本分的待在家裡等他回來才對。
所以,尚翼連留張紙條都沒——但這也是因為時間真的太急迫——急匆匆的在半夜時分出門了。
而在房裡的邵心菱聽到他出門的聲響,心底只有一個想法:他一定是急著去安撫他的最愛。而這正是她所能接受的,因為就在今夜,她已深刻體認到自己與尚翼將會是兩條平行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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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天,邵心菱都因臉上的瘀傷未消,而乖乖的待在尚翼的家裡,哪裡都沒去、什麼都沒做。
但也因為太閒,以致她開始認真的思考,也得到她自以為是的結論——
該是結束她和尚翼之間戰友關係的時候了,因為他再不需要她,他要的從來就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他的最愛蕭郁珊。
即使那女人有些不好的缺點,尚翼依然不在意。
「那我呢?」她喃喃自語,蹲在沙發上,將厚重的棉被緊緊的裹住自己,覺得這樣才有安全感,「我有優點嗎?」
可她立刻聯想到尚翼對她的批評——你是真沒長大腦嗎?
「像我這麼笨的人,」她自言自語,「像我這麼沒有用的人……像我這樣沒有身家背景的人,怎能妄想要愛上他那樣優秀的人呢?」
她現在慢慢想通了,「都是我自己在癡心妄想啊!」
雖然結論很傷人,但邵心菱覺得她接受,「就當學到教訓好了,」她輕鬆的這麼想,「還不用付學費呢!應該算是賺到才對。」
她感覺心情放鬆許多,卻忍不住用雙手摸摸自己已消腫的小臉,「可為什麼……已經感覺好輕鬆,卻還是會流淚呢?」
難道是……喜極而泣嗎?
「一定是的。」她大聲的說話,回音在偌大的客廳裡迴響著,帶著濃濃的鼻音。
她不懂……怎麼她已想通,心也覺得很平靜,卻總是會默默的流眼淚,她忍不住摸摸心口,「不會痛啊……」
可愈說不痛,她的淚卻飆得愈凶,她是怎麼了?
「等你一回來,我跟你一解約,我就要走了。」這是她一直在等尚翼的唯一理由,「我不想不告而別啊!」
可是,沒想到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過去,她卻沒等到尚翼的人,卻等到了一通她意想不到的電話。
「……我會寄的,」她眼神空洞的對著話筒說:「不……我不是沒良心的人……我真的會寄……只是我最近失業了……」
她默默聽著話筒那端說個不停的嗓音,「好,下個月我就會恢復……咦?連同這個月一起補齊?好,我會。」
但她還是有疑問,「院長,您怎麼會有這邊的電話?」她從沒告訴過任何人她住在這兒啊!
「什麼?有人來調查我……不!我沒做壞事,我只是暫時有點事來這裡幫忙。」她趕緊掛斷電話。
「夠了!」她抬起紅腫的眼,「不能再這麼浪費生命了。」
雖然心情一直很平靜,卻是每天以淚洗面,這樣莫名的日子在她苦等了尚翼近一個禮拜後,她決定終結了。
「忘記吧!」她告訴自己,「現在就出去找工作、找住的地方。」
她還有一些些存款,雖然不多,但至少還能支撐她度過一小段日子,「我不想再作夢了——」
於是,在她被施暴後的一周,她第一次踏出尚翼的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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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最後一件衣服收到小包包裡,邵心菱滿懷感傷的對著空曠的屋子細語,「要說再見了耶!有點捨不得……」
但,她捨不得別人,不見得別人捨不得她啊!
「你是因為家被我霸佔,所以才不回來嗎?」她問著家中的每一樣傢俱,「不用了,我要走了。」
來到尚翼的臥房門口,她不知該不該打開,考慮甚久,她還是推開門,將一封信放置在床頭櫃上,「我再不會回來了,對不起……不能親口跟你說再見。」
她放眼梭巡整間房間,「有你的味道耶!可……」她猛搖頭,「我要忘了屬於你的味道,因為……不適合我。」
緩步走出房間,慢慢的移步到客廳,做了最後的巡禮,終於走出尚翼的家,關上大門,將備用鑰匙放回原位,「祝你跟你的最愛能白頭偕老。」
而她,將從此走出他的生命中。「尚翼……如果能的話……」她喃喃自語,「也許在偶爾……你能想到我……」
她一邊說一邊流淚,「而我,會一直想你……」
她雖然配不上他,卻還是無法將他自心底抹滅,「……你要幸福喔——」
向屋子鞠了一個躬,邵心菱小跑步的離開了尚翼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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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數日,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尚翼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到家中,「邵心菱,你快出來。」他可是帶了一堆的禮物給她。
這近一個月的時間,他都在國外洽公,只因他即將談妥的那筆大生意的客戶突然發出身體微恙的訊號,甚至還傳出之前即將談妥的生意可能有變數,他當下就決定直接到國外去處理。
果然在他馬不停蹄的奔走下,所有事都圓滿解決。
而他也在事情一處理完,就風塵僕僕的趕回家。
當然,在他出國的那段日子,除了忙公事,他也把與蕭郁珊間的問題全部解決了。
他只去電告訴蕭郁珊,他已不再愛她,要她別再糾纏他;他還坦言,過去之所以一直心繫於她,全都是因他是個專情之人,在以公事為重之下,他也一直沒有機會重新審視自己的感情,直到……
直到邵心菱突然走進他的生命中。
他這才驚覺,原來他對感情還是有所憧憬,還是有所期待的。
雖然蕭郁珊又哭又鬧,他卻再無容忍的雅量,直言若以那時她設計邵心菱的手段,以及俊霖所犯下的強暴未遂罪狀,他是可以採取行動的。
這讓蕭郁珊終於死心,「你真的不要我了?」
「不,」尚翼回答得很實際,「是你先不要我,讓我有機會認清楚,原來我對感情要的從來都不是你!」
該感謝邵心菱的出現,才讓他有體悟。
「那我……」蕭郁珊難過的說:「那我以後……」
「你最好認真考慮你的婚姻,」有那樣不值得信賴的老公,「也得收斂你的脾氣,這樣的話,將來還是能得到幸福的。」
這是他給蕭郁珊的忠告,「至於我,除非心菱肯結交你這個朋友,否則別再來找我。」
蕭郁珊的事總算是解決了。
而他之所以拚死也要在公事一結束,就盡快趕回來,最大的原因就在於,他想親口告訴邵心菱:他想他是愛上她了。
可對著屋裡叫半天,卻還是不見人影,這讓他的心感到不安。
出國快一個月,他沒call她一次,只因許多事他認定在電話裡是講不清楚的。
衝到她的客房門口,他推開門,看到的是空蕩蕩、黑漆漆的房間,「你竟然敢不告而別?!邵心菱,你沒忘我跟你之間還有帳沒算吧?」
而她居然敢不親口跟他說再見,就偷偷落跑?
這像話嗎?在國外,他日夜想的都是她,而她呢?竟然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情深意重,這簡直太可惡了!
恨恨的回到自己房裡,才一開燈,就看到一隻白色信封躺在他的床頭櫃上,他衝上前,火速拆開信,沒注意到自己的手竟然微微顫抖。
尚先生:
對不起,我不告而別了。
知道你已追回最愛,我以戰友的身份衷心的祝福你。
請不必找我,也別去計較那份簽著不用的合約,我不會在意的。
心菱
尚翼恨恨的罵道:「你不在意,我可是在意極了!」
還叫他尚先生,他跟她有這麼生疏嗎?
還敢說自己是他的戰友,她是做過什麼值得被他稱讚的行為嗎?根本沒有嘛!
還敢要他不去管他倆所簽的合約……
他立刻在房裡翻箱倒櫃的,終於找出那份合約,「以為我尚翼是省油的燈嗎?竟敢違約,你就別被我找到,否則……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