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棄似的,火焰再次出現了,下場依舊與前一次相同,又被有心人士給撲熄了。
「該死!難道我連抽根煙的自由也沒有了嗎?」在無聲之中,羅夷熳的咆哮顯得特別明顯。
為此,薛嫦籐決定起身。
「回來,你想去哪裡?」
找了她將近半天,他整個人都快瘋了,問誰也不肯給他一個清楚的解答,害得他心裡老是不安穩,現在好不容易她肯乖乖地待在自己的懷中了,羅夷熳說什麼也不肯再放手。
「我想去點燈可以嗎?」
瞧他抱她抱得那麼緊,在黑暗之中,薛嫦籐忍不住露出幸福的微笑。
他該是很在乎她的才是。
倘若真是如此的話,也就不枉她這陣子總躲著他的苦心了。嘻!這就是小別勝新婚的最佳寫照。
「點燈,好啊!我自己去就可似了,你千萬不准動知道嗎?」
他怕她在黑暗中萬一碰到了什麼會跌傷,所以他自己去開燈,卻一時忘了這間不屬於她,一時沒注意,跌得狼狽的反倒成了他。
他痛得猛抱住自己的腳,也害她擔心得跟著一起下床,打開燈,才發現他受傷了,她心疼不已。
「瞧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連走個路也會跌倒……都跌破皮了,知道痛了吧?」對他,她的心腸總是特別的軟,見不得他有半點的傷、半點的痛。
「現在你乖乖地回到床上,我去幫你張羅一些可以包紮傷口的藥。」話說著,她順手把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單打了個死結,就披著被單到儲藏櫃裡,翻找一些紅藥水、紫藥水、雙氧水之類的藥品。
看她為自己忙碌的模樣,讓羅夷熳有種幸福的感受,突然他想、非常的想,想向她撒嬌,更想吃她親手為自己料理的食物。
「我肚子餓了,你這邊有吃的東西嗎?」這樣的要求應該不算過分吧?會不會惹她生氣呢?羅夷熳有點不安地揣測著。
白眼一翻,薛嫦籐想著到底是誰曾告訴她,身為一個情婦毋須為男人準備三餐的歪理。
瞧瞧現在,雖然不用替他張羅三餐,可消夜總是逃不了了吧?明天,她鐵定會好好找那個說出這番歪理的男人理論。
看她連響應一聲也沒,羅夷熳不知她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只得再開口一次:「我肚子餓了,你這邊有可以吃的東西嗎?」
「有!不過是一包過期的泡麵,你要是不要?」找出所有必備的藥物,她回到他的身邊,邊幫他包紮他腳上的傷口,邊開口回答。
為了懲罰他不肯娶她,薛嫦籐故意用那包過期的泡麵來嚇一嚇他,就看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那東西你敢吃嗎?」她若真敢,他也會捨命陪君子的。
「呵呵!」用力拍拍他傷痛的腳,直到他痛得皺起五官,她才繼續說:「很可惜的是我現在不餓,你若想吃的話,我倒是可以勉強為你下一次廚。對了!請記得,這是額外的服務,因為情婦的工作是絕對不包括幫你解決你肚子餓的問題,知道嗎?」
意思就是說他若不想餓壞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趕緊把她給娶回家去。
羅夷熳不是傻子,當然聽得懂她的暗示,為了避免讓兩人好不容易搞好的氣氛再次弄僵,他決定還是安分一點,別要求太多。
「算了,既然是過期的泡麵,我想還是餓著肚子就好。」
膽小鬼!看他再次躲過她的逼婚,薛嫦籐還真想掐死他算了。
「告訴我,你這輩子可有恨到想殺死的對象?」這是刺探,為的就是想知道這麼多年了,紫蘿在他心裡是否還存有任何地位。
「有,有一個。」羅夷熳不知薛嫦籐問這話的用意何在,不過就是不想隱瞞她,因此他非常老實地承認。
殊不知,他的老實無形之中卻傷了她的心。
「是嗎?」聽他說有,已經夠教她難受的了,再聽他說僅有一個,薛嫦籐還真差點要哭出來了,「你有沒有想過,恨的反面就是愛,恨一個人恨到想殺死她,是否也代表你愛她愛到無比的深,愛到恨不得以最殘忍的手段去擁有她呢?」
羅夷熳整個人就像被火燙著一般,猛然一躍而起,「別用這種歪理來跟我討論那個人!」
反應這麼劇烈!看他這樣,薛嫦籐的一顆心更是痛得無法形容。不過為了確定事實,她故意裝著一臉無知地問:「哪一個人?你說我不該用這種歪理去形容哪一個人呢?」
他敢說嗎?他敢當著她的面說出那段被他列為禁忌的記憶嗎?
「沒有,什麼也沒有,沒有那一個人。」他不想,不想再提起那段讓他痛苦、讓他很沒面子的記憶,「我剛剛不過是隨口說說,憑空想出來的而已,你別胡亂猜疑。」
話說到此,羅夷熳突然驚覺,自己對那個女人已不再有那麼深沉的恨意,就單純的只是惱她,惱她在最後的階段讓他的尊嚴掃地。
奇怪?這種改變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那種恨到不能再恨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時候消失的呢?他苦思著,沉溺在自己的迷惑之中。
他的沉思,在薛嫦籐的眼裡看來卻是緬懷。
緬懷他與紫蘿那段曾經擁有的甜蜜。
仔細一想,薛嫦籐才驚覺與他交往到現在,她未曾收過他送的花,他未曾接送她任何一次,他也未曾為她費過一次心思,所有情人間該有的,他全部未曾為她做過。
這樣的情愛公平嗎?這場戰爭她打得贏嗎?
唉!又是一個無眠的夜晚,他倆各自沉溺於自己的思維之中,誰也顧不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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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徹底實行能讓自己飛上枝頭當鳳凰的計劃,薛嫦籐不想再處於挨打的地位,她斷然決定要採取主動的方式。
什麼叫做主動的方式呢?
一到中午休息時間,她准十二點半出現在他的辦公室裡,陪著他一起用餐,還陪著他一起談他有興趣的話題,諸如國際情勢、經濟脈動,還有各國所發生的種種大事。
為了跟他有共同的話題,薛嫦籐開始閱讀最最無趣的經濟日報,把一些股票的信息分析得很透徹不說,還懂了些股票市場的專有名詞。
諸如,股市為何又號稱為「經濟櫥窗」?還有股票投資的基本觀念以及股票又分為哪幾種,什麼績優股、大型股、資產股、投機股、成長股、冷門股,還有資產重整股等等。
每當她說得天花亂墜、頭頭是道之時,羅夷熳總會用一種欣賞又高興的眼光靜看著她。
此時薛嫦籐就會得意地告訴他:「如何?像我這樣完美的老婆人選是再也找不到的對不對?千萬別錯過這麼完美的我喔!也別讓我等得太久,要不然小心總有一天我會感到疲累,到時你就算想找我,也無處可找。」
當然面對這種敏感的話題,羅夷熳的反應是一陣白眼,跟著就是趕緊轉移話題。
對這種現象,薛嫦籐無奈卻也拿他沒轍,只得繼續努力奮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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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由於南部廠商出問題的關係,羅夷熳必須親自南下一趟,最重要的是他還需要一個懂得速記的隨身秘書跟著去。
不用說,薛嫦籐當然自我推薦,況且商專畢業的她,對速記這門功夫也有相當程度的研究。
因此兩人自然而然地一起出這趟公差。
「看你的模樣,心情應該不錯才是。」沿途就見她老掛著一臉滿足又幸福的笑,這麼明顯,羅夷熳若還看不出她心情愉快,那才真是笨驢一隻。
「是啊?」其實薛嫦籐心裡對這趟公差另有期待,「夷熳,我家鄉就在南部,你想不想利用這個機會到我家裡走走,我介紹我阿嬤讓你認識好不好?」
想都不想,羅夷熳直接開口:「我想我們可能沒什麼時間去做閒雜事情,這主意你最好是打消。」
一提起要見對方的家長,他不由得沉陷於那次的夢魘之中,為避免慘痛的教訓再次發生,他心一橫坦然且直接地拒絕了她。
若薛嫦籐是個這麼輕易就死心的女人,她就不叫薛嫦籐了。
對他的拒絕,薛嫦籐恍若未聞,繼續奮力不懈地開口:「別這麼乾脆就拒絕嘛!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我阿嬤的。你知道嗎?她老人家雖然已經八十幾歲,可身體還硬朗得不輸給任何的年輕人。聽她說,我們那個村子裡頭還有不少的老頭在『肖想』她呢!」
想到阿嬤說這些給她聽時,她笑到捧著肚子直告饒,希望阿嬤別再說下毒了,否則她會笑死。
豈知老頑童阿嬤卻因此而發了頓不小的脾氣,直嚷著說這個孫女不孝,連她的話也不信,還把它當成笑話。
想到此,薛嫦籐更急著想把她心目中那絕頂有趣的阿嬤介紹給羅夷熳。
「好啦!難得我們一起到南部來,你就到我家坐一坐嘛!」
看她那麼急著想把自己介紹給她的家人認識,羅夷熳還真不知該怎麼拒絕才好,只得匆匆轉了個話題:「對了!老是聽你提起你心目中那個好玩的阿嬤,怎麼不曾聽你提過你自己的雙親呢?」
白眼一瞪,不笨的薛嫦籐當然知曉他在這話題上根本無心,為的就是要轉移她的注意力而已。
她當然也可以更進一步地強逼,可真這麼強逼的話,有用嗎?
這問題不用想也能知曉答案,因此她只得聳聳肩配合著他的問題回答道:「我老爸在我十五歲那年就因血癌去世了,我老媽好像是在我三歲那年就跟別的男人跑了,理由就是嫌我爸太窮,窮得讓她無法過她所想要的錦衣玉食的好日子。」
「就因此,你才發誓要替自己找個有錢的老公是嗎?」
他倒是第一次聽她提起她家的狀況,才瞭解原來她並非真正的愛慕虛榮,只是被環境所迫,不得不作如此的抉擇。
「一半一半啦!」這就是答案。
沒錯,這個理由固然是其中一個因素,可有一半的理由卻也不是如他所說的那般。
她可以明說,卻不想選在這不恰當的時機對他坦白,只因她知曉羅夷熳是絕對不會相信她的話的,也許會因她所說的實話,更加看不起她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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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到這南部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在羅夷熳的提議之下,薛嫦籐答應他到度假區一遊。
雖然是海島人,度假區也屬海島的名勝之一,可他們兩個人對這地方都是同等的陌生,一個是不曾來過這麼遠的地方,一個是因為工作繁忙沒空到這地方來玩。
因為第一天到達還有些許的時間,羅夷熳與薛嫦籐兩人可說幾乎玩瘋了。
只是不可否認的是她心中依舊有種失落的惆悵,因為羅夷熳說忙得沒空去拜訪她的家人,卻有空到這裡一遊。
這的確有些荒唐。
就算荒唐,薛嫦籐也沒當面點破他,只乖乖地配合著他的玩興,拋卻心裡的陰影,盡情地陪著他一起瘋。
當晚,他們在當地一家旅社投宿,兩個人理所當然地共住一間房。
當羅夷熳洗完澡正打算上床睡覺之時,薛嫦籐眼尖地發現一件事。
「你瞧,你這件睡衣掉了一顆扣子。」
那顆扣子就連在他的衣服上頭,搖搖欲墜的讓人看了真是礙眼。
「沒關係,不過是一顆扣子而已,要掉就讓它掉,頂多再買一件新的就是。」
對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羅夷熳一向不怎麼在乎,出身富貴人家的他,只要他想,還怕沒有新衣服好穿嗎?
「不行,你給我過來。」礙眼就是礙眼,看到而不縫那顆扣子,薛嫦籐心底就是不舒服。
拿起隨身攜帶的針線包,薛嫦籐就著他穿的睡衣縫起他衣服上的扣子,還邊縫邊叨念:「穿著縫、穿著綁,誰若冤枉羅夷熳做賊,誰的嘴巴就要生蟲。」
這是老人家的習慣,說衣服若穿上了身未經過水洗最好不要拆拆縫縫的,就算真要縫也得穿在身上縫,還得邊縫邊唸咒語。
「你剛剛到底在念些什麼?當今世上有誰敢冤枉橋鋅企業財團的總裁,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嘛!」羅夷熳對這種古老的傳說,是絕對不信也嗤之以鼻。
「我這可是為你好耶!這招也是我阿嬤教我的,總而言之,老人家所說的一定沒錯就對了。」薛嫦籐邊縫,邊好好地訓他一頓,告訴他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這句話的真理。
「你的手倒是挺巧的,一點也看不出這是新縫上去的呢!」傳說真的假的,羅夷熳他不管,不過老實說,薛嫦籐的手巧倒是真的,這點可是現代女性之中,很難找得到的優點。
被他這一誇,薛嫦籐一張俏臉不由得暈紅,當然更不忘加上一句:「所以說,你若娶了像我這般手巧的妻子,可是你三輩子才修來的福氣喔!你若肯答應的話,明天談完公事之後,我們馬上回去找阿嬤一起上T市幫我們主持婚事。」
完蛋了!她怎麼越逼越急了。
「我看已經不早了,還是早早上床睡覺,免得明天誤了正事。晚安!」
一句晚安,羅夷熳又驚險過關。
看他如此畏懼婚姻,薛嫦籐真的勸得有點累了。
這些日子以來,她不顧女人的矜持,明示暗示全都用上了,就是說服不了他,為什麼?她到底該怎麼做才好呢?
看著他背著自己的身子,在這外地的夜晚,薛嫦籐分外地感到淒涼、感到悲哀,難道真到她該放棄的時候了嗎?
這問題真的是無解。
她不甘心,卻又感覺萬分疲憊,這樣的她,到底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呢?
誰來告訴她一個清楚的答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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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杯,慶賀我們這次的勝利。」
「乾杯。」
笑出了一口白牙的羅夷熳,心情真的是好得不能再好。
「說實話,這次我到南部本來是不抱任何希望的,你知道嗎?」這種沒把握的事,說出來還真怕人家笑話,可在薛嫦籐的面前,羅夷熳就是沒這種顧忌。
「哦!怎麼說?」看他談生意時那種不可一世的倨傲神態,還有那篤定的自信模樣,說他沒把握,還真出乎薛嫦籐的意料之外。
「你難道一點也沒感覺那吳家老頭很難搞嗎?」就是因為那個老頭,他才會如此戰戰兢兢,就怕自己一時說錯了話,惹他老人家不高興算是小事,他一時任性決定不再與橋鋅合作可就慘了。
「會嗎?」對這問題,薛嫦籐倒沒什麼感覺,「其實老人孩子性,只要針對他喜歡的話題去聊,把他哄得服服帖帖,到時看你要多少張訂單,還怕會拿不到嗎?」
「所以我說這次的成功,全都要感謝你,真的。」就因薛嫦籐的健談與風趣,才能哄住那吳老頭,要不他實在是不知該怎麼跟他溝通比較好。
更糟的是這次吳老頭的孫子又正好不在,才會弄得他更加的膽戰心驚,就怕自己會搞砸這次的生意。
他把所有的功勞全部歸她,薛嫦籐很自然地雙跟發亮,臉上顯出一副極為渴望的樣子對著他說:「你瞧,我說得沒錯對不對?娶我為妻,對你來說絕對是好處多多。」
看他神情掙扎,並無斷然地拒絕或像以往直接把話題引開,薛嫦籐更加努力地勸著他說:「你們男人不是一直說理想的妻子在床上是個蕩婦、在人前是個貴婦、在廚房是個煮婦,我不只裡外皆備,還會幫你燒飯洗衣,讓你一輩子吃穿不缺,就算是談生意、玩股票我也能盡量地配合你。我知道我在你的心中還是在不及格與及格的邊緣上掙扎,可你要相信我,我會更加努力。
「也許是一年,也許是兩年,我有自信絕對會讓自己變成比現在還要一倍的好、兩倍的好、甚至是三倍、四倍、無數倍的好,只要你肯給我一個機會,我就能好好地表現我自己,我有這個自信,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愈說愈是激動的她,根本無視自己處於大庭廣眾之下,就勇敢地說出自己心底的話,還愈說聲音愈大。
看她說得如此激動,羅夷熳心裡說不感動絕對是假,可是現場有這麼多雙的眼睛全都定格在他們的身上,要他怎麼響應她才好。
「這件事我們暫且先不要提它好嗎?等我們回到T市之後,我們再——」
「不!你別再說了,你再說下去,只會讓我愈聽愈生氣。」他這麼婆婆媽媽,真的是讓薛嫦籐愈聽火愈大,。告訴你,就今天、就現在,我就要你給我一個清楚的回答。
「一句話,你到底願不願意娶我?回答我願還是不願,就這麼簡單而已,我不要再聽你那些五四三二一亂七八糟的答案,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