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殺他也可以,」說話的是上官忻臾,他緩緩走到白瀲面前,「除非他服下這個。」
白瀲看上官忻臾的臉色很不自然,垂下眸看著他手中的黑色丹藥,「這是什麼?」
「蝕功丹,服下後武功全失,而且永遠無法練武,」上官忻臾答。
白瀲遲疑了會,望向堂中冰冷的石人,「好,我答應你。」
上官忻臾並不急著將藥給她,「嚴莊主意下如何?畢竟,這個是殺你義兄的兇手。」
嚴砜微微蹙眉,他曾發誓要為刑玥報仇,而眼前的海浪無疑就是殺害刑玥的兇手。但是,倉若水臨死前的那番話卻讓他有了另一種覺悟,八年前他和刑玥殺了海雲天,所以八年後,他的兒女找他們報仇,賠上了刑玥的性命,然後,他又要為刑玥報仇,若水也成了仇恨的犧牲,現在,他或許可以取了海浪的性命,但沒有海浪不行的白瀲,大概也會要找他的報仇,仇恨,就像一條永無止盡的鎖鏈,踏著死人的鮮血,纏著活人的咽喉。
「這個你不需要問他,」巫塵微漫不經心地開口,「刑玥只讓我查出真兇還他兄弟清白,可沒說要為他報仇,既然當事者都不在乎,我們幹嗎瑛這渾水。何況,他也得到懲罰了。」她轉而望著嚴砜,「不是嗎?」
嚴砜微微一笑,「不錯,如果他能老實地呆在白雲山,我就當他已經死了。」
上官忻臾點點頭,將蝕功丹交給白瀲。
白瀲接過,微不可聞地道了聲:「謝謝少主人。」
上官忻臾怔了怔,但銀色華美的面具,依然把他的表情掩藏得很好。
尾聲
震盪江湖的弒兄奪妻事件終於在它開始的地方落下帷幕,蜂擁而至的屠風盟很快又和嚴砜套起了熱絡,烯燼山莊仍不平靜。
「被稱作少主人的感覺,如何?」湖邊迴廊上,巫塵微緩緩走到上官忻臾身後,波瀾不驚地開口。
他沒有回頭,靜靜看著湖中的弦月漸漸隱入雲層,「你覺得,我該有什麼感覺?」
「即使你不承認,但還是有一條線,總會提醒你和上官白石的關係。」她一針見血地指出。
他輕笑,「我真不知道,救你,是對還是錯。」
「你剜引心血為我解毒,既沒有死,也沒有瘋,這應該是說,你沒有救錯。」她說。
「但我現在心口還有點疼,已經把你送回來了,我也該走了。」他輕鬆點上廊柱。
「喂,你……」白影已從她眼前掠過,消失在夜色裡,她輕歎口氣,「每次都這樣,來來去去總沒有徵兆。」猝不及防地說來就來了,一語不合想走就走了,受不了。
「你對他好像真的很有興趣。」冷不防,一個沉冷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她回過頭,肆無忌憚地笑開了,「你吃醋?」
嚴砜蹙眉,覺得這對話似曾相識。
「你和他,像是同一種人。」他說。
「同一種人。」她偏頭看著他。
「同樣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隨性得讓人火大的傢伙。」他眸中跳躍著異樣的星芒,走近她。
她笑道:「但是不管我走去哪裡,最後還是會回來你這裡,不是嗎?」
他無奈地看著她,每次她這樣說的時候,他似乎就沒辦法生氣了,「你到底從哪裡來的?」竟讓他有種永遠捉不牢的感覺。
她清澈的星眸閃過狡黠,「你知道曾經滄海難為水的下一句嗎?」
曾經滄海難為水?
「除卻巫山不是雲。」他順口接道。
「沒錯,就是那裡。」她彈了彈手指,說。
「哪裡?」他望著她過於璀璨的笑靨。
「巫山。」她說,轉過身,朝硯廷水榭的廊橋拐去。
「巫山?」
那是個傳說中被雲霧環繞,身處其中不見其蹤的詭異迷境。
的確,像是她來的地方。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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