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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錯愛 第六章 作者:於佳
    石墨在街上走了許久,這條路好長好遠,幻像根本走不到頭似的。她不想回家,害怕面對邵決,害怕看到他冷漠的眼神。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無法再忍受他不愛她?只要想到這段婚姻快走到頭了,她就忍不住顫抖。如果見到他一次,他們的婚姻就遭遇一次危機,她情願永遠不要見到他。

    以前每次看電視劇,看到一個女人信誓旦旦地對男人說:「我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她總是覺得那女人好可笑,現在她才覺得能夠生生死死都做一個男人的女人,其實是件很幸福的事。

    不知道走了多久,兩條腿都走軟了,一步也走不動,她驚愕地發現自己的腳就停在門前。

    她正要掏出鑰匙開門,門從裡面被猛地拉開了,邵決扭曲的五官擺在她的面前。

    他這是怎麼了?怎麼會衝出來迎接她?總不至於突然之間想念她了吧?

    「你去哪兒了?」

    他的口氣是質問,是責怪,是她不喜歡的感覺,「出去了,怎麼了?"她茫然地望著他。

    她還顯露出如此無辜的表情,又在偽裝了!又在偽裝了!他最討厭她這副樣子,「你出去就出去,為什麼關機?我找了你一整天,你都在幹些什麼?又是買衣服,買珠寶?除了這些,你還會幹什麼?"

    他是在指責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竟然指責她?這是結婚五年從未出現過的狀況,為什麼突然之間他會這樣對她?

    「到底怎麼了?你把話說清楚。」

    她還有臉要他把話說清楚?邵決氣急敗壞地在這樣寂靜的夜裡喊了起來:「你知不知道石頭生病了?他早上發高燒被幼兒園的老師送了回來……」

    石墨沒時間聽他罵人,連鞋都沒來得及換,直奔石頭的臥室,邵決責備的話尚未說完,追在她的後面—個勁地念叨著。

    「你不在家,保姆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就把電話打到我公司,我今天有重要的會議要開,我走不開身啊!我給你打電話,你不在家,我打你手機,你關機。我實在沒辦法,只有拜託……拜託媽……拜託媽來幫我照看石頭。你又不工作,我只要你照顧好石頭,連這點事你都幹不了,你到底還能幹什麼?"

    邵決站在門邊,看著石墨坐在兒子的床邊,他們母子相對的畫面,他所有的怒氣都消失殆盡。他不想指責石墨什麼,只是因為兒子一時心急,所以說話難免難聽了些。

    她用自己的額頭貼近兒子的,高熱已經退了下來,小石頭平靜地縮在被子裡。大約是感應到媽媽回來了,他微微睜開眼,睡眼惺忪地唸了一聲:「媽媽……」

    摸摸兒子的腦袋,石墨起身掩上門,她不想吵醒兒子。她這個做媽的,能為兒子做的也就這些了。

    轉過身,她抵在邵決胸前。昂起頭,她對上他的眼,「你娶我是為了什麼?為了讓我生下石頭,為了給兒子一個合法的身份?好啊!我生下他,你給了他合法的身份,我們為什麼還要繼續維持這段婚姻?因為你需要我照顧兒子,這就是這場婚姻存在的全部理由,這就是我活著的惟一理由,是嗎?"她驀地提高聲音,「告訴我,邵決你告訴我,是嗎?"

    她緊繃的眼神嚇了他一跳,她像是被逼到了絕境,只想尋求解脫。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說錯了什麼,要不然為什麼他總覺得是自己在欺負她?

    「我累了一天,現在只想洗澡睡覺,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談。」他躲開了她質問的眼神,倉皇地逃進了浴室。

    連面對她,他都不敢,走到這一步,他們的婚姻還能維持下去嗎?

    石墨的頭隱隱作痛,她用手肘抵著額頭,想靜下來好好思考。腦子裡亂成一團,她什麼也想不起來,耳邊只聽到邵決的手機傳來「滴滴滴」的聲音。

    是短信!這是收到短信的聲音,這麼晚了還會有誰給他發短信?

    石墨的神經在一瞬間繃緊了,她想知道發短信的那個人是誰,她迫切地想知道,卻又害怕知道。怕這一看,看出了她的心煩意亂,也怕這一看,看出她和邵決之間更大的摩擦。他們之間已經禁不起一丁點的火苗,隨時都有可能燒燬這段婚姻。

    石墨,這時候你要裝聾作啞,你要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什麼也不知道,為了石頭,為了得來不易的這段婚姻,你一定要忍著、忍著,只要忍過這段時間,一切都會平靜下來。不要去看那條短信,千萬不要看啊!你要平靜、平靜……

    她若能平靜,五年前她根本不會主動去找邵決,他們不會結婚,他們倆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她平靜不了!

    抓過邵決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她打開短信——

    不用謝我,就算我們只是朋友,為你照顧生病的兒子也是應該的。別再為過去的事而道歉,畢竟我們無法回到過去。也許在你看來當初的決定是錯誤,但既然我們已經走過那段錯誤,就不要再犯相同的錯誤。我看得出來,你大太很愛你,不要再因為孩子的事責備她了。同樣為人母,看到兒子生病,相信她已經很難過……

    短信來自:郭……如……樺!

    邵決走出浴室看見的就是這一幕,「你……你居然偷看我的手機?"他想從石墨手裡奪下手機.卻發現地抓著手機的手正在顫抖。他瑟縮了一下,終究還是搶回了自己的手機,「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居然連我手機都查,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不是說今天照顧石頭的人是婆婆嗎?我的婆婆什麼時候變成了郭如樺?"撒謊!他竟然跟她撒謊,如果他對郭如樺心裡沒鬼,他為什麼要跟她撒謊?

    他之所以那樣說就是不希望她胡思亂想,然後又來跟他吵跟他鬧,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快就知道了真相。被揭穿謊言,邵決有些尷尬,更多的是氣惱。他快速看完那條短信,將更多的注意放在了石墨偷看他手機這一行為上。

    「你憑什麼偷看我的手機短信?就算我們是夫妻,你也沒有查我短信的權利吧?什麼時候你變成這副樣子,你想幹嗎,捉姦嗎?"

    捉姦?他想讓她捉嗎?石墨不斷地冷笑,那笑容首先凍傷了她自己,「你想跟郭如樺回到從前?你覺得跟她分手是錯誤?你和她之間也有一個兒子,而且那個孩子也在生病,他們母子急需你的照顧。是這樣嗎?你不想讓我知道的就是這些嗎?"

    「你……你這個女人簡直不可理喻!"

    他重重地將手機摔在地上,巨大的碎裂聲撞擊著石墨的耳膜,她沒有用手摀住耳朵,做出小女人的模樣。她已經沒有必要再偽裝成小女人了,反正又沒有人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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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頭去幼兒園了,邵決去了公司,從五天前那個晚上開始他再也沒有跟她說一個字。

    這就是冷戰嗎?石墨第一次領教冷戰的威力。

    結婚五年他們沒有吵過架,因為她不敢跟他吵,好不容易打了這次冷戰,卻快把她逼瘋了。

    她沒有家人,受苦受罪沒有地方可以訴說;她沒有朋友,大學畢業直接嫁給邵決,她的一顆心都撲在丈夫和兒子的身上,朋友已是許久不曾相交的過去;她沒有工作,活了二十七年,她從不曾憑自己的勞動賺過一分錢,她根本沒有社會閱歷。

    她孤獨地守著這棟房子,甚至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沒了丈夫的關愛,兒子不在身邊,她彷彿失佔了整個世界。

    她不想繼續冷戰,有好幾次她都想找邵決好好談談,可他早出晚歸,不回來吃晚飯,即便到了家,也根本不理她。連晚上睡覺他也不回他們倆的臥房,直接在書房臥上一宿。

    他想殺了她嗎?想用這種方式逼她率先放棄這段婚姻?難道……難道他已經跟郭如樺在一起,就差拿到離婚證書去辦結婚登記了?石頭也會喜歡那個生病時照顧他的媽媽吧?

    不能這樣!絕對不能!將身體蜷縮進沙發裡.石墨眼睜睜地看著邵決和石頭離自己越來越遠,她似乎要失去一切了。她歷經辛苦得來的一切,為什麼就這樣溜走?郭如樺什麼都沒做,為什麼就可以輕而易舉得到邵決?她不甘心!她不認輸!

    只要她一天不放棄,只要她和邵決的這段婚姻一天不結束,他就依然是她的老公,他也只能有她這一個老婆。

    她,石墨生是邵決的妻,死亦然。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

    這天晚上,她將石頭送上床,躲在漆黑的夜裡,靜靜地等著,等著她的老公注意到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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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白晶晶的生意往來總算是談妥了,這女人幾年不見,生意做得越發精了,算了又算,決不吃虧。好在他們在共同獲利的目的下達成共識,相信有她那雙火眼幫他掌控遊客投宿酒店方面的問題,能幫他省去不少麻煩。

    坐在飯廳的桌前,桌子上擺放著留給他的宵夜。都是他愛吃的,只有石墨會注意到這些。

    默默地歎口氣,那天晚上的爭吵在他心底早已漸漸淡去,夫妻倆之間哪有隔夜仇?再說那天的事他也有錯,不能怪石墨想歪。

    這幾天他忙著跟白晶晶經營的酒店達成協議,忙得忽略了石墨,八成她還在為那天晚上的事生氣吧。明天不去公司了,陪她去買喜歡的衣服、首飾,她想要鑽戒,他就買給她。只要能哄她開心,相信兩個人之間也就沒什麼問題了。

    吃飽喝足,他帶著對明天的打算走向他們倆共用臥室。房間裡漆黑一片,石墨已經睡下了吧!這幾天他回來得晚,為了不吵醒她,他都睡在書房。幾天不回這個臥室,他有些想念她的體香,這間臥室裡有她獨特的味道。

    他深吸了一口氣,打開房間裡的燈,赫然發現坐在床上的石墨正瞪大眼睛瞅著他。她的眼又圓又大,閃著寒光,讓人看到了不禁有些毛骨悚然的味道。

    「你怎麼還沒睡?"

    「你去哪兒了?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他關切的詢問得來的只是她嚴厲的追問,她把他當什麼?賊嗎?邵決霎時惱了,「我又不是你,我要工作,我忙!我沒時間陪你瞎胡鬧,我不想跟你吵,你如果還不想睡,請便!我先睡了。」

    好不容易逮到他,石墨怎麼會讓他有逃避的機會,拉扯著他的衣服,她就是不肯鬆手,「你跟誰出去約會了?你說啊!是白晶晶還是郭如樺?多半是郭如樺吧.要不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要不這幾天你為什麼不理我?」

    他要是再跟她糾纏下去他才是傻子呢!為了避免爭執最好的方法就是兩個人都冷靜下來,前幾天他睡書房也不見她來找麻煩,他一回臥室她吵架的勁頭就上來了。如果不見面能減少爭吵,大不了不見就是了。

    他抱著枕頭轉身就往書房走,石墨快步追了上來,擋在他面前,「你不說是吧?不說我也有辦法知道你跟誰在一起,跟誰在一起待到這麼晚。」她作勢伸手掏他的口袋,勢必要找出他兜裡的手機,「只要查看你的短信或者通話記錄,就知道你最近跟誰在一起了。手機……把你的手機拿給我!拿給我!"

    她發瘋似的要去奪他的手機,邵決躲閃著,就是不讓她查他新買的手機,「你放手!放手……」

    他推搡著她,想將她從身邊趕走,想借用身體的高度和力量將她無禮的行動推到一邊。

    他也成功了!長臂一揮,她的身體一個踉蹌,眼看就要摔下樓梯。邵決想也沒想,用自己的懷抱摟住她的整個身體,兩個人一同滾了下去,重重地摔在樓梯拐彎處。

    長夜裡傳來石墨撕心裂肺的吶喊:「邵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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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知道你們倆之間有點問題,但也不至於鬧成這副樣子吧?!邵決居然會因傷住院,你們倆……你們倆想怎麼樣?到底……」

    邵媽媽望著面前已經夠自責的兒媳婦實在不好再說什麼,但看著兒子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她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好在有邵徹和未央幫著打圓場,好說歹勸終於將婆婆給勸走了。大家都走光了,留下石墨獨自對著病床上面色蒼白的邵決,這才是最大的考驗。

    醫生說他醒了,可每次她走進病房,他都是合著雙眼昏睡的模樣。他不想見她,是不是?

    是啊!要不是她,他不會滾落樓梯,需要留院觀察,都是她害得他在一夜之間變成現在這副德性,他不想見她是應該的。

    或許,該滾落樓梯,該摔得半死的人原本就該是她。

    還是離開病房吧!一直裝睡他也挺難過的,如果她離開,他就可以睜開眼睛清醒地想些什麼了。

    石墨前腳剛走,病床上昏睡不醒的人倏地睜開了雙眼,完全不像是重傷昏迷的模樣。

    邵決摔傷的是腰部和頭部,他的精神並沒有問題,智商也沒有受到影響,當然不可能一直昏迷下去。他之所以會裝睡,純粹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他無法想像,自己居然氣得用手,用他這雙手將她推下樓梯。若不是他反應快,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她,今天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是她,而這一切居然是他這個做丈夫的親手造成的惡果。

    他不想傷她,一千一萬個不想傷她,可有時候人氣急了,慌了神,是控制不了的。他不希望還有下一次,他無法保證每一次她都能那麼幸運地不受到傷害,所以他惟有避開她,也許不見面會更好。

    病房的門再度被推開了,邵決本能地閉上眼睛裝睡。他的反應被前來探病的郭如樺看在眼裡,她不禁輕笑出聲:「你都多大了,還裝睡?"

    「是你啊!"邵決不好意思地睜開眼,衝她笑笑。

    「你以為是誰?是誰讓你必須用裝睡來逃避?」話剛出口,就瞧見邵決迅速變幻的神色,郭如樺聰明地繞開話題,「我給你帶了點水果來,要吃嗎?我記得你很喜歡吃火龍果的。」她幫他撥著新鮮的火龍果.然後用勺子一口一口喂到他嘴裡。

    「還記得嗎?你第一次吃火龍果的時候說它的味道像蘿蔔,再也不肯嘗第二口。後來有一次吃水果拼盤,你不小心再次吃到了火龍果,覺得有點爽口,然後慢慢、慢慢就愛上了它的味道。」

    那似乎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你居然都還記得?"

    「我的記憶力好嘛!要不怎麼做外聯?"她不想告訴他,其實他們之間經歷的種種她都記得,只是覺得沒有再提起的必要,「你這個人看上去風風火火,其實完全是慢熱型動物,如果想在你心裡佔據一定位置,必須一點一點慢慢傾吞,直到你不知不覺間完全被蠱惑,逃無可逃為止,才算成功。」

    似乎真的是這樣哦!他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注意郭如樺,然後用一個小時愛上她;他花了兩年時間與白晶晶相處,然後用半年的時間預熱愛的溫度;他花了五年時間和石墨經營婚姻,他要花多久才能愛上她?

    不想討論任何跟石墨這個名字有關的話題,他吞著火龍果,岔開了話題:「你兒子的病怎麼樣?好點了沒?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跟我還客氣什麼?"

    郭如樺撥著火龍果的動作在一瞬間停了下來,「邵決,你怎麼做到的?"

    「什麼?什麼怎麼做到的?」

    「你怎麼會在知道一切以後完全不怪我,還對我和孩子這麼好?"他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可以對身邊的人付出如此寬厚的愛,卻不能寬容地對待他本該最在意的那個人。

    總以為會永遠擁有那份愛,直到你放棄了經營愛的機會,錯失了你愛的人,愛還是一段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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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墨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動也不動。她眼見著郭如樺帶著水果來看望邵決,眼見著他們在病房裡談笑風生,她甚至不敢走近打擾他們。就怕她還未出現,他又閉上眼昏迷不醒。

    他做到了,他再一次做到了,即使有再多的怨氣,她也不敢跟他發火,跟他吵。

    她木然地坐在長椅上,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有雙白色的高跟鞋落在她的眼前。

    「你……是不是很恨我?」

    那雙溫柔如水的眼望著石墨,叫她無處藏匿她的心事。恨?她提不起恨來,因為她沒有恨的權利

    挪了挪身體,石墨給郭如樺留下一點空位,坐下來談總比她居高臨下望著她,感覺好。

    「你大概也知道了,我和邵決曾經交往過……」

    「你的憂鬱、你的傷感、你的脆弱、你的溫柔如水,你一切的一切吸引了邵決,讓他跟你提出交往的要求——這就是我所知道的你們倆之間全部的故事。」石墨替她開了一個頭,方便她繼續說下去。

    如今的石墨再聽到這些故事已經沒有過多的激動,平靜得就像在看一部言情劇。

    顯然石墨對她和邵決的過往是好奇的,甚至非常想知道。她就成全她吧!"我們倆交往的那段時期是邵決最忙的時候,他的公司剛剛成立不久,當時還只是旅行社。你大概不知道吧?他就是因為太忙,顧不上從前的女友,所以他們才會分手的。在我之前他有個初戀女友,他跟你提起過吧?"

    「你是說白晶晶?"

    石墨知道這個名字?太好了,郭如樺可以直白地跟她談起當年情,「白晶晶是邵決的第一個女朋友,兩個人愛得很深,因為太年輕傷害也很大。兩個人不斷地爭吵,讓邵決不想再繼續那段感情。後來他遇到了我,他依然很忙,我不是白晶晶,我能體諒他的處境。他忙,他不能陪我沒關係,我自己給自己找事做,甚至考慮到他的工作情況,若他不給我打電話,我鮮少打擾他。我以為我給了他全部的自由和空間,誰知道這種完全的放鬆讓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淡了又淡,已經變得索然無味。所以,後來他跟我提分手,我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石墨卻覺得奇怪,邵決這樣的男人是不會輕易背叛感情的,就算不愛,就算沒有繼續維持的理由,他也不會放愛情一個自由——他們之間的婚姻不正是如此嗎?

    「邵決他為什麼會跟你分手?你們大吵一架,還是……」

    「他給我的理由是『我覺得我們不合適』,可我想,他是因為白晶晶吧。」提起這個名字,郭如樺並沒有怨恨、激動或是別的什麼,她只是平淡地述說著已經過去的愛情故事,像是別人的故事,「那段時間白晶晶繼承了家裡的產業,不停地穿梭在商界中。我注意到,凡是她可能出席的酒會,邵決一律不參加,可是只要有機會幫白晶晶,他都會默默地支持她,幫她。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和他的故事快結束了。」

    他們真的就這樣結束了,沒有爭吵,沒有傷害。他提出分手,她接受,一段說不清的愛走到了盡頭。

    「他不愛我。」

    郭如樺溫柔如水的眼道出這段愛的真諦,答案只有一個字:錯!

    「對我,他有好奇,有憐憫,有經歷過一段激烈的感情隨後想要的平靜。我和白晶晶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女人,在白晶晶那裡受到的傷害他想在我這兒得到撫平。他不明白,其實他真正需要的女人,就是白晶晶那樣的。我之於他,只是一段錯愛。」

    他們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相遇,他們愛錯了人,創造的也不過就是一段錯愛。

    現在想來,這段感情裡受傷害的不只是她一個人,邵決所背負的負擔更為沉重,「我們倆再次相遇。不管我說什麼,提出什麼要求,他都不反對。我想大概就因為他總覺得是他先放棄了這段感情,是他對不起我,所以對我一直感到內疚。」

    「他對你的內疚來源於你有個兒子……」

    「他不是我兒子的父親。」郭如樺不想在她和邵決之間再製造多餘的矛盾,也許將這一切說開了會更好,「我兒子今年五歲半,的確是在我和邵決交往的過程中懷上他的,但他並不是邵決的孩子。」

    石墨當街被擺了一道,情形完全出乎她的想像,似乎郭如樺的愛情邏輯一直超乎尋常,「不是?難道你跟邵決交往的過程中還和別的男人……」

    「我以前的男朋友,就是突然失蹤的那個男人。」提起他,她沒有恨,有的只是無止境的感慨和眼底濃得化不開的愛。

    那種眼神是她提到邵決的時候從來不曾有過的,不用解釋,石墨明白了。在邵決和郭如樺這段愛情電影裡,從前到後沒有真愛過的不只是男主角,連女主角也不曾投入地愛過。

    「他回來了,那個男人回來了,所以你們……你們有了孩子。」石墨提起這一切的時候甚至帶著幾分氣憤。她是在為邵決而感到憤慨,即便他不愛如樺,即便他的心中依然放不下白晶晶,至少他在肉體上不曾背叛過她,沒想到面前這個溫柔如水的女人竟然從骨子裡背叛了愛情!

    她「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拋棄了所有的偽裝,像個最俗氣的潑婦喊了起來:「你居然會為了一個拋棄你的男人而背叛邵決,你根本不配被人愛,更不配被邵決愛!"

    面前這個叫石墨的女人,邵決名正言順的妻子,竟然會為了她背叛邵決而氣憤,到底是多深的愛才能累積起她這樣深、這樣濃的感情?面對這樣的女人,邵決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沒有拋棄我,是我先拋棄了他。」

    細說往事,幽幽綿綿,「他不是什麼好人。從我第一眼見到他就知道,可我還是不顧家人的反對,不顧艱辛的未來跟他走了。對於那份愛,我義無反顧,甚至是至死方休。而他也一樣,我們愛得太深,都想讓對方過得更幸福,甚至不惜代價。」

    不惜代價?到底是怎樣的不惜代價或許石墨這輩子都無法理解——為了愛而四處逃亡,為了愛人的幸福而避之不見,為了不錯過愛而冒死歸來。

    「我無法不見他,我無法不背叛邵決——石墨,你是懂愛的人,你該知道我根本沒辦法逃過這一劫。」

    重聚的禮物是他們倆的兒子,隨後他投案自首,等待他的是十年牢獄。如今他們的兒子五歲半了,這十年已過去了大半,等待他們的是十年熬出的苦果。

    十年啊!十年的時間結出的愛情果實不甜也香,這等待的感覺就已經讓人足以回味一生了。

    難怪她有一雙溫柔如水的眼,原來是等待的甜美盈出來的幸福。石墨花了五年的時間等愛,等來的又是什麼呢?

    她駐立於病房門前等了又等,伸出的手緩緩推開那道門,是該結束等待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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