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決定宣佈之後,果然引發意見紛紜的軒然大波,而更令眾人難以理解的是,溫婉就好像就變成另一個人似的,原先看似柔弱的年輕女子,竟然也有其不讓鬚眉,讓人難以招架的一面。
這一天,溫婉刻意穿了一套三件的式的女式西裝,灰色的窄身外套配上長褲和高跟鞋,予人一種莊嚴不容輕藐的公事感覺,再加上她將如瀑的長髮盤攏上去,在腦後梳成一個一絲不苟的髮髻,淡妝的靈秀五官,在中性化的職業打扮之中,卻又透出一股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
有了俊逸在幕後全力支持她,這一個星期來她已將整個企業的各種資料,準備得幾乎倒背如流,甚至還有俊逸發現的盜用公款部分,令她在嚴肅中又多了幾分憤怒,讓她忘記了膽怯,膽挺身站在眾人面前。
是的,也是因為為憤怒才讓她有了要一爭長短,大展身手的雄心,高樓萬丈平地起,沒有人是天生的商場將才,而商場當然也不止是男人的天下。
身為女人,依然可以在事業上有所作為,身為女人,並不表示永遠要居於被動的地位。
這一種不服輸的憤怒,加上有人想謀害她的這一層憤怒,她成了一名無畏無懼的女戰士。
二叔的死,企業的危機,現在都落在她的肩頭上,她要勇敢地去迎對,絕不屈服退縮!
在席中,溫婉偷瞥了俊逸,他那溫煦不變的微笑,是她信心大增的動力,她面向一群在商場上翻滾多年,老謀深算的董事答卷,以一種鏘鏗有力的聲音說:
「我既然決定要接這個位子,當然也有所心理準備,但是我畢竟和前任的董事長不同,我將會有大刀闊斧的改革,包括開設新銀行這件投資案。」
座中立刻有人毫不客氣地反駁道:
「新銀行?那是嚴董決定下的方案,你不能再有所更改,案子都已經……」
溫婉保持微笑地朝那名董事打斷道:
「對不起,您是在說哪些嚴董?我現在就是嚴董!」
她的聲音威而不怒,令眾人都震懾住了,因為她說的是不容爭辯的事實。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冷靜的目光掃向眾人一周後說:
「各位別忘了,宵通企業是私人家族企業,當然我們有部分的股權開放給其他企業來投資,共同經營,我二叔在時非常尊重各位,但就是因為太尊重了,以至於有人忘記了這一點,不斷地想以商場上的多年交情來牽制他、左右他的決定,不過,各位不也常說一句話:在商言商,公私分明?」.
這句話充滿玄機,同時也以委婉技巧罵了不少人,這時只見全場一片寧靜。
溫婉深吸了一口氣,又繼續說:
「我二叔會將整個企業交到我手上,我想我可以瞭解他的心情,還是老話一句:這是『家庭企業』,有百分之七十的股權是在嚴家,在座有不少人認為我太年輕、沒經驗,是的,我承認這一點,但是各位當初不也都跟我一樣從零開始!」
有人不服地低喊了一句:
「那不一樣!哪有人從女秘書一跳變成董事長?」
溫婉保持風度,不慍不火地笑道:
「噢!那當然!不過這名女秘書很不巧地姓嚴,是董事長的指定繼承人!如果這個家庭企業會在一個人的手中垮掉,各位請想想看:我二叔會希望毀在外人手裡?還是寧願垮在我這個侄女手上?所以我說了,我很瞭解我二叔的心情——然而,我並沒有要讓這座企業王國垮掉的念頭!」
這一說,有意見的人也不好說話了,只有一個聲音略顯怯怯地傳出:
「那麼,請問嚴董事長,你對新銀行又有何指示?」
溫婉自信十足地投以迷人微笑,平靜地說出:
「我先明一句,我跟我二叔不同,我絕對公私分明,而且不講人情後門I新銀行是一件新企業、新投資,但是我認為沒有人應該踩著別人頭上唯利是圖,只為賺自己的錢,而不顧他死活。」
她再度停頓,目光滿帶挑釁地望向一邊全是元老級的董事會股東們,不卑不亢地說:
「所以,我覺得一個合作企業的生存,應該是有錢大家一起賺,而且榮辱與共、不分彼此,一視同仁!新銀行投資案,我決定平均分配地開放給在座的每一位股東共同投資,若是有人不服,非常歡迎退出,退出的部分,我相信各位也非常願意共同均攤買下1」
話一說完,會議室內新生代的年輕股東們,全爆出一陣熱烈歡呼聲及裳聲,而那些原本想獨佔大部分投資的元老們,只現出一臉抹黑的幸然模樣,他們終於明白:這名新任董事長可不好纏,如果延襲以往靠套交情過關,現在是萬萬行不通了。
接下來的五個小時內,溫婉聰慧美貌具有的風采,加上她準備周全,頭腦冷靜,分析犀利,字句一針見血的表現,更讓眾人折服不已地認定:嚴溫婉絕不是一隻繡花枕頭,而她大事革新的眾多措施,也著實針對了企業多年的隱疾時弊。
當這場開了整整一天的董事會議結束時,溫婉已贏得眾人的敬佩和讚歎。
董事會在下午四點鐘散會,溫婉才回到董事長室,已升任秘書的容竹來敲門通報,但仍不失一絲諧趣地含笑說:
「董事長,羅氏開發的羅總要見您,另外,這是楚克君先生要交給您的東西。」
容竹裝模作樣的一板一眼態度,令溫婉和門外的俊逸同時忍俊不住,她沒好氣地瞪著容竹說:
「容竹,你饒了我好不好?這一層樓的辦公室裡,就只有你我兩人,那些安全警衛又都站在電梯外面,我們就別表演這套繁文縟節行不行哪?」
容竹故意裝得可憐兮兮地假哭道:
「人家怕被炒魷魚嘛!剛陞官第一天就挨刮!」
溫婉接過容竹遞來的牛皮紙信封時笑擰了她一把,容竹退出後,俊逸踱進來開口便說:
「溫婉,你真令我佩服得五體投地!我只知道你很凶而已,沒想到你談起公事來,這麼有英雄之風!」
溫婉滿心喜歡,卻佯裝生氣地嗔說:
「咦?你是在批評我沒有女人味是不是?」
他兩眸發光地邪笑著踱近前來,柔聲說:
「女人味?你當然有女人味,尤其是在……」
俊逸邪裡邪氣地想擁聽她,她手足失措地將他一推,氣急敗壞地瞥向沒有關的門。
「你安分一點好不好?這裡是辦公室哪!而且……」
他靠得很近很近,凝睇中深情不滅,熠熠生輝。
「容竹又不是外人!」
他微微抗議了一句,溫婉忍住笑,走向偌大的皮椅坐下,邊說:
「那你去找她當『內人』好啦!」
他總是在這股魔力逗她開懷,她忍不住噗哧一笑,又忙斂著神色說:
「哎,你乖一點噢!要不然趕你出去,你會下來,快看,這是克君天過來的照片!」
俊逸收起玩心,連忙在她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
溫婉將照片全攤在桌上,有一秒間,她望著那隻大牛皮紙信封時怔忡了一下,但隨即又把注意力移到那些放大成八乘十尺寸的相片。
這些相片一共洗了兩份,所以其實只有十八張。
克君的攝影技術果然具有專業水準,取景、角度都很窒,人物也拍得很清晰。
「俊逸,喏!這一份給你帶回去仔細研究,看能不能找出什麼異樣或線索?」
兩人同時一張張地看著手上的照片,在第十六張時卻意外地出現一張模糊不清的失敗照片。
「咦?會不會是洗壞了?俊逸,你看你那一張是不是也這樣?」
「是啊!我說嘛,他的技術也不怎麼樣。」
俊逸醋意十足地扮個鄙夷的鬼臉,溫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6R。
「其他都很完美啊!不是嗎?人家才失敗一張,你就落井下沈!」
溫婉又去翻看那隻牛皮紙信封,上面克君用原於筆寫了她的名字,她拿起信封一倒,一卷衝過的底片掉了出來。
「噯,還好,克君把底片也留下來了!我看看是不是不小心洗壞了!」
溫婉將一排排底片舉向窗外的光源審查,到和十六張上卻也一樣模糊不清,這是一卷二十四張的底片,後面有六張是空白。
不過溫婉看著那底片上的連續號碼,她突然有了一個新發現地問道:
「俊逸,你知道這卷底片還可以提醒我們什麼線索嗎?」
「什麼線索?」
「時間?」
溫婉這一說,俊逸則疑惑不解地愣著她;溫婉將底片舉到他面前解釋道:
「你看!這每一格拍攝過的底片下方,都有標著連續號碼,我們可以用來對照照片:克君在晚宴上拍攝時,當然是一路拍下來的,從晚宴開始、貴賓到來、我二叔致詞、介紹我,然後是前庭上放煙火……
俊逸仍有些茫茫然地說:
「那又有何相干?」
溫婉平心靜氣地娓娓說:
「俊逸,我先問你,我們最後一次看見我二叔,是在宴會上的什麼時候?」
俊逸邊回想邊答道:
「是在餐桌附近,我和那個記者小子跟你在一起,幾乎要為你而『決鬥』時,嚴董走了過來……」
「對,在那之後呢?」
「之後就是放煙火了啊!」
「沒錯!放煙火的時候,我們兩個在後花園對不對?」
俊逸意味深遠地笑了笑,溫婉一陣燥熱的連忙說:
「後花園……沒有其他人,大廳裡則仍有部分客人,但是大部分的客人是在前庭上觀看施放煙火,而二叔便是在這時候被某殺了,因為等煙火一放完,我們也先後回到大廳,遇見了梅姨在找二叔,然後就發現了屍體。」
俊逸茅塞頓開,他對溫婉的冷靜分析能力感到佩服不已,於是,有些自歎弗如地笑道:
「張組長說的沒錯,你會是個成功的女偵探!」
「少灌我迷湯,給我高帽子戴了!俊逸,你再想想,我們只要把這些有時間次序的照片一一排起來,就好像一部電影一樣,雖然資料有限,但是只要我們從頭仔細摸索,也許可以發現有什麼可疑的人曾經出現在書房附近?而在施放煙火時,又有哪一個現在被視為有嫌疑的人不在?」
「好聰明!」
俊逸笑讚一句,溫婉又將照片重親翻過一遍,她有些迷惑地喃說:
「奇怪,前面這十四張都是在大廳裡四處拍的,幾乎所有的重量級貴賓都拍進去了,第十五張是在前庭噴水池,是剛開始施放煙火的時候,第十六張就模糊掉了,但仍然看得出來是在施放煙火的中途,第十七張是煙火放完了,客人紛紛返回到大廳,最後一張顯然是煙火結束之後,你看!草地上是文書和小高在察看幾簡沒有放射出的煙火……」
俊逸深看著溫婉,不明就裡地輕問: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溫婉停頓了半晌才說:
「放煙火是宴會開始後的高潮戲,克君也說過要出去拍施放煙火的情景,但是怎麼只是怕了一張模糊不清的?」
俊逸則持不同看法,中肯的說道:
「煙火都在天空中爆開,有什麼好拍的?又拍不到地上的貴們,也許是這樣,他才只怕了這麼一張吧?」
溫婉又拿近那張模糊的放大照片,指著一角說:
「這是什麼東西啊?」
「看起來好像是一根黑色的羽毛。」
「羽毛?怎麼會有羽毛?」
俊逸笑著猛搖頭道:
「溫婉,你在傚法福爾摩斯嗎?別老是小題大做,把自己弄得緊張兮兮好不好?我們要找的是『人』,可疑的人?鬼才知道楚克君拍照時,怎麼也把一根莫名其妙的羽毛拍進去了?」
溫婉瞪了他一眼,歎氣道:
「喂,我們現在在談的可是一件謀殺案!還好克君拍下這些照片,成了我們唯一的線索,照片中的任何人或物品,我們當然都要小心研判,要不然單靠那一粒小鈕扣,我們怎麼去海底撈針啊?」
俊逸連忙討饒道:
「好,好,你別氣成這樣子嘛!你說的都有理,算是我失言,我賠罪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
俊逸鬆了一口氣,溫婉總算沒再折難他,又把目光移到照片上面,自言自語道:
「一定有什麼……,總可以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俊逸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
「搞不好用放大鏡來找,我們也許可以找到誰的衣服上缺了一粒鈕扣也說不定。」
「這倒是個好主意!」
「你是當真的?」
俊逸有些啼笑皆非,然而溫婉卻十分認真地說:
「是啊!你想想,兇手可能趁施放煙火的時候溜進去書房,正好看見二叔中毒昏迷,所以動手殺了二叔,又趕快回到人群中以免遭人懷疑,卻不知掉了一粒鈕扣……問題是:我們要我的一是兩名兇手,一個是下毒而殺人未遂,一個是乘機得逞的殺人犯!」
聽著溫婉的話,看著她毫不懈怠的認真態度,俊逸不由得也跟著聚精會神起來,沉想了片刻後,他說:
「溫婉,照你這以種推斷,仍然有些奇怪,雖然警方也是這樣認為,但是……」
「但是什麼?你快說呀!」
俊逸用手指猛按住下巴,微蹙著一雙劍眉沉說:
「趁施放煙火時進去書房,這一點是很有力的推理,但是進去書房後發現嚴董昏迷,才臨時起意動手殺人……,我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再說,在不知道嚴董已經昏迷的情況之下,兇手又進去書房做什麼?」
溫婉細細咀嚼著俊逸的話,迷惑地說:
「你這倒是提醒了我,為什麼……?我記得二叔跟我說要去書房是他是說,有點事』,在宴會上他怎麼可能分神去辦什麼公事?除非……」
俊逸替她接下去說:
「除非他是有點事要跟某某人談!」
「對!這麼說來,那個殺人兇手是跟二叔一起進去書房的?在談話當中,也許有什麼事談不攏,又正好二叔喝了書桌上的香檳酒,但是不管二叔有沒有中毒昏迷,那個人都已經有了殺人的念頭。
俊逸一臉正色地推論道:
「我認為,這種說法似乎比較合理。」
「但是為什麼?在宴會開始時,現場就已經有兩個人想置二叔於死地?二叔生前是那麼地重視朋友交情,那麼地溫和心軟,卻還有人……」
溫婉再也說不下去,盈晃晃的淚光浮現她的明眸上,她不禁感到人心的險惡。
她萬般無奈地搖著頭,垂下臉來用手拭去淚串。
俊逸柔聲安慰著說:
「溫婉,你別再難過了!我們現在就是要揪出那兩個兇手,但是我敢斷言,其中一個一定跟我發現的盜用公款這件事有關。」
溫婉淒淒茫茫地抬起淚痕,望向溫婉悲惻的說道:
「那個人應該就是和二叔到書房要談的人!俊逸,你這麼一說,我倒少了一道疑問,當初你告訴我報表的問題時,我心裡就很納悶,像二叔在商場上這麼久了,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報表有問題。」
「你是說,嚴董應該也發現了?」
基於對二叔個性的瞭解,溫婉十拿九穩地點頭道:
「應該是這樣,二叔為人太委屈求全,又太顧及人情,他一定是發現了盜用公款的人,但是仍不願公開揭發,所以採取私下溝通的方式,結果好心沒好報,那個人為了怕案情爆發,乾脆動手行兇。」
俊逸也逐漸感到這件謀殺案的日趨複雜,他們越往裡層探索,就越會找出更多人性黑暗的內幕暗潮。
他知道單靠這些照片要去找出兩名兇手的機率,其實相當渺茫,但是他不願讓溫婉連這最後一絲希望也要放棄,於是便輕喃道:
「也只有靠這些照片了,溫婉,你別擔心,我會永遠站在旁邊協助,支持欠,我回去後一定下功夫細心檢查這些照片……」
俊逸仍在安慰她時,溫婉從模糊的淚眼中,發怔地愣望著攤散在桌上的照片,突然其中一張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連忙拭淨淚水,從一堆照片中拾起那一張。
那是第十七張,也就是倒數第二張——放完了煙火之後,客人紛紛要走回大廳,仍有不少賓客留在噴水池四周的筵席桌上談笑風生,右方草坪的一角,只看見文書正要跑向放煙火筒的地方,正好可以延續到最後一張的情景:文書和小嚴蹲下來在檢視
但是,在第十七張上,放煙火筒的附近並沒有看見小嚴,如果把最後這兩張照片拿來做比較,小嚴的在場和不在場,便是兩張照片的不同之處。
這時候,小嚴在哪裡?溫婉小心翼翼地在眾多面孔中尋找,最後她在照片左方找到小嚴被賓客擋去大半的臉,那是在巨宅前方的台階下,小嚴好像跟人在談論著什麼,離他眼前的,是一個身體被正走上台階的客人擋去大半,只露出半邊側臉,和一隻支按在下巴上的手臂——那是沈濤!
「俊逸,你看這一張,小嚴是二叔的專用司機,他來家裡不到半年,在公司裡照說也不會跟沈總這樣的主管熟得平起平坐,但是,他們怎麼會碰在一起像在交談什麼似的?」
俊逸也端詳了自己的手中的一張,越看越覺得迷惑:
「那倒是,小嚴好像跟沈總講什麼,而沈總的表情好像挺覺得沉重的……」
這個發現令人摸不著頭緒,也令人生出新的疑問。
「俊逸,我百分之百的認為,小嚴的動機還沒有強到足以殺人的地步,現雯,對他也沒有任何發處!倒是沈總,他也是主要嫌疑人之一,如果沈總有機會在殺了人之後迅速跑出來,然後又若無事和小嚴談話,那他也真進夠鎮靜的了,要不然就是,沈總根本不是兇手,而是全然無辜的。
「但是,小嚴跟他又有什麼好談的?這真是令人越來越迷糊了!」
溫婉則充滿了希望和信心,她平靜的說:
「這至少是個新發現,我看找個機會私下問問小嚴,從今天起他已經開始擔任我的司機了,俊逸,你看我說的沒錯吧?只要仔細看過這些照片,並且前後拿來比對,我們一定可以看出什麼不見了?什麼卻又突然出現?什麼東西不該出現在那裡?而什麼事情又不尋常?」
俊逸心服口服地舉起雙手投除,促狹笑道:
「你這顆可愛的腦袋,是真不尋常!雖說女人向來比男人細心,但是我可沒見過像你這麼細心聰明的女孩子!」
溫婉不輕不重地糗地一句:
「這麼說,我看過不少女孩子羅?」
這句話,似乎又隱約牽到沈洛珊,他沒想到在嚴家晚宴上「迫不得已」地和洛珊共舞,會造成溫婉這麼大的心理魔障,不過這同時也表示溫婉非常地在乎他。
事實勝於雄辯,而行動永遠比千言萬語有力,至於沈洛珊,俊逸暗地有了主意,他立刻旋起一朵微笑說:
「看來我是該有所行動了!」
溫婉不明白他意指什麼,只接問一句:
「什麼行動?」
「你不是要在中秋節辦一次員工郊遊活動嗎?」
「是呀!我已經發佈消息了,所有總公司的員工都去悲翠灣度假兩天一夜,全部開銷由公司支出,怎麼你……」
俊逸神秘一笑地說:
「不是聽說員工可以帶家屬一起去嗎?你就帶我去吧!我正好可以辦點事。」
「那怎麼行?你是股東,又不是員工?還有,你要為什麼事?我……不行!不行!」
俊逸不容她再爭辯,一副做完結論似地站起來,兩手支在桌上,上半身朝她傾得很近、很近地說:
「有什麼不行?怕員工說話?那就公開說我是你的『幕後眷屬』啊!」
這句話好像意指什麼「入幕之賓」的味道,溫婉霎時羞紅了臉,又氣又急地話都說不出來,只喊了一句:
「羅俊逸——」
「一切就這麼說定羅!嘿,別那麼小氣好不好?大不了我自費嘛!」
他把話撂下,投給她一抹「殺手」級的迷人笑容,拿起了照片便逕自往門外走去。
他幹嘛老是那麼跋扈霸道?讓她連個辯駁的機會也沒有,而且還要讓他牽著鼻子走,他難道不懂得商量、不懂得甜言蜜語、不懂得讓一讓嗎?雖然……
雖然她甘心承受他的獨斷,因為俊逸的作風對她來說,才算是個有主見、有氣魄,而且不會把女性視為「次等動物」,專門捧在手心呵護的真性情男人!但是,她又有些懊惱自己受他牽引的事實,唉!真是矛盾。
她氣急敗地朝他身後喊起來:
「你放心!去了,你也是自己一間房,而且……」
她本來想說「而且離我遠遠的最好」,但是突然警覺到,自己幹嘛這樣越描越黑,反而欲蓋彌彰!
得意洋洋的俊逸已踏入電梯,溫婉瞥見門外一個勁兒偷笑的容竹,更是窘得可以。
這個羅俊逸——唉!她也沒有辦法去想駁了,橫在她的眼的,仍有許多事要處理,而二叔的葬禮就要在這個星期六下午舉行。
看來也只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件接一件地按次序去應付、承受,要不然還能怎麼辦?
望著桌上的那些照片,她不禁又陷入沉思,但感疑雲越來越密佈,越教人迷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