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江湖恩怨,日久生情 >> 癡女怕惡郎作者:霜降 | 收藏本站
癡女怕惡郎 page 6 作者:霜降
    慕容顯看在眼裡只覺好笑,當真惡人自有惡人磨,他對這姑娘好聲好氣,卻只換來她兩番大鬧,還比不上七師弟一張冷臉能治她。

    當即也上馬,慢慢踱出了這沒有幾家店舖的冷清小鎮。

    此時也已近暮色,艷紅的殘日掛在遠處山頭,幾隻雁鳥悠悠叫著,隱入浮在天邊的氤氳雲霞。三娘忍不住回頭去望,那曾是她與娘親棲身之處的地方,似乎還散著縷縷青煙。

    昨日的此時,她才從娘親的墳上回去,看到院子裡,有兩匹陌生的赤紅馬。

    今日她便要騎在馬上離開,也不知能否回來。山裡的兔子會不會在娘親的墳頭上打洞?那一口薄棺材,能否擋住野鼠的猖獗?

    她眼圈又紅了,從喉裡低低咽一聲:「娘……」

    幾不可聞的哀泣,無聲消弭於忽起的夜風中,只換來背後沉默的男子低頭,看了她一眼。

    第三章殘廟驚魂

    出鎮的官道並不長,及天色全黑,視野裡已沒了燈火人家,取而代之的是延伸入低緩山坡的小徑,只是兩邊的林間偶爾仍見倒地的碑石矮龕,昭示著在從前,這一帶並非如眼下這樣荒無人跡。

    這一晚幸好有月光,慕容顯與虞若竹有功夫在身,目力較常人好上許多,黑夜裡行路倒也無礙,只放緩了韁繩,讓兩匹馬沿著若隱若現的山道慢慢踱步。

    他們自昨夜火起後便沒得休憩,卻也不覺疲倦,三娘雖是昏睡了一陣,畢竟是尋常弱女子,騎在馬上漸漸開始瞌睡。只一顆腦瓜越來越低,背脊在虞若竹懷裡擦一下,忽又清醒,忙搖搖頭直起身子,過不了片刻卻又點頭連連。

    如此反覆,就連慕容顯也注意到了這頭的情形,不由好氣又好笑地對師弟道:「這姑娘撒起潑來生龍活虎,不想也是個軟柿子。七師弟,我看她撐不了多久啦,咱們今夜還是找一片乾淨林地歇下吧。」他行走江湖多年,露宿野外是常有的事,七師弟生於獵戶人家,山林間的本事比他只多不少,只是眼下帶了個女子,不免縮手縮腳。

    虞若竹點點頭,突地咦一聲,「前頭是有個屋子嗎?」

    慕容顯聞言凝神細望,不由大喜,「這倒巧,看那樣子像是間廟宇,罷罷,便算是破牆撐了個屋頂,也省得我們再尋地頭。」

    催馬奔得近了,才看清是間沒了香火的山神廟,年久失修,果真如他所說,「破牆撐了個屋頂」,後頭已塌了一半,好在門口處仍完好,容下三人不成問題。

    慕容顯下了馬,掏出火折子點根枯枝四處照照,便連供桌也給人搬空了,那泥像被撇在一角,面目已斑蝕不清。他將四處殘破蛛網略為掃掃,回頭便要招呼另兩人進來,卻見師弟已下馬,仍是讓三娘靠著自己肩頭,攔腰將她抱了下來。

    他不由一怔,心道:幸好這姑娘半傻半瘋,七師弟也是自行其是的性子,否則就算是換了不拘小節的江湖女子,這樣親近也會生出事端來。

    三娘此時已經迷迷糊糊了,師兄弟兩人給她騰了塊乾淨地頭,任她枕著行囊沉沉睡去。虞若竹動作極快,片刻已在階上生起一堆火,兩人盤腿坐在門邊,就著水袋裡的清水吃些乾糧。

    慕容顯一向樂天,此時有了宿頭,又填飽了肚,這一日裡因三娘而起的煩擾已消得差不多,只展顏對師弟道:「那掌櫃好生老道,只說不遠有個大城,卻不說要走幾日才到,咱們便傻乎乎地給他騙了出來。好在他乾糧給得多,算還有些良心。」

    虞若竹「唔」一聲,只顧咬著他的大餅,一雙眸子直直地透過林木望那天上的白月,也不知在想什麼。

    師門之中,慕容顯話最多,脾氣也最好,偏生此次同行的是性子最悶的七師弟,他不由歎一口氣,「七師弟,不是我多事,自從去年小師妹覓得良緣離開師門後,你便成了師父身邊最小的弟子,師兄師姐們嘴上不說,心裡頭其實都有些擔心你。」

    虞若竹目光微斜,似是不明白他所言何事。

    「像大師兄,學了師父一身的好醫術,日後自是追隨在師父身邊行醫濟世,他倆心腸都軟,但有三師妹這個鐵算盤在,今後衣食也無憂。而四師弟已尋到家人,勢必得回去掌管家業,其他人處事皆圓通,日後自能獨當一面,只你入了師門後便沒越過山腳,性子也悶些,無怪連著師父也跟著擔心,勒令你此次隨我下山了。不過你眼力甚好,心思也比二師兄細,像這姑娘身懷輕功一事你便注意到了,因而我覺得,說不準師弟你倒挺適合行走江湖。如何?等回頭答覆了那位前輩,再幫這姑娘找個容身之處,你仍隨著師兄遊歷江湖算了。」說著笑一聲,「像咱們這等無牽無掛,也不圖世間名利的人,其實最是適合遊走四方,師兄我是個武癡,平生最好以武結交各處朋友,然而就算不是如此,中原廣袤,奇人異事之多,怎樣都比成日待在山上要有意思。」

    他說了這麼一大通,也不知七師弟究竟聽進了沒有,只見他眉頭也不動一下,半晌才應了一個字:「哦。」

    哦什麼卻全不清楚。

    慕容顯氣結,只苦笑著搖搖頭,轉了個話題:「沈姑娘也有半日滴水未進了吧,要不要喚她醒來吃點東西?」

    這回虞若竹倒是有點反應,只回頭看了一眼三娘,說,「讓她睡吧。」

    「師弟,說起來我倒想起一件事,著火那晚,全府人都給下了藥,就連我倆也睡得昏沉,這姑娘卻是怎麼醒的,難不成她沒有吃摻了藥的飯菜?」

    虞若竹一頓,「那晚飯席上是沒見到她。」

    這麼說來……

    兩人不約而同回頭去看那睡得沉沉的女子,慕容顯乾笑,「一日一夜都未進食,又大鬧了幾遭,難怪睡得像死豬一樣。」

    虞若竹眼角也露一絲笑意,仍是那句話:「讓她睡吧。」

    「師弟,你說這姑娘幾歲了?」

    火光若明若暗地照在三娘臉上,映出一張憨憨的睡容,正只有在此時,她才有點尋常姑娘家的模樣,若在醒時,眉目沒有一刻不動,張牙舞爪,好不鮮活。

    她相貌堪稱清秀,只是尖頜細眉略顯單薄,若由城裡那些相人的媒婆子看來,必會說她不夠福氣,虞若竹卻只想到她瞪著自己時那雙黑多白少的凶狠眼瞳,像極他幼時獵到的那些小獸。也只搖搖頭,「看不出來。」

    「算起來也跟小師妹差不多吧?只是身量小些,看來這姑娘在沈家日子過得是不大好呢。」慕容顯歎一聲,「小師妹都已嫁為人婦了,至於這姑娘……那樣瘋癲的性子,怕是找不到好人家顧著她。」

    只是那卻不是該他們煩心的事情了。

    他伸展下筋骨,同師弟說好輪流守夜,便也在廟裡另一頭尋個地方睡下。到底是心寬的人少煩憂,想睡的時候便能很快入睡,朦朧間似乎仍能看到師弟抱著劍挺直的背影,不由迷迷糊糊地想:這七師弟若能話多一些,古怪的脾氣再少一些,倒是個不錯的旅伴。

    及至夜深,卻被說話聲吵得睜了眼,原來是三娘半夜餓醒,爬起來找虞若竹要吃的。慕容顯揉揉眼,只見跳動的亮黃火光下,那小瘋女蹲在地上毫無儀態地往嘴裡塞著吃的,顯是餓極,七師弟在一旁不聲不響地看她,冷面上竟有些柔意。

    他一怔:莫不是我眼花了吧?

    待擦了眼再看,七師弟分明仍板著一張有負於他大好相貌的死人臉,哪有柔和半分?他果然是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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