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會有人冒她之名來認親,而赫立寒卻沒有看穿!
事情來得太突然,是否該揭穿這場騙局,她一時之間全沒了主意。
「紫妍姊,原來你在這兒,我到房裡找不到你,簡直急死我了。」
玫拍拍胸脯口喘了口氣,走上彎撟。
方紫妍聽到玫的聲音,才回過神,由涼亭的石椅上站起來。
「玫,你找我有事嗎?」直到玫步上涼亭,她才問。
玫沒有回話,僅專注的朝她左看右看,愈看愈不解。怎麼她緊張得半死,急忙趕來要安慰的人,這會兒反倒像沒事人般,還靜靜的問她有事嗎?奇怪,這句話好像是她該問的吧?
「紫妍姊,你沒事吧?」她關心的問。心想她該不會是故作鎮定吧?
方紫妍愣了一下,才總算理解玫的意思。
玫以為她聽到赫立寒將與戚倩吟成親的消息會傷心欲絕,因此特地趕來安慰她。
她搖搖頭。「我沒事。」
玫歎了口氣,「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至此。紫妍姊,請你別怪哥哥,其實他──」
「玫,你別說了,我沒有怪他。」她望著玫,肯定的點點頭。「真的沒有。」
看她的神情倒真是沒有,這會兒玫反而覺得奇怪,人家不是說情人眼裡容不下一粒沙的嗎?怎麼她老哥選擇了別人,紫妍姊一點反應也沒有?
「玫,我想回龍吟酒樓去,你願意陪我嗎?」
「什麼?!你要回去?」才說沒反應,這會兒就說要走了!
「嗯,我想回去──」
「不行!紫妍姊,那地方不適合你住!如果你非要離開這不可,那麼我找應大哥幫我們找房子,我陪你一起搬出去。」
紫妍感激的微笑。「謝謝你,玫,我不是想離開這,只是想回龍吟酒樓看看。」她眨眨眼,降低音量道:「其實這只是藉口,我是在這悶得慌,想出去透透氣。」
玫頓時眼睛一亮,拉住紫妍的手,「這太好了,我也想出去走走呢!」
「我就知道。」紫妍輕捏一下她的俏鼻子,柔柔地笑了。
玫笑著皺皺鼻子。「紫妍姊,我們喬裝溜出去好不好?」
「喬裝?有這必要嗎?」上次她女扮男裝還不是遇上危險。
「當然有了,除了安全問題的考量外,主要是我想帶你去見一個人。」
瞧她一副興奮又神秘的表情,紫妍的好奇心同時被挑起。
她點點頭。「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我沒有適合的衣服,紅姊姊為我帶的全是女裝,而我來這穿的那套男裝又因為染了血讓你哥哥給扔掉了。」
「這沒問題。你先回房,我去找一套給你。」
玫上下打量她好一會兒,手指一彈,「有了!紫妍姊,我馬上去拿給你,咱們在你房見。」她揮揮手,一下子便跑得不見人影。
紫妍笑著搖搖頭,真羨慕玫開朗活潑的性情。小時候她身體不好,當養父教哥哥練武的時候,她只能趴在窗台上看,而一個人在房關久了,個性也變得沉靜;再加上家庭變故,她不希望自己成為養父、兄長的負擔,便盡量不去打擾他們,整日與動物為伍,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她現在的個性。
☆☆☆
「元涓,哥哥如果問起我們去哪了,你就告訴他我們可能在後院觀魚賞花,也可能到牧場陪馬兒玩,總之,你不能告訴他我們出去了,知道嗎?」玫嚴肅的警告她。
「小姐,我不敢對將軍撒謊的!」元涓忙擺手。
「誰要你撒謊了,只是要你別說實話罷了。」
「還不是一樣的道理。」元涓嘀咕著,她這位小姐就是歪理特別多。
「隨便你怎麼想,你要是掰不出藉口,乾脆推說你不知道就好了。反正只要別洩底,你怎麼說都行。」
「玫,別太為難元涓。」紫妍換好衣服出來。
「我不是為難她,是教她怎麼應付我老哥。
玫看見紫妍換上她帶來的藏青色衣袍,頭髮全挽上塞在帽子,一副文質彬彬的書生模樣,不禁發出一聲讚歎。
「唉!如果紫妍姊是男的,我一定非嫁給你不可。」
「可惜我不是,你沒這福氣了。」紫妍輕笑一聲,突然想到她哥哥。「玫,我有個哥哥長相跟我有幾分神似,不過他個子較高大、冷峻,等他從京城回來,我為你們介紹好不好?」她哥哥外型冷漠,玫熱情活潑,或許會是很理想的一對。
「真的,他跟你很像?」玫欣喜,一點也不害羞。紫妍美麗又溫柔,世上若真有同她一般的男子,她才不會放過呢!
紫妍以為她指的只是外表,便點點頭。
「外人一眼便可看出我們是兄妹。」那一定很像了!
玫真希望立刻就能見到他。「紫妍姊,他什麼時候回來呢?」
「我也不清楚,不過紅姊姊可能會知道吧。」
「哦?」
玫靈眸一溜。「紫妍姊,你都準備好了,我們可以走了吧?」
紫妍點點頭。「我們怎麼出去?」不可能由大門大搖大擺的走出去吧!
「我們拿梯子翻牆出去!」翻牆?!紫妍驚愕的瞪大眼。慘了!負責拿梯子的一定是她!元涓哀歎了一聲。
☆☆☆
「老大,咱們真的要幹嗎?」外型粗獷的莽漢一臉猶豫不決,優柔軟弱的個性與外表完全不符。
「廢話!大把銀子都進了口袋,不干行嗎?」卓老大斜瞪他一眼,嘴角不屑的掀起。「他媽的!出來混這麼久了,還這麼多廢話!」
「但是……老大,咱們惹不起將軍府的人啊!上一次要不是那位姑娘為我們求情,咱們現在可能還在牢受罪。」一想到那位兩眼寒光的赫大將軍,他的雙腿便開始打顫;他只消瞪一眼,就足夠嚇得他屁滾尿流了。
「哼!要不是因為她,咱們也不會被抓。」想起來就滿肚子怨氣,人沒玩到反而被痛打了一頓,這筆帳不算在她頭上要找誰算!「反正咱們已經跟那女人做了約定,除非她離開將軍府,否則不關咱們的事。」事實上,他也不敢惹將軍府的人,所以才會跟交易的人做了這約定。如果在十天內她沒有踏出將軍府,那麼他們不必做任何事,收到的錢還是歸他們。
「快走吧!我記得將軍府對面有個地方可以監視大門的動靜,又不會被人發現。」卓老大推他一把。那粗漢走了幾步又停住,直直盯著前方。
「老大,不用去了!」
「什麼?你又不想幹了?他媽的膽子這麼小!」
「不是啊!老大,你看看前面。」
卓老大不感興趣地望了過去,正巧看見兩個「男子」爬下圍牆,而其中一個正是他們的目標!他的眼睛頓時瞠亮了,陰陰地邪笑了兩聲,「真不知道是我們走運還是她倒楣,才第一天就給碰上了!太好了,把她賣到妓院又可以大撈一筆。」他眼瞄著剛被扶下梯子、身穿藏青色長袍的「男子」。她還真喜歡作男人打扮嘛!可惜還是教他們一眼給認出來了。
「老大,現在就下手嗎?」
「笨蛋!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當然是先跟蹤一段路,再找機會下手。你沒看到她身邊還有個人嗎?」
「老大,他好像是上次跟我們交手的人。」
卓老大半瞇起原來就小的眼睛,仔細看了一下。
「沒有錯,真是他!他媽的!專破壞老子的好事,這小子究竟是什麼來路?」
「我看他可能是將軍府的人,要不然怎麼會從將軍府翻牆出來。」
「廢話!這還用得著你說!我是問他跟將軍是什麼關係。你他媽的,跟你說這些有啥屁用!我告訴你,等會兒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放機靈點,那小子武功挺厲害的,找個法子誘開他,再抓女的。」依他判斷,會翻牆的小子看來也不會有什麼高貴身份,八成是武師的兒子!
「知道了,老大。」
「噓!快躲起來,別讓他們看見我們!」卓老大將他推進樹叢,自己也跟著鑽進去。玫和紫妍正往這方向走來。
「紫妍姊,我們先四處逛逛,再到酒樓去好嗎?」
「好啊!上次我聽你說揚州市集很熱鬧的,不如你帶我去看看?」她心雖然急著想與紅姊商量「戚倩吟」的事,但既然已經溜出來,也就不急在一時了。
「沒問題。紫妍姊,你走路的步伐還要再大些,像這樣……」
兩個人邊走邊笑鬧著,完全沒有注意到後方跟了兩個壞蛋。
她們來到一條熱鬧的街道,兩旁設了各式各樣的攤子,這時候接近中午,很多賣吃的攤位都已經客滿了。
「這就是市集?好熱鬧啊!」紫妍歎為觀止,她從未來過這樣的地方。
「紫妍姊,你想不想買些胭脂花粉?前面有個攤子,貨品顏色都很漂亮呢!」
玫一副極感興趣的表情。她們行步緩慢,邊走邊看,偶爾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紫妍會停下來看個仔細。
「不用了,我根本很少用。」她在一個賣絲巾的攤位停下來。「玫,我想找一條絲巾送給紅姊,你去買胭脂,我在這兒等你。」
「這……不太好吧!這兒你又不熟,還是我等你好了。」
「不用了,我在這兒又不會走掉,何況我選絲巾、你挑脂粉,可能都得花費不少時間,你不是還想帶我去找你的朋友嗎?」她推推玫。「快去吧!」
「好吧!我也挑一色脂粉送給紅姊。紫妍姊,你可別走開哦!」
紫妍點頭答應,玫這才朝前面的攤位走去。
機會來了!卓老大和老二對看一眼。
☆☆☆
「找到人沒有?」赫立寒一臉陰霾,彷如暴風雨前的寧靜,陰森又恐怖。
「回將軍,府裡上上下下全找遍了,還是找不到大小姐和方姑娘。」韓武元低著頭,不敢抬起。
守門的發毒誓絕對沒有放她們兩人出去,所以他相信元涓的話。可是府裡面竟然找不到她們!
赫立寒側首,眸中的寒光投視在一動也不敢動的丫鬟身上。
「元涓,我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老實說出兩位小姐的下落,既往不究。」
「奴婢……」元涓左右為難。她原想堅持說不知道,但又想到萬一小姐們在外面出了事,她可擔不起這重大的欺瞞罪名。左思右想後,她只得在心對小姐說抱歉了。
「元涓,你要是知道就快說吧!」韓武元見她沉默,趕緊又勸她。
元涓點點頭。「將軍,小姐和方姑娘出府去了。」
「怎麼出去的?」他眉頭深鎖。
「她們……翻後院的圍牆。」元涓說得心驚膽跳,怕赫立寒又要生好大的氣了。赫立寒頓時一臉鐵青,一掌拍在大理石桌上!
「府守衛在幹什麼的!馬上派人去給我找回來!」
「是!」韓武元急急忙忙帶著一群人出去,但還沒走到門口,就已經聽到玫叫喊的聲音。
「哥哥!哥哥!不好了!紫妍姊失蹤了!」她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前廳,又愧疚又焦急。
赫立寒緊緊抓住她,「你說什麼!」
玫喘了口氣,重新把事件的始末詳細說了一遍──
「紫……紫妍姊不見了。我們去逛市集,我到前頭買胭脂,回頭……就找不到她了!我找遍了整條街,還跑到龍吟酒樓,可是全找不到她。紅姊已經遣了酒樓的人幫忙找,哥哥,你快派人給我,我要多帶幾個人出去找!」她是回來討救兵的。
赫立寒面如寒霜,立刻派府所有的人出去找人,另外由韓武元留下負責聯絡,玫也被留下。
「不要,我不要留下!我要出去找紫妍姊!」玫極力向哥哥抗議。
「叫你留下是要你面壁反省,等我找到紫妍後,再好好懲罰你!」備馬的人已候在門外,赫立寒不再理會玫的抗議,找兩個人看住她後,便策馬揚長而去。
☆☆☆
倚翠樓後院的柴房,隱隱有聲音傳出,柳翠的丫鬟萍兒好奇地悄悄靠近。
「哼!哪個你不都說是天仙絕色?你的話要真能聽,我都可以當官了!」
萍兒認得這是鴇母李三娘的聲音。不知她在跟誰說話?她靠到窗戶邊,由暗縫偷看。
「我說李三娘,這人都給你帶來了,你不信的話,親自瞧瞧不就知道了!」
「廢話真多!你不打開布袋,教我怎麼瞧呀!你當老娘有透視眼啊!」
「老二,把布袋打開。」
「是,卓老大。」
一個莽漢解開布袋的繩子,原來裡面裝的是個人!萍兒摀住嘴,怕自己一不小心咒罵出聲。她還未細看那昏迷的女子,就聽到鴇母像撿到寶般的驚喜叫聲──
「太美了!我在這行做了二、三十個年頭,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美的姑娘!」
「嘿嘿!這下你相信了吧?」
李三娘不住的點頭。「信!信!的確是天仙絕色,這一次真給你卓老大撿到個珍寶了!」
「那也得看看這珍寶在您李三娘眼值多少錢?」
這一次李三娘先是靜默了一會兒,將那昏迷的女子端詳個仔細──
「這姑娘外表的確值千金,就不知道她的舉止談吐如何?如果光有外表沒有一點內涵,我高價買她也不划算。」一談起價錢,再完美的姑娘她也有辦法找出缺點。
「李三娘,咱們的交易也不是第一次了,這一次要不是看在過去合作的份上,我也不會將這麼上等的貨色先帶來給你瞧了。如果你不滿意,大可以說一聲,我相信對街的王大嬸肯定會比你感興趣。畢竟……嘿嘿!她不是一直嫉妒你有個柳翠嗎?你該很清楚,拿這姑娘和你的柳翠姑娘作比較,誰勝誰負吧?」卓老大抓出李三娘的死對頭,還怕她不自個兒說出好價錢嗎?
這一招的確厲害!李三娘不再氣焰高張。想想那柳翠雖是貌美如花、才藝出眾,奈何背後有人撐腰,她說賣笑不賣身,她也不敢多說一句。何況應曲風一直有意為她贖身,萬一柳翠哪天拋下自尊,讓應曲風贖了身,她這倚翠樓還能倚什麼?還是趕緊再培養一個接班人才是萬全之策,這姑娘肯定能為她的倚翠樓賺進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銀子!
「好吧!老卓,只要她還沒被人關苞,你出個合理價錢,我也不再給你殺價了。」李三娘難得豪氣,一口應允。
「這點你放心,這姑娘絕對是清白之身;你若信不過,儘管驗明正身,咱們等你便是。」他何嘗不想自個兒先嘗嘗?但是這妞兒非常棘手,還是早點脫手,遠走高飛才是保身之道。
「算啦!我就信你一次。你開多少價?」諒他也不敢騙她!這姑娘她實在中意之極,決心得到手,也不想再跟他囉哩叭唆了。
「嘿嘿!我只要……」萍兒聽到這,想到他們快談成交易了,她得趕緊將這件事通知柳姑娘。於是,她輕步離開後院,一路上裝著若無其事地經過走廊、庭園,直到步上二樓,才急急忙忙推開柳翠的房門。「柳姑娘!柳姑娘!」
「萍兒,告訴你進來前要先敲門,你又忘了。如果我現在有客人,豈不是很失禮。」柳翠拿她沒辦法地搖搖頭。
「對不起啦!姑娘,我知道你現在沒客人嘛!」萍兒回頭將門關上,然後拉著柳翠往裡頭走。
「萍兒,你這是幹什麼?」柳翠一臉納悶。
「噓!剛才我看到一件大事了!到頭我再說給你聽。」萍兒壓低聲音,怕被人聽到。其實這二樓已沒有別人了,但常聽人說隔牆有耳,還是小心謹慎點好。
進到內房來,萍兒將剛才在柴房裡看到的事全告訴了柳翠。
「姑娘,你一定得想個法子救那位姑娘,否則她就要遭人玷污了!」
柳翠歎了口氣,並非她不願意,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萍兒,我只是個青樓女子,我有什麼法子呢?」
「當然有了,你有赫將軍和應公子啊!你是自願賣身的,契約上白紙黑字,他們自然拿鴇母無可奈何。但那位姑娘是被抓來的,只要我們讓赫將軍知道,鴇母免不了一場牢獄之災,到時候不單那位姑娘得救,姑娘你也自由了,這不是很好嗎?」萍兒興奮的說著。
當年相依為命的爺爺為了替她治病,向地下錢莊借了不少銀兩;直到她的病痊癒了,他們已欠下窮其此生也無力償還的巨資,她的爺爺還不出錢,被打得險些喪命,於是她自願賣身償清債務,但爺爺活不了多久還是死了,這是柳翠一生最悲痛的回憶。
「你說得不錯,赫將軍或許可以救得了那位姑娘,但是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來這,而應大哥又剛走不久,那將軍府咱們也進不去,這要如何是好?」
「唉,應公子如果多留一些時候就好了!萬一赫將軍這幾日都不出現,那位姑娘的貞節怕就要保不住了。」這會兒萍兒也苦思無策了。應曲風居處不定,想找他全得憑機運,而赫將軍家的大門她又不敢去敲……就算她真敢去,這麼明目張膽的,只怕會打草驚蛇,豈不功虧一簣!
「唉,沒辦法了!」萍兒又歎了口氣。
柳翠靜靜想了一會兒;半晌,才又再度開口,「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姑娘,你想到什麼了?」萍兒眼睛又亮起來。
「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你說那位姑娘長得很漂亮?」
「是啊!美極了!我這輩子還沒看過那麼美麗的姑娘呢!」地說著,眼睛與柳翠的視線一接觸,吐了吐舌頭,連忙補充一句:「除了姑娘你以外。」
柳翠笑著搖搖頭。「傻丫頭,我不會計較這種事的。」
萍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姑娘,你有什麼辦法呢?」
「這個……我們先見著了那位姑娘再說。」
「見她?姑娘,這怎麼可能嘛!李三娘定會派人看守她的,這談何容易!」
「如果她還被關在柴房就不難。我這房裡有條密道可以通到那,那是我無意間發現的。」
「真的!那太好了!我們可以利用密道救出那位姑娘了。」
「那是不可能的。這條密道李三娘也知道,只要她一不見,三娘肯定第一個找的就是我。」柳翠遺憾地搖頭。
「什麼?!那還不是無計可施!」
「所以我說等先見著了那位姑娘再說。」
「見著了又有什麼用呢?」
「或許可以拖延點時閒。」
☆☆☆
幸好李三娘並沒有封鎖密道!在進密道之前,萍兒又偷偷到後院看了一遍,發現只有一個保鏢守在門外,三娘已到前廳招呼客人了。
柳翠讓萍兒守在房門外,以防有人找她,然後自己一個人進入密道。
「你是誰?」方紫妍近乎耳語地開口。她被人下了藥,全身無力,動彈不得,甚至連說話都非常困難。
「我叫柳翠,我是來幫助你的,姑娘。」柳翠小聲的說。幸好外面的保鏢此刻正坐在院子喝酒,只留意不讓人接近後院,完全沒有注意柴房的動靜。
「柳姑娘,我……怎麼會在這?為什麼我……好累?」她才剛醒來不久,卻發現她躺在乾草堆上,周圍佈滿了蜘蛛網。她想喊叫,卻提不起絲毫力量。
原來她還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柳翠同情地看著她。「這是倚翠樓,你被人賣到這來了。姑娘,你記不記得在你昏迷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賣?」她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只記得……我買了絲巾,正等著找錢時,有個小女孩過來拉我,我想她可能有事情要我幫忙,於是我跟著她……我不記得了!我想不起來!」怎麼會這樣呢?!究竟是誰抓她來這的?
「姑娘,把你賣到這的,是兩個男的。一個好像叫卓老大,另一個聽說長得粗粗壯壯的,你有印象嗎?」
「是他們!」她真想不到他們竟恩將仇報。為什麼?難道真是讓玫說中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玫!糟了!她一定急著到處找我!」她這時才想到她的失蹤一定會給玫添不少麻煩。
「噓!你別激動,萬一驚動了外面的人,我就幫不了你了。」柳翠朝窗口瞧了一眼,才安心地鬆了口氣。
「柳姑娘,我可以請你幫我通知一個人嗎?我怕她找不到我會擔心。」她已經逐漸清醒,可能體內藥力慢慢失效了,在市集內所發生的事,她已經可以稍微串連起來。
「這應該沒什麼問題。你住在揚州嗎?」如果是,那李三娘也太大膽了。
「是的,我住在一個朋友家。」
「你要我通知你的朋友?他住在哪?叫什麼名字?」時間不多了,她必須快點問清楚。
「她住在將軍府,名叫赫玫。」
「將軍府?!原來……你是赫小姐的朋友!」李三娘肯定不知道這件事,八成卓老大向她撒了謊,說這姑娘是在外地抓來或什麼的。如果她曉得自己惹了什麼樣的麻煩,怕不連夜逃走才怪!
「柳姑娘也認識玫?」紫妍欣喜。
柳翠搖搖頭。「很遺憾我沒有這份榮幸,我只是聽人提過赫小姐的閨名叫玫。對了,還沒請教姑娘芳名?」
「方紫妍。柳姑娘,要勞煩你了。」紫妍感激地說,慶幸自己在絕境中還能得到幫助。「真的很謝謝你。」
「方姑娘,你真是太客氣了!我都還不知道能不能進得了將軍府呢!」
「怎麼?要進將軍府很難嗎?」這一點她倒是不曉得。
「平常人根本進不得。不過方姑娘既是將軍府的客人,如果有了姑娘的信物,應該是不難才對。」
這件事必須暗中進行,絕不能讓李三娘知道了,萬一在將軍未趕來之前驚擾了她,她一害怕來個殺人滅跡,那就慘了!柳翠思忖著。
「信物?」紫妍想了想,解開衣服,由肚兜的暗袋取出一串珍珠項煉,交給柳翠。
「這串珍珠項煉,將軍府的人認得出來嗎?」
柳翠手上拿著項煉,已經可以瞭解她為何會輕易被賣到這了。她實在太容易相信別人了!她遞給自己這串珍珠項煉,再外行的人也可看得出是極品,她竟然不怕她拿了便走人,這麼輕易就交給她?!
「你可以請守門的人交給赫將軍,這是……他給我的。」紫妍突然雙頰緋紅。
赫將軍?!柳翠非常驚訝,她所認識的赫立寒向來對女子不假辭色,他會送人項鏈?
其實她不應該太驚訝的,第一眼見到方紫妍時,她便已為她的美深深讚歎,而同為女子都如此了,更何況是赫將軍。
方紫妍一定也愛著赫立寒,瞧她光是提到他就已臉紅了,一副戀愛中女子的迷人神情。
「我會盡快叫萍兒將這條項煉送到將軍手上。我想,他一定會馬上趕過來救你;在此之前,要委屈你暫時待在這了。」她一邊說一邊收好項煉。
「謝謝你,我沒有關係。萍兒是你的朋友嗎?」
「嗯。就是她發現你,叫我來救你的。」
「真希望可以見她一面,親自向她道謝。」
「有機會的。我得走了,方姑娘,我想你最好假裝仍然昏迷,在救兵未來之倩,你盡量裝得昏昏沉沉……哦,有人來了!可能是李三娘。方姑娘,你千萬要記住,別太相信任何人,也別說出你和將軍府的關係。」
「柳姑娘……」
紫妍原本還有話想問她,可惜柳翠已由密道口下去了。在柴房門被打開之前,她聽從柳翠的話,假裝仍未醒來。
果真是李三娘!她身後還跟了兩個丫頭。
「怎麼還沒醒?一定是那兩個笨蛋藥放得太重了!」李三娘皺起眉頭。「你們兩個把她扶到我房裡來。」
「是。」怎麼辦?她還要假裝昏迷嗎?
☆☆☆
「怎麼辦?到現在一點消息也沒有!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留下她一個人!」
玫又急又悔,在門廳上踱來踱去已不下百次了。
「你的不應該,是不應該帶她翻牆出去,只要你乖乖的待在家,不就什麼事都沒了?」文劍南慢條斯理的說。
「老弟,你就少說兩句,留點精神,咱們還得再出去找人呢!」殷紅開口。
三更時分,原該已夜深人靜,將軍府邸卻仍燈火通明。下午出去尋人的人,已有不少回來了,卻沒有人帶回好消息。這會見玫又看到她哥哥和安錦辰、馮甲也回來了,連忙迎上前。
「哥哥!紫妍姊呢?你有沒有消息?」
赫立寒不答,反問回來的人,「你們有線索嗎?」
每個人都槍著說──
「那個賣絲巾的販子說他還沒來得及找錢,只是回個頭而已,紫妍就不見了。
由此可見,紫妍離開那個攤位,並不是出於自願。」
「我問過附近的其他攤位,有人看到方姑娘被一個約七、八歲的小女孩拉著走。」
「我找到那個小女孩了,她說有兩個叔叔給她餅乾,要她拉方姑娘進一條小巷子。」
「那兩個人,一個自稱是卓老大,一個則是他的跟班,我找遍了他們時常落腳的地方,卻沒人在今天看過他們。」
「什麼!又是他們!這兩個人渣,我早說過饒不得他們!」
玫氣憤不已。這一次再讓她逮到,他們就別想活命!
「那兩個人已經出城了,他們可能將紫妍又交給別人。」赫立寒糾緊雙眉。
「必須盡快找到這兩人的下落。」
「這件事交給我們三人吧!文兄、馮兄,兩位沒問題吧?」安錦辰首先提議。
「我沒問題,咱們這就出發!」馮甲豪氣地說。
文劍南也點點頭站起身。
「好,那兩個人就交給三位負責,其他的人則繼續在城打探消息。天漸漸亮了,各位先休息片刻,等天一亮,立刻到可疑場所挨家挨戶搜查。」雖然他恨不得馬上進行搜查的工作,但他看得出每個人都累了,而他身為主帥,不能自私的只為了盡快找到紫妍,不考慮下屬們已奔波了整日的辛勞。
天色漸漸泛白,正當赫立寒開始分隊打算對一些聲色場所進行搜索時,韓武元突然來報,身後跟了一個女子。
「將軍,這位萍兒姑娘是倚翠樓的人,她說有方姑娘的消息。」
「莫非紫妍被賣到倚翠樓了?」赫立寒臉色鐵青。
「是的,赫將軍,這項鏈就是證據。」萍兒怯怯的開口。
赫立寒接過項煉,注視一眼後,緊緊將它握住。
「傳令下去,包圍倚翠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