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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情曼陀羅 第七章 作者:宋星帆
    羅小曼終於張開了雙眼,可是映入她眼底的,卻不是她的爸媽,而是一些她不認識的人,她到底在哪裡?

    首先映入她眼底的,是一個渾身散發書卷味的男人。羅小曼十分震驚——這和她在心中塑造的男人形象是如此的接近,他到底是誰?然而他卻不大看她。

    另一個男人,則是一臉風霜,像個天涯獨行的浪子。他看著羅小曼的目光非常奇怪,好像羅小曼臉上長了什麼似的。他為何這樣看羅小曼?

    最後是個戴著黑手套的女人,羅小曼看不見她黑色面紗下的容貌,但她感覺到女人也在看她,而且是緊盯著她看。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是誰?而羅小曼的爸媽為何不在這裡?那個男孩呢?他是否安然無恙,她急著想知道。「你醒了!」那個老盯著她臉看的男人說。

    「我的爸媽呢?」羅小曼問。

    那個令羅小曼眼睛一亮,卻又不太理睬她的男人,說他們正在趕來的途中,還說他知道羅小曼的住處,已經請人去通知她的爸媽了。羅小曼越聽越迷糊,她又不認識這個男人,他怎麼會去過她的家?羅小曼莫名其妙。

    「小曼?小曼!」羅小曼聽見媽媽的聲音了。

    爸媽已經趕至醫院了,羅小曼該如何去面對「欺騙」她這麼多年的爸媽呢?羅小曼不覺又閉上眼睛,原先的喜悅迅速被沖淡。

    「小曼!」王碧珠向羅小曼撲了過來,淚眼汪汪。

    奇怪!媽媽怎麼好像老了些?難道她昏睡了很久?羅小曼再望向爸爸,他看來也像是老了兩三歲的樣子。

    「都是你!都是你把小曼害成這樣的。如果不是你,小曼也不會弄成這樣,你離我家小曼遠一點!」王碧珠把氣全出在宋明清身上,她老覺得小曼是最可憐的。

    「羅太太,我想你是搞錯了。我和令嬡沒有任何瓜葛,一直以來都是她在糾纏著我。」宋明清道出事實。

    站在一旁的杜百合一直沒出聲,對於這個和她神似的女子,她感到極度好奇。杜百合聽到宋明清的話時望向了他,她竟不知這女子和宋明清有所「糾纏」。

    「母親您別誤會,我沒有欺騙您。她其實算是蔡仲仁的女朋友,仲仁還為了她自殺,現在和個白癡並沒有兩樣。」宋明清怕母親誤會,連忙解釋著。他發過誓,他再也不會欺騙杜百合,再也不會。

    「蔡仲仁?」羅小曼對這個名字一點印象也沒有,他是誰啊?該不會是那個救她的男孩吧?他為了我自殺嗎?結果變成了白癡嗎?天啊!羅小曼一切都搞混了。

    「你們別吵了!」羅小曼大喊一聲。

    「媽——」羅小曼猶豫片刻之後,還是叫了王碧珠「媽」,就算她不是親生媽媽,畢竟也養育了羅小曼好些年。

    「媽!我又不認識他,你和他吵什麼呢?」

    「什麼——小曼你說什麼?你說你不認識他。」

    王碧珠張大了嘴,她擔心羅小曼是否受了撞擊而留下了後遺症。王碧珠趕緊伸手想去輕撫羅小曼的額頭。

    可是羅小曼卻避開了!現在她不想和王碧珠如此親近。

    「是啊!他們三個我全都不認識啊!」

    羅景中聽到羅小曼如此說時,心中暗叫不妙。難不成羅小曼又再度「歷史重演」,又得了「短暫性失憶症」?

    羅小曼自從兩三年前的「事件」之後,清醒過來時性情就轉變了,羅小曼的主治醫師說羅小曼有短暫記憶消失的現象,而人格也有了輕微分裂,她似乎在做一些強迫自己人格的事。很多時候羅小曼是身不由己的!醫師的話,羅景中聽得似懂非懂。總而言之,羅小曼是個「病人」,必須長期觀察。偏偏小曼堅持自己沒有病,她就是任性地為所欲為。她不想說話就整天一句話也不吭聲,她想去散步,就天天在公園與夕陽共度黃昏。她不要任何人管她!

    她不記得自己為了什麼原因住院,羅小曼告訴自己是車禍,她是車禍住院的,被一輛蛇行的摩托車撞倒。

    羅景中一直和醫師有著密切的聯絡,因為羅小曼必須長期看醫生才行。如今羅小曼似乎恢復了原先喪失的那段記憶,但是卻出現了這兩三年的空白期。羅景中這一回,無論如何也要把羅小曼押至原先的醫院徹底檢查。

    宋明清對羅小曼的話也感到莫名其妙,人說美麗的女子容易變,宋明清這一回,總算是領教到了。

    而宋子傑對於這個他在列車上錯吻的女子,也不知她葫蘆裡賣什麼藥。

    「清兒,我們該走了。別再打擾人家!」杜百合見情勢混亂,倒不如先冷卻彼此的情緒,一切等待以後再說。

    杜百合臨走前,回望了羅小曼一眼。她會是杜百合的女兒嗎?那個在海難中喪命且無法辨認的孩子,難道不是她的女兒?她搖了搖頭,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

    杜百合發現宋子傑跟在後頭,遂停下了腳步。

    「子傑!你又食言了。」杜百合歎口氣道。

    「我並沒有糾纏你,難道我遠遠地跟著你也不行嗎?」

    「子傑,你這是何苦呢?」

    「剛剛那個叫羅小曼的女孩,和年輕時的你一模一樣,難道你都沒有一點懷疑嗎?她或許和你有著某種牽連,或許你的女兒並沒有死。那個和我父親葬在一起的孩子,並不是你的女兒。」宋子傑提醒杜百合。

    杜百合不是沒有懷疑,可是這種事要怎麼開口去問呢?如果她沒有毀容就好了,她的臉就是最好的證據。可是現在是不可能的了!杜百合輕撫著臉上的傷痕。

    「交給我吧!我會幫你查清楚的。」宋子傑說。

    宋明清已把車子取來,他們兩人停下了談話。

    而宋明清對妹妹並沒有什麼印象,如果杜百合沒有毀容,那麼他在第一次看見羅小曼時,就會發現到羅小曼有一張和母親神似的臉。但宋明清印象中的母親,臉上一直是佈滿傷痕的,所以宋明清沒能認出羅小曼就是他的妹妹。而一次他邀請蔡仲仁和羅小曼到家裡玩,母親又正因公司有急事外出。哥哥不願接管公司,母親也不要他插手,只希望他專心從事創作,所以錯失了碰面機會。

    原本宋家是有司機的,可是宋明清都親自接送杜百合。由此可知宋明清對杜百合的敬愛數十年如一日,沒有絲毫懈怠。

    杜百合離去後,宋子傑又立刻回到醫院。

    杜百合沒有答應要接受他的協助,可是也沒有拒絕。宋子傑想回醫院問個明白,因為他如果知道真相,就有和杜百合接近的理由。

    宋子傑已走到了病房門口,他聽見了門內的談話聲——

    「媽!我要問你一件事。」羅小曼開口問。

    「有什麼事以後再說!你應該多休息才是。你爸爸去辦理轉院手續,我和你爸爸都很擔心你。」

    「不!我現在就要問。」羅小曼十分堅持。她對於爸媽對她的「欺騙」,潛意識裡有著「報復」的念頭。可是她怎麼做得出來呢?除非她不是羅小曼。

    可是羅小曼相信,就算她人格真的分裂,她還是做不出來!她頂多只有恨意,卻做不出傷害爸媽的事。所以她只會傷害自己,以及一些願意為羅小曼無怨無悔付出的愛慕者。追究原因在於,她實在是太愛她的爸媽了。不過事已至今,羅小曼已經到了該知道自己真實身世的時候了。羅小曼不想一直在心裡壓著一塊大石頭。

    「媽!我是不是你親生的?」她一點也不想拐彎抹角。

    「你……你怎麼會這樣問呢?小曼,你當然是我生的。」王碧珠最不願意去面對的問題,此刻竟出自羅小曼口中。

    「媽!我要你告訴我實話。」

    「你是從哪裡聽來的謠言?別聽別人胡說八道。」

    「媽!我是聽你親口說的。當時你以為我還在昏迷中,所以在我的病床旁道出我的身世。還有爸爸也是,他說出了我們經常搬家的原因,不是為了躲債,而是怕人拆穿我的身世。」羅小曼說出經過。

    「怎麼可能呢?小曼。我們趕來時,你已經清醒了。你一定是在做夢,這不可能是真的,小曼!」王碧珠急道。

    「不!不是這一次。別再欺騙我好嗎?我已經長大了,我有權知道自己的身世,求你!媽!求你。」小曼幾近歇斯底里。

    王碧珠哽咽得說不出話,這教她如何說出口呢?

    「告訴她吧!紙是包不住火的。」聲音自門口傳來。

    門推開了,是羅景中,還有在門外偷聽王碧珠母女談話甚久的宋子傑。羅景中不想再瞞了。醫生也曾告訴他,最好讓羅小曼不要對人性有任何疑惑,因為她好像在抗拒些什麼!卻又迫於事實,所以才會造成她的人格分裂。

    這番話正好解開了宋子傑的疑惑。

    羅景中瞧見宋子傑站在門口,不知他是何用意,待要開口問時,宋子傑已先行問道:「羅先生,我很冒昧想請問你一事,羅小曼是不是你在海岸邊撿到的小孩?如果是的話,那她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同父異母妹妹!」宋子傑硬著頭皮問。

    羅景中看了宋子傑一眼,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因為他也聽見了病房內,羅小曼正不停地追問她的身世。

    是時候了,他推門而入。

    王碧珠不停地哭,無論如何她都說不出口。

    聽到羅景中證實了自己的身世,羅小曼突然靜了下來。那她以後該怎麼辦?若無其事地在羅家繼續待下去嗎?

    宋子傑望著羅小曼,她果然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他竟在列車上錯吻了她,他真是該死!可是羅小曼卻忘了有這一回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羅小曼竟像個謎似的。

    「你說你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你有什麼證據?我憑什麼要相信你說的話?」羅小曼質問宋子傑。

    於是宋子傑細說從頭,從杜百合帶著宋明清住進宋宅,而後嫁給了宋子強,然後生下了她,接著是坐遊艇出海不幸發生船難,杜百合為救宋明清而毀了容,而宋子強和她被認為一起喪了命……

    王碧珠一聽到那個小孩浮屍,更是哭得肝腸寸斷。

    「她才是真的羅小曼。那我又是誰呢?」羅小曼喃喃自問。她到底是誰呢?

    「你叫宋子美。你的父親叫宋子強,你的母親叫杜百合,你的哥哥叫宋明清。就是你今天說不認識的那女人和男人。」宋子傑一一地為羅小曼解答困惑。

    「那蔡仲仁又是誰?他是不是那個為了救我而被車輪壓過腳骨的男孩?」羅小曼想起了蔡仲仁這個人。

    這宋子傑就不清楚了,蔡仲仁和宋明清、羅小曼三人之間的事,宋子傑並沒有牽涉其中,他也好久沒見宋明清了。

    這時病房的門口又開了,一位護士捧了一束花進來。

    「有位先生要我把這束百合花送給你。」

    羅小曼接了過來,好清香的百合花。

    或許你已經忘了我是誰,但那並不重要,只要我記得你就好。希望你早日康復,獻上一束百合,聊表心意。

    楊家賢

    「楊家賢?這又是誰?」羅小曼頭又痛了起來,這個姓名如此陌生,可是字裡行間卻又覺得他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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